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日。舒 上海各界團體開始追悼木正好,上海各大學學生,各高中學生紛紛前往吊唁。林東起得大早,去接沈萌萌一起去,畢竟這一次是真正的吊唁。
「這幾日過得還好嗎?」林東問道。
沈萌萌點點頭道︰「母親身體還好,並沒有發生惡化。最近還能吃進去半碗米飯。」
一大群學生路過公共租界。
「這條路封了,不讓你走。」英國巡捕說著不通的中國話遴。
「這是我們中國的地盤。憑什麼不能走。」血氣方剛的學生就有人大聲叫道。
林東見勢不好,將帶頭的兩個學生拉住,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同學,我知道有一條近路。」
「我偏不,有本事你用槍朝我這里打。」學生大叫一聲,沖上前一把拉住英國巡捕的槍口指著心口慘。
林東一看壞事,急忙上前叫道︰「sorry。我們只是學生。」
「軟骨頭,滾一邊去。」學生朝林東罵道。沈萌萌冷眉一瞪,道︰「這個關節還頂著一口氣。都回去吧。」
「這是中國的道路,我們偏要從這里走。」不知什麼人叫了起來。
「這是租界,不是中國的地盤……」英巡捕已經推動了槍栓。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林東大聲叫道。這一型三十多個青壯學生根本听不到聲音,齊齊地往前面擠開。
咚咚,從對面開來一只十人的隊伍,手中握著警棍。
「跟他們拼了……」
學生一股熱血,怎麼敵得過訓練有素的英國巡捕,不出十分鐘都被打跑了。林東和沈萌萌,還有另外兩個學生被逮住。
直接送到了巡捕房里面。「我們是中國人,你們憑什麼關我們?」血氣方剛的學生依舊不依不撓地叫道。
「兄弟啊。你省著點吧。叫這麼大聲,頂個屁用啊。」林東沒有個好氣,這大兄弟鼓噪著最狠,完全就是腦門一熱。
「你也不錯。救了我幾個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叫何秉彝。」青年學生介紹道。
林東道︰「我叫林東,我和她是上海中學的學生。」
「不用擔心,我同學想方法救我們出去的。」何秉彝說道。
「我叫田雙龍。如果」牢房另外一個學生說道。
沈萌萌望著外面,嘆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
四人在牢房里面呆半天,偶爾有巡捕送來飯食,直到天黑,演講的學生越來越多,紛紛多了起來,到了晚上十二點,巡捕房放人,不再追捕,加上沒有人受傷,事態得到了控制。
「何秉彝。你是條漢子,但千萬不要被人利用,要思考,要忖度。」林東道,從何秉彝的臉上已經看出了一道陰影,命不久矣的表征。
「林兄弟。有些事情就需要人沖鋒陷陣,我寧願成為一個熱血的愣頭青,也不願成為一個縮頭烏龜。」何秉彝說道,輕快跑了兩步跟上自己的同學的回合。學生才散去。
大好的青春。似乎就要枯萎了。林東心頭百感交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預演一般。
五月三十日,學生聯合會分派多只隊伍在租界演講,當天下午,一隊學生在南京路被捕。上前群眾和學生手無寸鐵步行該地區的捕房。
「放出我們的同學……」吶喊聲此起彼伏,不過片刻就淹沒在聲音的海浪之中。
林東眼角流出淚水,順著人群果然看到何秉彝站在最前面,聲音叫得最大,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狀態。何秉彝不知道死神已經靠近。英捕頭愛伏生已經在兩分鐘下達了射擊餓命令。
拉出來的強力水槍被滾了起來,林東見了這局面大敢不妙。
山呼的吶喊聲被一陣急促的槍聲打斷。
「開槍了,不是橡皮彈,不是水槍,是真的子彈。」有人大聲叫道。示威的群眾和學生一時就亂了起來。人群開始往兩邊躲避,有幾個學生大聲叫喊︰「打倒帝國主義。」
聲音悲壯而帶有一絲可憐。一陣槍聲過後,就倒下了一遍,大腿上手臂上血流如注,有兩個學生命中眉心,當場倒地身亡。
何秉彝倒在地上,目光堅定看著眼光。
林東閃過四處躲避的學生,走上前將何秉彝扶住,叫道︰「何必這樣傻,我跟你說的話你怎麼不听呢?」
「林東。如果我不沖,如果沒有人沖,我們這個國家還有救。我的血肉之軀擋不住子彈,可是我的精神可以擋得住……我要死了……」何秉彝環視倒在地上的同學,發出遍地哀嚎聲。
「何秉彝……」林東竟不知道說什麼。
「你快走……」何秉彝使出全部力氣推出林東。
林東還要說什麼,一綹子彈重新打了出來,又有十幾個學生受傷倒地地上。
林東抓起不遠處的一架破損的黃包車使出全部朝英國巡捕丟出去,大聲喊道︰「還不逃命!」林東這一聲怒號,原本嚇得不敢動彈的女學生和瘦弱的男生從地上掙扎起來,朝巷子奪路而逃。當晚大量學生當場就死了四個,三十多人重傷,輕傷不計其數。大量愛國學生被捕,史稱五卅慘案。在中國近現代史屈辱史上又加上去屈辱的一筆。
手無寸鐵的學生和群眾,被英巡捕當活靶子射擊,殘酷的斗爭殺得人心惶惶。
當晚八點整,整個上海灘租界外國•軍隊頻繁動作,公共租界幾個主要國家以各種理由對租界戒嚴,任意槍擊不遵循戒嚴命令的人。以英國•軍隊和日本海軍陸戰隊為主。
上海同濟大學、上海大學等學校被關閉。
第二日,北京學生開始加入漫長的斗爭之中。上海學生和工商界也紛紛加入了斗爭之中。接下來漫長的堅持罷工和罷市罷學進行很痛苦。到六月二十六日,商人提前恢復了市場,不久後,工人也開始復工。
北京政府和六國委員進行長久的談判。雙方在上海一共開了三次會議,六國委員最後竟拒絕繼續談判,于是談判中斷,交涉移北京進行。最後上海公共租界僅將總巡麥高雲、捕頭愛伏生免職,中國收回了上海會審公廨。
而木正紅案由上海交涉員與上海日本領事談判,至8月12日始行解決,由日本紗廠與工人訂立條件六款,附件三款,包括賠償工人損失費1萬元,補助罷工損失費10萬元,日人入廠不準攜帶武器,不得無故開除工人,提高工資等。
中國上海軍隊眼睜睜看著英國•軍隊和日軍陸海戰隊的肆意妄行,無一人接到上峰命令開入保護中國百姓。
「中國•軍隊對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英國的畏懼從鴉片戰爭時候開始,就沒有打破。而日本軍隊似乎早已習慣在中國疆土上行事。」袁樹珊雖然遠離了政壇,對于中國各派軍閥的面目看得仔細。
整個談判過程,上海灘工人義無反顧地堅持著最初的理念,始終沒有退縮。
上海灘美猴王戴上面具,穿行船塢和工廠之間,搗壞了日商工廠器材,懲罰打人的賊寇。
日本通達紡紗廠老板村上先生,因為陰煞纏身,每日听到一個叫做「二蛋」的中國冤魂在他耳邊大聲叫喊,精神錯亂,于六月底坐上歸國的輪船,輪船開到太平洋中間。
有人看見村上從客房里面跑出來,大聲叫道︰「不要再跟著我,不要再跟著我了。不要再跟著我……」
在上百個人面前,縱身跳下大海,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嗚呼。一直大章魚殘繞著他,大章魚抓在甲板上,嘴上噴出的墨跡寫著︰二蛋。兩個彎彎扭扭的中國漢字。
萬國雜貨鋪已經歇業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林東讓溫柔柔先把這個月的工資都給大家發上,關鍵時候一定要支持反帝運動。
六月最後幾天,天氣格外地熱。林東跟隨袁樹珊和洪刀的學習已經有一個月,袁樹珊畢生絕學「六壬」已經傳授了一半,六壬之說,實質上一種十分神秘的預測之學。袁樹珊早就此次運動之前就預測到有大事要發生,六壬之說頗為深奧難學,林東天賦異稟,已經掌握了四成以上。
洪刀因為孤寂,養了兩只烏龜,平時就看著烏龜發呆。
「師父。看你天天發呆,要不要給你找個老伴?」林東問道。「扯**蛋。」洪刀罵道。
「看女人總比看烏龜要好吧。到底要不要啊?」林東接著問道。
洪刀笑道︰「你喜歡女人,我卻怕她們。我看時間到了,你不出去辦事嗎?」
「原來師父什麼都知道了!」林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今日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中山裝,一雙全黑的豬皮皮鞋,頂著平頭。巨塔一般的身材,平添了幾分英氣。
洪刀道︰「小心點。有些事總要人去做的。」
林東出了巷子,將猴王的面具取出來,路光下的面具閃耀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