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禾就像是一個肇事司機,給了西昔這樣大的打擊之後,由著她自己慢慢的消化裂開的傷口,自己不負責任的跑開了。
好一會兒過去了,西昔看著程嘉禾,她正拿著麥克風唱歌,臉上的表情隨著歌詞與音樂聲情並茂,好似剛才對自己吐露混亂家族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好似那個在某個時刻軟弱了的女孩兒根本就不是她。
西昔看著她,都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利用了。
為什麼程嘉禾不對其他的同學好,只對她好,西昔想起來了,因為前一次年級考試,她的成績就在程嘉禾之前十個名次那里。
有一次,程嘉禾曾經說過,她學習一向都喜歡定一個目標,她喜歡以人為目標,自己就每天盯著那個人,告訴自己要超過她,就會成功。
當時程嘉禾這麼說的時候,西昔根本就沒有想太多,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就是程嘉禾嘴里的目標,還笑著問她下次期末考試目標是誰,當時程嘉禾笑笑,變了個鬼臉說道︰「等成績出來了,你就知道了。」
還有以前一個女生曾經八卦過,說程嘉禾初三的時候,找了班主任調座位到班里一個學習比她好的女生那里做同桌,兩人關系好的很,天天一起,程嘉禾最喜歡纏著那個女生,那個女生也經常給她講題,到了後邊的一次考試,程嘉禾的成績超過了那個女生,而後,就換了座位,再也不理那個女生了。
她都以為程嘉禾絕不會這樣對自己,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太過在意名次與成績,便也以為程嘉禾亦是如此,跟自己親近,只是純粹的友情。卻不想原來真的不是這樣的簡單。
若說只是這些她根本就不會相信的話,那麼而剛剛,程嘉禾親口對自己所說的,就是告訴西昔,事情就是這樣。她以西昔為目標,接近她,親近她,待她好,全都只是為了在這次考試以自己為跳板實現一次學習上的超越。
那樣復雜的家庭,那樣大的壓力,西昔也全然理解了,為什麼程嘉禾願意在著種很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玩心計了。別人無關緊要的,恰巧是程嘉禾萬分必要的,說到底,也都只是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大家庭,生為女孩兒的她,無奈,卻還是要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比兄長弟弟強,不叫周遭的人看不起。
而最後的那一句提醒,當真算是對自己付出真心來對待程嘉禾的,一份來自于程嘉禾的饋贈嗎?
不要輕易的相信別人,不要輕易的拿真心來對一個人好。
西昔覺得有點可笑了,她還沒被男人欺騙過感情,倒是先被一個比自己還小幾天的女孩子給騙了感情,真的是有些丟臉啊。
到底還是她太淺薄,到現在還看不穿這世間百態有多涼薄。
不過沒事,還是要感謝程嘉禾,以親身實踐告訴了自己這個道理,叫她長了記性。幸而她不是程嘉禾口中的那個二伯,被騙了一次之後,還一點也不知道,生活有時候,是會給你下蒙汗藥的。
程嘉禾笑的好像一點也不是那個有萬千心計的女孩兒,她是要強的,也是堅強的,這樣的女孩兒或許真的活的太虛偽太累,可是,並不是誰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就可以有什麼樣的生活的。
也並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在不如意的時候,還能笑的好像一切都十分完美,這才是一個人的堅強。
並不是你不快樂就一定在臉上寫滿悲傷就是不做作不虛偽,而是你是怎樣的人,你該做怎樣的事,你的環境要求你如何做人處事才能活的好,你就怎樣去做,不在乎你這樣做別人怎麼看怎麼批駁,這才是真正的不做作不虛偽。
程嘉禾懂,所以她這樣做。
也不知道是哪里觸動了自己,也許是一樣的想要證明自己,不想被人看不起;也許都是帶著面具疲憊的活著卻依然要開心的笑——在這一點上,其實程嘉禾做的比她好。
她突然覺得,其實她們兩人有驚人的相似的地方。所以此刻,縱使知道了自己被利用了,她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一種「堪尋平生一知己」的喜悅。
西昔從角落里站起來,朝著程嘉禾走過去,在程嘉禾錯愕的以為西昔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罵自己的時候,西昔卻是牽起了她的手,而後在她耳邊耳語,程嘉禾此時更是錯愕的眼神,在跟西昔的眼光對視的時候,瞬間轉化成笑。
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程嘉禾丟下麥克風,丟下唱了一半的歌,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手牽著手,當著班長的面翹掉了聚會,打開包間房門的時候,程嘉禾回首對著盯著他們看的同學喊道︰「大家今晚盡情HIGH!我買單!」
話一落音,一陣歡呼中夾雜著不屑或者其他各色眼神,程嘉禾這一次沒有把他們看土豪的眼神放在心上,而是反客為主的拉著西昔跑開了。
半個小時以後,兩個女孩兒提著各色紅酒白酒跑到了臨近的一個音樂噴泉附近,也不管冷不冷,也不管路人看不看怎麼看,程嘉禾動作熟練的打開酒瓶,遞給西昔一小瓶度數不低的伏特加,自己也給自己開了一瓶,而後大口的灌酒︰「比比酒量怎麼樣?成績不太跟你比,但是我的酒量可是一定比你好的!」
西昔也學著程嘉禾大口的灌酒,可畢竟就沒喝過,頭一口就嗆到,很沒面子的捂著嘴咳嗽起來,引的程嘉禾大笑,饒是如此,她平復下之後,還是又小心的喝了口酒,說道︰「樂意奉陪!」
只此一句話,不夾雜其他,她要比,她就奉陪,程嘉禾看著西昔真誠的眼神,那個叫做心髒的位置一片溫暖觸動,自此之後,程嘉禾認準了西昔這一個朋友。
「西昔,我這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