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光y n疏忽而過。
第十天的清晨,程溫書拉著睡眼朦朧的逸少再一次來到了主殿。
清晨下的微薄霧氣像是給整個雄偉的宮殿披上一層輕紗,虛無縹緲的,整個宮殿也仿佛看得不真切了,逸少和程溫書拾級而上,抬頭望去,那絲如夢似幻中好像站著一個人。
竟然是月主。
月主站在主殿的大門外,負手而立,一襲銀白s 的長袍在清晨微風中輕輕飄動,就像頭上二尺來長的雪白頭發隨著微風擺動,燁然若仙,道不盡的風流倜儻。
程溫書定定望著月主站立身影,如遭雷擊,立在原地再也邁不動步子,逸少回頭看去,程溫書已是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多少年了,月主已多少年沒有從那個豪華的牢籠中走出?
這次走出卻已是大限將至,難道畢其一生也不能忘懷那個女人嗎?
嘆紅塵風雨路三千,曲未終人已散,遺世而d l 無眠。
收回遠眺的目光,月主對逸少視而不見,反而怔怔盯著程溫書,淚眼婆娑的程老頭也看著看起來比自己年輕個百八十歲的師傅,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化成了兩行淚。
相顧無言是此時最好的寫照吧。
忽然間,逸少好像是明白了什麼,靜默不語,不去打擾,也有幾分猶豫。
「溫書,你已是靈世巔峰的強者,而且生x ng溫和不善爭斗,為師很放心,走的了無牽掛,你應為為師高興才是。」月主淡笑道。
程溫書跪下,匍匐在地,「若有來世,溫書再做師傅的徒弟。」
月主點頭,欣慰的看了眼和自己有著一百二十七年師徒情分的溫書,「逸少我們走吧,去後山。」
說完,月主整個身體騰空而起,逸少敏銳的發現這個月主的騰空術竟然和普通天階強者的騰空術有些不同,逸少所見過的幾個天階強者如周應龍和柯東這幾人在飛翔的時候都或多或少帶有一些靈力的痕跡,只是運用的純熟與否罷了,不過這個月主竟然沒有帶動一絲靈力波動,衣袂翩躚,竟然似一鬼魅。
逸少愣神間,月主已飄向了薄霧籠罩的後山。
回過神來,逸少躍上大殿屋檐,緊追而去。
迷失海域按理說應該算是南海之地,可是後山上的植被卻完全違背了逸少的認知,沒有郁郁蔥蔥的熱帶植被,也沒有枝丫縱橫的氣根和常綠闊葉林,相反的,這極南之地竟然漫山遍野的紅楓,絢爛奪目,咋一看就像是開出了滿山的二月花。
也是,自從來到了這個奇怪大陸,逸少就再也沒有感受到南海上那種炎熱,就像是突然來到了龍城的初秋,氣候宜人每天清晨和傍晚還可以感受到那種淡淡的涼氣,到了夜晚就更舒服了,要知道逸少是喜歡在微涼的夜里蓋被子睡覺的。
閑話少說,月主整個身體浮空而上,沒有絲毫凝滯,而逸少咬牙追上,整個人像是一個白s 蝴蝶,在紅遍漫山的楓林里快速穿梭,驚起了翩躚落葉。
就在逸少奮力奔行的時候,月主終于來到了山巔,轉身回望,山腳下巍峨宮殿也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屋檐,其他的都被如火楓林給遮住了。
月主隨手一揮,天地間一陣奇異波動,遠處宮殿屋檐迅速消失,極目遠眺卻看見整個大陸被紅s 楓林給遮住,就連遠處的朦朧迷霧也看不見了,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火紅,一直延伸到了目力的盡頭。
揮手化界,這到底是怎樣的修為?!
疾行追趕,逸少終于在月主半個時辰之後到了山巔,山巔之上是一片平滑如鏡的平台,整個平台像是由一塊一畝見方的水晶構築,沒有一絲接口宛若天成。
這得要多少錢啊?!逸少暗嘆。
凝神細看,才發現水晶之下仿佛有一道陣法,符咒勾畫蜿蜒曲折,九曲回環,饒是逸少小時候在自己那個絲毫不介意揠苗助長的南宮無雪逼迫下看過無數結界符咒,看到這個符咒之後逸少也不禁感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因為想著從里面看出端倪,只是看了兩眼就有些心神搖曳,逸少一驚連忙從符咒中拔了出來,不過這符陣的構築原理倒是頗有獨到之處,不屬于五行之中的任何一項,但是對j ng神力有天生的吸引力。
真是j ng妙!逸少暗贊。
逸少回頭,正準備和月主詢問一番,卻看到來時的路已經消失,不僅如此好像整個大陸都變幻了季節,清晨的迷霧在逸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哄而散,這一刻逸少恍若置身在一個種滿楓林的大陸上,天地之大,竟然全都是漫無邊際的楓林,像是一場席卷大地的燎原之火。
「這,這是!」逸少驚奇問道。
「這是棲楓大陸。」月主淡道,「不過是一個幻界罷了。」
逸少使勁揉揉眼楮,但是仍是只看到漫無邊際的紅,甚至連天邊刮來的山風都夾雜著楓葉的香氣,這哪里是幻界,分明又是一個大陸。
月主沒有解釋,天階幻術已經是暗合天道靈術,僅憑逸少這淺薄的修為和對天地大道的皮毛了解,自然無法勘破這棲楓大陸,只要自己願意,月主可以讓逸少永遠呆在這個幻界,直至死亡。
自兩人上來之後,月主一直在眺望著天邊,卻沒有吩咐逸少要干什麼,百無聊賴之下,逸少只好接著去研究水晶台上的符陣。
大約半個時辰,一輪明r 從天地交界處緩緩升起,頓時綻放出萬道光芒,接天的楓葉也如燃燒起來一樣,大地上跳躍著俏皮火焰。
逸少心中驀地心中一暖,暖洋洋的,煞是舒服。
「我們開始吧。」看到太陽鑽出,月主忽的開口。
「怎麼做?」已經大致猜到月主要干什麼的逸少問道。
「你現在已經大概知道我要對你做什麼了,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月主盯著逸少嚴肅說道。
逸少忽然感受到一股壓力,重越千斤,就像是直接壓在靈魂上,只是一個眼神,逸少就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想要使出寂滅之瞳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等一會我要把我的j ng神之力全部傳給你,至于能夠傳承到多少就要看你的福分了,不過應該也不會太多,你的實力畢竟太弱,就算你的j ng神力是除了我以外我見過最強的一個玄靈階靈士而且已經接受過碧落塵寰丹的淬煉。」月主說道,已經開始衰敗的臉上顯出一絲傲意,畢竟j ng神力是自己的主修,就算是慕老頭也比自己弱上半籌。
這個靈世還真沒幾個可以相提並論的。
逸少默然,「那如果你把你的j ng神力都給了我,你又會怎樣?」
「當然是死了。」月主輕松道,好像死這件事只不過是去另一個地方罷了,活了一千年了,早就厭倦了,死或許還真是一個解月兌。
「如果我不接受呢?」
「最多不出兩個月,我還是一死,我應該和你說過,大限將至。」月主領著逸少走向陽光照耀下璀璨耀眼的水晶台中心。
逸少點頭,也不矯情,「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月主搖搖頭,「我見過你父親,南宮無雪那小子的確不錯,不出意外的話你們南宮家應該可以再鼎盛幾百年。等你有時間去了順天國的鳴皓山就把我的尸骨葬在山腳,而且若是你遇到了鳴皓山新月族人,一定要護他們周全,以你們南宮家的實力應該不是問題。這也算是我的遺願吧。」
逸少又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越說越不做,越做越不說的道理自己還是懂的。
「那怎麼辨別誰是新月族人?」逸少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月主在額前一揮,頓時白淨光亮的額頭出現了一彎金s 的月牙,耀眼無比,刺的逸少不禁閉上眼楮。
「以後你見到額頭上有月牙的人就是了。」月主一揮手,逸少整個身體就飄起來了,浮在水晶台中間離地三尺的空中。
「接下來,你什麼不用做,只用保持心境空靈的狀態即可。」月主空靈飄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看來施法已經開始了。
「你要記住,肉~體不過是一介浮塵,而靈魂才是永恆不滅,你只有真正掌握了靈魂j ng神的奧秘才能勘破真正的天道。」月主手結法印。
月主的每一個字就像是一道法印深深打進逸少的心底,這一刻,整個楓林突然暗了下來,天若有光只為照耀這一畝水晶台,照耀著月主修長蒼白手指結出的奇異法印。
天地間陡然間完全陷入了黑夜,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月主手指尖的那一點光亮,像是一豆星火在黑暗中靜靜的釋放光和熱。
猛然間,又有亮點妖艷的紫芒從逸少雙眼中sh 出,寂滅之瞳開啟。
「果然是最純正的靈魂系紫瞳,難怪。」
逸少听著月主的喃喃自語,心中奇怪,可還沒有深究就被額心的一點給散去了意識。
月主食指輕點逸少額頭,那點白芒忽然間急速膨脹,像是千軍萬馬一樣ch o水般涌向逸少。
散逸的白光將黑夜照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拼命向逸少涌去的白光終于慢了下來,逸少整個人像是被一層瑩瑩白光給包裹著,就像是躲在繭絲中的蟬蛹,等著破繭成蝶的那一刻。
而月主,完全變了樣子,這個時候的他才像是真正的千年老人。整個身體瘦骨嶙峋,仿佛只剩下一身皮囊,緊緊包著骨頭,臉上皺紋縱橫,老人斑慢慢延伸,就像一個沒油枯燈,風中殘燭。
在最後一點亮光消失在逸少的額頭之後,天地又恢復了光明,光從逸少四散開去。
月主和逸少一同墜落在地,月主沒有看逸少到底傳承了自己幾分j ng神之力,定定看著北方,那里有自己一生的牽掛,自己也終于要和她在另一個世界相見了。
七百多年了,她一定快要等不及了吧?
忽然,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從天邊款款走來,「小慶子,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嗎?我們快走吧,去鳴皓山看星星。」女子聲音若空谷幽蘭,不過更引人注目的是聲音里的嬌嗔和眉目間的欣喜。
「好啊。」委頓在地的月主呵呵笑道,忽然閉眼,笑意仍凝結在嘴角。
那天邊的女子也在同一時間消散在天際,可是清脆笑聲卻久久回蕩。
ch n未綠,鬢先絲,誰說人間久別不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