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邊境的天空,如同失去生命存在的泥沼,灰色恐怖。舒駑襻偶而有鴻雁排著長隊匆匆飛過,也是趕忙隱到近處的林子或者深山里,也不願意在這樣沒有活力,死氣沉沉的蒼穹間多待上一刻。
此刻卻是在天際之上出現了兩道神秘的光芒,前面一道是暗綠色的幽光,宛如飄蕩在人間的幽魂,匆匆飛逝。在那道綠光之後,緊跟著一團散發著金、青、紅三色的光圈,最里面是一團暗紅色的光團,暗紅色的光圈邊緣圍繞著青色的光環,青色光環後是散發著耀眼光輝的金色光環,層層將青、紅兩色圈在里面。然而青色光環和最里面的暗紅光芒並不屈服于金色光圈,還是找到縫隙,從里面擠出屬于自己的光芒。
那兩道光芒在蒼穹之上左閃右避,一前一後,急速飛翔著。不多久便從一個地方飛到另一個地方,就這樣你追我逃,你停我歇的追逐著,似是兩個玩耍的孩童,又似是正在打斗的神靈妖魔,正在比試技巧神功。
在一山頭之上前面的暗綠色光芒好像失去了控制般急速墜落了下去,後面的那道光芒也是窮追不舍,直直向他撲了下去,就如一只看到獵物的雄鷹向著鮮美可口的食物撲上去一樣。
在山頭之上,等光芒消失,出現了兩個人,前面一人背對著後面的灰衣男子,灰衣男子看上去有些喘息,蹲在他肩頭的一只猴子卻是顯得異常的活潑,看來它是好久沒有這樣在蒼穹間遨游飛馳了。後面那人的道行顯然是比不上前面那個黑衣人,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一直支撐著,讓他不至于在中途放棄,而是緊緊跟著前面的人。
從山腳吹過來一陣陣急速的大風,吹動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他們這樣對峙了好久,前面的人開口說道︰「幾日不見,你道行倒是精進不少啊,跑了那麼久竟然還能跟得上我」。
「前輩也是寶刀不老啊,如果再繼續下去,晚輩恐怕是必輸無疑的」
「哈哈哈,看來這世道當真是變了,少年英才層出不窮啊,我們這些老頭子是該退出了,今天當真是過癮,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陪老夫到山下飲上幾杯薄酒,以示慶賀呢?」
「前輩賞臉,晚輩自當遵行」
「好,好,快哉!快哉!快哉!走,我們再比上一比」話音一落,黑衣人的身影猛地拔地而起,就似離弦的箭羽一般,向著山下飛去,後面的男子拍了拍肩頭的猴子,告訴它抓緊了,然後,直直的飛了出去。
南疆焚香谷腳下,一家客棧之中,陸雪琪換回自己的衣服,將張小凡買給她的衣服裝進包袱里,慢慢的離開了客棧,不舍的看了看那里,御劍往中土而去,待她消失在蒼穹之上後,從那客棧之內走出一個黑衣裹住身體,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的人。他看了看陸雪琪逝去的地方,追尋而去。
客棧前的大街上,行人依然來來往往,他們沒有注意那些過往的陌生人,也沒有去管他們的事,也是沒有任何能力去管,只要天下太平,只要晝夜交替,只要四季還在輪回,他們就已經知足。
處于神州中央的大塔村里,卻是出現了兩個陌生的面孔,兩個人一老一少。這兩人卻是引起了村上不少人的注意,老年人也和其他人無異,只是這個年輕人,卻很是成了街上行人的笑柄,尤其是他肩頭之上的那只猴子,手里拿著一只快要癟干了的酒袋,吱吱叫著。時不時還會做些奇怪的動作,引逗街上行人哈哈大笑。對它指手劃腳,猴子也是自得其樂。
少年人也不去管行人的議論,和老人一同走著,只是他的臉上有著一種難以捉模的憂郁,也不知有什麼傷心事困擾著他。
「前輩,晚輩前面曾到這里來過,知道有一處地方,適合喝酒聊天,你看我們是否可以去那里呢?」
「一切听你的,我沒意見,走吧!這只猴子已經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兩人看著猴子,大聲而笑,邁步走去。少年人很快恢復了他以往傷心的情緒,老人卻是余興未盡,又連聲笑了兩句。
大塔村,四海聚義客棧之中,那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老人眼光銳利,迅速在客棧之中看了一圈,然後回到二人中間,說道︰「你怎麼會到南疆來的?」。
「晚輩是為了救人,只是…」他盯著正在桌子下面喝酒的猴子,嘆息著。
「就是上次你說得那個人嗎?」
「是的,晚輩得聖人指點,前往南疆巫族尋找解救之法,可還是一無所獲」
「唉!也真是難為你了,只是不知道你先今的道行怎會如此之高,連老夫也是自嘆不如啊,有句話不知道我該不該問?」
「前輩盡管詢問便是,晚輩知道的定當奉告」
「好,那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練成了天書之上所載的全部心法」
那個少年人正要開口,卻見店小二湊了上來,笑著問道︰「張大哥,你來了啊?哎!這位是?怎麼前些日子未曾見到啊?」他指著坐在少年人邊上的黑衣人問道。他口中的張大哥自然就是張小凡了,這小二哥生性直爽,什麼事都愛打听,前次張小凡住店,他就問前問後,不知為何就那麼一次他卻是記住張小凡了。
「哦,這位是…,對了,小二哥,最近生意如何啊!」張小凡岔開了話題。
「生意當然是蒸蒸日上了,我不是說了嗎,這個地方雖小,可是卻是四方神州的中央,每天來來往往的客人,想要借宿,本店定然是首當其沖的了,本店百年老店,酒好菜好,客房更是上等,呵呵呵呵」
「小二,你沒有事要做嗎?又打擾客人雅興了!」老板突然大聲喊道。
「張大哥,你們喝著,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啊」臨走之時不禁又多看了幾眼坐在張小凡邊上的黑衣人。
「他是什麼人?怎麼會認識你的?」黑衣人這般問道。
「我這也是第二次見到他,上次在這里住了一宿,不知怎麼,他卻是記住我了」
「是嗎?我看他天庭飽滿,輪廓分明,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殺意,並非是等閑之輩,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張小凡再一次看向那個店小二,只見他嬉笑平常,並非黑衣所說的一樣,也沒再去管,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練就了天書心法」
「不瞞前輩,晚輩的確是因緣巧合,練就了魔教天書」張小凡有些後悔似的說道。
「哈哈哈,魔教?」黑衣人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問張小凡。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烈酒,猛地灌到口中,長長嘆息。然後笑著問道︰「那麼,你認為人之在世,什麼樣的人才稱得上是正義之士?是那些整天就將降妖除魔放在嘴里的人嗎」。
「這…」
「那好,我再問你,天書總綱以及各個分卷之上的第一句是什麼?」
「前輩這是何意?」
「善惡正邪,是非曲直,不是靠嘴上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不管是在妖魔道,人間道,還是在神仙道,只要心存善意,那他們就並非你們這些自命正義之士口中的妖魔外道了」黑衣人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道︰「天地造化,人間恩怨,原本無常,世間萬物,都有他生存的價值,如果我們人類不因一己之私而去殘害其他生靈,相反,施以善意,讓其自由的生存,那麼這世間也就不會有什麼正邪善惡之分了」。
「前輩,如果每個人都如你一般,明事理知善惡,那麼世間也就不會有那多冤魂陰靈了。我曾受教于天音寺得道高僧普泓上人,他說人這一生有三毒實難克制,那就是貪、嗔、痴,有不少人貪圖名利,痴戀紅塵,難忘恩仇情愛,以致不顧其他生靈的生死,而使江湖風起雲涌,血腥滿布,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想要做到和諧生存,猶如登天啊!」
「不錯,你能夠領悟這些道理,當真難得,你知道天和地為何會長久永存,照常運轉嗎?」
「晚輩不知,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黑衣人慢慢飲下一杯酒水,沉聲道︰「天地之所以能夠和諧運轉,是他們心里沒有你我之分,也無爭強好勝之心,佛家有雲︰上蒼有好生之德,卻不知這人間大地也是有好生之德的,日月更替,四季輪回,也就是這個道理」。
張小凡若有所思,盯著眼前一杯滿滿的清酒,面有痛苦之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低下頭獨自嘆息。黑衣人卻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玉簫吹了起來,起始聲音婉轉美妙,猶如一群在草地上奔騰的小鹿,你蹭蹭我我撞撞你,無比歡快自在,一會兒又變得滄桑久遠,似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行人,獨自走過百年歲月,早已看慣了這人間冷暖,是非恩怨,客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簫聲里面,忘記了自己饑餓的肚腸,原來這美妙的音樂也是可以解渴止餓的嗎?
或許,你也想起了那些過往歲月里的點滴往事吧!是快樂的?還是憂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