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被諸子拎到了谷染之前住的寢殿,也就是她被蘇扶風弄死的地兒。她下意識把身子縮成毛茸茸的一團。要是見到谷染就麻煩了!諸子你這臭小子!
「別激動,你還見不到仙君,仙君不在這個殿住了,自從你死後,仙君就將這個殿封了,我知道,他是怕觸景傷情。」諸子以為阿狸是激動才表現異樣,卻不知阿狸是不想看到谷染。
經諸子這麼一提醒,阿狸才發現以往最整潔最繁華的殿突顯落魄,門前花草瘋長,像是很久無人踏足。
推開大殿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黑漆漆的一片,走近去才發現,殿內橫七豎八的躺著桌椅,花瓶玉器的碎片鋪了滿地。像是被洗劫了一番。
「誰那麼大膽敢搶劫谷染!」阿狸四爪亂踢,掙月兌諸子的手,落地,她想說,怎麼不把其他殿也給搶了,要是她的話,一定會把天薇宮搶個精光,好遺憾!
「是仙君他自己!他從苦海回來,得知你已經死了,氣憤得把大殿所有的東西都砸了!他本來就已經傷得不輕,又把自己關在里面關了好幾天,出來時吩咐我們封了這寢殿就昏過去了,多虧了蘇小姐日夜照看他……」
「你不必和我說這些!」一提到蘇扶風,阿狸就不想再听下去。谷染的事,她也不想再听。
諸子顧若罔聞,繼續道︰「阿狸,這下你該相信仙君對你的真情了吧?他沒有忘了你。仙君眼楮看不見了,他是為了幫你報仇才被睚眥抓傷了眼,你去見他一面吧。」
諸子蹲子對著阿狸深思,他想,阿狸定是思念谷染才回來的吧?鬼魂的形成,全靠怨念或者未了結的塵緣。魂魄上天不易,冒著永世不得輪回的險而來,可見她對谷染的思念有多深。這仙獸戀可真不容易啊,要是谷染早點面對自己的感情,也不至于如此啊,真是苦情啊……
顯然,諸子是贊同仙獸戀的。諸子很確定,谷染和阿狸之間,存在著愛情這種情愫。只是每每忍不住提醒谷染時就要挨谷染一個暴栗。
阿狸翻了個白眼,這諸子瞎折騰什麼!能不能不要再對她提起谷染失明的事?她听不得,一听就會鼻酸,心尖就會刺疼,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搖搖頭說︰「好好好,我信我信!可我還是想見那只白狐。」
「可以啊,仙君和蘇小姐都在西廂角落的屋子里,對了,淨羽仙君也在,好像是說要用白狐引出殺蘇家的凶手。你待會兒再去吧,他們正忙。」諸子這次倒是沒有繼續胡扯,終于說到了正題上,當他低頭時,發現阿狸已經朝西邊奔去。
「慢點慢點,瞧你激動得!」諸子打了個哈欠笑著提醒那已經遠去的身影。
好困……回房繼續睡……
暗處,兩道身影風一般飛速追著阿狸的足跡而去。
*****
阿狸來到西廂的角落,那里有一間相對偏僻的屋子,黑燈瞎火,里面的仙氣盡管已經被刻意掩蓋了,但她依然能感覺得到,仙氣強大,霸氣外漏,里面的神仙陣容不小啊。
暗處跟來的神秘男女見狸獸扒著門縫在打探情況,接著就在原地急得打轉,看她的樣子,是不敢硬闖,正干著急呢。
「夜,我們該怎麼辦?女兒就在屋里。」女子神色焦急,她能感覺得到她女兒的氣息,可她不清楚眼前變幻成狸獸的風生獸要找她的女兒干什麼。
「等我。」夜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個字,忽的,像一陣疾風飛到了屋門口,留女人呆在一叢茂密的紫色見月草後面。
阿狸感覺身旁多了一道很高大的身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籠罩在她身上。難道是谷染請的大羅神仙?都還沒見到笑笑的人,就要被擒了去?不要這麼悲催吧…
仰頭觀望,紅發如赤焰,單眼皮,目光銳利,天庭飽滿,阿狸嘖嘖舌頭,直嘆可惜,身旁突然出現的男人空長了一副好相貌,可惜了是面癱啊…何謂面癱?就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塑像…像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面無表情也就算了,還一聲不吭,任阿狸用眼神怎麼示意他都沒有什麼反應,他就這麼冷冷看著阿狸,讓她不由渾身惡寒叢生,這人連帶呼吸都輕得幾不可聞,是哪里神仙?竟然能有如此高深莫測的身手!
「把笑笑還給我!她是無辜的!你們要抓的是我,不要拿一個孩子來折騰。」
腳下的狸獸一副壯士赴死大義凜然的架勢,她口中的笑笑是指誰?感情她把他認成了谷染的幫手?她這一嚷嚷,無疑驚動了里面的伏兵。夜的眸色變深,瞪了阿狸一眼,手腕轉動,一道凌厲紅光直射阿狸而去,阿狸被迫往後跳遠,搖身一變,成了風生獸的真身。當她準備與這人打架的時候,想不到人家壓根沒有再看她一眼,而是又揮了一束紅光,破門而去了!
阿狸不明所以,屋內頓時大亮,伏兵已出。都怪這面癱男!打破寧靜!明知道實力懸殊還要硬闖不是阿狸的作風,可是箭在弦上了,不得不發。
我管你是誰!先把笑笑帶走再說!阿狸一咬牙,一頭撞上剩下的兩扇門扉,成功奔進去,入眼的首先是被白光懸掛在半空的笑笑,她心中一緊,忙喚︰「笑笑!娘親來救你了!」
屋內,夜已經提劍與事先潛伏的天兵打斗起來,桌椅破裂聲響起,紅光耀眼,天兵顯然不敵夜,但看得出夜有意避免殺生,只將天兵打傷,讓他們躺在地上暫時怕不起來,卻沒打死。
笑笑將視線從夜的身上收回,扭頭看向剛沖進來的巨獸,這巨獸是誰?為何聲音這麼熟悉?
看笑笑疑惑的神情,阿狸才想起來她不識得自己的真身,然後弓身一變,變成了貌美的白衣少女。
「啊!娘親!笑笑以為娘親故意將我扔下不管了,娘親快救我啊!」笑笑見巨獸是阿狸,雀躍非常。
夜手持暗夜劍,解決了最後一名天兵後立在一旁靜靜觀看笑笑的阿狸的互動,忽然想起,白衣女子就是三界通緝令上的女人。
「寶貝,爹在這里,爹會帶你走。」夜的意思是,不需要白衣女人插手。
笑笑彎著眼楮興奮著,忘了自己還處在險境中,她笑道︰「爹!她是我剛認的娘親!她是女兒的再生父母,她還給女兒取了名字,就叫笑笑,她說,希望女兒開心的時候要笑,不開心的時候也要笑。」
爹?阿狸一頭霧水,難道笑笑是有家人的?她怎麼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夜動了動嘴皮子,想說點什麼,卻還是忍住了,只是終于扯出一個不算笑的淡笑朝阿狸點頭,以示友好。看來這風生獸對他女兒沒有壞意,只不過為什麼會是女兒的再生父母,就有待考究了。
「原來你不是面癱啊!」阿狸笑道,原來這人是有表情的啊,只不過這笑太過勉強了,看來他不習慣笑。轉念想想自己這麼說有點太直白,忙帶著歉意回以男子一笑。
回憶重重擊中心房,一張嬉笑無賴的獸臉瞬間映入腦海中。
「是阿狸的聲音!」屏風後,谷染暮然抬頭,他沒听錯,前兩次一定也沒有听錯!像是一股熱血上涌到頭頂,他心尖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似的,像驟停了跳動,因為這真真實實響起的聲音而停止了跳動。
北斗七星君見谷染要沖出去,忙上前護住。
蘇扶風也慌著攔住要沖出去的谷染,低聲道︰「敵人已經在眼前,說不定是他們施的計謀,讓扶風先出去探個究竟吧!」
谷染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衣袖一拂,示意身後的淨羽跟著蘇扶風一起出去。而他是再也不能淡定了,坐立不安的樣子惹來明昭的暗自低笑,阿狸沒死,淨羽和他都清楚,唯獨谷染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為阿狸死了,偏偏又因為每一件有關阿狸的事情牽動心弦,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同情谷染了。
「恕扶風眼拙,這位是子夜魔君嗎?」
軟糯之聲響起,蘇扶風從石雕屏風後面裊娜的走出來,很嫌棄的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一眾天兵。
夜沒有回答,用沉默來回應蘇扶風的詢問。
又是轆轆之聲響起,淨羽也轉了出來,對著子夜抱拳,道︰
「子夜魔君,別來無恙。」
見淨羽在場,子夜有了稍許的警惕,面上淡笑回禮,握著暗夜劍的手緊了緊。
正在大家在寒暄著走過場的時候,阿狸已經悄悄化解了白光,將笑笑抱在了懷中。
「你去哪!」蘇扶風率先發話,音調拔高,盛氣凌人。
「當然是逃啊!」
傻子才會乖乖等著你們有空了來關注我,肯定是趁你們不注意趕緊的帶著孩子開溜咯!阿狸看到淨羽後就心虛了,嗚嗚…淨羽一定會把她給逮住,然後追究她弄塌清遠殿的事,還有,那屏風後面還不知道有哪些高手等著收拾她呢!帶著笑笑她肯定束手束腳,先安頓好笑笑才是正事。
「我認得你!你就是通緝令上的女人!」
蘇扶風突然大喊,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北斗七星君也好奇的探頭出來看個究竟,一時間,所有的目光全在阿狸身上,躲也躲不掉。有眼楮的都能看得出,白衣女子正是三界火熱通緝的殺人女魔頭。當然,谷染自是看不到她的模樣,卻對她的聲音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