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之遇成了我心里的迷,父親的事,卻有了轉機。
三日之後,趙大全來告訴我說,早朝時,朝中威名甚重的老將軍李誠突然跟楊正唱起了反調,在楊正咄咄逼人要皇帝早日將雲家定罪抄家時,他逐條反駁楊正例舉的那些所謂的罪狀,更指出五王謀逆時日已久,五王黨羽早就剪除干淨,此時楊正如此指摘我父雲柏,並非要將雲家滿門抄斬,其心未免令人懷疑?
楊正在朝堂上向來呼風喚雨慣了,便是有些大臣不肯和他同心,卻也明哲保身不會當面和他頂撞交惡,李誠是朝中老臣,將一個中庸之道向來奉行得極好,今日一反常態言辭激烈處處針對于他,實是他沒有想到也受不了的,他暴跳如雷,李誠卻針鋒不讓,楊正雖恨極,一時卻也拿李誠無法,李誠除了德高望重外,兩個兒子更是手握重兵。是少數幾個讓楊正無可奈何之人。
銀蝶卻斥她,「主子這樣做,自是有主子的道理,還要跟咱們做奴才的解釋麼?」
銀蝶臉便有些紅,「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自是吉人天相,定會無事的,主子不用太憂心了。」
「主子,您可不能就這樣子過去,」銀蝶急追出來,攔住我為我整理好衣服,又用發帶將頭發束好,邊對錦兒急道,「皇上如今怎麼樣了?可有大礙,你快說啊?」
鬧了兩天後,皇帝便借機赦了父親,更為了給父親壓驚,對雲家大肆封賞了一番,父親不但沒有被壓倒,更得以官升兩級。這樣的結果看在滿朝文武的眼里,便個個都說,雲家的女兒在宮中受寵,父憑女貴,雲家是要翻身的了。
我的眼淚「嘩」一下,頓時流了滿臉,「皇上乃真龍天子,行走間都有神佛保佑著,如何會有那樣的時候呢,臣妾求皇上再別說這樣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色卻變了一變,神情也有些恍惚的低聲喃喃道,「真龍天子……」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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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楊正在朝堂上吃了癟,楊雪的牌子就被翻得多了起來,顯然是有安撫楊家之意。我心里譏諷皇帝只會這一招,一邊倒也樂得輕松,用了晚膳後,我歪在竹榻上看了一會書,便命銀蝶服侍我沐浴,準備安睡。
天熱無風,白幔低垂,漆黑色的靈牌上,是我親手寫上的姐姐的名字,那「雲澤」二字在我的睡里夢里,不知叫了多少次……
「這哪里就算是沒事了,」皇帝的臉色灰白,「宮中防備向來嚴謹,朕竟然還被人下了毒,說明這宮里已經不干淨了,待朕養好身子,朕必定要將這宮里好好的肅整肅整。」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森森冷笑起來。
她不想你死?
我將這個消息在姐姐的靈前焚香而告,含淚低語,「姐姐,我如今眼前迷霧重重,實在不知下一步怎麼走?慶妃,皇後,阿諾三方見我受寵,都要拿了我當棋子,我避不了也不能避,唯有咬著牙走一步是一步,姐姐在天有靈,請保佑汐兒有驚無險,順順利利。」
我才皺眉,銀蝶已喝道,「放肆,胡說什麼?」
「什麼?」我驚得一哆嗦,手里沉沉的象牙梳噗通落在浴桶里,水花直濺得我一身,我顧不得更換衣服,抓起才月兌下的外衣胡亂一套,邊急往外沖,嘴里道,「快,快備輦。」
父親轉危為安後,皇帝的心情也極好,對後宮的嬪妃們也和顏悅色,多有賞賜,這日內務府給我送來幾樣,我翻檢時,就見一塊玉的玉色極是眼熟,拿起來看時,觸手竟是和那日皇帝給我看的那塊一模一樣。內務府來的人笑道,「六王爺孝敬了皇上一塊好玉,皇上命宮內的巧匠分割雕琢成三塊玉佩,一塊送去了禧壽宮,一塊皇上自己用,這一塊,皇上命送來給主子。」
銀蝶卻嘆氣,「奴婢這覺得這個丫頭話多得很,宮里眼瞧著像是比之前松了,誰知道是不是外松內緊的等著人落套呢?」
「怎的外面沒有人守著了,主子倒更加小心的?」錦兒自是不明白。
重雲定軍。我點頭,「皇上是真龍天子,真龍天子自然是要吉人天相的,這不,皇上不就沒事了。」
又等了幾日,守在各宮門外的御林軍終于撤了,然而太後依舊有旨,不許宮妃私下互相打听走動,若是發現,一律發入西華宮。
我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只起身來到密室給姐姐的靈前焚了一柱香,看著那香煙裊繞,我才松不久的心,又沉甸甸的緊揪在一起……
我確實著急的想要知道結果,但其實,我擔心的不是皇上的生死,而是,楊雪怎麼樣了?
各宮既然都被禁了足,外面到底是什麼樣了?自然就不得而知。我每日里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坐立不安,銀蝶見此,便問,「主子是在擔心皇上麼?」
這宮里幾時又干淨過了的?我心下冷笑,臉上卻猶猶豫豫,「那毒……不是在永曦宮里得的麼?」
錦兒嚇得一吐舌頭,忙去了,我看著銀蝶笑,「你倒是好威風。」
我心下頓時一松,如此便是皇帝無礙的了,但凡皇帝無礙,那就是梅林中那男子沒有得手了,既不是楊雪的人得了勢,我便再也不怕。于是,我命銀蝶吩咐下去,關雎宮即日起只開偏門供粗使奴才取送物件,其他的,一律不許出關雎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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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雪,便是你已經等了五年,也未必就會如你心意,只看老天肯不肯幫你了吧。
我倒吸一口冷氣,一邊吃驚于向來不問世事的太後反應竟如此迅速;一邊就詫異,皇帝中毒,為何太後下這樣的旨意?難道……
姐姐的笑聲分明還在耳邊,一切,卻已經那麼那麼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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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盼你死已經盼了整整五年了呢,我同情的看皇帝一眼,卻只能點頭,「皇上英明,果然是這個道理呢。」
我便有些怒,「難道我會是擔心那皇貴妃麼?」
銀蝶搖頭,「出了這麼大的事,宮里表面上只是命人看禁著各宮不許走動,背地里還不知鬧成了什麼樣兒呢?天知道已經死了多少人的,主子閉門不出是對的。」
才只是稍稍一想,我便已通體冰涼。
但即便他日能證明她的清白,這後宮大權想再要回來,可就難了。
如今皇帝終于命懸一線,我害怕那個男子會渾水模魚,借機成事。
我指一指門外,「每座宮室都被團團圍住,宮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至今不見半點松懈,像是皇上已經平安的樣子嗎?」
皇帝深深看我一眼,搖頭道,「不會是皇貴妃,且不說朕待她不薄,她如今位同副後,所有榮華富貴盡都系在朕的身上,毒死了朕,對她有什麼好處?再者,便真是她想要讓朕死,她也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屋子里下手。」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錦兒道,「傳信的人並沒說,奴婢也不知道啊。」
然而才月兌了外衣,就听外面一陣腳步亂響,錦兒幾乎是急沖了進來,白著臉兒嚷,「主子,皇上,皇上不好了……」
這段時間內,皇帝亦有宣我相見,他握著我的手道,「汐兒,這一次,差點就是朕再不能見到你了。」
那日梅林中,楊雪對一個男子哭道,她已經等了五年……
我心急如焚,好容易等銀蝶將我拾掇得勉強能見人了,我急往外跑,然而才到門口就見一隊御林軍過來,領頭的人高叫,「太後懿旨,各宮關門閉鎖,不得私下走動通氣,不得擅自外出,違令者,殺。」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太後瞧著溫和不問世事,行起事來竟是如此的雷厲風行,想必此時整個皇宮都已經鐵桶一般,便是他要趁機作亂,只怕也是難的罷?
小七出去打听一番後,卻來回,「皇上今兒翻的是皇貴妃的牌子。」
我不意她竟想得透這個,頓時感嘆,「還是你聰明。」
皇帝這場毒竟中得極深,直到一個月後方能勉強起身。朝堂上的事,則由太後和清王暫時聯合處理。而楊雪在真相被查明前,被太後下旨命先禁押在永曦宮,向來由她處理的後宮事務,亦被交回給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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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兒直跺腳,卻越急越說不連貫,「才有信說,皇上在永曦宮……在永曦宮中了毒了。」
這塊玉我倒是真的喜歡,命賞了內務府的人,我便將這塊玉佩掛在脖頸上,想著晚上若是我侍寢,該如何的謝恩。
二人相爭之後,自然都要請皇帝,皇帝極為難的樣子,索性就讓他二人一起往雲府,看著御林軍搜檢雲家,亂哄哄忙了一通下來,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楊正大約之前早就做好了功課,在朝堂上胸脯拍得極響,道雲家若搜檢不出什麼,定當堂向我父親賠禮,讓皇帝治罪。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楊正想不到的,而不依不饒的人卻換了李誠,到得此時,朝堂上竟又有人慢慢的轉了口風,開始向李誠靠攏。
但心里還是有些吃驚,皇帝竟不信這事是楊雪做的。
這是不是說明,皇後辛辛苦苦費盡心機安排了這場局,白費了功夫?
想問問各位親,這篇文的情節是不是很平啊?青鸞看來看去,十分的想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