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黎花枝的聲音低沉可怕,清涼的眸子此時更是凶光畢露,寒氣逼人。
以前的黎花枝雖然潑辣,可是卻從未有過如此冷冽的眼神,這是文洋從沒見過的,嚇得退了一步,卻咬著牙,什麼都沒說。
「你不說是吧,小洋,你說!」
這次黎花枝是真的怒了,她這個人沒啥優點,唯一就是護短,極度的護短。
要知道這文洋可是她的人,她不過離開一天,平白無故的,就被人打成這樣。想到這,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撩起小洋的衣衫,不出所料,背上也是大片的青紫。
黎花枝頓時額頭青筋暴跳,怕嚇到孩子,她努力的壓著怒氣,看著小洋。
小洋垂著頭,一雙小手絞著衣襟,似在掙扎,黎花枝忍著怒氣不發一言,她在等,等著小洋說話,這孩子經過這段時間的教育,一定不會再像當初那般軟弱,她也不允許他再繼續軟弱。
因為她的兒子,必須知道自我保護,絕不能忍氣吞聲到如此地步!
「花枝,是我——」
「你閉嘴!」
文洋想要解釋什麼,但是被黎花枝打斷,而小洋一听這話,再度抬頭,一雙眼楮依舊包含淚水,可此時,眼中的神采不再是膽怯懦弱。
「娘,你別罵爹爹,都是大伯不好,非說我們偷了他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好幾個人把家里翻得亂七八糟的,找不出來,就拿我和爹爹出氣,爹爹為了保護我腿都被他們打傷了,家里的東西也被砸壞了好多。」
小洋拉著黎花枝哭訴,涕淚縱橫的小臉一臉的心疼和擔憂。
值錢的東西?什麼東西?
听了小洋的解釋更是一頭的霧水。家里有什麼,她還不清楚麼,那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若真有,以文浩的性格,還不早就鬧到杏花村來了,怎麼可能都這麼多年了才來追究。
黎花枝莫名,想了想,看著文洋,等著他的解釋,而文洋嘆了口氣,「大哥是要釀酒的秘方。」
黎花枝也是個聰明的,听文洋這麼一提,她瞬間想到,今天在望江樓出的風頭。
也是,以文大少爺的性格,望江樓開張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不去籌下熱鬧。只怪自己沒有思慮周全,只顧著如何宣傳美酒,卻忘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至理名言。
一想到是自己為家里帶來的災禍,黎花枝就愧疚不已,越是愧疚,心中就越是怒氣難平,只想馬上進城找文浩要個說法,但是雙手卻被文洋握住,文洋的手有些涼,可此時,卻很溫暖。
「花枝,我們只是點皮外傷,休息兩三天就好。大哥在蘇城勢力盤根錯雜,我們斗不過他,我不想你有事。」
文洋看出了黎花枝怒氣,急忙勸慰,只是話一出口臉就紅了。而一旁的小洋也很懂事,抱著黎花枝的腿,生怕她干出什麼事來,黎花枝看著文洋和小洋的模樣,嘆了口氣。
她那里會不知道文洋的心思,那個人雖然對他不好,可那終究是他大哥,他還是顧念著一絲親情。這樣的文洋讓她可氣,也讓她心疼。
罷了,她也不想文洋難過,更何況一旦真的鬧起來,吃虧的只會是自己,那個人卻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如此一想,黎花枝深吸了口氣,平復了怒氣,然後見文洋和小洋一臉的緊張,展顏一笑,反手握了握文洋的手,然後又親了親小洋的額頭,示意他們放心。
正時,沈宇已經鋪好了床鋪,將齊忠安頓在床上,從屋里走了出來,之前黎花枝他們在院子里說的話,他全都听在耳里,于是剛一出來就擔心的問道︰「黎姐,家里是出什麼事了嗎?」
黎花枝看著站在堂屋的沈宇,突然感悟。
幸好,她把沈宇帶回來了,以後家里有個會功夫的人照應著,也不怕再被人欺負了。如此一想,黎花枝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為今天的冒失決定,感到如此慶幸。
「沒什麼事兒,對了,你過來認識一下,這是我相公文洋,以後你就叫他姐夫。」
此時,黎花枝已經從剛才的氣氛中緩過來,反握著文洋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這讓從屋里出來的沈宇眼光一閃,畢竟在這個年代,就算是夫妻,在外人面前也不會表現得過分親密。
「姐夫——」沈浪倒不覺得尷尬,心里滿滿的都是感動,這說明黎花枝是有把他當成家人來看待的。
這些若是放在以前,沈宇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實在是這段時間,他早就嘗遍了人情冷暖,當下清冷的臉上也有一絲動容,一聲「姐夫」喊得真心實意。
而文洋卻因黎花枝的一聲相公,渾身一顫。
她剛才叫我什麼?
文洋心口狂跳,有些難以置信。
黎花枝莫名,見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也是莫名一跳,不過也沒忘記一旁的沈宇還在跟他打招呼,于是扯了扯他的手,「人家叫你呢。」
文洋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身後的沈宇,立在門口,清冷淡漠。
仿佛間,文洋恰似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帶著感同身受的疼惜與關懷,文洋對著沈宇溫和一笑。
沈宇沒有想到自己能見到這樣的一個人,沒有錦緞繡袍,沒有金冠環佩,只是穿著淡藍色的粗布長衫,卻依舊清貴無雙,面容俊逸,神情謙和,對自己溫和一笑,眉宇間盡是讓人傾慕的儒雅風姿,溫和的讓你喜歡靠近。
這就是,黎姐的丈夫嗎?
沈宇愣神,而文洋模了模小洋的頭,看了看黎花枝,「你們都忙一天了,都進屋吧,我去熱一熱飯菜。」
「別,你受傷了,去屋里躺著,這些有我和小宇。小洋,扶你爹進去休息。」黎花枝心疼的看著走路都有些艱難的文洋,對一旁的小洋吩咐完,一把拉過還在發愣的沈宇,去搬院子的東西了。
雖說沈宇總是一臉清冷的模樣,可到底才只有十七歲,被一個女人拉手還是第一次,如此大膽的動作,讓沈宇面上一紅,不著痕跡的掙開黎花枝的手。轉頭看向文洋,見他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沉下心來,隨著便是溫馨的感覺迎面撲來,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自己真的到家了。
而黎花枝倒沒覺得此舉有何不妥,她是真的當他是弟弟一般,也沒多想,再說了不就拉了下小手,這放現代去,還不跟吃飯睡覺一樣的平常。
黎花枝和沈宇將院子的東西都搬進了屋里,便帶著小洋去廚房熱菜,而文洋則將搬進來的東西一一歸置。
弄完一切,文洋也沒閑著,想到沈浪和齊忠兩人也沒帶什麼行李,也不知道有沒有換洗的衣物,于是,文洋打算找兩件自己的衣服給他替換。
當他打開衣櫃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包裹印如眼簾,文洋知道這定是黎花枝放的,只是如此神秘卻讓文洋心里莫名的煩操起來。
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麼?
這包裹里到底是何物?
在好奇心的趨使下,文洋顧不得其他,顫抖著雙手打開了包裹,當看到里面是幾套新衣時,文洋的心,咯 一跳,看著手里屬于他和小洋的衣服,從心底升起一股喜悅,一抹欣慰。
不是因為久違的新衣,而是因為黎花枝,她的心里是真的有這個家,有小洋,有他……
這樣的認識讓文洋的心狂跳不已,此時他突然意識到,他的心早已隨著黎花枝喜而喜,隨著黎花枝怒而悲,她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