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折疊整齊的擺在那兒,色澤艷麗,繡工精致,就算只看著也能感覺到那種絲滑柔軟,蘇引怔怔的看著,只覺得落了滿眼的紅。
嫁衣,前世今生從未在她人生里出現過的東西,在二十一世紀時每天為了生活奔波,連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又何來嫁人之說呢,雖然她倒是撮合過不少人。到了這里之後每日為了生存與自由斗爭,身被束心也不自由,身份、感情、謊言……像是被捆綁在一張無形的網里無法掙月兌。
更沒有像尋常女子一樣想象穿嫁衣的情景,現在看著這衣服也沒有半點沖動,反而覺得沉重,潛意識里便很想逃掉。
見蘇引一直盯著嫁衣看,司空隱隱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看樣子你對這設計還算滿意了,來,我們進去試試罷。」說著便挽住蘇引的手臂將人架了起來。
蘇引驀地反應過來,微微側身避開了那只手,「嗯,進去罷,皇上請。」
司空隱眸色一暗沒表現出異樣站起身跟了進去。
到了門口蘇引停下腳步,伸手欲接東西卻被司空隱避開了,「皇上?」
他什麼意思?不是讓她穿嫁衣麼。
「我幫你。」清晰的看到那雙眸子里的震驚,司空隱滿意的勾唇,「怎麼?我們都要成親了,還害羞麼。」
蘇引唇角一抽,「隨皇上高興罷。」
反正她也只是隨便穿一下而已,他在于不在也沒有什麼區別。
听了這話,司空隱也不扭捏,徑自走了過去。
蘇引也不月兌衣服,直接打開衣服便披在了身上,前襟一攬大略的看了一下便準備月兌下,手方才抬起來便被一只手握住,不用看也知是誰,試著用力扭動了一下沒能掙月兌,干脆放棄了。
「還沒船上呢就準備月兌麼,真沒耐心呢。」司空隱無奈的嘆氣,口氣卻一派溫柔,手上的力道不大卻不容置疑,見蘇引放松下來捏住衣邊慢慢拉了上去,「讓我來罷。」
蘇引默然,只好慢慢放下手任由他折騰去。
配合也是一項體力活,尤其是穿衣這種事,一件衣服穿下來蘇引覺得她像是體現人偶一樣,當那人轉到她面前扣著胸前的紐扣時,終于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見鬼,為什麼她會覺得手足無措?一種無法控制的羞怯慢慢透出來,讓她措手不及。難道是因為穿上了嫁衣?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嫁衣還居然魔力。
一個個極仔細的扣上了衣扣,看著穿戴整齊的人,司空隱輕輕勾唇笑了,「果然,我的阿引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了。」
從未見她穿過這樣艷麗的顏色,沒想到意外的適合,褪去幾分清逸而多了嬌艷,一種無形的魅惑蔓延開來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
蘇引聞言一怔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是……是麼。」
他這是什麼眼神?好像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真是,沒事試什麼嫁衣啊。
「自然。」司空隱揚眉,甚至得意。
抬頭看到那張臉,蘇引不覺莞爾,「方才我听到何公公說錦鶴國來人了,皇上不去行麼。」
「你听到了。」司空隱面色未變,伸手將蘇引垂落耳邊的發絲撥到耳後,「不著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
听到故國人來她竟如此冷靜,冷靜的超乎尋常。
蘇引默然,這話讓她接不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是啊,最重要的,她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長睫如扇遮住了眼眸形成一派淡淡的陰影,在紅衣的襯托下膚若凝脂,眉眼撩人,看著看著司空隱便忍不住靠過去,「阿引。」
輕輕的呼喚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暗暗襲來,蘇引驀地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想伸手擋住靠近的人,卻先一步被人攔住。
「還想躲我麼。」司空隱收緊掌心拉開那只遮擋的手,低低的開口。
「我……沒有。」蘇引凝眉避開了視線。
這樣的否認太過無力,連她自己听下不去。
「還想否認。」司空隱輕笑,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管你心里怎麼想,又有什麼人想怎麼做都阻止不了我。」
蘇引一怔眸色暗了下去,直至此刻他依然處于警戒之中,這麼說……他們今日的計劃很可能……
「阿引。」
溫柔的聲音近在咫尺,腰後緩緩攀上一只手臂,身子不自覺地往前傾,溫熱的呼吸籠罩下來,蘇引無力的閉上了眼楮,下一刻溫熱的唇便壓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與味道,真是久違了。
司空隱滿意的閉上眼楮,緊緊的抱住了懷里的人。
一個無比糾纏的吻結束,司空隱捧起蘇引緋紅的臉在額頭上印下一吻,溫柔而神聖,「今晚我會讓高見送你回蘇府,明日一早便舉行立後大典,可別耍什麼花招,你知道的你斗不過我。」
听了這話,蘇引差點被嗆到,想說話呼吸又不平穩,一瞬間只能等著眼楮干著急。
斗不過他,是啊,她怎麼能斗得過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呢。
原以為挨到這一日便能趁機會逃走,現在看來他的警惕性非但沒有降低,反而加強了,照這麼看,她跟泠崖的計劃有可能要落空了。怎麼會這樣?難道她表現的太差了?若是走不了怎麼辦,那豈不是真的要嫁給他?
一旦皇後的帽子扣到頭上,她還能走麼?那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
難道,她已經沒有選擇了麼。
「怎麼不說話?」見蘇引低垂著眼不理會他,司空隱微微凝眉,伸手撫上那張臉將之轉過來面對他,「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真的計劃了什麼?」
對上那雙審視的眸子,蘇引回過神來,「怎麼會有計劃,我不是知道我斗不過皇上麼?既然知道還自不量力的去做那些無用的事做什麼呢。」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司空隱哼笑,指尖戀戀不舍的流連在蘇引柔軟的臉頰上,「你這麼乖我也就安心了,今晚早些休息之後可有你累的,就是你想睡也沒時間睡了。」
「我知道了。」蘇引無可奈何只好點頭,現在不管怎麼樣先將他哄走再說。
司空隱滿意的勾唇,伸手揉了揉蘇引的發頂,轉身道,「來人,宣林副統領進來。」
殿外的人應了一聲,很快林躍便走了進來,一身藏藍色錦衣,身形頎長。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這一聲皇後娘娘將蘇引嚇到了,驚愕的瞪了瞪眼卻也不能說什麼,因為她身邊的某人滿意的笑了。
這個林副統領還真是會見風使舵啊,這就叫上了。
「起來罷。」司空隱揚手致意,將身側的人推了出去,「事情朕已經交代過你了,現在將皇後娘娘送回去罷。」
「是,屬下領命。」林躍躬身行禮,一眼也沒抬頭看。
蘇引唇角一抽,到處狀況也只能妥協走了過去。
馬車早已侯在外面,走到門前蘇引在宮女的攙扶下上了車,司空隱站在門口看了很久,直至馬車消失在視線里才收回視線。
見司空隱回過神,何念連忙道,「啟稟皇上太傅大人高統領已經將錦鶴國來使接到宮里了,只是……事情除了點變故,來著的人不是使臣而是太子西戎碧。」
這太子殿下匿于使團而來到底是為何意?在這個節骨眼上難道是為了蘇大人?想來也是,蘇大人可是錦鶴國聖女,此等大事又怎能不過問,只是為何要隱匿身份呢。他怎麼都覺得很可疑,而且越想越覺得可疑。
「你說什麼?」司空隱聞言眸色一暗,轉過身來,「你說……西戎碧來了?」
「是。」何念頷首。
「他來做什麼?因為蘇引?」說到此處,司空隱不自覺地皺眉。
若真是為蘇引而來,那便有些難辦了。
何念愕然,沉默無言。
這樣的問題他要怎麼回答啊,而且……答案不是很明顯了麼。這位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不來,偏挑了這麼個時候。
「罷了,先去會上一會再說。人在哪兒?」
何念拱手,「方才來報說是剛進宮門,現在想著已經朝著乾坤殿去了。」
「去乾坤殿。」司空隱拂袖離去,何念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那廂,沈涼遲正呆呆的坐在轎子里回不過神來,腦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冷峻的臉,最終懊惱的扶上眉心嘆息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泠崖會長得跟錦鶴國太子一模一樣?還是……那根本就是他。以前總是寸步不離的護在蘇引左右,前段時間卻突然離開了,這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但如今這與他長的一模一樣的西戎碧出現了,如何讓他不去懷疑。
但看眼神……好像又不同,就算不是,頂著一模一樣的臉一定也有關系。
不管怎麼樣,蘇引她應該是知道的罷,先找個機會去問問她再說。
此時,轎子已經隨行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了七綻的聲音。
「主子,乾坤殿到了。」
沈涼遲應了一聲,凜了凜心神躬身下了軟轎,而此時另一方轎子里的人也走了出來,兩人一轉頭便打了個照面。
熟悉的眼神看的沈涼遲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