夜里的秋風依舊呼呼作響,淹沒了其他的聲音。從院子里看到,白老漢的屋子里還有著暗淡的燈光。
盡管已經夜深,但他還沒有睡去。在確定了兒子、兒媳已經睡著了之後,他才拉開了燈的。睡得早但卻睡不著,平日里就是這樣,而今日他有著更多的心事
坐在床上,又吸起了他的卷煙,心里想著老羊倌的那些話,「苦了大半輩子了,你是想要找個伴。」看來整個白家莊只有老羊倌最理解他的心境,而他也能理解老羊倌。在白老漢面前老羊倌放得開了,但白老漢卻在他面前做不了泰然,他依舊被那個被叫做倫理和道德的枷鎖深深的桎梏著。白日里,他得不拘言笑,不能胡亂說話,始終得有一個老者的姿態。實際上他喜歡這樣,這讓他更象一個正常人。
而到夜里,好些人都覺得這種自然的遮蔽可以把人的各種身份進行很好的隱藏,一切都開始變了。一個譽滿華夏的學者可以是嫖客,而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也會是坐台小姐。所謂的道德只是晝的專利,你可以做到與白日里並無二致,但好些人不是。只要是不會對他人造成壞的影響,一個人夜里的行經都該是得到原諒。但這並不能做為一個很好的評判標準。人哦,在思想與行為到道路上總是在進行苦苦的思索。
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人都是偽裝起來的動物。整個世界也是偽裝起來的世界。親也罷,疏也罷,誰也進不了誰的內心深處,好也罷,壞也罷,誰也看不清楚誰的真面目。
誰讓我們是人呢?
一個人的行經暴光了常讓另一個人瞠目結舌,冷靜的想一想,你有沒有做過這些或是想做這些,你的驚訝也許並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實際上也是一種偽裝。
扯出這麼些冠冕堂皇的東西,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的理解一個老人呢!
對白老漢而言,長長的夜總給人一種無涯的憤懣,難以成眠更是一種痛苦的煎熬。當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從腦海里出現以後,真的需要一種歇斯底里的排遣。只從那一次被彩虹斷然拒絕後,白老漢不敢再對她有任何想法了,看著兒子的無知,看著兒媳的躲閃,他不想把這個家給毀了。盡管每次看到彩虹心里總有一種讓常人難以想象的沖動,在這小小的院子里,無意撞見或是听見他們親密時,更是一種難言的滋味。為了這個家,為了好好活著,他都得忍著。
可人常常有失控的時候,好些人都不例外,白老漢也是這樣。就在前幾日,白老漢下完地回到家里時,來到院子里,迎頭撞見的一樣東西頃刻讓他興奮不已,那是一條隨風搖曳的內褲,大紅色的布料上繡著黃色的小花,高高的掛在晾衣繩上不停的飛舞著。在白老漢的眼里早化成了一個婀娜的女子引誘著他。白老漢的眼都直了,看著四周無人,內心里非常的亢奮,立起腳,一下子就把那物給取了下來。然後,飛快的奔進屋內。很難想象一個腿腳不靈便的老人怎麼會有這樣是速度。
回到了屋里,看著那紅得扎眼的衣物,白老漢的心 的跳,剛才的行為只能說是鬼使神差,別說別人,他都是不會原諒自己的。那是一種做賊的感覺,而且是在自己家里。
而今那物就壓在床單下面,別說是去拿它,就是一想起這物件,白老漢都會出一身的汗。實際上在剛一上床時,身體里的兩個角色都開始在做著激烈的斗爭,而這兩個角色一個是黑,一個是白。不管它們先前怎樣打斗,仿佛成了一個規律。白天里白的總贏,而到了晚上黑的常勝。對于白老漢,白日里他總是緊繃著一張臉,而到了晚上,這張臉舒展開了,卻給人一種扭曲的感覺。
燈光昏暗,每件家什都給人一個模糊的輪廓。其實在這屋里,白老漢也算是不孤單的。
「吱——吱——吱——」能夠很清晰的听見老鼠磨牙的聲音,若是「吱!吱!吱!」叫個不停,這表明老鼠們在打架。一窩而又一窩的老鼠不知陪伴了白老漢多少年了,除卻鼠叫,這屋里就皆屬于寂靜了。但白老漢的內心卻在進行著激烈的斗爭,在這無人的夜,黑總是能戰勝白。那種需要,不僅是生理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在這時,整個身體仿佛被無數條繩子給束縛著,若是得不到滿足象是很快就要崩潰。
白日里我規規矩矩的,到了晚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又會知道。這個老男人依舊給自己這樣放縱的理由。于是,彎下腰,慢慢的掀開了床單,那衣物被揉做了一團,就在那里放著。此刻,在白老漢眼里,它就是一朵鴉片花,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具誘惑力的東西了。
白老漢顫抖著把它拿了起來,放在被子上,展開了,他用手輕輕的來回摩挲著,象是虔誠的宗教徒在朝聖。在他眼里,這衣物已化做了彩虹的模樣。他慢慢的把它托了起來,雙眼大放異彩,听不見老鼠磨牙的聲音了,因為腦子在嗡嗡作響。當那老床也在吱呀作響的時候,真把那群老鼠嚇得不敢再磨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