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比試的是畫功。
青鸞這回將注意力投到了吳胖子身上,青衫男子面前也擺了一張案幾,在宣布比試開始時,他便低頭作畫,吳胖子則眯了眸子享受女婢的打扇子。
青衫男子作好畫,站起身子將畫送到了評委席上,彎身開口,「這是臣相公子作的畫。」接著就听到那幾個老夫者紛紛開口贊道,臣相公子畫功了得,驚世之才等等諸多拍馬之言。
這不是明白著在做弊嗎?青鸞挑了秀眉,眾目睽睽之下,吳胖子的行為如此猖狂,這幾個做為評委的老夫者卻純屬當看不見,這不是睜眼瞎又是什麼?
一旁段景遇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讓邊上幾人都听了見,「這幾個老夫者都收了吳家的好處,你覺得他們還能做到公平公正嗎?」
那幾個老夫者臉色一陣發青,但礙于段景遇九皇子的身份,自是不敢多言的。只是這樣子,段露兒豈不注定了要嫁給姓吳的胖子?
這樣對段露兒似乎很不公平。
第二輪比試就這麼結了束,從四十二人減到十一人。段露兒的心儀之人尚在其中,吳胖子也在。
第三輪比試下棋,兩人一組,此局參賽有十一人之多,人數湊不夠,那幾個老夫者意見極統一的聲稱,依臣相公子前兩局的精彩表現,這下棋一局完全可以跳過不參加。
吳胖子笑著說承認承認,青鸞看他那副虛偽的嘴臉,就覺得替段露兒不值,段露兒配吳胖子,讓她想到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一典故。
花園的入口處閃過一抹紅色的身影,段景遇附到青鸞耳側輕聲說道,「我去看看露兒,你在這里好好呆著。」
青鸞點頭,對于段景遇的刻意告知,只覺得心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等段景遇走了之後,她才想到,有些話,同樣做為女子的自己開口似乎更容易些。
尋到段露兒兩人時,他們正站在段府的假山後,段露兒一臉淚痕,段景遇則是靜靜立在一旁,從段露兒斷斷續續的哭泣當中,青鸞也明白了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段露兒與陳書明相識在數月前,如同段景遇猜測的那般,于勒嫌棄陳書明是名書生,因為听多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個道理,他就更加反對段露兒與其往來。
適逢吳胖子看中了段露兒的容貌,便提了聘禮來段府,段露兒知道此事後,便以死相逼,最終鬧的于勒終于答應了設下這個以文招親的擂台。
原本以為以陳書明的才學定能勝出的,但眼下吳胖子請了幫手,段露兒的心自也是跟著漲起來了。
今日段景遇前來段府,倒也的確為了段露兒招親一事而來,段露兒希望段景遇也上台參加擂台招親,那幾個收了好處的老夫者對九皇子也不敢怎麼太過份,到時贏出的話,一些事情便可以商量了。
段景遇緊擰著眉頭,對于段露兒的這個提議不覺得好,也不覺得差,只是覺得有些不妥,至于不妥在哪里,似乎是跟容青鸞那個小女人有關的。
如果他上了擂台,不就證明了他對段露兒有意思,若是容青鸞那個小女人不能理解這件事情,豈不……
想到這里他正想說還有別的辦法,已經有一道清脆的聲音插進了他跟段露兒的談話。
「這個法子不行。」等青鸞意識到時,她已經站在了那兩人面前。段露兒提高了聲量質問道,「為什麼不行,你是不是想看我嫁給那個胖子?」
青鸞掃她一眼,不怒也不喜,「第一,吳胖子的爹爹位居臣相一職,那些老夫者收了吳家的好處,你覺得他們有那個膽量反悔嗎?」
「沒有。」段露兒搖了搖頭。
「第二,你段哥哥雖是九皇子,他上擂台比試自是沒問題,但你別忘了,那些評委都是收了吳家好處的,這成果好與壞皆由他們一張嘴說了算。更何況……」
她將話語頓了頓,畢竟覺得這話對段露兒來說,有些殘忍了點,「更何況你爹爹是打了主意的要將你許配給吳胖子,你覺得即便你段哥哥上台有用嗎?」
青鸞說的不無道理,段景遇頻頻點頭,段露兒則紅了眼眶,「那怎麼辦,難道我段露兒只能嫁給姓吳的胖子嗎?如果只有這一條路能走,那我寧願選擇去死。」
拍了拍段露兒的肩膀,青鸞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辦法自也是有的。」段露兒的眸子瞬間亮了幾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只要有一絲的希望,那也要緊緊抓住。
段景遇的目光也探了過來。
「讓你段哥哥去做評委,再從落選的擂台者當中選出四個文采好的人物,這臨時請的四個人,吳家自是沒有那麼快速就能去給好處。評委人數五比五,這競爭的機會也更公平些,當然了,接下去就得看陳書明的文采如何了。」
段露兒听的頻頻點頭,她怎麼沒有想到這點呢,只要有公平的機會,以陳書明的文采,想勝出似乎並不會很難,興奮之下一把握住了青鸞的手,稱呼也改成了嫂嫂。
青鸞微澀,段景遇則是笑意盈滿眼眸。
「那接下去是不是就要用到本皇子的身份了?」段景遇笑著開口,青鸞也回以笑容,「身份自是要好好利用的,不能豈不很浪費?」
等他們三人回到擂台場地上時,第三輪也剛好接近尾聲,陳書明確實有些文采的,書、畫、棋都沒能難倒他。
適逢天空下起了小雨,擂台比試暫時停止。一行人移至接客廳,由段景遇開口,表明此賽甚是有趣,也有意想參上一腳,做做評委。
隨著他的話落,廳內有幾個人的臉色皆是變了一變,于勒最先開口,「九皇子,這只是小女的無鬧之舉,您身份高貴,又何必……」
青鸞心里暗誹,其實于勒更想說,你又何必瞎摻和一腳呢……
段景遇只是笑笑,並沒有將他的話听進去,自顧自說到,「這評委加了本皇子,這人數也不成比例,依本皇子來看,就選了先前落選的五位公子一起做評委吧。」
「能闖到第三輪,想來他們應當也是月復內有才之人,眾老夫者說是不是呢?」輕瞄淡寫的目光飄向那五人,五人對視一眼,便紛紛贊同,說是九皇子的主意甚好。
一旁的于勒及吳胖子則是一臉霽色。
段景遇這招倒也算狠,將皇子的身份利用了個徹底,料想在場的眾人不會駁了他的面子。
等眾人用過晚膳之後,雨也停了,外面膝黑一片也不再適合露天比試,比試場地轉移到了客廳。
場中只余下六人,最後一場比試的是琴藝。
這回特殊一些,在段露兒的要求下,在場六位比試者當場彈琴,段露兒則坐在屏風後面,誰的琴音打動了她,誰便是此局的勝出者。
第一個彈琴的是個名叫陳辰的年輕書生,琴藝還不錯,但沒能打動段露兒的心。第二個是吳胖子,他竟然也要求要以屏風擋面。
對于他這個要求,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為何,他不就是想找個遮擋物,好讓自己的幫手來彈嗎?那五個老夫者點頭同意,段景遇停了停,也跟著點頭,見九皇子都點頭了,其他余下的幾個評委自也跟著同意。
吳胖子正待高興的讓人去準備屏風,段景遇卻突然不咸不淡的開口道,「先生,你才高八斗,本皇子竟然忘了你才是最適合最評委的。」
「多謝九皇子抬愛。」青衫男子彎身謝道。
「盈雪,還不快去給先生準備一張椅子。」青鸞適時接過了話頭,段景遇投過來一個贊賞的眼神,兩人眼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
「先生,椅子都搬過來了,還不快上來坐。」段景遇一個輕瞄淡寫的目光飄了過去,青衫男子目光在吳胖子身上停了停,然後踏著步子走到了評委席上。
留下一臉有怒卻沒地方發的吳胖子,在那目瞪口呆。
準備的屏風也是多余的了,只听到一聲刺耳之極的噪音,讓在場眾人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陳書明的琴技是六人當中造詣最高的,先不說他的琴技究竟如何,光憑他是段露兒心儀之人,這能打動她心的便只能是他了。
段露兒選了陳書明,青鸞正暗自呼了口氣,以為事情到這里就將結束,哪知卻又模生出了枝節。除去段露兒選的陳書明之外,評委當中也要選出一人,後接下去比詩、詞。
十二個評委,有六人選了吳胖子,四人選了陳書明,另外兩人選了陳辰。換句話說,最後還要進行比拼的人選只有陳書明及吳胖子兩人。
對于那六個人明顯的偏幫行為,青鸞很無語的想翻白眼,段景遇揚揚嘴角,看模樣是只同青鸞一個人說的,不過那語氣嘛卻是周邊幾個人都能听的見。
「這臣相家的公子琴藝確實高超,讓人听了有忍不住捂耳朵的沖動,今日數人之中,怕也只有吳公子有這份大才了。」
青鸞「撲哧」一聲笑,原來這人還有這一招,損人也可以不帶個髒字,反觀那投了吳公子的六人,臉色卻是一陣青白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