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君墨面色一僵,他驀地起身,立在她跟前,一字一句道,「清兒,我說過錯不在你,而你也听著,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休你。」
「君墨……我知道,外面傳的很難听,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端親王,大昭國的儲君,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而影響你的前程。」楚清字字在理,平靜地訴說著。
慕容君墨雙拳緊握,似是隱忍著極大的怒火,他不顧一切地將她揉進懷里,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清兒,你听著,天下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也只有你,求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好不好?」
「君墨……」楚清紅了眼眶,她何德何能,讓他如此眷顧,沾染一身狼籍,他依舊對她不離不棄。
「清兒,我知道,你還是在怪我,怪我沒用,讓你遭受欺辱,我保證,從今往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若我不能做到,自遭天譴。」他起誓說道,篤定,滿含真切嬤。
楚清伸手,捂住他的唇,「傻君墨,不許胡說,什麼天譴,你會長命百歲,還得照顧我一生一世。」心緒大動,忍不住哽咽出聲,他話說到這樣的份上,若她再執意要休書,何嘗不是傷害他?
慕容君墨聞言,喜色縈上眉梢,「清兒,這麼說,你答應留下了?永遠留在我身邊?」不敢置信地問。
「恩。」楚清淺笑著點頭,淚水和著苦澀的笑容,萬般惹人憐愛崮。
慕容君墨心中激狂,微微頷首,擒住她粉女敕的唇瓣,淺淺的吻掃過她悸動的心房,「清兒,別哭,。」
他細致而溫柔地吻著她,輾轉反側,用盡畢生的溫柔,勢必要將彼此刻入骨血里,同生同在,分享她內心的傷和痛。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秋菊同莫蘭端了膳食進來,「七爺,王妃,該用膳了。」
「進來吧。」慕容君墨不悅地挑眉,念念不舍地松開懷里的溫香軟玉,「清兒,今日起,我不能再縱容你了,好好吃飯,將身體養好,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
「好。」楚清溫溫一笑,拉著男人並肩坐下。
滿滿一桌子菜肴,皆是楚清平日的最愛,心底的傷漸漸淡化,胃口也增添不少,更何況,旁側有個無微不至的男人服侍著。
慕容君墨自己沒吃多少,滿心歡喜地替女子布菜,「嘗嘗這個鱸魚,刺已經挑了。」
「君墨,你也吃吧,我自己能來。」楚清蹙眉,放下筷子督促道。
慕容君墨一本正經地回道,「看著清兒吃,足以,已經飽了七.八成。」
「那我是不是吃得多,你也飽的多?」楚清氣鼓鼓地說道,不由分說地將一塊松糕塞入男人嘴里。
「不如將胃口留給晚上,比起美味珍饈,清兒的味道更能吸引我。」慕容君墨大白天講出來,半點羞恥之心也沒有,果真天性浪.蕩慣了。
「慕容君墨,你欠收拾是不是?」楚清羞得面紅耳赤。
「不介意夫人親自收拾……」他痞痞地笑道。
一旁的莫蘭臉色微白,卻繼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秋菊笑的沒心沒肺,一臉羨艷地看著二人打情罵俏。
夜晚來臨,皇帝舊疾復發,慕容君墨被連夜召去。
「清兒,對不起,不能留下陪你了。」他無比負疚地說著,隱隱地感受到不安,仿佛女子即將離他遠去。
「快去吧,我做好夜宵等你回來。」楚清替男人披上披風,催促地說道,「晚了,指不定又遭人口實。」
「恩,清兒不要等太晚,若是累了就先睡吧。」慕容君墨念念不舍地在女子的額印上一個吻。
風雪里,男人挺秀的身形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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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悵然若失地關上門,沒有他的陪伴,她又開始陷入胡思亂想,倚在榻上,腦海里不自覺憶起那可怕的夜晚。
她雙手屈辱地被綁在床欄處,身上的男人如野獸般凌虐著她,一幕幕清晰如昨,如何都揮之不去。
可漸漸的,她眼前出現男人堅實的肩膀,上頭有一道年代久遠的傷疤,胸口偏左的地方,較新的劍傷……
還有他給予的,極為熟悉,羞人的快感,都像極了一個人。
他說,清兒,別怕,是我。
他還說,清兒,我有話跟你說,關于我的真正身份。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里迸出,心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是他嗎?如果真是他,就不難解釋他的居心,為何要發狂?
他反悔了,見不得她好,所以用另外一個身份折磨她,折磨君墨,好個無恥的男人!
正當失神之際,莫蘭緩步走進來,「王妃,安神湯熬好了。」
「恩。」楚清收回思緒,抬眸看向來人。
莫蘭眼底掠過一絲慌亂,卻也是稍縱即逝,「王妃,趁熱喝吧,七爺臨走時吩咐務必要喝完它。」
「我知道。」楚清拿著碗,面不改色地作勢一飲而盡。
就在此時,一抹黑影突兀地闖進來,電光火石間將她手里的碗打翻,「別喝。」
「啊。赫連懿?」莫蘭嚇得花容失色,倉皇著要逃離。
奈何赫連懿根本不給她機會,反手一帶,將女子狠狠撂倒在地,「謀害主子?誰給你這個膽?」
「我給的。」楚清淡淡覷了眼地上冒著黑煙的藥膳,朱唇輕啟地說道。
「王妃。」莫蘭惶恐地垂下頭,為何?楚清為何要包庇她?不肯揭穿她?是啊,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七爺才對。
莫蘭含淚地看著她,負疚、悔恨交織在星眸里。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以為我會信?」赫連懿戾氣橫生,躬,大手掐住莫蘭的脖子,稍一用力,女子氣絕身亡。
「混蛋,誰讓你殺了她的?」楚清氣的牙齒打架,更是心驚男人殘忍的手段。
「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皇帝身邊的人,更愛慕著慕容君墨?她不死,日後死的就是你。」赫連懿殺死一個人,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仿佛簡單地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那夜發現了你的行蹤,你不過是報復而已,別將自己說的那麼高尚。」楚清心如明鏡地說道。「清兒,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赫連懿黯然垂眸,低沉的嗓音透著受傷的情緒。
幾日以來,朝堂暗潮涌動,他放棄一切布局,日日守在她背後,就怕她做出傻事,此刻不得已才現身,他亦是知曉,自己根本再沒有顏面見她了。
楚清譏諷地勾唇,緩步走到他跟前,「赫連懿,你當真喜歡我?」
「……」赫連懿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著她,滿含心痛。
「赫連懿,我很懷戀你那日給予的歡樂。」楚清彎唇,笑的魅惑眾生,無人知曉她心中所想。
赫連懿哪里見過她這般,腦子里一陣空白,眼底只有她的美,驚心動魄的美。
楚清緋色的朱唇輕輕貼上他的唇,小手不著邊際地覆上他鬼面的細帶子。
赫連懿是何等精明之人,及時看出她的不軌企圖,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清兒,我不太喜歡你主動,總會讓我迷失自我。」
他啞聲說道,低吼一聲,將她攔腰抱起。
「啊!」楚清嫌惡地蹙眉,卻依舊嬌笑著說道,「你喜歡怎麼樣?我都任你處置。」
「清兒?」赫連懿明顯感受到她語聲的不尋常,可理智全無,只想狠狠掠奪她的身子,彌補相思,撫慰她受傷的心。
「赫連懿……赫連懿。」楚清陷入迷情,低低地喚著,聲線嬌弱眉骨,換做任何男人都無法承受。
赫連懿急不可耐地走到床邊,將女子輕輕擱下,健碩的身子頃刻覆上她的嬌女敕,「清兒,我有話同你說。」
細密綿長的吻落滿她白皙的頸子,卻又不失理智地說道。
「我不想听,不想听。」楚清大抵猜到他要說些什麼,拼命地搖頭。
「清兒,清兒,乖,別蹙眉。」赫連懿伸手,輕柔地為她撫平蹙起的黛眉,啞聲低喃道。
楚清主動勾出男人的脖子,將香艷的唇貼上他的喉結,青澀的挑弄卻是致命的誘惑。
「清兒,清兒、」赫連懿只覺得身體快要爆裂般難受,可憶起那夜給予她的激烈,又不忍心。
楚清乘著男人失神之際,猛地扯下他的鬼面,目光清冷地凝著他。
赫連懿眸中掠過一絲慌亂,依舊面不改色的樣子,「清兒怎麼了?很想看我的臉?」
「是啊!很想。」楚清語聲淡淡,沒有一絲情緒。
「我還是那個樣子,不是看過幾回嗎?」赫連懿不安地握住她的小手。
「怎麼會?你的樣子,我根本從未見過,將人皮面具撕下來,讓我好好看看。」她直勾勾地看著他,逼迫道。
「人皮面具?」赫連懿下意識地覆上耳根處,從未有過的慌亂席卷而來。
「不錯,揭開,讓我看清楚,我究竟是瞎了眼,還是什麼?居然被你騙的團團轉。」楚清笑的比哭還難看,一顆心不可抑止地牽起鈍痛。
「清兒,你都知道了?」赫連懿饒是再想否認,也無濟于事。
「將面具撕開!撕開。」楚清揚聲道,已是瀕臨崩潰,再無耐心等下去。
赫連懿踟躕著,不願動手,揭開嗎?如果揭開,深知,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我幫你揭開。」楚清猩紅著眸子,伸手猛地扯下他的人皮面具,動作過激,深深的指甲印記劃開男人的臉。
人皮面具下,好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濃黑的劍眉,英挺的鼻梁,薄削性感的唇,刀刻般的輪廓,仿佛是天帝精心打造的,完美地無一絲瑕疵。
好一張熟悉的臉,前世的阿洛,今生的慕容熠塵,饒是再做好心理準備,她依舊止不住心底的震撼,悲痛。
「果真是你!好,很好。」楚清陰冷地看著他,字從牙縫里迸出。
「清兒,對不起……我早該同你說的。」赫連懿渾身僵住,萬千辯解的詞,只化作一聲對不起,毫無分量的對不起。
「你騙得我好苦啊!該叫你赫連門主?還是四王爺?」楚清只覺得萬般諷刺,曾幾何時,她將他當做心月復,什麼事都同他訴說,原來,自始至終,她扮演的只是跳梁小丑。
「清兒,不論我是誰,你只需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永遠愛著你就行。」慕容熠塵痛心地捧起她絕望的小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笑!你說的不傷我,就是一面將我送給君墨,一面以另一個身份折辱我?人心怎麼這麼可怕?你打算做什麼?將我留在慕容君墨身邊,等到時機成熟,好作為威脅的籌碼是不是?」楚清伸手,狠狠抓住他的臂膀,指甲深深掐入他肉里,帶著滿腔的恨意。
「你怎麼會這樣想?誰給你灌輸這樣的想法?」慕容熠塵只覺得眼前的女子萬般陌生,是什麼?讓她如此沒有安定感,日日活在算計中,能是誰,是他啊!禽獸不如的他啊。
「我說的沒錯嗎?赫連,噢,不對,慕容熠塵,我告訴你,你永遠都沒辦法威脅到君墨,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楚清銀牙緊緊咬著下唇,含恨地說道。
她掙月兌他的鉗制,抬頭猛地朝床柱撞去,那般決絕。
「清兒,不要。」慕容熠塵嚇得一顆心幾欲跳出胸腔,他瞳孔劇縮,撲上前阻止。
楚清眸低掠過一抹暗光,突然偏轉方向,手里的發簪猛地刺入男人的胸膛。
「清兒…….」鮮血汩汩而出,他半點都沒感到痛意,反而是一顆心破碎開來,鈍痛萬分。
「慕容熠塵,都是你欠我的,怪不得我。」楚清含淚說道,饒是心底再恨,再怨,傷在他身,卻痛在她心。
君墨如此待他,而她是不是該替他做點什麼?她不斷告誡自己,眼前的男人,哪怕是死,也死有余辜。
「你要親手殺了我嗎?清兒?」慕容熠塵問,聲線沙啞如同破鼓,萬念俱灰不過爾爾。
「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可你太強大,終究不會放過君墨,」楚清扶住他的身子,那絹帕將血止住。「若能死在清兒手里,我此生也無憾了。」慕容熠塵靜靜地凝著她,一顆心是從未有過的疲累。
還有什麼,比深愛的女子給你一刀,來的痛?
還有什麼,比親眼看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來傷害他來的更諷刺?
「發簪上涂了毒,七日內如果沒有解藥,必死無疑,毒是我同鬼醫要的,他正仙游去了,要回來也得十天半月,解藥只有一顆,我會給你,前提是,你離開帝都,再也不要回來,這樣對你,對我們都好。」
楚清拿了金瘡藥,撕開男人的衣衫,將藥粉輕輕撒上去。
悔嗎?她不斷的問自己,皇權之爭,虛無縹緲,她不過是為了萬全之策,不讓他涉險罷了。
一旦他真的坐上皇位,以他的佔有欲,和殘忍的性子,慕容君墨必死無疑。
君墨不能死,她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君墨死,那唯有這個折中的法子了。
「清兒……你終將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清兒,我對你很失望……
「清兒,你以為你能得逞?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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