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柏自從接了顧奕陽那通電話後,一直有些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好像發生什麼事似的。他不停的給顧奕陽打了好多電話,可是電話通了,那頭卻不接。越想越詭異,印象中顧奕陽很久沒這麼發神經了。
他還是不放心,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飆車往他家趕。
兄弟的情誼這個時候似乎最能體現。
驅車趕到顧奕陽的別墅,看到福媽正在外面徘徊,他的心微微凜了凜,車子都還沒挺穩,便跑了下去。
「福媽,發生什麼事了?奕陽在不在家?」
福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許彥柏的手臂,激動地說道,「彥柏,你來的正好,出大事了,剛才奕陽把歆瑤鎖在了房里,然後他自己出去了,我從來沒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真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歆瑤一直在里面哭,可是我沒有鑰匙,進不去,奕陽也不知道在外面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許彥柏眉頭緊了緊,跑進了別墅,三兩下便上了樓。
蔣歆瑤的臥室用一把鋼鎖緊緊鎖著,里頭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他使勁的敲門,「蔣歆瑤,你回答我,你們到底怎麼了?」
蔣歆瑤不說話,連哭聲都停止了。
福媽站在旁邊更急了,「這可怎麼是好,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爺子。」
許彥柏稍微鎮定了,認真的說道,「福媽,趕緊給老爺子打電話,不讓老爺子出面解決,這坎兒過不去。奕陽多少還會听老爺子的。」
「告訴哪家老爺子?」福媽疑惑了。兩家老爺子都是能出面解決事情的主兒。
「福媽,你糊涂啦,這會兒還能通知蔣老爺子呀?老爺子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不得削死奕陽啊。趕緊給顧爺爺打電話,讓顧老爺子來一趟。」
「哦,我這就去。」福媽是真的糊涂了,自從看到顧奕陽把蔣歆瑤抱回來,那猙獰的面孔仿佛能將人活活吞下似的,她嚇壞了。到現在都沒有平靜下來。
——
老爺子深更半夜接到消息,沒一會兒功夫就趕了回來。
老爺子氣得臉都綠了,罵道,「這死小子,不得了了,想造反了他。」
他命令大兒子,「你去找人給我把門打開,越快越好。」
顧懷山看了看鋼鎖,有些為難的說道,「爸,這鎖沒有鑰匙怎麼打開。」
「我不管,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妥,干脆退休得了,國家養你有啥用。」
顧懷山躺著中槍了,只得妥協道,「是是是,我這就去找人,爸您別生氣,氣壞身子不值得。」說完他灰溜溜的下去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顧懷山恨死了。
其實說心里話,他也很慣這唯一的佷子,這輩子他沒能有兒子,一直就把顧奕陽當自己兒子看待,從小跟著老爺子寵他。這孩子大概就是這樣被他們給寵壞的,從小到大,無惡不作,什麼爛攤子他都幫著收拾過。後來實在管不住,就直接把他送到了國外。
在英國學習了幾年,回來以後這孩子性格收斂了很多,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多鬧騰啊,後來變得很安靜,雖然也偶爾耍寶,卻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事業上。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像是變回了那個愛惡作劇的孩子了。
顧懷河在一邊不停的給兒子打電話,可電話響了沒人接。
老爺子發話了,「你,哪怕把整個北京城翻過來,也要把那臭小子給我找回來。」
「是,我現在就派人去找。」顧懷河一臉憂心的下去了。
剩下方柔在不斷的敲門,「歆瑤,你快跟媽說句話,讓媽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你放心,我們都會為你做主的,這次一定好好教訓奕陽。」
里頭仍舊是沒有聲音傳來。
方柔可急壞了,向老爺子求救,「爸,這可怎麼辦呀?這倆孩子怎麼會鬧成這樣?」
「還不是你生得好兒子。」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這次要是被我找到,算他幸運,要是被蔣老頭知道,非一槍斃了他不可。這臭小子,一點輕重都沒有了。」
方柔臉上擔憂的點著頭,心里卻在月復誹,「到底是誰寵的呀,從小到大,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誰命令的呀。」
折騰了一整夜,眼看著天都亮了,可顧懷河仍是沒找著人。顧懷山帶了不少人來開鎖,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仍是沒打開。
方柔急死了,拽住許彥柏的衣服,求救,「彥柏,你跟我們奕陽關系最好,平時他最喜歡跟你混在一起,你好好想想,奕陽心情不好的時候可能會去哪里?」
許彥柏搖頭,神情凝重的說道,「阿姨,我記得奕陽很久沒這樣了,他一直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印象中從來沒有做過這種荒唐事,除了在英國讀書那會兒,他失蹤一個月那次。」
「失蹤一個月?」老爺子眯著眼楮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許彥柏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解釋,「額,是我們在英國留學時候發生的事,奕陽他失蹤一個月賺得了第一桶金。」
看到老爺子疑惑解除,許彥柏松了口氣,差點就說錯話了。
顧懷河動用了關系到處找顧奕陽,結果弄巧成拙,這事兒驚動了蔣家。
當蔣老爺子帶著兩個兒子找上門時,事件也升級了。
老爺子看到蔣歆瑤臥室門上那鋼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老爺子一拳捶在門上撒氣,怒吼,「媽的,當我蔣家的寶貝是什麼?我家囡囡就這樣被你們羞辱。」
方柔一看大事不妙,趕緊解釋,「老爺子,您消消氣,氣壞身子可不得了。」
「你甭說話,誰也甭說,就連你這個老頭也不說。」老爺子指著顧老爺子,毫不留情。
他大手一揮,對著蔣安國道,「你找人過來,把這門砸了。」
蔣安國連連點頭,跑去一邊打電話,此刻他也快被氣瘋了,這顧奕陽太不識好歹了。
老爺子又轉向蔣安強,冰冷的聲音強壓著怒火,「你,哪怕掘地三尺,把整個京城給我翻過來,也要把那臭小子給我找回來,否則你這個市長就甭當了。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受這麼大委屈,你算得上是男人嗎?」
蔣安強灰溜溜的下去了。
安排好一切,蔣老爺子的情緒似乎平定了些,他忍著情緒走到門邊,輕輕扣了扣門,對著里頭喊道,「囡囡,是爺爺,你放心,爺爺一定為你做主,不讓我家囡囡再受一點委屈。那個死小子敢再出現,我非一槍崩了他不可。」
「囡囡,你跟爺爺說句話好不好,讓爺爺知道你現在好好的。」
「囡囡,你不要嚇爺爺。」
老爺子一直蹲在門邊,對著里頭說了一個小時,說的口干舌燥,聲音都沙啞了,他還在繼續。
蔣安國真的找人把門給砸了,顧奕陽在意大利定做的紅木大門被一刀一刀的砍掉。
門打開,蔣歆瑤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老爺子不知道是怎麼走到床邊的,他已經很老,沒那麼大力氣了,可他硬是卯足了勁,將蔣歆瑤打橫抱了起來,哽咽的嗓音淒慘的喊著,「囡囡,別嚇爺爺,爺爺已經被嚇過一次,你答應爺爺的,不會再做傻事,你會好好的。」
蔣靖遠聞訊趕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他走過去從老爺子懷里接過蔣歆瑤,幾乎是跑著下了樓,飛車趕往醫院。
醫生經過緊張的搶救,說是低血糖引起的昏厥,打了營養液,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所有的人都送了口氣,老爺子直接沒站穩,倒在了椅子上。
——
蔣歆瑤睜開眼楮看到的是蒼老的老爺子,兩家的老人都守在床前。
蔣歆瑤努力擠出一絲笑,很是抱歉的說著,「爺爺,對不起,讓你們操心了。我听到你們在外面喊我,可是我沒力氣回答你們。對不起,嚇到你們了。」
老爺子一把將蔣歆瑤抱進懷里,沙啞的語氣很是感人,「囡囡,爺爺有高血壓,醫生說爺爺的心髒也有問題了,你不能再這麼嚇我,萬一還有下一次,我怕你醒來爺爺就不在了。」
「爺爺。」蔣歆瑤氣息還有些微弱,她恨死自己了,折騰自己就算了,還讓家人跟著她一起折騰。
「好了,傻孩子,什麼都甭說了,爺爺給你做主。」
老爺子輕拍著她的背。
蔣歆瑤好像解釋什麼,可是太疲憊了,她只想趴在老爺子背上,好好睡一覺。
那一年她跟葉懷德分手,淋了雨,生了一場大病。那場病好了之後,她換上了輕度抑郁癥,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天氣,她用刀片割傷了自己。那天,老爺子嚇得在她面前掉下了眼淚。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後來老爺子干脆退了下來,天天陪著她,一刻都不敢離開。也是那段時間,爺爺花白的頭發一下子變得雪白雪白。蔣歆瑤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懂事的。之後再也沒做過傻事。還听從家里的安排,嫁給了顧奕陽。
——
顧奕陽是第二天一早在酒吧被撈回來的,醉得不省人事。
蔣老爺子看了更氣了,大手一揮,「搬一缸冰水來,給他醒醒酒。」
方柔在旁邊听著急了,拽了拽她家老爺子的手臂,顧老爺子嘴唇緊抿,可是他還能說什麼呢,自家孫子有錯在先。不管蔣歆瑤做了什麼錯事,把她鎖起來就是他們家的錯。
蔣安國猶豫了一下,果真讓人搬了一缸冰水過來,他心里也氣呀,恨不得殺了這臭小子才能解氣。歆瑤在他們家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這小子娶回家,撿了個便宜不說,還不好好珍惜。
方柔看著這一缸冒著冷氣的冰水,心揪得疼。她顧不得一切,走上前,擋在了蔣老爺子面前,哀求,「老爺子,您手下留情,不管怎麼回事,等奕陽和歆瑤醒來再說好嗎,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呢。」
老爺子才不听,冷冷的吼道,「你走開,今兒就是你家老子說情,這個面子我也不給。這臭小子,我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
方柔急死了,跑過去輕拍顧奕陽的臉,哭著喊道,「兒子,你快醒醒,快醒來跟爺爺解釋。」
可顧奕陽卻醉得很死,一時半會兒鐵定是醒不來的。
顧老爺子多精明,知道蔣老頭在氣頭上,誰說情都沒用。他瞧瞧使喚了福媽,讓福媽進去找蔣歆瑤,他相信那孩子懂事,一定不忍見到這麼殘忍的事情發生。
果然,蔣老爺子正要扒了顧奕陽的衣服,將他扔進水缸里,蔣歆瑤被福媽扶著從里面走出來,低柔的聲音疲憊的問,「爺爺,您在干嘛呀,我睡個覺外面這麼吵。」
「爺爺在給你出氣,乖,你先進去。」
蔣歆瑤看到那缸寒氣直冒的冰水,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方柔知道救命稻草來了,跑過去握住了蔣歆瑤的手,「歆瑤,你快勸勸你爺爺,他要用冰水給奕陽醒酒,你快勸勸。」
「爺爺,您這是干嘛呀,你怎麼能做這麼殘忍的事。」蔣歆瑤一臉不悅的說。
「我殘忍?他把你關在房里,就不殘忍?他把你當什麼了?」老爺子一臉的怒氣未消。
蔣歆瑤頓了頓,神情復雜的說道,「爺爺,這事是我的錯,您別怪他。」
「你別給他說話,誰求情都沒用。」老爺子發狠說。
方柔急死了,哽咽的聲音哀求道,「老爺子,您行行好,換種方式吧,這麼冰的水,奕陽的身子怎麼能受得了,這要是冰出個什麼意外,您往後還想抱曾孫嗎?」
方柔這麼一說,顧老爺子也有些受不了了。他原本已經很難受了,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泡在冰水里,這不等于一巴掌一巴掌的往他臉上甩。可是他能說什麼呢,自家孫子犯了錯,這要是不讓蔣老頭消了氣,往後的日子更難過。可是,他到底無法眼睜睜的看孫子遭這種罪。
經方柔這麼一提醒,他急了,清了清嗓子道,「蔣老頭,我兒媳說得對,我們兩個都想抱孫子,這一招可不行,絕不能冒險。要不,你再琢磨看看,有沒有其他懲罰方式。」
「哼,誰還要給你們家生孫子,離婚,等我們家囡囡身體康復,讓他們離婚。」
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蔣老爺子這次是生氣生大發了。
想想也合理,誰讓這死小子得罪了他最寵愛的囡囡。
蔣歆瑤走到老爺子身邊,挽住了老爺子的手臂,撒嬌道,「爺爺,這事以後再說好不好,您陪我進去睡覺,我想听爺爺給我講故事,這樣才能睡得眠。」
老爺子猶豫了一下,一口氣消了很多。摟著蔣歆瑤進了內間。
方柔和顧老爺子皆是松了口氣。
——
老爺子坐在她床前給她講故事,蔣歆瑤听著听著就睡著了。很小的時候,她就是听爺爺的故事長大的。她喜歡听爺爺講他跟女乃女乃的故事,他喜歡听爺爺講他那時候打仗的故事,他還喜歡听爺爺講爸爸和大伯小時候的事情。爺爺真的很疼她,那時候爺爺都還在部隊里,都還經常把她帶在身邊。
蔣歆瑤一覺醒來,氣色好了許多,也更有精神了。
病房里的人很多,大伯,大伯母,還有父親都在,那邊顧老爺子,方柔,顧懷河都在。
蔣歆瑤視線一個個掃過去,然後在沙發上那個憔悴的身影上停留下來。顧奕陽正坐在沙發上,眉頭緊蹙。
「丫頭,怎麼樣?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老爺子貼心的詢問。
蔣歆瑤笑著搖頭,抱著老爺子撒嬌,「爺爺,我一點事兒也沒有,就是有點餓了。」
蘇慧趕緊把保溫瓶端過來,寵溺道,「早就準備好咯,就等著你醒來吃東西了。」
蔣歆瑤大概真是餓了,吃了好多,吃到後來都有些撐了。
其他人看了卻很欣慰。
一切都仿佛雨過天晴了,可方柔心里還有些擔心,因為老爺子的懲罰還沒結束,她的一顆心始終提著。她覺得,這件事上,應該主動些,也許老爺子才容易消氣,于是她問蔣歆瑤,「歆瑤,你跟奕陽到底怎麼了?媽媽相信奕陽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老爺子一听火了,怒道,「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難不成我們家歆瑤無理取鬧。」
「老爺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柔連連解釋,「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爺子,勸和不勸離,我們幫忙想想解決方法,這往後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還有什麼好過的,這種有家暴行為的人,我可不敢把孫女交給他。」
顧奕陽一直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連頭都沒抬一下。
老爺子對著身邊的蔣安國道,「你去把皮鞭給我拿回來,這頓打是少不了的,打完再離婚。」
蔣安國不敢違背老爺子,把鞭子親手交到了老爺子手中。
老爺子揮了揮手中的鞭子,對著顧老爺子道,「顧老頭,我幫你教訓孫子,你沒意見吧。」
顧老爺子能說什麼?護著自個兒孫子不成?他狠了狠心,沒說話。抽一頓總比泡在冰水里好。頂多也就是受點皮肉之苦。
蔣歆瑤一看急了,再看一看沙發上坐著的顧奕陽,這人看上去一點解釋的**都沒有。她趕緊對著老爺子道,「爺爺,你不要打他,不是他的錯。」
老爺子氣壞了,悶哼,「囡囡,你到現在還維護他?他竟然把你鎖在房里,他當你是什麼呀,這種侮辱你怎麼還能受得了,你在害怕什麼,有爺爺在,你怕什麼,大不了離婚,誰怕誰呢,爺爺再給你找個更好的。」
「爺爺,真的不是他的錯,是我做錯了事……」
蔣歆瑤著急的解釋,話沒說完,顧奕陽站起了身,走到老爺子面前,跪了下來,淡然的聲音低低的說道,「爺爺,您打吧。」
方柔覺得這事太蹊蹺了,走過去拉顧奕陽,「兒子,媽媽相信事出肯定有因,你趕緊跟爺爺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把歆瑤鎖在房里?」
「因為我心情不好,看她不爽。」顧奕陽冷冷的說。
老爺子那個生氣,揮手一鞭子抽在他背上,老爺子歇斯底里的罵道,「好一個心情不好,看她不爽,你倒是有種的很。」
蔣歆瑤嚇壞了,從床上跳了下去,爬到顧奕陽身邊,一起跪在了老爺子面前。
「囡囡,你這是干嘛,你身體還沒恢復,快上床。」
「爺爺,求您不要打他,真的不是他的錯,您要大就打我好了。」
「你這孩子……這種人哪里值得你維護!」
「爺爺,真的是我的錯,是我……」
「你走開。」顧奕陽推了她一把,蔣歆瑤一個沒穩住摔倒在地。
老爺子眼楮都紅了,操起皮鞭狠狠的抽了起來。
顧老爺子不忍看,把臉瞥向一邊,這一聲聲的響聲,像是抽在他心尖兒似的。
方柔難受極了,眼淚水直掉,她的兒子也很寶貝,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掙扎著要去擋,可顧懷河緊緊抱著她,不讓她亂動。她只得無助的喊著,「老爺子,求你手下留情,不要打了。」
蔣歆瑤看到老爺子出手很重,一下一下抽在他的後背上,顧奕陽卻睜著眼楮隱忍,眉頭緊鎖,似乎在強忍著疼痛。
蔣歆瑤再也受不了了,她撲過去抱住了顧奕陽的後背,老爺子揮下去的一鞭子來不及收回,抽在了蔣歆瑤手臂上,手臂在火辣辣的疼著。
「囡囡——」
「丫頭,你瘋啦!」蔣安國和蔣安強一起叫了起來。
顧奕陽也歇斯底里的怒吼,「你瘋了,誰讓你給我擋的。」
蔣歆瑤哭著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能再讓你為我受委屈。」
老爺子看蔣歆瑤這個樣子,怒火全消了。
顧老爺子也走過去,對著蔣老爺子認真道,「你看看,兩個孩子這麼好,做長輩的為何一定要拆撒了,縱使有些誤會,即便做的奕陽做的有點過了,可這倆孩子是真心相愛的。蔣老頭,你還想抱曾孫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別再折騰了,讓這倆孩子好好過日子,以後相親相愛。」
——
蔣歆瑤出院以後,被接回了蔣家。那天以後,老爺子沒再追究,也什麼都沒再問。
老爺子勒令他們暫時不準見面,彼此都冷靜冷靜。
蔣歆瑤其實只是餓了一下,低血糖,才會昏迷,可老爺子大概真的被嚇到了,才會那樣緊張。讓她趁著暑假在家休息兩個月。
這兩個月,蔣歆瑤就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蘇慧每天變著法子給她補,蔣歆瑤肥了有十斤,小臉上全是肉。原本打算的旅游計劃全部擱淺了。
蔣歆瑤天天在家里嘀咕,「大伯母,我快被你養成胖子了。」
蔣靖遠來了一句,「就你這小身板,還想變成胖子?下輩子吧。」
「你看我臉上好多肉。」蔣歆瑤故意拉拉自己的臉頰。
蔣靖遠放下雜志,煞有其事的說道,「來,過來我看看。」
蔣歆瑤走到蔣靖遠身邊坐下,蔣靖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愛不釋手,笑說,「有點肉捏著舒服,太瘦了抱著都咯的疼。」
蔣歆瑤嗤了一口,「誰要你抱呀,我才不給你抱呢,你去抱大嫂吧。」
「你不給我抱那要給誰抱?」蔣靖遠挑眉問。
那一刻,蔣歆瑤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那個總喜歡霸道的對她說「媳婦,過來讓我抱抱」的男人。
兩個月沒見面,她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還在生氣嗎?那天他沒有讓她說出真相,事後她才知道,他是在保護她。
兩個月的時間似乎有些漫長,因為她整天都處在無所事事的狀態中。她很少跟外界接觸,只偶爾上網跟秦芷玉聊幾句。
秦芷玉完全不知道那件事,在網上很興奮的告訴她,「歆瑤,我升職了,我的上司掉到了美國總部,我坐上了經理的位置。」
「恭喜你。」蔣歆瑤發自心底的替她高興。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葉懷德,他幫了我很大的忙,原來他跟我們總經理認識,你知道的,我們hotel是全國連鎖的,總公司設在美國,他跟我們總經理竟然是同學,他在總經理面前幫我說了好話,這個位置就給我了。哎,這年頭,人際關系真的很重要啊。葉懷德還算講義氣,幫了我大忙。我本來打算請他吃飯來著,可這家伙飛到美國,兩個月都沒回來。他現在可是大忙人了,難約得很……」
秦芷玉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蔣歆瑤卻沒有心思听下去。
秦芷玉還說升職了,要請她吃飯,蔣歆瑤把老爺子推出來當借口。
秦芷玉倒是很善解人意,「多陪陪你爺爺是應該的,老人家對你多好啊。等你上班了,我們再好好聚聚。」
——
蔣歆瑤坐牢似的兩個月終于結束,快要開學了,老爺子才允許她出門添置一些服飾之類。
她約了秦芷玉陪她逛街。這丫頭很欣然的就答應了。
兩人在商場狂掃了兩個小時,大包小包的已經拎不動了。
坐在咖啡廳休息時,蔣歆瑤忍不住抱怨,「這哪里是你陪我逛街,明明就是我陪你shopping。」
「嘿嘿,我請你喝咖啡。」秦芷玉笑得很是爽朗。
蔣歆瑤忍不住損她,「心情這麼好,看來情場很得意呀。」
「哪里,」秦芷玉搖搖頭,「我情場失意,不過呢,事業上卻很得意。我越來越喜歡我的這份工作了,我感覺我已經實現了自身的價值。」
看到秦芷玉這麼開心,蔣歆瑤也笑了。
「歆瑤,要不你幫我給葉懷德打個電話,我最要感謝的人就是他,他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不,」蔣歆瑤拒絕的很果斷,「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干嘛讓我打。」
「他在美國,我打他電話一直不接,我相信你打他肯定就接了。要不這樣,把你電話借給我打一下。」
「我不要。」蔣歆瑤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秦芷玉多精啊,自然看出了她的不悅,笑說,「好啦,逗你玩的啦,還當真了。快吃點東西,繼續戰斗吧。」
「還要戰斗呀,我沒力氣了。」蔣歆瑤叫苦不迭,早知道就找大嫂陪她逛了。
「嘖嘖,顧奕陽不行啊,你就這點體力,在床上怎麼滿足顧奕陽啊,我可是听說他很猛的喲。」
「你惡不惡心!」蔣歆瑤羞紅了臉,這個女人竟然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在台面上說這樣的話題。
秦芷玉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
蔣歆瑤無語了,懶得跟她說。
喝完咖啡,秦芷玉非拉著她繼續購物,蔣歆瑤舍命陪君子,拖著沉重的步子陪她逛。
「阿玉,你跟許彥柏後來有沒有好?」蔣歆瑤不經意的問了句。
秦芷玉微微頓了頓,隨即淡淡的答道,「沒有,我看不上他那樣的公子。」
能看上嗎,你的心里就只有蔣靖遠!
蔣歆瑤輕嘆了口氣,忍不住還是說了,「阿玉,其實許彥柏他對你挺好的。」
「他這樣的公子,對哪個女人都好。」秦芷玉漫不經心的說。
「他對你不一樣。」蔣歆瑤挽著她的手臂,認真道,「其實以前你讓葉懷德幫你做防盜系統,葉懷德起初不肯,許彥柏去找了他。許彥柏多清高的人,他為了你去請求葉懷德幫忙。」
她看到秦芷玉的身子輕輕顫了下。
「阿玉,很多時候,過去已經回不去,我們要珍惜眼前人。」
秦芷玉哈哈大笑,笑說,「蔣歆瑤,你可以改行去當愛情專家了,讓你家顧奕陽給你開一個愛情診所,準能賺大錢。」
說曹操,曹操到。秦芷玉說完那話,抬頭便看到顧奕陽在很多人的簇擁下迎面走來。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面目清冷,腳步健穩。
「呀,真巧呀,你家老公。」秦芷玉在旁邊笑得很曖昧,「呀,我都忘了,整棟恆陽商場都是你家老公的,早知道就讓他給免單了,害我刷去了兩個月的工資。」
顧奕陽一行人越走越近,蔣歆瑤的心卻越跳越快,她怕顧奕陽會直接無視她,這樣會很尷尬。
慶幸的是他沒這麼做,走到她們面前時,他停了下來。
「喲,顧總親自視察民情呢!」秦芷玉打趣道,「要是早些看到你,我手上這些東西能不能免單呀?」
顧奕陽笑著點頭說「能」,他看見蔣歆瑤手里大包小包,轉身對身邊的助理道,「你找兩個人幫她們提東西,所有費用記我名字。」
小張點頭,親自接過蔣歆瑤手中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你們先逛,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顧奕陽淡淡的說著,轉向蔣歆瑤,語氣低柔的說道,「喜歡什麼,買回家,不用給我省錢。」
望著顧奕陽離開時風光的背影,秦芷玉忍不住感慨,「嘖嘖,有人養就是我,蔣歆瑤我要是你,我就不工作了,在家做少女乃女乃,沒事拎著包出來shopping,抑或喝喝茶,無聊了就去國外散散心,多瀟灑自在呀。你這女人呀就是不懂得享福。」
蔣歆瑤現在心情說不出的復雜。兩個月不見,他好像瘦了些,眼神也變得更清冷了。場面的話他還是會說,也會顧及到她的面子,她該慶幸他的體貼嗎?可是為什麼心里有些難過。她感覺這個人在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有種伸手觸不到的感覺。
秦芷玉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逞口舌之快,真的讓顧奕陽買單了,她倒是不好意思買東西了。
「你老公真大方,他就不怕我把整個商場搬回家?」秦芷玉好笑的說,突然變得認真起來,「男人有時候真的大方起來,其實也不是件好事。」
蔣歆瑤疑惑的看著她。
「你想呀,他對你大方,對其他女人也會大方。那些個女人還不趕鴨子似的往他身邊靠,開玩笑,靠近了,那可是車子房子信用卡,誰不愛呀。別說你家老公還有這副好皮囊,就算又丑又老又禿,為了錢,那些女人也樂意呀。所以歆瑤,我覺得你真要看緊些,平常他應酬的時候,你呀就跟著,可不能讓其他女人有機可趁。」
蔣歆瑤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男人若真想有外遇,又豈是女人可以防御的。
「歆瑤,我今天收獲很大,謝謝你陪了我一天,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我可不送你,你還是等你家老公一陣吧。」
蔣歆瑤嘟了嘟嘴,她來時是蔣靖遠送的,這丫頭也太不厚道了。
「我跟你不同路,我可不想繞半個城市把你送回家。況且你家老公都在這里,帶你回去不正好。現在厲行節約,我們得為國家做貢獻。」
蔣歆瑤努了努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秦芷玉最後還是撇下了她,自己開著車走了。
這女人,她可是記住了。
這里雖然是繁華路段,可是卻不好打車,蔣歆瑤還拎著這麼多東西,壓根兒搶不過別人。眼看著一輛輛出租車開過,卻被別人搶了先,她恨死了,真後悔沒自己開車出來。
突然身後響起了汽車的鳴笛,顧奕陽的車停在了她面前,車窗滑下,他淡淡的說道,「上車,我送你。」
蔣歆瑤沒有猶豫,拉開後車門,把東西全扔了進去,自己則坐進了副駕。
「我今天回家,不去爺爺家。」蔣歆瑤很小聲的說了句。
顧奕陽簡單的‘唔’了聲,便沒再說話。
一路上蔣歆瑤也不敢說話,深怕惹到了他,他再把汽車當飛機開,嚇死人。
車子回了他們的別墅,蔣歆瑤沒看到福媽。
顧奕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的解釋,「福媽去照顧老爺子了,你不在家,我一個人也不需要人照顧。」
家里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原來那個樣,可蔣歆瑤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你每天晚飯都吃什麼?」蔣歆瑤問。
顧奕陽漫不經心的回答,「都在外面吃,有應酬。」
蔣歆瑤嘟了嘟嘴,想到秦芷玉說的,她忍不住抱怨了句,「每天都有應酬嗎?」心里還小聲月復誹,一定有很多美女吧。
顧奕陽‘恩’了一聲,便自顧自的上樓了。
蔣歆瑤忙追上去,問道,「那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我待會兒要出去,你要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他的語氣仍是不咸不淡。
「又有應酬嗎?」
「唔,今天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吃飯。」
他邊說邊上了樓,一頭扎進了書房。
蔣歆瑤望著他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她也回了她自己的房間,很久沒人住的緣故,窗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被子床單也都是髒的,這里今晚鐵定是不能住了。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頭,沒事跑回來干嘛。
也許是跟秦芷玉逛街消耗了很多的體力,這會兒突然覺得饑腸轆轆的。她想著先下去給自己煮碗面,然後再上來打掃衛生。福媽既然被老爺子招回去了,一天兩天肯定是不會上來的,很多事情她都得自己親力親為了。
好在冰箱里還有面和雞蛋,她心里小小的滿足了下。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就好了,還加了兩個雞蛋。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在這種狀況下,她覺得加兩個雞蛋那就是加餐。
在餐廳里吃得正起勁,顧奕陽進來了,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蹙,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蔣歆瑤心想是不是她偷吃的原因,趕緊陪笑道,「你要不要,我幫你也煮一碗。」
「別吃了,跟我出去吃吧。」顧奕陽奪了她的筷子甩在餐桌上,拉著她往外走。
「啊!你不是有應酬嗎?」
「不是應酬,就跟許彥柏幾個發小約了一起吃飯,你都認識。」
——
蔣歆瑤跟著顧奕陽到了豪江會所,他的發小們蔣歆瑤都認識,可她也很少跟他們在一起玩。他們那些人出來玩幾乎不帶老婆,不然玩得不起勁。蔣歆瑤也自認為跟他們沒什麼共同語言,玩不到一塊兒。
她挽著顧奕陽的手臂進了包間,許彥柏幾個正圍著方桌砌長城。
許彥柏為首哄了起來,「喲,顧少今兒把媳婦都帶來了。啥意思呢,寒酸我們呢。」
顧奕陽沒有搭理她,摟著她在角落坐下,很體貼的給她點了食物。他知道她是餓了。
那幾個人在一起無非是喝酒打牌唱歌。
幾個人都沒有帶女伴,蔣歆瑤處在這場合多少顯得有些尷尬。
許彥柏讓了顧奕陽打麻將,自己則坐到了蔣歆瑤身邊跟她嘮嗑。
「你們和好了?」他試探的問。
這廝明顯什麼都知道,蔣歆瑤在他面前也必要做戲。
「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可被折磨慘了,你家男人天天纏著我,拉我出來陪他喝酒,我都快要懷疑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了!」
蔣歆瑤白了他一眼,這人狗嘴里還真吐不出象牙。
「怎麼,開個玩笑就生氣了,我知道你男人性取向沒問題,有這麼美的嬌妻,他還能學人家變態啊。」
蔣歆瑤啐了他一口,斥道,「你就不能說些好听了,瞧你說的這些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跟顧奕陽是仇人呢。」
「哪能啊,正因為是兄弟,才會開這種玩笑。」許彥柏說的理直氣壯。
蔣歆瑤懶得搭理他。
許彥柏讓給顧奕陽打,為的就是來跟她聊聊,他哪能允許她不理不睬的。搗了搗她的手臂,他有些認真的問,「怎麼樣?你們倆冷戰了兩個月,現在好了吧?」
蔣歆瑤不說話,看了看不遠處正打得起勁的顧奕陽。
「說句心里話,奕陽對你挺好的。真的,雖然誰都不知道你們是什麼原因吵起來的,但是他能發那麼大的火,我能很肯定的說,肯定是你的錯,你必定是犯了原則性錯誤。」喝了口水,許彥柏繼續道,「他竟然連我也不說,你要知道,我跟他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他從來沒隱瞞過我任何事,偏偏那件事,他怎麼都不肯說,喝醉了套他話,他也不說,沒見他口風這麼緊過。」
「都過去了,還提干什麼。」蔣歆瑤有些不自在。
許彥柏嘿嘿的笑,「我只是好奇嗎?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把他惹成那樣。」
「不會是你背著他紅杏出牆吧?」
許彥柏的話讓蔣歆瑤立刻紅了臉。
「好吧,我玩笑開大了,你別生氣,你這麼單純,料你也干不出這等事。」
許彥柏自說自話,蔣歆瑤的心情卻復雜的很。
後來許彥柏嘮嘮叨叨還跟她聊了很久,蔣歆瑤只是靜靜的听著,偶爾回一兩句。
那邊有人在喊許彥柏,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好好珍惜,錯過了,你會後悔的。男人其實很簡單,只要哄哄就沒事了。實在不行,在床上解決問題,你男人絕對是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
許彥柏走了以後,沒過多久顧奕陽就來了,在她身邊坐下,淡淡的問,「是不是很無聊?」
「有點。」蔣歆瑤誠實的回答。
「以後這種聚會還是不帶你來了,走吧。」
「唔?結束了嗎?他們還在打牌呀。」
「沒意思,我們先走。」
回去的路上,蔣歆瑤一直在思考許彥柏的話,錯過了,會後悔的。
人的一生仿佛都在不停的錯過,不同的時間段錯過不一樣的風景,等到回首時,總忍不住感慨,當初為什麼沒有緊緊抓住。
想到這里,蔣歆瑤忍不住對他說,「顧奕陽,那次我跟葉懷德沒有。」
她看到顧奕陽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解釋,「我們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
顧奕陽冷冷的笑了兩聲,「是啊,不該發生的事並沒有發生,如果我去晚一點,大概不該發生的事全要發生了吧。」
「不會的。」她激動的解釋,「我不會的。」
「算了,不用解釋,都過去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是蔣歆瑤知道,他的心里有了疙瘩。
她好像解釋,可是仿佛所有的語言都蒼白無力。
回到家,她已經累了,想到房間還需要打掃,她郁悶死了。
慶幸的是,顧奕陽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淡淡的說道,「如果不擇床的話,去我房間睡吧,明天我讓福媽回來。」
蔣歆瑤眼里閃著異樣的光芒,像是希望之光。
後來,她在他的房間安然無恙的睡到天亮,顧奕陽卻整晚沒回房。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
一大早福媽就來了,看到蔣歆瑤從顧奕陽的書房出來,她就開心,笑著道,「這多好呀,夫妻本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那麼多矛盾。奕陽昨晚就給我打電話了,讓我今天過來照顧你們,他說我不在,你連頓飯都吃不上。瞧瞧,他多關心你呀。」
蔣歆瑤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蔣歆瑤開始投入到了開學的準備中,參加學校召開的各種會議,備課,總結之類的一大堆。她都快忙瘋了。
自從那天回了家,她便在家里住了下來。老爺子也沒什麼意見,兩個月過去了,大家都已經心平氣和了。
每次打電話,老爺子還是會叮囑,‘囡囡,他要是欺負你,給爺爺打電話,爺爺收拾他’。
「爺爺,你怎麼那麼暴力啊,動不動就要收拾人。」蔣歆瑤忍不住抱怨。
老爺子在那頭輕輕嘆了口氣,「哎,丫頭長大了,心想著老公了,哪里還能有我這個老人在眼中。以後想你多陪陪我,估計又困難咯。」
蔣歆瑤笑了,笑著道,「爺爺,您別這樣,我一有空就回家看您,住這里上班方便,我可以每天多睡一個小時,您也希望我睡眠充足吧。」
在家陪了老爺子兩個月,這老人越來越依賴她,越來越離不開她。現在又開始酸溜溜的了。
老爺子在那頭又嘆了口氣,悲哀的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高興就回來看看我,不高興就隨意吧。」
「爺爺,我保證每個星期回去看你一次。」
老爺子在那頭甭提有多高興了,可對著他電話,他仍是酸酸的說道,「你以前也這麼保證過的。」
蔣歆瑤嘿嘿的笑,這老人還真不是好糊弄的。
「爺爺,您別鬧小情緒了,我對您的感情,您還不清楚?我能不回去看您嗎?」
「好了好了,爺爺逗你玩的,工作重要,一切以工作為主。」
——
放了兩個月的假,蔣歆瑤怎麼都找不到工作的狀態。每天去學校都會丟三落四,迷迷糊糊的。早上還起不來,她調了三個鬧鐘,十分鐘鬧一次。
人真的不能懶惰,一惰下來,再想勤奮回去就難了。
她和顧奕陽之間還是淡淡的。現在兩個人都忙,在家里幾乎很少踫到。顧奕陽還是不常在家吃飯。
福媽每次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接到顧奕陽的電話說不回來吃飯,她都會很生氣,總是在蔣歆瑤耳邊嘮叨,「外面的食物怎麼也比不上家里的衛生營養,我說歆瑤,你作為妻子,也得跟他好好說說,這一天到晚不著家總歸是不對的。」
蔣歆瑤皺了皺眉,讓她怎麼說呀。
福媽把她的房間收拾干淨後,蔣歆瑤每天就住自己房間了,顧奕陽則一次也沒踏進來過。她知道,他們的關系沒以前親密了。
葉懷德好像從美國回來了,在A大當了掛名教授,所謂掛名教授,也就是學校為了討好他而給的一種榮譽,他只需有空時來學校做幾次講座。蔣歆瑤覺得真是不公平,每年評教授職稱時,門檻多高,多少人都擠破了頭去爭取。這家伙倒好,一來就是掛名教授。
蔣歆瑤听說這件事還是听劉亞芬說的。
劉亞芬說完後見蔣歆瑤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她很是納悶,「蔣老師,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你說我能不佩服你嗎?听說學校有好多小年輕都蠢蠢欲動呢。哎,如果我再年輕十歲,我一準去追求他。多完美的男人呀!我想想都會臉紅呀!」
蔣歆瑤一點也不臉紅,反倒有些無奈。
每當生活變得有些平靜,他就會以一種出其不意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她知道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他壓根兒就是為自己而來。
那件事發生以後,她再也沒見到他,她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很多時候,都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來,可其實不然,她沒那麼灑月兌,也沒那麼狠心。
當初分手的時候,她恨他,歇斯底里的恨著那個結局和原因,把所有的一切都歸結于欺騙和背叛。可是她忘記了,也許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才走到了今天。
因為年輕,所以愛與痛,都顯得那麼透徹心扉。是哪一年,哪一天,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就讓結局改變。像一朵嬌艷無比的花,在最美的花期里,開到荼靡。
也許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可意味著要傷害很多人。
以前爺爺總跟她說,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結合,所以門當戶對很重要。她一直都不明白,總覺得愛情只要兩個人心甘情願就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事實就像爺爺說的那樣,關乎兩個家庭。
她不願再傷害更多的人,她不願讓老爺子再跟著折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愛情還要重要的東西,至少爺爺對她來說,比什麼都寶貴。
——
上班的第一周便迎來了教師節,往常這個節日,學校往往是給老師們發些禮品,可是今年學校卻組織教師聚餐,規模辦得甚是宏大。往常也會有教師聚餐,但往往都是以系院為單位,或是幾個系聯誼,像這種全校性質的卻是第一次。
蔣歆瑤知道這樣的集體活動若是不參加,給人印象不好,感覺好像高高在上的樣子。
六百多號老師,整整六十桌。
踏進帝皇酒店的大廳時,蔣歆瑤有種參加別人婚禮的錯覺。
劉亞芬望著門口那顯示屏上顯示的‘歡迎A大全體教師’的字樣,忍不住感慨,「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在這里舉辦婚禮,我多麼希望顯示屏上顯示‘祝劉亞芬小姐和xx先生百年好合’,只可惜xx先生兩個影兒都沒有。」
蔣歆瑤撲哧笑出聲,煞有其事的說道,「今天這麼多人,你不妨好好觀察觀察,也許緣分就定在今天了。」
「不可能的事,A大可沒多少年輕又單身的男老師,程老師反正是看不上我,我也不指望了。」
劉亞芬似乎有些自卑,蔣歆瑤忍不住安慰,「沒關系的,可能緣分沒到,我覺得愛情這東西真的要看緣分的,緣分來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劉亞芬點點頭。她一直很相信緣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失望了。
「今年學校怎麼回事,外面都在厲行節約,我們學校過個教師節都這麼聲勢浩大,領導都不怕惹禍上身嗎?」蔣歆瑤忍不住好奇。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晚的晚餐可是環宇贊助的,學校可劃算了,還免去了給老師發福利的錢,領導可是會算賬的。倒是那個環宇,讓人有些捉模不透。」
蔣歆瑤神色有些復雜,找到她們系的位置,跟劉亞芬一起坐了下來。
坐下喝了有半個小時的茶,卻遲遲不見開席,只依稀听說,**oss還沒到。
在大家等得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葉懷德在校領導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對于一個理科為主的院校,她們系處在學校的邊緣地位,因此他們系的座位也是被安排在最後的角落。在她這個位置,看前面看得不是太真切,她甚至看不清葉懷德穿的什麼衣服。
這樣也好,她略微松了口氣。
可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校長眼尖的找了過來,蔣歆瑤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校長走到了她面前,笑盈盈的說道,「小蔣,跟我到前面去。」
蔣歆瑤一臉為難的回道,「校長,我不去了吧,我又不是領導,跑前面去算什麼,我就坐這兒吧。」
校長當然不肯輕易放過她,笑著道,「小蔣呀,你跟葉總是同學,就當是陪陪你老同學。」
「什麼?你跟環宇的葉總是同學?」劉亞芬不顧形象的叫出聲,好在整個大廳聲音比較嘈雜,沒多少人在意他們。
「蔣歆瑤,你可是從來沒告訴過我啊?」劉亞芬開始連名帶姓的喊她,臉都綠了,感情這麼好的資源在這里,她卻沒利用到。
「是啊,葉總的大學同學,你們說說看,小蔣應不應該去陪?」
「當然應該,必須的呀。」系主任夸張的說著。她都郁悶死了,她可是主任吶,都沒那個資格去做主桌,這丫頭竟然還拒絕。
蔣歆瑤無奈之下被校長拖了去,安排在葉懷德身邊。
這男人一擲千金,只為買她兩個小時的陪伴嗎?蔣歆瑤心里難受極了。
整頓晚飯,話題都圍繞著葉懷德進行,對于校領導的發問,葉懷德耐心的一一作答。可從始至終,他都不忘照顧到她,不停的把她最愛的菜轉到她面前,給她倒水,又幫她擋酒。
席間有很多人來給葉懷德敬酒,這一次他很友善的拒絕了,「不好意思,我開車過來的,不能喝酒,不介意的話我以茶代酒敬你。」
幾輪下來,便沒人好意思來敬酒了。
一頓飯下來,蔣歆瑤感覺特不自在,他們做的太近,他時不時的踫到她的手,每次她都像觸電似的縮回去。
葉懷德像是故意逗她似的,在桌子底下大膽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用眼楮瞪他,他卻笑得很自然,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蔣歆瑤恨死了,想要抽回手,又怕動靜太大,被發現,郁悶壞了。
「葉總,听說你在美國只闖了三年,就有了今天的成就,你是怎麼做到的?」陳書記突然問道,葉懷德這才松開了她的手。
他笑了笑,淡淡的回道,「這三年,我有時候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有時候連續幾天都不睡,所以,真正算起來,又何止三年?能抵上普通人的十年吧。」
在座的人都很是驚訝,他們似乎不相信有人能夠做到。
「是什麼支撐你這麼堅持,這麼努力?」
「是愛吧,我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等我,所以我必須在短暫的時間里闖出來,讓她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
「哇,被葉總愛上的女人真幸福。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這話題似乎戳到了他的痛楚,葉懷德復雜的看了一眼蔣歆瑤,這丫頭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在努力。」最後,他這樣回答。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她都在被葉懷德壓迫,卻又不敢反抗。
終于結束了,她想偷偷逃掉,他卻公然捉住了她的手,很是紳士的說道,「我送你吧,這麼晚一個女孩子家太危險。」
「不用不用,我自己開車過來的。」蔣歆瑤抽出手,趕緊搖頭。
「就你這車技,我還真不放心。」葉懷德完全不顧及場合,很是寵溺的說出口。
蔣歆瑤看到幾位領導甚是驚訝的表情,他們都是見慣世面的,稍稍一想,便能理解其中的道道。哪里有做生意的人,這麼不求回報,一次又一次的往A大砸錢。起初還會以為環宇是為了宣傳,可到頭來也不知道是A大宣傳了環宇,還是環宇宣傳了A大。經過這一晚,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再成功的人也過不了這道坎。
「我跟你又不熟,你怎麼知道我車技不好。」蔣歆瑤沒好氣的說著,憤怒的轉身離開。
「我是你大學同學,我當然知道。」葉懷德追了上去,連招呼都沒跟校領導打一個。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校長深深嘆了口氣。
陳書記喝了點酒,說出口,「這葉總跟小蔣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像小情侶?」
「誰說不是呢!」校長依舊嘆著氣。
「那可怎麼辦?小蔣可是結過婚的,她老公還是大名鼎鼎的顧家少爺,顧老將軍的嫡孫呢。」
「年輕人的事隨他們去吧,今晚,我們這麼多人當了回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