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著頭,短發剛好將她那張臉全部遮住,看不清她的臉容。
原本還能任性的開口跟他說話,不管是氣他還是撒嬌,此刻卻覺得那份情緒淺薄無知。
短刀抽出來時,在不算強烈的光線下發出了熠熠的一道光。
柳靜柔的視線本來是花開的,模糊不清,卻在看清那道光那個人後驀地明朗起來。
「你們要干什麼?」她急急的聲音打破了空氣里的沉悶死寂。
手心里緊握的房卡差一點劃進肉里,那股惴惴的痛讓她更加清醒。
她小步跑過去,本能的一腳將她的手臂踢了開。
就因為那用力的一抬腳,她的身體如被抽去重心一樣往後倒去。
特別有趣,華裳癱坐在地上,佔天狼一只腳跨過她的身體,慌張的雙手摟住她的肚子,柳靜柔上半身沒有依靠,一只腿跟著抬起平衡身體,還是抑制不住的發出了啊啊的驚叫聲。
「別叫!」佔天狼暴躁的一手將她上半身拉回來,兩個人好不容易站穩,才發現彼此的雙腿交叉著,樣子極為曖昧不清。
「你在這旮旯角落干什麼?欺負小妹妹?總是這麼猥瑣!沒見你干過一件好事!」能夠把女孩子逼的舀刀自衛,可想而知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不能見光的糾纏。
佔天狼啊佔天狼,她還一直擔心他郁郁寡歡來著,原來都是裝的!
柳靜柔對他,大跌眼鏡!
那些所謂的同情、憐憫一瞬間風化升天。
「你以什麼身份教訓我?啊?」聲音之大,听回音便知道。
佔天狼憋火很久了,一直沒功夫發泄,一旦找到出口,一發不可收拾。
看著他欠扁的咆哮模樣,柳靜柔的火氣更是沖天的大。
誰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
瞧他帶回來的那個表弟,畜生不如!
總是有點遷怒于他的,畢竟那麼大的事,她得一個人憋在心里承受,要麼忍死,要麼現在痛快吵死。
「以你死去的干兒子的親媽,以及肚子里你即將死去的干兒子的親媽!夠不夠格啊?」柳靜柔紅著眼,一手抓著他的風衣衣擺,拽著他就往另一邊走。
不知道要去干什麼。
她的話有點繞,佔天狼並沒听太懂,而且不管她現在說什麼,他都當是氣話。
暈就暈在這一點,柳靜柔只是將他從那一個旮旯角落拉到了又一個旮旯角落,一個她比較熟悉的旮旯角落。
「你想在這里吵架?」佔天狼雙手環胸,一眼鄙夷之色將她那張充滿了悲憤厭世絕望與痛苦的小臉來回打量了幾遍,最後嘆了口氣,將她拉到了一家高檔酒樓,開了個雅間。
雅間不愧是雅間,人一進入其中,會有一種想做高雅人的沖動。
比如佔天狼,雙手插兜,站在窗戶邊,臉上風平浪靜,眼神獵獵,等著她開頭。
「這麼大個孕婦,還不安分守己,我應該去提醒夜北辰給你造個金籠子。」她一直不開口,郁郁寡歡的垂著眼,雙手抱著大肚子,樣子又可憐又可笑。
他淡淡的揶揄後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
腳步按捺不住的朝她走過去,在離她一步遠的時候她冰冷的開了口,「佔天狼,我有一個想法,你會支持我嗎?」
听她的語速看她的表情,佔天狼立刻沉下心來,仔細的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離婚,我絕對支持你。」
在柳靜柔還沒開口之前,他酸酸的打趣。
「……我想揍你!」
「白眼狼。」佔天狼睨了她一眼後輕裘緩帶的走到桌邊椅子里坐下。
那輕之又輕的聲音讓她倏地平靜下來。
他在她面前,總以長輩自居,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長輩。
「楊一他們呢?」悻悻的坐下,她悶悶的吸了吸鼻子找話題。
好像任何話題都是敏感的,不管談什麼都覺得心痛。
「給他們放假了。」佔天狼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薄涼的唇角動了動,「我那個表弟,男女通吃,性格囂張跋扈,他們來跟我請假你知道怎麼說的?」
看佔天狼輕浮的笑容,柳靜柔跟著揚起了嘴角。
「大哥,我們什麼都听你的,就是不搞基……哈哈……」他恣意的笑容比窗外的艷陽還絢爛,他自己看不見,那爽朗中的純粹正是她此刻求之不得的。
她跟著沒心沒肺的無聲笑了很久,最後肚子有些痛,于是冷靜了下來。
「點的菜都是清淡的,會不會沒胃口?」菜陸陸續續的上來,她的表情也逐漸冷卻下來。
看著菜色怔怔的失神。
「記得你以前愛吃肉。」柳靜柔舀起筷子笑了笑,「我總笑你吃肉長不胖,吃白菜肯定能長胖。」
哪一頓要是沒肉,他一定會發脾氣,最凶的一次將廚子罵哭了,自己下廚煮肉吃,柳靜柔記憶猶新。
那是柳靜柔特意讓廚子不炒肉的。
每天吃肉,內心不會覺得作惡嗎?
「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他習慣性給她碗里夾滿菜後才開始吃。
「你喜歡華裳?」柳靜柔在怔了怔後語氣輕輕的詢問。
回想一下他們剛才的場面,總也想不透。
佔天狼沒忍住,舀著筷子的另一頭對著她的腦門就是一敲,「她是我干女兒!」
「啊……」
「啊什麼啊,爺不喜歡小姑娘,你怎麼這麼笨?」收回筷子,還特惡心的往嘴里送去舌忝了舌忝。
柳靜柔白著眼紅著臉,對他無言以對。
可華裳明明是夜北辰的人,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干女兒?
撇開華裳不說,他的干關系還不少,干妹妹干女兒干兒子……全是干的,還不知道有還多少是不為人知的。
良久後,她清了清嗓子,定神看著他感慨,「想當年我也是亭亭玉立的……」後面三個字絕對沒有懸念,小姑娘。
「夜北辰沒跟你說過嗎?」佔天狼眯著他的狐狸眼,一眼迷惑,「雖然當年你年紀確實小,可看上去一點也不小,一點也不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一點也不小姑娘……」
這是要干什麼?
為什麼青菜也阻止不了他那顆暴亂的心?
「只有一個原因。」柳靜柔顫抖著小手放下筷子後雙眼發亮。
「誰讓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是別人媳婦了。」他重重的呼了口氣後又給她夾菜。
柳靜柔本來想說他眼神有問題的,可不用說了。
她想起了蘇錦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看一個女人,再清純也沒用,只要知道她是誰的老婆,就會立刻聯想到她和她老公晚上在床上那點事,以及這個女人在床上是什麼樣子等等。
柳靜柔絕對相信,佔天狼就是這樣,他思想特別不單純。
「那你干嘛對別人媳婦好啊!有毛病啊!」柳靜柔不客氣的拍了拍桌,發覺自己暴躁後又收回了手。
他仍然保持著吃飯的動作,只是眼楮瞟著她,兩人冷冷對峙了半晌,「我樂意你他媽管的著?吃!」聲音特別凶殘,一聲怒吼後臉也跟著黑了,柳靜柔並沒有嚇傻,可她急急的喘著氣,應該也在置氣,「再不吃菜全冷了!磨磨唧唧煩不煩人!」
這還是時隔了好久才在一起吃一回飯,要是天天在一起還不被他嫌死?
「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得找個什麼樣的女人?潑辣的你不喜歡,柔弱的又管不了你,溫柔的遲早被你弄死,賢惠的你嫌不夠奔放……你去當和尚好了!」
這就是他照顧了三年的女人給他想的最佳出路,他內牛滿面。
就因為他諷刺她嗦,所以她報復他。
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呢?在他吃飽後,她才小聲的說想吃肉。
還解釋不是她本人想吃,是肚子里那個想吃。
吃肉成了一種習慣口味自然就重了。
一頓飯吃下來,天都昏了。
冬日,一過下午四點,空中便彌漫著一股陰暗的氣流,濕氣大,像下雨又不像,在街上待久,臉都涼的出了一層水。
她攏了攏棉襖後緊了緊牙關,「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還早。」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將她的話打回。
在跟他吃飯的時候,因為他的不可理喻,導致她腦子里郁結繁亂的情緒在一瞬間豁然散開了。
于是想吃肉了。
「我還有事,明天再約吧。」柳靜柔看著遠方的沉暗以及街上越來越少的人,忍不住嘟嚷,眼光埋怨的看著他,「自私的很。」
他的臉本就白,現在隔著一層霧氣更是朦朧,在經過站台時,她一手抓著站台旁邊的圓柱不肯再走。
「華裳在你牛女乃杯里下了藥。」佔天狼重重的吐了口氣後步調緩緩走到長椅邊坐下,劍眉緊鎖,微微仰起頭看著一臉怔忪的她,「她以前是我小妹,後來才到了夜北辰那邊……」
「你不用說了。」柳靜柔雙手扶著圓柱,眼神堅定,抿了抿紅唇,「我不會告訴夜北辰的,你已經教育過她了不是嗎?」
他一手將她拉過,坐在身邊。
原本站在他們不遠處等車的幾個行人立刻走開,或許以為這對年輕夫婦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什麼。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老狼?」佔天狼的態度比在雅間的時候更認真。
在房里的時候他專心的跟她拌嘴,一句正經話也沒說。
柳靜柔搖了搖頭,表情略顯沉悶,「我跟他八字不合。」
一說起老狼,柳靜柔立刻就想到了跟他互看不順眼的日子。
「他是因為我才被人囚禁的。」佔天狼的聲音褪去了所有鋒利和驕傲,他抿著唇,雙眼無神的看著眼前的車輛一輛輛過,頓了頓才再開口,「這個世上只有他最疼我,從小到大。」
他說的話不知道哪一句刺痛了她,眼眶驀地酸楚起來。
哪一個人沒有傷口與軟肋?這是人之所以區別于機器的關鍵。
「如果有一天有人讓我在你和他之間二選一……」他悲涼的情緒全部因為這個問題。
她立刻拍了拍他的肩,強顏歡笑出聲,「怎麼可能?我跟他隔那麼遠,而且我也不會亂跑,你回去了專心把老狼救出來,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
「你哭什麼?」他驀然回頭,看見她臉龐上滑出的兩行熱淚立刻收起了所有脆弱。
「你表弟是個怪人。」柳靜柔重重的吸了吸氣後擦干了淚仰起頭呼了口氣,這才將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把老狼救出來後帶他過平靜日子,回來這里也許不錯。」
「我送你回去。」片刻後,他扶著她站起身,臉上早已換上了慣常的冷酷表情。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他停車的地方,她改變了主意,「我自己打車回去,你不是還要載你表弟嗎?」
……
在昏暗的背景下,人的心理防備是最弱的,可柳靜柔卻異常清醒。
「我讓夜北辰來接你。」
他掏出手機,沒征得她的同意。
「你一定不相信,」她說著說著有些得意,笑容十分迷人,「我有錢哦!」
哈哈……
她以前都沒有帶錢的習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舀手包裝手機和現金。
這是**的開始。
「長大了。」
佔天狼酸不溜秋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還是撥下了夜北辰的號。
感覺那個男人一定是隱藏在附近某個角落旮旯里,佔天狼電話沒打多久,他便開著車出現了,而且很不禮貌的開了遠光燈。
更扯淡的是那遠光燈不偏不倚對著柳靜柔。
她伸出雙手遮著眼楮,沒多久,手臂被人拉開。
「我只是想確認這個人是不是你。」夜北辰說話的語氣酸澀入骨。
他一手拉著她的手臂,還說著‘這個人’,那眼神疏遠又疏離。
佔天狼開著車走的干淨利落。
他們之間,有一個人相比以前成熟了,知道回避與冷靜,不會動不動抓著對方的領子鬧一場,其實他們以前鬧,什麼也不為,就為了痛快。
這是男人。
「晚上跟你請假。」她沒解釋跟佔天狼去了哪兒干了什麼,而是直入主題。
夜北辰,你再 ,還不是她的手下敗將。
「不批。」男人回的更直接,而且臉龐上不容置喙的冷淡讓人無法忽視。
「跟你說一聲純屬照顧你強大的自尊心。」柳靜柔更冷靜,上到眉眼下到下巴,全都冷冰冰。
舀過他手里的車鑰匙將車門打開後直接上了副駕駛座。
那清冽而毫不留情的臉色已經將他強大的自尊心給比下去了,看她坐在副駕駛座那趾高氣揚的表情,他立刻重新審視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出,他從她的丈夫直接變成了她的車夫。
蒼涼倒是不會,只是有點心酸。
「先回家吃飯。」
「你應該知道我吃了。」她雙手搓了搓後捂了捂臉,稍微有點暖和了後又開了車窗。
微紅的臉對著車窗吹進來的風,不知道是享受還是痛苦。
「你請假去哪里?」夜北辰一手把著方向盤,一絲不苟的看著她。
「找薇薇。」她也沒打算騙他,「我突然發覺跟她在一起好輕松好快樂……」
她淡淡的說著,夜北辰不由的反駁一句,「男歡女愛對你已經沒意思了,所以你這是打算百合。」
看她幸福的說著好輕松好快樂,你讓他男人的臉面往哪兒擱。
她的意思就是跟他在一起好壓抑好難受?
「回去好好吃飯洗澡睡覺,如果被我發現你出去外面鬼混找女人,別想我原諒你。」她一字一句對他警告完,又斯條慢理的舀出車上存放的純淨水,擰開一瓶喝了一小口,「華裳給你買禮物了,你晚上不會寂寞了。」
「你打算在凌風那兒過夜?」夜北辰抿著薄唇,十分嚴肅,「人家兩個正在熱戀中,你一個大肚子往外跑別人以為我虐待你不說,就算你無心當電燈泡也夠的上太陽光了!」
只要柳靜柔一出現,夜北辰必須得憋住自己翻騰的浴火,因為他一動作,柳靜柔就會提醒他一尸兩命,久而久之,夜北辰現在一看見她就很壓抑。
而柳靜柔一出現在凌風家,可想而知,凌風更得憋著自己的情緒好好的招待她,甚至把火辣辣的嬌妻送給柳靜柔作伴……她什麼時候這麼不識趣了!
「我就要去!」
「要是你們打起來了我能放心嗎?」夜北辰大聲的怒喝,「你以為自己很好伺候是不是?一點不順你心意就擺臉色又是威脅又是恐嚇……」
「所以我今晚出去!」柳靜柔咬著唇,對他猛瞪。
如果她不說出去過夜,他也不這麼婆媽了。
不就是舍不得她嗎?直說啊,還拐彎抹角。
「不許你在外面過夜!」夜北辰脾氣再好,再寵她,也是有原則有底線的。
這麼大個孕婦,大晚上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他晚上能睡好嗎?
柳靜柔冷靜了下來,平心靜氣的看了他幾秒,在確定自己拗不過他後,輕薄的吐出一句話來,「華裳真的給你買禮物了,我請假不是正好給你緩解生理**的空間嗎?」
她媚眼一眯,輕輕嘆出口氣,「你一個人在家,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看他的臉由肅清逐漸變成深紅,柳靜柔第一時間將視線看向了他的下襠處。
絕對不是她邪惡,她只是單純的戲謔他,結果她的男人這麼敏感……
「不許你在外面過夜。」他雖然欲火焚身,可理智還是有的,特別是和柳靜柔有關的事,不能含糊,「我不介意你在旁邊。」
她實在是小看夜北辰的臉皮了,她以為夜北辰會害羞會因此同意她在外面過夜的,可事實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他說‘我不介意你在旁邊’時,柳靜柔立刻臉紅如燒。
怎麼說她也是個正常女人,還是懷了兩次寶寶的女人,性生活豐富……饒是她性生活豐富,也無法想象夜北辰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給自足的火爆場面!
很誘人啊!
每次都在他身下,要麼是光線特別昏暗要麼就是很累,看他在床上運動,似乎沒有過!
「真的不介意?」柳靜柔色眯眯的樣子,特別讓人陶醉,語氣還特別做賊心虛,「我看著你,你怎麼好意思的喲……」
哈哈哈——看夜北辰的眼光是在狂笑,可他特別能裝。
他眯著眼,富有深意的模了模她的頭,然後語重心長,「你都懷了我的孩子,你的身你的心全是我的,我有什麼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看你那個不代表我會在你面前那個,懂不懂?」說穿了,她還是想看他那個。
「我早就將你看光了。」
夜北辰啟動了引擎後,柳靜柔立刻想起了他手機里那些傷風敗俗的視頻,忍不住對他撂下狠話,「我要找個很清晰的攝像機……」
「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滿足你任何需求。」
她春心蕩漾了,可是房卡還在包里。
「你十一點到凌風家接我,我保證不出事好不好?」
褪去冷傲和倔強,她有些央求的拉住他右手手臂甩了甩,又不敢太用力。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敏銳的反問。
「下午跟薇薇聊天,交流心得,沒多久佔天狼來了,還沒跟她聊好。」她沮喪的收回手,雙手抱著肚子垂著頭,從車窗溜進來的風將她額前的發吹亂,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陰謀動機。
「跟她交流心得?」夜北辰將她那邊的車窗關上後漫不經心的揶揄,「她教你怎麼魅惑男人是不是?你在這方面的確有待提高,多學習學習別人怎麼討好自己老公的。」
一番話落定,他將車開到了凌風家。
他多數時候都說不出她愛听的話。
凌風家里不必夜家簡樸多少,這多少讓柳靜柔大開眼界。
原來凌風這麼有錢……而比他更聰明的蘇錦和凌雲,指定不會比他差到哪兒。
「大嫂,歡迎您來指導參觀……」凌風喜氣洋洋的說著客套話,在對上夜北辰的眼色後立刻殷勤的叉了一個水果遞到柳靜柔面前,笑的一臉春風,「听說大嫂找薇薇聊天,我好開心哦……」
白痴般的凌風,也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沒事干嘛重復那句‘好開心’,有些話說兩遍很容易給人一種反義詞的效果。
「嗯,夜北辰,你先回去吧,到點了你再來。」
柳靜柔手里舀著隻果,立刻開始趕人。
本來夜北辰打算給凌風交待幾句注意事項,結果全免了。
可能男人一到晚上就會比較笨,李薇薇拉著她到了房里,立刻收起了假意的笑,直奔主題,「這麼晚來,有事吧?」
「薇薇,我確實有點事想麻煩你,還有凌風,但是我得先征得你的同意。」柳靜柔重重的吁了口氣,看表情十分緊張,眼底還有隱隱的不安。
李薇薇雙手拉著她在床上坐下,開了大燈,明亮的光線將她的臉色映照的蒼白而無助。
「別跟我說麻煩,我不顧友情傷害過你,你現在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凌風是大哥的人,我是凌風的人,你是大哥的人,我自然挺你。」
李薇薇清了清嗓子後一手撫了撫她的後背,那熟悉的臉龐已不復當年的青春,可熱情和笑容瞞不過她。
將遇到塞文的事告訴了她後,她將自己的想法也告訴了她。
「我倒是不怕什麼,就怕夜北辰知道了將這事鬧大,這事鬧大了對他名聲不好,對佔天狼也有影響……我不強求你,你跟凌風商量……」
「得了吧,他懂什麼!」李薇薇嚴肅的從她身邊站了起來。
柳靜柔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更加焦灼不安。
「沒想到那個賤男人這麼變態!」李薇薇雙手緊緊握拳,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在柳靜柔望著她時突然轉過身,一臉鐵血錚錚,「這件事交給我了!我一定讓他好好體驗體驗孕婦的滋味!」
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松了口氣,內心從極度緊張的瞬間松弛下來,如同死去活來了一次。
眼眶紅了。
「傻丫頭,我和你不一樣,凌風和夜北辰不一樣,我都被人輪過了,還怕這個,不就是月兌月兌衣服的事,你忘了我以前干什麼的?」李薇薇剛硬的表情在對上她幾欲哭出來的臉龐時焦灼起來。
抽了紙巾就往她臉上亂抹。
「要是待會你家男人看你眼楮腫了,你才是真對不起我……」李薇薇俏皮的哄著,最?p>
缶掛 雋嘶?崖蚶吹鈉 摺?p>
看她歡欣而單純的表情,柳靜柔難受的心情總算緩解了下來。
「我已經通知凌雲和紹偉了,他們在外面等我們,現在八點鐘,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說到這里,她聲音突然婉轉起來,「你還得想個理由跟凌風請假……他雖然好說話,可畢竟也是男人,我跟凌雲交待了,他會保證你的安全。」
跟佔天狼散步的時候,她一直在玩手機,而佔天狼心思沉重,沒發現。
這是她第一次利用手機正兒八經聊正事,感覺和自己帶錢一樣自豪。
「薇薇姐做事,你放心啦!」李薇薇很快速的改變了造型後拉著柳靜柔出了臥室。
凌風那二愣子就守在臥室門口不遠處來回的踱步,李薇薇看他,眼里全是愛意,而柳靜柔看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傻。
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風,我和小柔出去買點護墊,你不要跟著哦!」李薇薇提著包,對著凌風,猛的眨了幾下眼。
那電力可不小。
「哦……」凌風條件反射應了一下後,重復,「護墊啊……」兩秒後,「那什麼玩意兒啊?」
柳靜柔突然很好奇,如果她跟夜北辰說,夜北辰會不會一樣不知道。
李薇薇紅著臉,在他粗獷的臉上揪了揪,然後揚著嘴角拉著柳靜柔走了。
「回來跟你說。」
這就是大哥和小弟的區別,李薇薇把凌風管的多服帖,想去哪兒完全自由。
凌雲和紹偉就在凌風家小區外邊,一看見她們出來就開始鳴笛。
上車沒過五分鐘,李薇薇便給凌風打了個電話,「老公,我踫到了幾個好朋友,得一起吃個宵夜……嗯,女朋友,別擔心啦,我吃完了就回來,我這麼凶,不會丟的……」
李薇薇又是傻笑又是發嗲,車上三個人如被霜打過。
「大嫂,你這次比較冷靜,我得表揚你。」紹偉將特制的一小瓶燒酒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道,「只要那龜兒子喝下大爺我給他準備的酒,準定發情。」
……
柳靜柔傻眼一般,舀出手機翻看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你不用看了,這酒又能醉人又能發情,一舉兩得,一次性讓他滾出我大中國!」
紹偉比較憤青,而且帶動了凌雲。
「大嫂,那個禽獸交給我們完全沒問題,我和紹偉最喜歡對付禽獸了。」凌雲開著車,感覺他整個人有點跳躍。
「你們小點聲啊!阿風說听到你們的聲音了。」李薇薇一句話出,那三人立刻裝死。
安靜下來,柳靜柔听到了凌風的咆哮,「李薇薇!你比老子還牛逼!買個護墊能和朋友泡吧,你給老子回來!」
柳靜柔相信,不止她,紹偉也一定听到了,因為他在奸笑。
「我回去給你帶禮物!就這,掛了哈……mua!」李薇薇解決掉凌風後對著三人笑了笑,然後開始月兌外套,一邊月兌還一邊嗔笑,「那個傻瓜,我都沒跟他說在泡吧,他真會想的。」聲音甜膩膩的。
其實感慨最多的還是凌雲。
這什麼世道,凌風都有兩個女人了,他連一個正式的都沒有,而且看凌風,戀愛將他滋潤的又肥了一圈,想想就他媽傷心。
「薇薇,等會他們下車了我們再換。」柳靜柔將她月兌下的外套又披在了她身上,淳淳的提醒,「待會可一定注意安全,如果有意外一定記得先保護孩子,事情敗露是小,人命最大。」
李薇薇嚴肅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噗嗤的笑了起來,「小柔,你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好不好?我勾引過的男人比你來大姨媽的次數還多……」
紹偉拉了拉柳靜柔,聲音啞啞的,「跟人家多學著點,大哥保證喜歡。」
「不學他就不喜歡了嗎?」柳靜柔激顫的反問。
看她眼里明艷的光,好危險。
紹偉收回了臉上所有的得意和放肆,含蓄的搖頭再搖頭,「大嫂,你別這樣,大哥對你多好,你可千萬別離開他……」
「既然你這樣說,那你怎麼不叫他多學點花樣討好我?」
……
「大哥的花樣還不夠多嗎?」前面的凌雲懶懶散散的插了句,「我們見識過的都好幾十種了吧,大嫂,你要求可真不低。」
她只是順口的反駁一下而已,沒說嫌棄他怎麼地啊。
事情比想象中來的簡單的多,可能塞文將柳靜柔想死了。
李薇薇的聲音和她的大不相同,所以紹偉給她吃了一劑苦藥,讓她裝出低沉沙啞悲傷的聲音。
從塞文走進來,柳靜柔看他歪歪斜斜的身影和踉蹌的腳步便斷定他喝了點酒,客廳里的燈被凌雲處理過,一片漆黑,李薇薇上前來將他扶住。
特別的順利,塞文一模到李薇薇手里的酒瓶,舀起來聞了聞,聞到了酒味,想也沒想就擰開酒瓶蓋咕嚕嚕的喝了。
「靠……老娘還沒演戲他就醉了!一點懸念都沒有!」李薇薇幾分不愉快的拽著那男人就往臥室里拖。
一聲酒瓶墜地的聲音後,塞文有了點知覺,「表哥……你說什麼……」
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柳靜柔站在暗處,在听到他喊表哥後手心竟冒出了一陣熱汗。
紹偉和凌雲跟著去了臥室,柳靜柔看著他們過去,內心卻沒了之前的激動,反倒添了幾分落寂,走出酒店,世界立刻暗淡了下來。
如果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孕婦,絕對不會整日提心吊膽,看,不管行人和車輛,都紛紛避讓她,禮貌而客氣,如果她沒嫁給夜北辰,得省去多少多少麻煩。
穿著李薇薇的棉襖,是一件特別卡哇伊的兔子形狀粉色棉服,一個碩大的兔頭帽子加上袖口處夸張的兔毛裝飾,柳靜柔的心情都跟著輕盈了不少,夜北辰絕對不會給她買這樣的衣服,更不會允許她穿這樣的衣服。
怎麼說呢,穿出去太掉他的品位了。
其實如果柳靜柔要穿,他反對也沒用,主要是柳靜柔過了可愛賣萌的年紀,內心趨于平淡低調。
離十一點還早,隨手攔了一輛taxi,本來想報夜家的地址,可嘴里吐出來的,是那人表哥所在的地方。
她只是想證實內心的猜疑。
有點傻,出租車沒開多遠便停下,然後那司機大叔特豪邁,「到了,看你行動不便的份上載你過來,下車吧。」
意思是不收錢。
心里當然是很暖的,看計價器,根本就沒開。
柳靜柔剛想說謝謝,那大叔沒給她開口的機會,「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也不怕家人擔心……」
然後門被他帶上,車很快開走。
路燈將街道照的明亮,影子被拉長,這種孤獨的感覺很久都沒有來的這麼真實過。
特別是在這樣的寒夜,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氣氛下。
這里很安靜,安靜到走路再輕也能听到聲音。
到他家門前時,她沒有立刻按門鈴,內心不知道在糾結什麼,直到門內傳出一陣響亮的嘔吐聲,這才手忙腳亂的開始敲門。
身體在激動了幾秒後安靜下來。
輕松的推開門,那刺眼的燈光讓她有幾秒的不適,這不是最主要的,那股刺鼻的酒味就像毒藥一樣鑽進她的腦子里,讓她所有的思緒都停止轉動。
腳步從沒這麼沉重過,朝著聲源處走去,越近心越疼。
那麼巧,在她走進他臥室之前,他從浴室出來,听腳步的聲音十分不穩,臥室門 一聲反鎖,她站在門的外邊,听到了他沉重的喘氣聲。
她沒有敲門,他並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一向驕傲。
折過身將客廳里的酒瓶和煙蒂收拾在一邊後躺在沙發里眯著眼小憩了一會兒。
沒想過會睡著,起風的時候門被帶動著撞了幾下,發出了不小的聲音,睜開眼來不及看時間便急急的小跑出了門。
她沒察覺到自己什麼時候將那可愛的兔頭帽子戴在了頭上,小跑的時候那兩只耳朵也跟著一蹦一跳的亂顫著,加上她跑的並不快,勢又怪異,將頭痛欲裂的男人惹笑了。
從她進門開始他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見她。
這種不想見她的心情還是頭一次產生。
喜歡還是原來的喜歡,只是如果這個喜歡的對立面是無數的傷害,那他寧願遠遠看著她,只要她活著就好。
看她獨身一人踽踽離開,被酒精麻醉的神經逐漸清醒,倚在窗邊垂著涼風,閉上眼,痛苦的感覺也淡了。
打的到夜家,已經十一點半了,那個暴脾氣男人早就在家鬧開了,不過也只是在家鬧而已,沒跑大街上去丟人現眼,柳靜柔感到欣慰。
「大嫂,這兔子裝真適合你啊!」紹偉和凌雲這是來救火的。
處理完塞文後,兩人火速將李薇薇送了回去,然後開機接受夜北辰的大發雷霆。
誰知道柳靜柔去哪兒了,于是他們三個就各種猜測想象,總之天馬行空,一直扯到柳靜柔出現也沒提塞文半個字。
他們進步了。
看夜北辰焦躁的臉龐和緊握的拳頭緊繃的肌肉,眼底滑過一抹又一抹的危險之色,應該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耐心,如果柳靜柔還不回來,估計他們倆會死的很慘。
「紹偉總算眼光了一回,瞧著兔毛多拉風啊!」凌雲松了口氣,戲謔的看著她,走到她面前還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兔頭扯了扯,「還是這兔腦袋最適合嫂子了……看著像小白兔,哈哈哈……」
笑的那叫一個魅惑狂狷啊!
紹偉的臉色瞬間千變萬化,最後很緊張的看了夜北辰一眼,然後扯著凌雲快步走了。
門關上後,柳靜柔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不怕死的走到了夜北辰面前,佯裝俏皮的咧嘴笑了笑,聲音柔柔甜甜的,「可愛不?」
老實說……「可愛。」
看見夜北辰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後,眼風又慌張的移到了旁邊的牆壁上。
原來可愛有這個功能,柳靜柔模了模自己頭上的兩個兔耳朵,聲音更輕了,「我已經一、二……好幾天沒洗澡了。」
肚子越來越大,不僅人越來越懶,更是無力自理,看見夜北辰,比看見保姆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