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有東西掉落。他猛地一驚,混沌的腦中一時間清醒。
辦公室門口,李秘書瘸著腳探頭進來,臉上滿是尷尬︰「不好意思,剛才掉了文件。」文件剛好砸在她的腿上,痛得要命。她看著面色明顯不好的總裁大人,小心翼翼捧著一捧文件,進來後放好。懶
林錦生抹了額上一把冷汗,倦然開口︰「李秘書怎麼還沒回去?」身後巨大的玻璃窗已經閃著外面點點燈光。
又是一天過去,他竟然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一整天。
「林總不回去嗎?這幾天公司都沒什麼事的。」李秘書欲言又止,公司才剛成立,很多事都沒走上正軌,再加上這時候正是淡季,又是年關,哪里需要他天天在公司里?
「我剛才好像睡了。」他模了把臉上的冷汗,疲倦地開口。
「是的,林總,您該回去休息了,您都兩天沒回家了。」李秘書盡職地開口。
回家?!他苦笑了一聲,他寧可呆在這清冷的辦公室,也不願意回到那沒有半分人氣,更加清冷的「家」。更何況只要一閉上眼楮,他就會看見她蒼白著臉,在他面前不停地滾落,滾落……
那場景像是永無止盡也無法抹去的慢鏡頭,一遍遍播放,播放,讓他無法安眠,痛不可當。
她是他的阿婉,是他最愛的阿婉,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光明的一面。可是他竟然害了她……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西餐廳與她溫言勸她去檢查的時候,就設好了這個罪惡的計謀?蟲
他痛苦地閉上眼楮。
是不是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潘多拉盒,一旦打開,無數的罪惡就會佔據所有的心?無法退,也不想退?!
他怎麼忍心就在那一刻突然放手,明明知道她會因為力道的突然消失而摔倒。十幾級的台階,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滾落。在她抓向他的那一剎那向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為什麼?……
「你先回去吧。」他勉強振作精神,對李秘書說道︰「我一會回去。」天色已晚,身後的落地窗已經映著底下萬千璀璨的燈火,只有他知道,從放手那一刻,他復仇的計劃就此展開,在他的世界,只有比罪惡更加罪惡的事。
因為得不到,所以只有毀滅。在毀滅中,他要他們把所欠的一切都還來!哪怕是碎的……
李秘書點點頭,退了出去。
他開始收拾自己的公文包,滿心都是疲憊。突然門外傳來李秘書驚慌的聲音︰「你們是誰?要見林總麼?你們……你們不能亂闖。」
他臉色一肅,正要出去,辦公室的門突然「砰」地一聲打開,巨大的聲響令他不由退後一步。等他看清來人,不由冷冷一笑︰「江霍塵,你想要干麼什麼?」
江霍塵走了進來,他今天穿著做工考究的細呢暗條紋黑西裝,精致妥帖,不是往日經常的休閑打扮,在妥帖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貴氣,就像是剛剛從某個宴席上下來,順路經過的樣子,清貴中帶著疏離。
江霍塵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微眯了眼打量了他上下,輕揮了揮手,門外走進兩個男人,衣著普通,面相普通,屬于一走入人群就會被淹沒不見的人,但是他們此時此刻渾身散發出的氣質令人不寒而栗。
李秘書驚慌地跑進來︰「你們……你們是誰?」她還沒說完,不等江霍塵吩咐,其中一個男人就一把把她拽到另外一間辦公室,將她關住反鎖上,順手的,把林錦生租下的偌大一層寫字樓前後兩個門都從里鎖了起來。
林錦生與他冷冷對視,看他的架勢,今天必定不善罷甘休了。
不一會,那男人在江霍塵耳邊說了一句,大概意思是都妥當了。江霍塵點了點頭︰「阿三,去看著。不要放人進來。」
他神色淡然,看不出半分表情。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以及另外一個江霍塵帶來的男人。
「林錦生,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道理。」江霍塵走上前去,與他淡淡平視,豎起一根手指︰「只有一個道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他說的平淡,但是听起來卻自有一股森冷的寒氣從腳底蔓延上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錦生冷笑一聲,瞥了一眼站在門邊的打手︰「江霍塵,你的意思是,你是我惹不起的人?」
江霍塵看了他一眼,深沉的雙眼平靜無波,點點頭︰「是的。我江霍塵從來低調做人,與和為貴。人不犯我一寸,我不會動人一下。但是,顧夏婉是誰?是我沒過門的妻子。明白了麼?」
林錦生剛想說,江霍塵突然退後一步,站在門邊的男人突然上前,動手很快,幾乎在瞬間就把他生生壓在了偌大的辦公桌上。
「嘩啦……」一聲,桌子上的東西被掃了一地。林錦生被他死死壓在桌上,喉頭被扣住,憋得臉色通紅。
「江……霍塵!」他吃力地開口︰「來吧,我知道你今天是不肯善了的。」
江霍塵冷哼一聲︰「夏婉究竟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我也不想听你解釋,反正真的假的,我一概不信就是。阿四,記得別打他臉。」最後一句是對那打手說的。
那阿四點了點頭,一拳就從著林錦生的月復部狠狠揍下去。
「啊!」林錦生措不及防,整個人痛得如蝦一般彎了起來,滾落在地上。密集的拳頭開始往他身上招呼,每一下都雷霆萬鈞,每一拳都痛得五髒六腑像是被生生攪動了一般。
阿四的拳頭猶如鐵鑄,呼呼生風。江霍塵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到最後,甚至掏出煙來點上,在煙霧繚繞中,他儒雅的面龐時隱時現,一雙眼眸卻依然如海深沉。
林錦生默默忍受著擊打的痛苦,幾次痛得都要失聲叫出來,但又硬生生忍了下來。在極度痛苦中,他神志有那麼一剎那迷糊。
是不是……這就是她曾受過的痛,他突然想笑,痛吧,每痛一下,就有一種錯覺,讓他覺得他可以替她痛,那天,她摔得那麼重,那麼痛。
他的阿婉那麼痛。淚突然落下,他竟然讓他的阿婉那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