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山水不相逢 從此山水不相逢

作者 ︰ 白鹿

何念西一路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始終握著花斐君的左手,直到到了小公寓的樓下。他剛要松開手,花斐君卻反手握住他的手。

「握著手怎麼下車?是我從副駕駛爬出去,還是你從我這里爬出去?」他溫柔的笑著說。

花斐君閉上眼楮將身體放松在座椅里,唯獨手上的力度不肯松懈,「那就不出去了,這麼睡吧,挺暖的。」

何念西被他的風雲變幻弄的雲里霧里,無奈的回身,用手指戳著花斐君的額頭嚴肅的批評道︰「你很調皮,白夜,沒听過說謊的小孩被狼吃的故事嗎?」

「謝謝你收留我,這些日子麻煩你了,雖然不見得我能幫上你什麼,但是如果以後有用得到我白夜的地方,我能做的一定不會推月兌。」他懷里抱著自己的東西,去衣架前摘自己的羽絨服。

何念西的手臂僵了僵,最後還是將自己溫熱的手掌拂在了花斐君的背上。

「我為什麼?」花斐君不解的皺起眉頭,「我為什麼要對你說謊?你是我來西雅圖以後,唯一一個不求回報卻願意幫助我的人,你是我的恩人,不是恩客,我為什麼要對我的恩人說謊?你可以覺得我需要錢,覺得我不值錢,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是為了你的錢才低賤的靠近你,你可以像看垃圾一樣看不起我,無論你怎麼想,都阻止不了我白夜這個人,還有那麼一點點良心。第一,我不會用我的家人開玩笑和說謊,第二,我為什麼不能是因為貪戀你還肯施舍給我的那一點點溫暖而喜歡你?如果你覺得我為了你的錢,OK。」他抬手,做了一個明了的動作,轉身沖進臥室拿起放在枕頭下的英語書和三兩件簡單的換洗衣物,甚至連一個背包都不需要,他就能離開這里。

可是,可是啊,我沒有爸爸。

我也想要一個偉岸而可靠的父親來做我的避風港,我也想為他感到驕傲,我也想對他撒嬌,如果我有一個爸爸,如果我能回到從前,可能我的生活不會這麼糟糕。

「阿夜……」何念西用力將他拉向自己,夾在花斐君手臂里的英語書從疊得整齊的毛衣襯衫里掉了出來,攤開在地面,密密麻麻的筆記,紅色藍色綠色毫無空隙,如果之前的一切都不能讓何念西相信花斐君對他的接近是毫無目的,那麼現在,他選擇相信。

「餓不餓?」花斐君月兌下寬松的羽絨服,露出將他顯得干淨清新的米色毛衣,幫何念西月兌掉羊絨大衣後淡聲問道,這種平淡的語氣好像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如此融洽,何念西仿佛是每天都會回到這個家里的人。

在何念西的眼里,像花斐君出來做這種事的小男孩大多乖巧溫順,他們不會和錢過不去,而花斐君看起來似乎也比其他的小孩聰明伶俐,他不會蠢到去得罪自己的客人,人家出錢買的是你的身體是你的服務,誰買你的臉色來看,可是他就這樣發了脾氣,與他為敵的唯一解釋便是與錢無關。

「已經半夜了,你能去哪?」

「噢,十八,你要不說我會以為你八歲,在這里睡怎麼行,上樓去。」

他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撇撇嘴,在櫥櫃里翻出大米,只能將就著煮點粥。

「出版行業。」zVXC。

何念西心想,我為什麼要和你上去?我可憐過你幫過你但是不想從此就沾上你這個麻煩,你需要的是錢,不是我,你接近我的一切原因不過是知道了我尚算半個大款,並且我尚不算一個欺騙感情的BT,用錢去收買一個男人的心這輩子就我干一次就夠了,不能每一次,都讓我的愛情以金錢開始。

「我去給弄點吃的吧。」他轉身走進廚房,過了一會又灰溜溜的出來,皺著眉頭道︰「你還是餓著吧,我做飯水平有限,等我做好了,可能你就不想吃了,興許未來兩天都會不想吃飯了。」

何念西低笑出聲,「你幾歲了?」

花斐君點頭,「還不如廚師好,你看你兒子多為你感到驕傲。」

他去拽花斐君的手臂,花斐君不著聲色的躲閃,「我不是在和你發脾氣,我沒資格也沒權利,我只是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保留一些尊嚴,好嗎?如果你質疑我,我可以選擇遠離你,大不了從此山水不相逢,你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乖巧又懂事,聰明又听話,可是為什麼我的爸爸不要我了?就算我不好,可是他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呢?至少,他沒有送走我的話,我將來也會成為他的驕傲啊,我想為我爸爸驕傲,我也想我爸爸為我驕傲。

這句全然不在意的話听在何念西的耳朵里,比他那句「我沒有爸爸」更令人心疼,就好像有個人站在他面前,掀開衣服露出肚皮上的刀疤,笑著和他說,你看我受傷了,疤痕這麼長,它會一輩子跟隨我,可是我不疼,一點也不疼,我很幸福,很快樂,我只是受過傷,可我還活著。

「我不要你的錢,我可以自己賺,我也不要你能留在我身邊,能看見就好,誰都不知道的那樣。」花斐君突然打斷了何念西的話,撲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的說道。

因為那本看似曾經被寄予了無限希望的英語書。

何念西笑道︰「那只是我沒有告訴過我兒子,他爸爸是做出版業的,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為我感到驕傲,難道你不知道麼,爸爸永遠是小孩子心目中的英雄,哪怕身形蹉跎,在他們的眼里,自己的父親也是偉岸無比,是安全可靠的避風港,尤其是當他被他媽媽很揍一頓之後,總會特別溫順的蹲在我身邊抱著我的大腿或者坐在我的身上摟著我的脖子我的腰,撒著嬌說,爸爸你最好,我愛你爸爸……」他濾掉淘米的水,眼底的滿足和幸福影影灼灼。

何念西看著他像小孩子一樣略帶撒嬌的表情,嘴角不禁上彎起來,他挽起自己襯衣的袖口,笑著走進廚房,「我給你做吧,給你講講件有趣的事,我兒子上一年級的時候學校開家長會,我穿的西裝革履特別正式,跟總經理上崗一樣就去了,卻听到他的同學們在圍著他喊,何佳期你說謊,你看你爸爸穿的這麼漂亮。當時我想,難道我兒子和他的同學說我邋遢不已衣不蔽體,結果,你猜怎麼樣,我兒子背對著我,哇的大哭起來,和那些小孩子們對峙到,我沒說謊,我爸爸就是個廚師,我爸爸做飯特別好吃!改天你們都去我們家吃!撐不死你們!」

「听過,怎麼,你現在要化身為狼吃掉我嗎?」他調皮眨眨眼,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說,「可是怎麼辦,我不是說謊的小孩,我真沒爹,也沒媽,我是哥哥嫂子養大的,上次我生病的時候對你講過的,你怎麼不記得了嗎?」

何念西早已經沒有和結發妻子在一起生活,他與妻子的婚姻是最普通不過的父母包辦,他的妻子現在也有了新的愛人,他們沒有離婚的原因是不想兩家人再起紛爭,也不想讓孩子成為單親家庭的犧牲品,所以偶爾,他們會同時回家,給保姆放假,一起陪著孩子,只是兩人相敬如賓。有從年少時就愛慕的人作為伴侶,有以他為驕傲自豪的寶貝兒子,有穩定的收入,養得起愛人,養得起兒子,這就是他想要的完美的生活。

「你見過哪個廚師有六塊月復肌?」

花斐君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側過臉微微眯著眼看他,「那你上去麼?」

「十八。」花斐君閉著眼回答。

花斐君想,他不適合傷感,傷感只會讓自己變得更懦弱,現實總是逼著我們變勇敢。他突然笑出聲,在何念西的月復部捏了一把,狡黠的說道︰「啊,果然有月復肌啊。」

「嗯,我和你一起上去。」說完這句話,何念西在心里暗自鄙視了自己好一會,他已經這把年紀,居然還會做頭腦一熱的事情,不過換個思維,他回他自己的家,似乎又顯得很于情于理,就這樣一邊檢討著自己一邊為自己辯解,他被花斐君十指相扣的領進小公寓。

「還行。」

花斐君靠著廚房的門輕笑,「你真是個廚師嗎?」

何念西將裝好了米和水的內膽放進電飯煲內,伸手去插電的時候,身後圍過一雙手臂,環著他的腰,花斐君緊緊貼著他的背,何念西怔住,突然心跳開始加速。他剛要回身,便听見花斐君用放空的聲音淡淡的說到︰我沒有爸爸。卻說上怎。

「那你是做什麼的?」

「小白夜,如果你對我說謊……」

「去醫院睡走廊。」花斐君蹲去撿書。

何念西用一根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額頭,長嘆口氣,一把拉起花斐君,捏了捏他的臉,「別淘氣了,去醫院睡走廊,我還要給你找醫生,雖然我朋友是免費的,可是你不要顯得太弱不禁風,老是生病,我……」

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花斐君的嘴角噙著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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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主角BT,就是我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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