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薩斯,你怎麼還沒走?」展少昂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冷薩斯蹙眉道。舒殘顎
冷薩斯揮揮手︰「這就走了。」他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來得要好。早在展少昂走來的時候,他就適可而止的結束了話題。所以,展少昂是什麼都沒有听見的。
可是,蔣欣遙不同,她並不確定展少昂有沒有听見他們剛剛的對話。她慘白著一張小臉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
展少昂走進,看著她病態的臉上還掛著隱隱的淚珠,不由得愧疚再一次侵佔了腦際,「我剛剛去問過藺伯父了,你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別擔心。」
他從來沒有在蔣欣遙的臉上看見過這麼無助的神情,想來真如冷薩斯所言,欣遙誤會了蕭梨落,才會這麼傷心吧。然,展少昂所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蔣欣遙欲拒還迎的戲碼。她知道,在當下這個時候,她將自己的脆弱展示出來,才能得到展少昂更多的憐愛崢。
「欣遙,這次的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那份粥里……」
「不要說!」蔣欣遙突然抓住展少昂的胳膊,泫然欲泣的開口,「少昂,我相信不是落落。就算是,她也是無心的。你不要怪她……」
展少昂笑笑,這女人一直都是這麼善良。即便沒有任何根據,她還是善良的選擇相信人性。他著她的長發,溫柔一笑,「的確不是落落。」為了讓她安心,他將暫時有可能的調查結果拿來安慰她,「我讓藺伯父調出了那天的錄像,也去那家餐廳問過了。蕭梨落沒有任何作案的可能,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那家餐廳的進貨渠道出了問題。客」
蔣欣遙眨眨眼,一顆心因為展少昂的話隱隱作痛。他沒有懷疑落落,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蕭梨落。即便她生命垂危的時候,他還是選擇相信蕭梨落嗎?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欣遙,你怎麼了?」展少昂看著她淚流不止的樣子,擔憂的開口。
蔣欣遙搖搖頭,勉強撐起一抹笑意,「我沒事,只是太高興了。幸虧不是落落,否則……否則……」她小心翼翼的偎依在展少昂的懷中,緊咬著下唇,心里滿是說不出的苦澀。
「這件事情嚇壞落落了吧?等哪天有時間帶她過來看看我吧。」她落寞的低語,宛如風中飄零的落葉,一顆破碎的心無處歸依。
展少昂沒有察覺到蔣欣遙的異狀,更沒有留意到她話里的不對,只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溫柔的寬慰道,「等你的身體再好一點,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蔣欣遙點點頭,一雙眼眸布滿了黯淡的淒傷。她緊緊的握著展少昂的手,無措的像是害怕他會丟掉她一般。
少昂,原諒我,我只是太愛你了。
「少昂,我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我好想就這樣一直陪著你。」蔣欣遙抬眸,一雙渴求的目光直直的望進展少昂的眸中。從冷薩斯那里,她已經知道了有關她手術的一切,但是展少昂太過在乎蕭梨落讓她感到不安,所以她不自覺地開口說出了逼迫他的言語。
展少昂聞言身體一僵,他之所以一直沒有說出蕭梨落骨髓不能用的事情,就是害怕看見她眼中的絕望。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面對。微微嘆了口氣,他環著蔣欣遙的身子緊了緊,「欣遙,手術可能需要延後了……」
蔣欣遙听完展少昂的解釋,一張臉溢滿了傷痛,她垂眸呢喃,帶著萬般悲涼,「還是不行嗎?」稍稍退出她的懷抱,她的眸中只剩下死寂一般的飄零。
「欣遙,你別這個樣子。說不定蕭梨落肚子里面的寶寶可以救你,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治療你絕癥的異能者血液。你看,我們還是有很多選擇不是?」他握住她的肩,生怕她因此放棄希望。
「寶寶?」蔣欣遙盯著展少昂的眼眸,從冷薩斯那里知道蕭梨落懷了展少昂的孩子是一回事,可是,從展少昂口中親自得知卻又是另一回事。她微微垂眸,心傷遍布︰原來,他們的真的有了孩子。
「對!蕭梨落懷孕了,藺伯父說她跟她哥哥的骨髓都跟你匹配。所以,說不定她的孩子也有可能救得了你。」
听見展少昂說是為了她,蔣欣遙不由得欣喜了片刻。可也僅是片刻,旋即她淒傷的呢喃道,「孩子那麼小,她的父母怎麼舍得?」
從冷薩斯那里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她不是沒有上網查過。那麼小的孩子做骨髓移植,別說是法律不允許,就算是做了,孩子的能夠活下來的希望也不大。落落舍得嗎?眼前這個孩子的父親又舍得嗎?她悲涼的看著展少昂,心隱隱作痛。
展少昂眼底閃過一抹沉痛,他舍不得又怎樣,這是他欠欣遙的。強作鎮定,他艱難的揚起一抹淺笑,「別想那麼多了,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是嗎?」蔣欣遙的身子在顫抖,她的無助看進展少昂的心里,再添一抹疼惜,「那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她低低的聲音帶著懇求︰不要告訴她真相,她不想知道,永遠都不想知道……
那麼強烈的顫抖,展少昂又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到。他心里隱隱覺得蔣欣遙已經知道了他跟蕭梨落的事情,只是選擇了逃避。如果真是這樣,他又怎麼能夠連她最後的卑微都打破。于是,他強壓下心酸,淡漠的開口,「最近這陣子,她應該跟藺凱臣走的很近……」
夜黑的可怕,蕭梨落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整個人茫然毫無頭緒。她剛剛在欣遙姐的病房外听見了什麼?展少昂居然再一次開口,說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大叔的。哈!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大叔的。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又怎麼會是大叔的?!
她將所有的委屈統統吞咽下去,可是委屈渙散成眼淚,卻不知不覺的滾落了下來。
她緩緩的蹲子,在寂靜的夜里哭的無聲無息。寂寞將她包圍,離開了醫院的她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再次回到那座別墅嗎?不過一個閃念,她便感覺肝腸寸斷。
是啊是啊!展少昂的心情都已經表達的那麼清楚了,她再度回去是要自取其辱嗎?她可以為了贖罪,不去在乎自己的喜怒哀樂,可是她的寶寶呢?她也可以不在乎她的生死攸關嗎?她是個自私的媽媽,她做不到,做不到!
心像是被凍結了一般,悲傷凝結在眉尖。她用力護住自己的小月復,突如其來的疼痛叫她無法呼吸。她真的很笨,笨到一再傻傻的被騙,被利用。強壓下想要痛哭的沖動,她握緊了拳頭,從來沒有一次像這般痛恨過自己。
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怎麼還可以自私的為了虛偽的一享貪歡,而不顧寶寶的安危。誰來挖個洞將她活埋了吧,讓她躲在看不見人影的地方,遺忘生命里所有的痛苦。
她的罪孽是場笑話,她的愛情多麼愚蠢,她的奢求在此刻看來好可悲。什麼時候,她竟變得如此卑微?倉皇的起身,她像是瘋了一般狂奔,也許在某一段路上,她就會被汽車碾壓的粉身碎骨。是誰說,死又何曾不是一種解月兌?
眼淚滴碎了心傷,她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手里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撥向哪里。穿過冷情的馬路,她看著撲朔迷離的路燈,一瞬間的眩暈感讓她險險跌坐在地上。
「這不是洗靈者嗎?怎麼一個人在這里?」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蕭梨落驟然回頭,正對上徐藍婭不懷好意的眸子。不!她不是徐藍婭,她是佔有了徐藍婭靈軀的厲鬼。
「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被男人甩了,正傷心欲絕呢吧?」很顯然,她的狼狽取悅了厲鬼。她是織夢者,她是洗靈者,她的異能只有在夢里才能得到發揮。所以面對眼前的厲鬼,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微微垂眸,她閉上眼楮想象著這十七年來的生活︰如果不是遇上了展少昂,也許她這一生都將不會有期許,亦沒有遺憾。可是現在……她看向自己的小月復︰寶寶,對不起……
剛剛的奔跑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而眼前的厲鬼依舊保持著她的法力。她無路可逃,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黃泉路上,母子為伴,想來他們也不會太過寂寞。
哥哥,等我。落落這就過去陪你了……
厲鬼看著她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由得蹙了眉頭,「你就這樣認輸了?」她有些意外。
蕭梨落抿唇不語,只是低著頭。與其說是她認命的尋死,倒不如說是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厲鬼瞪她,那樣子倒像是在惋惜失去了一個對手,「既然你這麼配合,我就讓你死的輕松些好了。」說著,她的發絲四散飛舞開來,縴細的利牙張揚著向她逼近。十指的指甲驟然伸長,恍若染血的利刃飛撲而過。
蕭梨落站著不動,她眼睜睜看著厲鬼鮮紅的指甲真正的幻化成一把長劍,然後對著她的額頭狠狠地刺了下去。電石光火的瞬間,一道銀光隔開了厲鬼跟她的空間。她整個人被包覆在一團銀光之中,而且那團銀色的光芒不斷向外擴充……
「啊!」隨著厲鬼一聲慘叫,她被震飛在數丈之外。直直撞到路上的樹木,整個人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她一雙鮮紅的眸子像是能滴出血來。她嘶吼張狂的哀嚎,飛舞著長發像是在找尋仇人,「是誰?出來!」他們所處的空間被隔絕,沒有路人看得見這樣恐怖的一幕。
突然,一頭飄逸舞動著銀絲一般的長發男子出現了。他低垂著眼眸,瑩白的肌膚賽雪。一張絕美的容貌仿佛是精心雕琢一般。白袍裹身,體態修長。他優雅從容的自蒼茫夜空中驟現,並攏的足尖輕盈的落在了蕭梨落的身邊。
他真的很美,帶著那種孑然于世的柔和之美。緩緩地睜開眸子,他的目光溫潤如玉。茶色的明眸閃爍著清澈的幽光,恍若神袛,空靈月兌俗。
厲鬼看見來人,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卑微的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念著迎接這男子的敬語。
「你可記得,魂靈協議第三條第五款是怎麼規定的?」男子清越的嗓音悠然而出,讓蕭梨落和厲鬼同時一怔。
「不、不可任意妄為,傷害無辜第三者……」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男子步伐輕盈,溫和的目光落在了厲鬼身上。他眉心一點朱砂,為他的聖潔平添幾許風情。
「這是我跟靈軀的協議,並沒有涉及第三者。」厲鬼不服的辯駁。
男子淡漠的看了厲鬼一眼,清俊的眉宇間微微隆起,「她懷孕了。」
厲鬼身體一僵,眸底出現幾許冰凝的隱忍。她沒有說話,知道自現在起直到蕭梨落生產之日,她都不得動她。否則,迎接她的將是比墜入十八層地獄還要恐怖的折磨。
她微微俯身,在離開之際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轉身再次跪在地上又道,「我懇請月隱者同意,將魂靈協議延後執行。」
月隱者負手而立,淡紅的薄紅微微上揚。無需動怒,他只消儒雅的站在那里,便難掩那股子尊貴的霸氣,「好,我允了。」
待到厲鬼離開,月隱者這才將目光轉到蕭梨落身上。他謙厚和善的態度倒是出乎了蕭梨落的意料,因為傳說中的月隱者魅惑放蕩,風流不堪。可今天出現的這位,卻是這般安靜和善,她不由得困惑了。
月隱者笑笑︰「你在懷疑我的身份?」
蕭梨落微愣,有些意外對方的坦率。她站在那里,一時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月隱者波瀾不興,不喜不怒,一雙銀色的眼眸讓人無法洞悉他眼底的復雜,「我們終于見面了。」他溫柔如清風的嗓音讓人不自覺的一陣失神。
「我們應該見面的嗎?」因為這句詭異的感嘆,蕭梨落回過神來。
月隱者不語,一張美的令人窒息的臉上閃過幾許復雜的落寞,「終是忘了。」他盯著她的小臉,垂眸掩去心傷。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目光一稟。他怔了不過半秒鐘的時間,繼而溫和開口,「呆在這里別動,有人來找你了。」
果不其然,月隱者才剛剛消失,一輛黑色跑車劃破夜空的安寧,呼嘯著向這邊駛來。車子在她身邊停下,展少昂挺拔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她面前。蕭梨落心下一驚,沒有想到他居然找來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雙小手不安的抓著衣服。
展少昂眸色深沉,一身不甚扎眼的西裝合體的套在他身上。他似乎有些憔悴,長長的睫毛掩去了他眼下的那片陰影,「上車。」他不帶感情的冷聲命令。
蕭梨落默默看著他,行動的步伐卻被他在醫院里殘忍的言語阻止了。在他心里,他就是那麼一個卑微下/賤的女人,他又何苦來找她?
真笨!他為什麼不來找她?他心愛女人的命,可是全部系在了她肚子里面的寶寶身上。以命換命,這就是他給她的最後報復嗎?蕭梨落淒冷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語也不動。
展少昂蹙眉,自從冷薩斯告訴他︰蕭梨落曾經到過醫院之後,他便丟下欣遙跑出來找她,現在都已經是後半夜了,他積攢的怒氣正在不斷飆升,可這個女人卻還不知反省的惹怒他,是想要他現在下車就狠狠地懲罰她嗎?
「上車!」他不耐煩的再度開口。
蕭梨落頓了頓,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展少昂揪著她就把她塞進了車里,並撂下狠話︰再不听話,我現在就要了你!
于是,她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任他飛馳回到了別墅。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開口。甚至到了別墅,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走了進去。
蕭梨落咬咬下唇,跟了上去。
展少昂往沙發上一趟,依舊不肯正眼看她。她無聲無息的走進客廳,安靜的垂著眼眸就向臥室走去。身後傳來男人生氣的質問,「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些什麼嗎?」
蕭梨落站在樓梯口,進退兩難。空氣似乎凝固了一半,她抿抿唇走了過去,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解釋什麼。告訴他她終于明白了他的「煞費苦心」,還是告訴他她今晚差點命喪黃泉?
苦澀一笑,似乎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你今晚去過醫院?」展少昂突然出聲,聲音冷冷的讓人心顫。
蕭梨落漠然的點點頭,眼底多了一抹悲哀。
「听見了我跟欣遙談論孩子的事情?」看見她微愣的神情,展少昂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深呼了口氣,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艱澀的笑意,「過來坐吧……」他垂眸不去看她,而是呢喃著開口道,「當年師生戀的丑聞曝光以後,我出國避難,而欣遙卻被輿/論說成是勾/引學生的不良教師。雖然展家運用了勢力將事情壓了下去,但是一些流言還是在所難免的傳了出來。
欣遙沒有自保能力,只能卑微的期待這段丑聞過去。在我離開的那幾年,她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好不容易我學成歸國,那件事情也逐漸被人們遺忘。
我認清了當年對欣遙的感情只是一時迷戀,並非愛情。就在我準備跟欣遙講清楚的時候,你哥哥卻跑來勒索我。欣遙為了保護我不被傷害,不得已打算背井離鄉。卻不想,你哥哥會做出那麼極端的自殺行為,讓她在這座城市真的再也沒有半點立足之地……」
他一口氣將當年的事情講完,平和的語氣讓人听不出有什麼異樣。
蕭梨落身體一僵,當年她還小,也只是隱隱知道一些,卻並沒有這般詳細。她微斂目光,再次听到這段往事,不由得紅了眼眶。
她不想為哥哥辯解那句︰愛極為很。再多的辯解對于往生的人都已然沒有了意義。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只是讓哥哥的靈魂得以安息。
「欣遙從小就很苦,她的母親是柔弱的女人,可是卻嫁給了他父親那樣一個酗酒家暴的男人。她從小被打到大,卻還要硬撐著保護自己柔弱的母親。
直到她父親肝癌去世,她原本以為會是解月兌,卻不想她母親每天只會流淚傷心。就仿佛失去了男人,她母親也不要活了一樣。後來的三年,她每天都在母親的眼淚里度過,直到她母親也去世……」
蕭梨落靜靜的听著,她心里為蔣欣遙感到心疼。抿抿唇,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突然,展少昂的大掌覆了過來,緊緊地包裹著她。
「她已經那麼痛苦了,可是卻因為我的年少迷戀,造成了她永生的痛。所以,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楚。」展少昂的聲音帶著顫抖,一雙深邃的黑眸糾結著痛苦。
蕭梨落直視著他,任由他將她的身子緊緊地抱在懷中。整顆頭靜靜的枕在她的發絲間,柔柔的汲取著她的暖意。
「我對欣遙的感情是一時迷戀,可是欣遙卻對我用盡了此生所能。我不想傷害她,哪怕是欺騙,我也希望她可以活在快樂里。」展少昂盯著蕭梨落,他相信她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蕭梨落听懂了,卻無法認同。她茫然的看著他,「欺騙什麼?」
「我從來沒有認為這個孩子不是我的。」他的大掌輕柔的撫上她的小月復。
蕭梨落點點頭,又愣了好久好久。她突然呢喃道,「所以,你應該跟欣遙姐在一起。」不是所有的傷痛都可以兩個人抗的,在哥哥的愛情里,她已經看到了三個人的絕望。她不想再去替代哥哥的那個位置,成為這場愛情的角逐者。
展少昂愣住了,他握緊她的胳膊,有些激動的開口,「你不願意陪著我?」
「陪著你,我可以得到什麼?」蕭梨落苦澀慘笑,一雙憂傷的眸子直直的迎上展少昂的視線,「我可以請求你不要讓我的寶寶以命換命嗎?我可以拜托你永遠做我的家人,將我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嗎?我可請求你多愛我一點,讓我哥哥的魂靈得意安息嗎?我可以請求你給我和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嗎?」蕭梨落潸然淚下,一點點退出展少昂的懷抱。
「你什麼都做不到,因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是我跟寶寶。」她對著他笑,緊緊地閉上眼楮,深深地呼了口氣又道,「展少昂,你知道嗎?我今晚差點死在外面,可是那個時候你卻正陪在欣遙姐身邊。我不想嫉妒的,不想比較的。所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她的呼吸變得凌亂,一雙胳膊緊緊環著自己。他的「陪伴」太過殘忍,而她的渴求太過自私,他們就像是地球的兩端︰偶爾交叉,卻注定分離。
展少昂起身,緩緩地踱步到她身邊,他帶著心痛的細吻點點散落在她額前,「怎麼辦?我放不開手了……」他緊緊的擁著她,隔著濃濃的悲傷想要去觸模她身上的溫暖。
蕭梨落被他壓制著身子,她想要掙扎卻被他禁錮的更緊了。她的胸口一陣窒息,心緒跟著混亂起來。展少昂趁著她迷茫的時候,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將自己的舌尖探了進去,瘋狂而邪肆的攪動著。
蕭梨落用力推拒,可是卻推不開他的禁錮。她氣紅了眼眶,痛恨他不愛她,卻只想著將她留在身邊,狠狠地折磨她,看著她為他卑微的掙扎生存。
展少昂一踫到她的唇,就宛如火山爆發,岩漿崩裂,恨不得將她體內的所有的美好都汲汲的吸取過來。他在她口中糾纏、追逐,幾乎被這種滋味迷醉。
蕭梨落厭惡的想要逃離這種讓她失控的吻,可是她綿軟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偎依在了他的懷中,而且被他越圈越緊,無路可逃。
當咸澀的淚水充斥在彼此口中的時候,展少昂這才放開她,凝眸深望。
蕭梨落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她同樣回望著他,淚雨滂沱。
展少昂抿唇,突然一個用力再次將她攬到了懷中,狠狠地吻了下去。輾轉吮/吸,帶著霸氣的掠奪。她是他的,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必須而且只能留在他身邊!他狠狠地吻,在她的口腔里橫沖直撞。
蕭梨落掙扎,她討厭他的粗暴,痛恨他的自私,更怨恨她的卑微無奈。當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歡愉襲來的時候,她只覺得羞辱萬分,「展少昂,你放過我吧。」她淒冷的開口,帶著絕望的悲鳴。
「你只能留在我身邊!」展少昂的話很冷,蘊含著她不願屈服的怨恨。
「你拿我當什麼?展少昂,你把我蕭梨落當成了什麼?」她苦澀的搖頭,落寞的呢喃,「復仇的對象,救治欣遙姐的工具,你暖床的妓/女……」她不在乎的,可是可不可以請他給她的卑微一個期限,不要讓她永遠活在無止境的絕望里?
展少昂沒有開口,只是擁著更深更濃更猛烈的熱吻回應了她。他想用他的炙熱融化她,卻只是將她的心推得更遠。
「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不好嗎?」他誘惑般開口,卻帶著清冷的孤寂。
蕭梨落被他一雙濃如黑墨的眼眸看著有些不安。她不該被軟化的,即便他的眼楮里寫滿了真誠。她深深的呼了口氣,試圖壓下心間泛起的波濤洶涌。垂眸,她淒淒迷迷的聲音幽然響起,「展少昂,我們還是照著之前的合約走吧。」眷戀再深,她也知道這男人不是屬于她的。
展少昂深不見底的眸子轉冷,聲音里染上了玄寒,「蕭梨落,你告訴我︰是不是當初如果我沒有強迫你,現在你就會心甘情願的站在藺凱臣身邊了?」
蕭梨落搖搖頭,淡淡的開口,「我跟大叔只是朋友……」
「可是你的第一次是給了他!」展少昂嘶吼,卡住蕭梨落的腦袋,逼迫她正視他。
蕭梨落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安靜的看著他,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俊顏,「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即便你不相信。」她清澈的眸中劃過大顆大顆的眼淚,混合著彼此呼吸的空氣里,似乎誰也觸踫不到誰的心境。
「不……那一次明明就不是你的第一次……」展少昂起伏著胸膛,拒絕相信她的說辭。
「還記得你第一次帶我上天蠍號嗎?就是那晚,你把我當成了欣遙姐……」
因為自覺虧欠了他,所以她隱忍;因為自覺地有愧于欣遙姐,所以她卑微。即便她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可是事實就擺在那里;即便她一次次拒絕去感受展少昂隱藏在霸道下的絲絲縷縷,但是她的一顆心還是動搖了。
所以,她變得會悲傷,會流淚,會嫉妒,可這些情緒偏偏是她最不該有的。她的世界不再只剩下回憶和義務,而是有了等待和期許……
展少昂因為蕭梨落的話一愣,他知道那晚自己再次病發,卻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在那個時候要了她。他一雙烏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良久,這才呢喃道,「為什麼之前不說?」
蕭梨落垂眸苦笑︰「我說過,是你不信。」
展少昂一雙深邃的帶著濃重的墨黑,他盯著蕭梨落,像是熱戀中的人兒痴痴的望著對方。再度動作,他啃咬上了她的紅唇。或輕或重,或吮或吸,直到彼此胸腔里再沒有了氣息,他這才松開她,堅定的開口,「我信!」
蕭梨落微愣,不自覺地伸手撫上脖頸間那條項鏈。它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那里,心間泛起絲絲縷縷的酸甜苦辣。
「謝謝你。」她低低的垂下頭,盯著地面上男人那道孤傲的身影。靜默了好半響,她終于微微抬起了眸子,「展少昂,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叫做︰相約失戀?」她看著他,淚,就這麼滾落了下來。
他會懂嗎?她相信他懂。
「相約失戀……」展少昂呢喃出口,下一瞬間便將她抱向了臥室。
他瘋狂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不斷地旋轉逗弄著她的粉女敕。他喜歡她口中輕緩的呻/吟,喜歡她可愛顫栗的紅果,還有那水潤迷人的花蕊……
他的唇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他的灼熱長驅直入享受著她緊致濕暖的包裹。春水翻涌,攪動著一室盎然。她環上他的肩,不停地呻/吟嬌/喘。他抽動著身體,迷離的在她耳邊訴說著低語。
他翻滾著她的身體,從她的身後再度探入。時輕時重,時快時慢的律/動牽引出她可憐的嗚咽。他奮力挺進,她極力承受,當房間里不斷傳出陣陣擊撞的流水聲時,蕭梨落一張小臉早已漲的通紅。
房間的鏡子里映出兩人歡愛的畫面,展少昂被蠱惑般盯著她迷人的嬌顏。如果不是顧及她月復中的骨肉,他甚至想要更加劇烈的律/動。
當蕭梨落累到暈厥過去的時候,展少昂這才快速的抽/插幾下,然後緩緩的釋放了自己。然,他並沒有退出她的體內,而是輕柔的將她抱到了浴室,悉心的整理著她身上的污物。
蕭梨落幽幽轉醒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床上了。展少昂環抱著她,讓她將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安安穩穩的抱著她一夜好眠。
相約失戀……他嘴角微勾,看著她粉女敕的小臉不由得低笑出聲,「晚安,我的女孩兒。」
第二天早上起來,蕭梨落感覺有些口渴,她倒了杯水坐在客廳里喝著。昨天的事情似乎再度超出了她的控制範疇,揉揉眉頭,她不知道的決定究竟正不正確。
微微嘆了口氣,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無端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當碩大的電視屏幕上印出那人的影子,她這才回頭。微微愣了一下,誰都沒有開口。
展少昂走近她,不給她逃避的時間,直接將她拉到了懷中,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照著她的唇印將剩下的水灌了進去。這個動作似乎之前有人做過,那個時候他只覺得惡心,沒想到他這會兒竟然喜歡上了這樣的親密。
蕭梨落沒有說話,卻听他道,「今天去看看欣遙吧。」言語間,他將一張信用卡放進了她的手中。她一愣,想要推拒,卻又听他道,「拿著吧,相約失戀。」
抿唇,蕭梨落盯著那張卡,微微蹙了眉頭,「真的不用,我還有一些積蓄。」退了她租下的房子,她手頭還剩下兩、三千。
「在我們一起失戀之前,我以為我合該是你的男朋友。」他目光一斂,不喜歡這種突然間劃清一切的感覺。
蕭梨落默默地收下了信用卡︰「我會去看欣遙姐的。」
展少昂喉嚨一緊,突然將她的身子扳正,「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她這樣的口吻,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恨得牙癢。
蕭梨落抬眸,苦笑一聲,「我沒有這樣想。」
展少昂看著她,再一次確定他喜歡昨晚那個會哭會鬧有感情的蕭梨落,而不是眼前這個帶著莫名疏離的女人。他一把抓住她,狠狠地吻了下去,「記住,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他說的是女朋友,不是女人。
蕭梨落沉默了,亂哄哄的心再一次動搖著。面對這男人這樣窮追猛打,她害怕當失戀那天,放不開手的人會是她。
「你後悔了?」他的力道加重,一雙深邃的黑眸直直的望進了她的心底。
蕭梨落一愣,這才看見他眼中的陰沉。承認的話說不出口,卻被他一把抱起,大步向臥室走去。她被他丟到了床上,力道卻輕柔的像是怕嚇到她。
「展少昂,你……」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用力堵住了她的雙唇。她想要反抗的,可不知怎麼的,當她的手貼近他火熱的胸口時,竟不自覺地接受了他的熱吻。
展少昂滿意的看著身下迷離的女人,雖然此刻他很想要她,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度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雖然她此刻可口的讓他情難自禁,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伸手模模她的小臉,他將她凌亂的衣服整理好,這才松開了她,柔柔的將她貼在自己的胸前,就這麼安靜的抱著……
蕭梨落安靜的蜷縮在他的懷中︰「吳姨快來了,待會兒我們就去醫院。」
展少昂不語,他多想拋開身上的負擔就這麼抱著她到地老天荒。深深地呼了口熱氣,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深思片刻嚴肅道,「欣遙這次病發,是食用了有污染的稻米。這件事情恐怕要牽連到那家餐廳了……」
蕭梨落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會的,我在那里打工好些日子,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他們的東西……」
「落落!」展少昂看著她,「我已經拿著他們的稻米去檢驗了,我希望真的是他們稻米的問題。」他的表情很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再說笑。
「你還是懷疑我?」蕭梨落掙月兌開他的懷抱,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我相信他們的稻米沒有問題。」
展少昂垂眸不語,更加證實了蕭梨落的猜測。她緩緩的閉上眼楮,幽幽的呼了口氣,「快去梳洗吧,吳姨要來了。」
她變得疏離了,人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可是心遙遠的讓他感覺恐懼。在接近蔣欣遙病房的時候,展少昂突然扯住她的胳膊,在蕭梨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溫熱的唇就這樣落了下來……
她近乎瘋狂地反抗著,卻听見他低沉著嗓音道,「如果不想被發現,就安靜一些。」
這里人來人往,怎麼可能不被發現?蕭梨落繼續反抗,可是展少昂卻故意吻得更加激烈。
「唔!你不要這樣,欣遙姐……」
然,男人充耳不聞,一只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腰際。蕭梨落僵直著身子,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越來越沉重。
就在兩人吻得難舍難分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蔣欣遙的房門被打開了,她就站在門口,一臉淒傷的看著眼前的人,「少昂,落落……」
展少昂看見蔣欣遙驟然松開了蕭梨落,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蔣欣遙,四目凝望,空氣像是窒息了一般。而蕭梨落站在他身邊,衣服因為剛剛的激/情還一片凌亂,「欣遙姐……」
她神色微變,抿唇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