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何念西的手藝多好,只能說何念西買的電飯煲還不錯,花斐君喝了整整三碗粥,在去盛第四碗的時候被何念西制止了,「馬上要睡覺了,你吃這麼多?晚上沒吃飯嗎?」
花斐君放下瓷碗,做思考狀,半餉,頓悟道︰「啊!忘記吃了……」
何念西洗碗的時候,花斐君就抱著肩膀站在洗碗池旁邊看著,何念西在沙發上坐下來的時候,花斐君就坐在另一邊,側身抱著膝蓋看著,看的何念西心里直發毛。
何念西被花斐君晃在眼前的筆直大長腿繞的有點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洗手間的門大開著,他向臉上撲著水,說︰「我給你做。」
花斐君也拍拍他的肩膀,「辛苦大廚了。」然後轉身,上一秒還露出如沐春風一般的微笑在轉過身的一刻,瞬間恢復到了平日里的冷清。
花斐君拿下牙刷,帶著一嘴牙膏沫,重復道︰「我以為你走了,原來你去買東西。」噴了何念西一臉牙膏沫。
花斐君眨眨眼,「你說的今天有事,是要給我做飯吃?」
何念西一挑眉,「好吧,今天我的義務幼教當到底,來,陪你睡覺。」
花斐君無謂的笑笑,「姓高名利貸。」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我可以把你當做弟弟來照顧,可我不會對不起紅茶。」他坐在床上,義正言辭的說道。
于是他對紅茶說︰「今天不行,我有事,晚上去陪你好不好,你找朋友陪你逛街,看中什麼就買,老公給你報銷。」掛了電話,他對花斐君笑笑,「你讓我破費了,我覺得紅茶今天又會買一些奇怪的奢侈品回家。」
「保證讓你一覺醒來還能看到我。」
「晚安,念西。」
「去穿褲子。」何念西拍拍他的肩膀,準備去做飯。
何念西听不清,便問,「你說什麼?」
花斐君走到他的身後抱著他的腰,撒嬌一樣的晃來晃去,「你今天做了我明天吃什麼?難道你要每天來給我做飯吃?你會給我慣壞的。」
「我說了我不要你的錢。」花斐君笑著說。
何念西側臉看他,靠向床頭,看花斐君伸出手臂環住自己,深感自己白活三十幾歲,總是被這個18歲的小孩繞進話里,「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調皮。睡吧,我不走。」
花斐君醒來的時候,床邊沒有何念西的身影,他說不上失望,但也說不上開心,只是覺得作為一個正常的人,最好不要把別人的許下的承諾太當回事。一言為定這種東西,需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何念西在鏡子里對著他微微一笑,拿過花斐君的毛巾擦臉,這只能是個玩笑話,他不可能每天都來這里,「你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今天讓你嘗嘗大廚的手藝。」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花斐君看著屏幕上閃耀著「紅茶」兩個字,很識趣的遠離了他,走回客廳窩在沙發里。
何念西不可置否。花斐君從沙發上一步竄到他面前,在他臉上親了一個很響的啵,笑得惷光明媚,「你真的特別好!」
「不睡,睡了你就走了。」
「我說,白夜,你看起來不像這麼傻的小孩兒。」
餐桌不大,何念西很快發現了花斐君的不正常,他蹙眉問︰「你怎麼了?」
「阿杰給我介紹個朋友,可以借一點錢。」
「吃魚過敏你應該早說的,說什麼有刺吃著費勁,我還給你夾了這麼多,現在可好,遭罪的是你自己。」
「你不睡覺?」何念西問。
花斐君眨眨眼,「本來我也不傻。」
花斐君大口的塞進那些魚,眯起眼楮對何念西笑著說,你真好。
「有刺,麻煩。」
何念西用情人特有的溫柔和紅茶簡單的聊了幾句,紅茶說,要和他一起吃午飯然後一切去逛街,何念西有些為難,他轉頭看向坐在沙發里的花斐君,抱著蜷起的膝蓋,眉頭輕輕的擰著,盡管他沒說什麼可花斐君的眼里已經有了淡淡的失望和無奈。
花斐君跑進洗手間漱口,套上白襯衫,遮住了身上的淤青,露著一雙修長的大腿走出來,他去翻袋子,露出不解的表情,「你還買了菜,我不會做飯,都糟蹋了怪可惜的。」
醫生來了看了狀況只是給他拿了兩片月兌敏的藥,他笑著對何念西說,「這又不是什麼大毛病,看你緊張的那個樣,不過,不錯,這小孩看著沒紅茶那麼多花花心思,怎麼,終于在沉迷12年以後想通了,要換人了嗎?」
花斐君依舊笑,「哦,這樣啊,原本我也沒打算給你機會,只有付錢給我的人才能和我睡,我不要錢你的錢,你就永遠沒機會。」
他沖了個澡,然後刷牙,听見外面的門響,穿著內庫叼著牙刷就出去了,何念西拎著兩個超市的大袋子月兌了鞋正好抬頭,視線觸及到花斐君身上的幾處淤痕,愣是半天沒有移開目光。花斐君也不覺得尷尬,叼著牙刷來幫他提東西,嘴里嗚嗚的說話。
「沒怎麼啊。」花斐君故作輕松的回答,然後假裝若不經意整理衣領的樣子撓了兩下脖子,微微掀開的襯衣領口,小紅疹子若隱若現。
何念西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沫子,狠狠的戳了一下花斐君的額頭,「調皮。冰箱里太空了,我給你買點吃的。」
「不行,我等一下還要有一份女乃茶店的工作。」他的臉開始發紅,他伸手在自己的脖子抓了抓,然後在臉上抓了兩下。
花斐君露出牙齒笑的開心,眯縫著眼楮蹭到他身邊,從身後抱著他的腰,一步一挪的走進臥室。制餉悟上。
他還能不能回到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花斐君,或者,他會成為阿杰那樣的花斐君,人言難定。
花斐君吸了吸鼻子,垂著眼瞼點點頭。
何念西無奈的模了下額頭,給他的醫生朋友打了個電話,等著免費醫生的上門服務。
花斐君有些委屈的模著自己的後頸,用很小卻足以讓何念西听見的聲音呢喃著︰「我說不能吃,你就不會給挑魚刺了啊……」
他想,他是真的笑夠了,卻又不得不笑著。至少以前,他在花逸和莫堯的面前還能放下一些虛偽的面具,可是現在,他需要在每個人面前演戲,原來他真正的職業是個演員,真是人生如戲,他如影帝,他不怕演戲,只怕演了太久,入戲太真,他就再也出不來了。畢竟人生如風雲,變幻莫測,誰也不能用肯定的答案去預言未知的將來。
「真不走?」
何念西做了糖醋魚和紅燒排骨,他敲著盤子的邊緣說道︰「你瘦的走路都快不兜風了,多吃點肉。」
「借高利貸?你打算怎麼還,給自己想好後路了嗎?」
花斐君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多的魚,差不多小半條,他看著自己手背上慢慢泛起的紅斑,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何念西的碗里,問道︰「你起的挺早的,不困嗎?」
花斐君看著賣相相當不錯的糖醋魚揚了揚眉毛,然後開始低頭啃排骨。
「阿杰的朋友?」
「只是睡覺?OK?」何念西強調著。
何念西白了他一眼,「別亂說,我弟弟而已。」
「你怎麼不吃魚,挑食不是好習慣。」zVXC。
「哦,哥哥弟弟,一來二去,還不是那麼回事。」
何念西夾起一筷子魚肉,挑出魚刺,放進花斐君的碗里,然後是第二塊,第三塊,花斐君看著碗里的魚,忽然想到那次他去寡婦河給花逸抓魚,那場電閃雷鳴的瓢潑大雨,那個信誓旦旦的擁抱,他的鼻子開始發酸,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像樣的一頓飯了,花逸愛吃魚,可是他不在,花逸愛吃肉,可是他不在,他想花逸了,可是花逸不在。
何念西一把掀開他的手,扯開他的衣領,詫異的看著他,「你過敏了?魚肉過敏嗎?」
「還好,你起的也不太晚,我以為你會睡到下午直接去上班。」
「怎麼不能還,我年輕英俊,身強體壯,可以賺錢還啊,噢,我忘了告訴我,我在學校不小心讓一個女孩懷孕了,他們家和我要10萬塊錢,沒有錢就送我進監獄,借了高利貸我可以賺錢換,只要我人還在,進了監獄就什麼都沒有,再說我哥還出了車禍,我們家現在挺緊張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你借錢,你借給我我也不會要,不是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是我選擇自食其力,蒼天可鑒,我對你沒有預謀。」花斐君一邊穿鞋一邊玩笑一樣的說著,他是真的打算去借錢了,他和姚六六的家人溝通過,希望可以分期付款,姚家人給的回答是,那你能不能分期蹲監獄。
花斐君吃了藥,感覺沒那麼癢了,和何念西一起把醫生送走,然後穿上自己的羽絨服準備出門,何念西很詫異,「才一點多,你要去哪?」
「你就沒有些別的什麼親人嗎?」
「有啊,你也算我親人。」他淡淡一笑,上前擁抱了何念西,「謝謝你給我做飯,真希望可以每天都吃到,大廚的手藝果然不同凡響。」
花斐君想,他這輩子不白活,8歲以前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到了18歲,該遭的罪也一樣沒落下,現在連高利貸都借上了,要問問他還有什麼沒干過,他只能說,我還沒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