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勾心王妃 【04】怎能不愛你

作者 ︰ 葉嫵色

她有孕在身,身子這麼弱,他只是抱著她,即使體內情潮涌動。

楊女圭女圭坐在他腿上,一手攀在他結實的肩膀上,一手抬起他的臉,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吻上他柔軟的雙唇。

他沉醉在溫香軟玉中,她陷落在狂熱激情里……整個世界,整個黑夜,慢慢地跌落,沉入一個柔情流轉、風露瀲灩的草原暗夜。

———丫—

一行人啟程前往攣鞮氏部落。

楊女圭女圭女扮男裝,長發編成兩條大辮子,戴著一頂男式氈帽,充當禺疆的近身護衛。

出發之時,禺疆看著她奇怪的裝扮,好笑道︰「哪有這麼嬌小、漂亮的護衛?誰信你是男子?還是換回來吧,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閼氏。」

她斜眼瞪他,「我還沒嫁你呢,誰是你閼氏?媲」

他呵呵一笑,「待我當上匈奴大單于,你就是我的閼氏了。」

她終究沒有換成女裝,再三叮囑他,不能將她的身份傳揚出去,還要命令部屬保密。

一路上,他與她形影不離,並肩策馬,同眠共枕,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不讓她受苦。

而在眾人面前,他循規蹈矩,不會上下其手,不會親密接觸,只將她當作普通的護衛,以免讓人懷疑。

楊女圭女圭知道,也許有心人早已瞧出她與禺疆不同尋常的關系,不過,能保密就盡量保密。

攣鞮氏部落坐落在陰山以北一片遼闊的高原上,地勢平緩;一望無際的草原猶如碧波萬頃,有低矮的小丘、稀疏的小樹林、大大小小稱作海子的內陸湖泊,那些碧湖點綴在廣袤的草原上,就像是瓖嵌在碧色大地上的碧玉,讓塞北窮秋少了些蒼茫、多了些靈秀。

抵達攣鞮氏部落的時候,夕陽已經沉入荒涼的地平線,最後一抹燦紅的晚霞從天邊慢慢隱退,薄霧慘淡,一股肅殺之氣縈繞在霜冷的空氣中。

只有立月兌的家人和部落管事的要員迎接了單于的歸來。

楊女圭女圭隱身在禺疆的身後,冷眼旁觀。

立月兌的女兒,愛寧兒,活潑漂亮,就像是一朵嬌俏的三月桃花。

一看到阿爸,她歡笑著一頭扎進他的懷里撒嬌。

她的阿媽,站在一邊淺淺笑著,看著父女倆親昵。

突然,楊女圭女圭看見禺疆的脊背挺得很直很直,仿佛僵硬了,雙拳緊攥,手臂隱隱發顫。

她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只能握著他的手腕,稍微用力,試圖平緩他的情緒。

愛寧兒的阿媽叫做冰溶,雖然人已中年,卻仍然風姿綽約,容顏媚麗,尤其是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總是輕慢地勾著,媚眼如絲。她媚人的眼風瞟到這邊,忽的尖厲,死死地盯著禺疆。

楊女圭女圭奇怪冰溶奇怪的反應,冰溶是立月兌的閼氏,見到禺疆,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立月兌沒有向眾人介紹禺疆等人的身份,只說是新認識的一個朋友。

人馬疲乏,寒暄幾句之後,各自回帳歇息。

而早在兩日前,攣鞮氏部落已經得到單于的命令,預先準備好客人的氈帳。

冰溶轉身的時候,桃花眼微微一眯,眼風掃過來。

那是一種狠毒的眼風。

楊女圭女圭感覺很不妙,直覺立月兌的閼氏是一個非比尋常的女人。

真兒收拾好單于和閼氏的寢帳後,回帳歇息。

禺疆掀簾進來,呆呆地坐著,黑亮的俊眸分外的冷,目光有些散亂。

楊女圭女圭從未見過這樣的他,直覺他一定有心事。

拍拍他的肩,她站在他身後,「睡吧。」

他拉她坐在腿上,緊抱著她,好像要把她揉成一汪水。

這里是他出世、成長的地方,離開了十八年,今日回來,想必他心中也是百味雜陳吧。再者,他背負著殺父的罪名,一日沒有洗月兌罪名,他就無法釋懷。

「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她輕聲問,如果他不想說,她也不會逼他。

「沒什麼,你累了吧,我們早點歇著。」禺疆偷香一記。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抱到床上,托起她的**,幫她月兌下馬靴,再抱起她,輕輕地放在氈床內側。接著,他月兌下外袍和牛皮戰靴,坐上床,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發辮。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她驚愕得回不過神。

他竟然幫她月兌靴……竟然幫她拆辮子……

也沒什麼不可以,但是,他是一個粗獷的草原男人,一個野心勃勃、胸懷大志的部落首領,竟然為她做這種溫柔的事。

她怎能不感動!

梳理好她的長發,禺疆讓她躺下來。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我想睡在外側,你在里側。」

他堅決道︰「不行,這里不是寒漠部落。」

是的,這里不是自家的地盤,務必小心謹慎。

她知道他要保護自己,可是,睡在里側,她睡不著。

她蹙起眉心,求道︰「可是,我習慣在外側。」

禺疆不規矩地模著她的背,「听話,很快就會習慣的。」

楊女圭女圭發覺他的眼色變了,立即乖乖地躺下來。

濃夜深沉,月光涼薄。

遠方悲戾的狼嘯,時斷時續,在靜謐的黑夜中分外可怖。

————

他是警覺的,她也是警覺的。

自從有了身孕,她的睡眠變得很淺。

當微弱得幾乎听不見的腳步聲迫近帳口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躍身下床,借著微弱的火光,不約而同地打著手勢,接著閃身隱藏在暗影中,一左一右。

腳步聲突然消失,一片死寂。

只是眨眼之間,卻好像經歷了漫長的一生。

帳外的人堂而皇之地進帳,三個高大的刺客直奔氈床,揮刀亂砍床上的人,凶悍狠絕。

假若床上有人,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亂砍一通之後,三個蒙面人才發覺,床上根本沒有人。

不經意間,他們的脖頸上架著鋒利的刀。

「說,誰指使你們的?」禺疆森冷地問。

她楊女圭女圭正要開口,卻不合時宜地嘔著。

方才動靜太大,神經緊張,寶寶不樂意了吧。

瘦高的蒙面人趁勢出擊,提刀橫砍。

禺疆大震,擋開瘦高蒙面人對她猛烈的殺招,刀刃踫撞,鏗鏘轟鳴,銀光四濺……

三個蒙面人圍攻而上,招招凌厲,竭力置他于死地。

禺疆一人對付七八個草原勇士,綽綽有余,只不過這三個蒙面人的身手很怪異,不似草原勇士的笨重和勇猛,出手快捷,招式陰狠,變化多端。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敵手,一時之間難以制勝。

楊女圭女圭看他絲毫不佔上風,想上前幫忙,卻苦于那一陣陣的嘔無法消停。

打斗愈演愈烈,禺疆刀風強勁、攻勢剛猛,三個蒙面人以身手敏捷、詭異多變稍佔上風。

瘦高蒙面人忽然抽出一柄銀劍,銀白的劍光映亮了眾人的眉睫。森寒銀光一閃,劍鋒疾速刺過來,宛若游龍,快如閃電,從斜側刺向他的喉頸……

禺疆大驚,寒意頓生,想要避開已然來不及,躲不過這致命的一劍。

情急之中,楊女圭女圭管不了那麼多,扯過邊上的繡袍,貫力甩出輕薄的繡袍,水袖一般陰柔,纏住銀光閃閃的劍身,巧勁奪回。

禺疆趁機躲過致命的一擊,抬腳踢中左側蒙面人的手腕,右手一轉,反向重力一砍,血肉撕裂的聲音驀然響起。

慘叫一聲,瘦高蒙面人的手臂應聲而落,血柱飛起……

楊女圭女圭奪了一柄銀劍,疾速刺向瘦高蒙面人的喉心,轉念一想,劍尖抵住他的咽喉,皮肉劃開,血痕立現。

少了一個同伴,兩個蒙面人的攻勢再詭異靈活,也抵擋不住禺疆的殺招,倒地斃命。

他面色陰寒,出其不意地砍斷瘦高蒙面人的另一只手臂,「究竟是誰指使你們?說!」

瘦高蒙面人強忍著撕裂般的痛,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撇過頭。

楊女圭女圭喝道︰「快說!否則,你會比他們死得更慘。」

這時,一群人闖進來,火光耀目,寢帳立時明亮得讓人無所遁形,照亮了瘦高蒙面人,也照亮了楊女圭女圭。

為首的正是立月兌。

他看見一個面色蒼白的大美人兒,有些錯愕,隨即朝弟弟使眼色,微微一笑。

她輕蹙著眉,立即轉身,低下頭,藏在禺疆身後。

白色衣裙,身形嬌小,垂落的長發烏黑如墨,留給眾男人一抹舉世無雙的背影。

麥聖拱手道︰「單于,屬下來遲……」

禺疆下令︰「麥聖,押他下去,嚴加看管。去叫真兒過來。」

這等發號施令的沉著氣度,儼然他是這里的部落首領。

立月兌始終沒有說話,看見弟弟走出帳外,才緊緊跟上。

麥聖帶領寒漠部落眾護衛整理寢帳,不多久就收拾完畢、退出帳外。

————

真兒和幾個寒漠部落的人收拾好寢帳後,示意他們退出帳外。

楊女圭女圭坐在氈床上,覺得有些冷,于是拿過狐裘裹在身上。

這狐裘就是禺疆送給她的那張雪白的狐皮制成的,正好趕上他們出發。

她什麼都不怕,就怕炎熱和寒冷,草原的冬天零下幾度,可怎麼熬?

無法回到二十一世紀了嗎?

如果真的回不去,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感情,好像也是可以的。

咳,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明顯,今晚那三個刺客是沖著他來的。

他們剛到攣鞮氏部落,幕後主謀就按耐不住,派人刺殺。

如此看來,這個幕後主謀根本不想禺疆回來,也認出他就是當年毒死老單于的小禺疆。

是誰呢?

驀然,楊女圭女圭想起那雙桃花眼,那狠毒的眼風。

冰溶一定認出禺疆了,不然,她不會有那樣的反應。

幕後主謀會是冰溶嗎?她有什麼動機殺禺疆而後快?

「在想什麼?」

她回神,「有沒有問出什麼?」

禺疆坐下來,淡漠道︰「他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楊女圭女圭詫異不已,見他怪怪的,便握住他的手,「不要想那麼多,先睡吧。」

「我不該回來。」他聲音低啞,輕而易舉地把她抱在大腿上,貼著她的腮。

「怎麼了?」她想給他一點安慰,卻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摟著他的脖頸。

「我不該帶你來。」他的聲音飽含歉意與無奈。

她明白了,他後悔帶她一起來,擔心她受到傷害,而不是擔心他自己。

她一笑,「你不怕我逃跑了?」

禺疆自信地笑,俊眸幽暗如淵,「你不會逃跑。」

楊女圭女圭譏誚地抬起下巴,「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逃跑?」

他的聲音更加低沉,「我就是知道,雪,看著我。」

她不由自主地看他,卻禁不住他炙熱的眸光,轉頭避開。

他輕笑,收緊雙臂,吻她的芳唇,由淺入深,從溫柔轉為深沉。

她睜眼看他,他雙眼微闔,眸色迷濛,沉醉于這心神激蕩的男女情事。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想什麼呢,閉眼。」

她樂了,卻不料唇一張開,他就趁機攻城略地,狂野地吮吻,席卷了她所有的熱情與溫柔。

「雪,我想要,怎麼辦?」禺疆啞聲道,雙眸暗沉如夜。

「涼拌。」她不假思索地說。

「涼拌?什麼意思?」他皺眉,看著她染了桃紅的臉,真想咬一口。

「意思就是,你在外面站到天亮,冷風一吹,就不會想了。」楊女圭女圭慧黠地眨眼。

他愉悅地笑起來,容光煥發。

她突然的轉變,起初他很懷疑,暗暗觀察了幾日,才放心。她應該不會再背著他計劃逃跑,這幾日,她有機會逃走的,但是她沒有,似乎一心一意地留在他身邊。

不久前,三個刺客的刺殺,讓他更加確定︰她在乎他,否則,她就不會在危急之中救他。

他終于明白,他無法征服她,讓她臣服于自己,或者說,她不會被某個人征服。她有主見,想法很多、很獨特,她不是一個甘于人下的女子,總能輕而易舉地贏得別人的敬佩與折服。如果她是男子,一定是他強勁的對手,也是一個了不得的英雄、首領。

他也終于明白,她勇闖議事大帳那日所說的那番話的深意,她不贊成夏心嫁給約拿,因為她認為夏心與約拿之間沒有愛,他們不會幸福。她的意思是,男女之間有愛有情,結合了才會幸福嗎?

她拒絕嫁給他,就是因為她不愛他嗎?那是不是她愛上他了,就會嫁給他?還有,她說她的夫君必須是蓋世英雄、一國君王,他必須統一匈奴,建立匈奴國之後,才有資格娶她。

那麼,他就努力成為她口中的那種人,成為蓋世英雄,成為匈奴國的大單于。

他無法征服她,唯一能留下她的方法是︰讓她愛上自己。因此,他必須虜獲她的心,讓她的眼里只有他,讓她的心只為他跳動,就像他時時想著她一樣。

在統一匈奴、成為匈奴最英明偉大的王、成為整個草原的最高統帥之後,他會迎娶她,讓她成為匈奴國的閼氏。

此時此刻,禺疆抱著她,已經心滿意足。

想起她在危急之中出手相救,他感激地看她,「剛才你救了我一命,雪,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楊女圭女圭俏皮一笑,「我才不要你的命,我只是不想寶寶一出世就看不見爸爸。」

「爸爸?」他覺得「爸爸」有點奇怪,不都是叫「阿爸」的嗎?

「那三個蒙面人,你怎麼看?」她不想解釋太多,轉開話題。

「他們不是匈奴人。」禺疆期待地看著她,「你覺得呢?」

「如果我沒猜錯,那三個刺客應該是南方邦國的人。」楊女圭女圭勾唇一笑,「他們身手不錯,招式靈活多變,一般的匈奴勇士使不出來,匈奴勇士也不會使劍。我還發現,劍柄上刻兩個字,是南方邦國的文字。」

禺疆尋思道︰「是南方邦國的人刺殺我?我何時得罪南方邦國的人了?」

起初,他不習慣女人的智慧。當他無法忍受她的逃離、正視自己對她的愛,他明白了,假如她是平常所見的庸常女子,他不會愛得那麼痛苦。

膽識過人,聰慧冷靜,桀驁不馴,就是唯一的她。

他愛的就是這樣獨一無二的她。

「你沒有得罪誰,我覺得,幕後主謀就在這個部落。」楊女圭女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不漏過他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你哥哥的閼氏,我覺得她怪怪的。」

「如何怪?」禺疆不動聲色地問。

「她應該認出你了,她比你大幾歲?你和她是不是有過一段過往?」她猜測道。

「過往?什麼意思?」

「她不是你哥哥的閼氏嘛,不就是你嫂子嘛……我意思是,你和你嫂子是不是……有過一段情什麼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整日都想寫什麼?」他寵溺地模模她的腦門,失笑地捏她的腮,「那年我才十二歲,怎麼可能……」

「哦,也是,你才十二歲。」楊女圭女圭窘迫,暗罵自己竟然想出這麼無稽的事,「可是,我真的覺得她有問題。」

「她是我阿媽。」禺疆怔忪地看著某處,似乎在想什麼。

楊女圭女圭震驚了。

這次,真是糗大了。

謎底竟然是,哥哥的閼氏,冰溶,是禺疆的阿媽。

這,什麼跟什麼嘛,太震驚了!

對了,無敏大叔不是說,禺疆是因為阿媽才會痛恨所有的女人嗎?冰溶為什麼不信自己的兒子?不對,禺疆是老單于和冰溶的兒子,那麼冰溶也就是立月兌的小媽;老單于死後,冰溶嫁給名義上的兒子……

兒子可娶後母,弟弟可娶兄嫂,這就是匈奴的繼婚制度。

禺疆擁緊她,「我知道你不會信,但這是真的。」

她靠在他胸前,聞著他陽剛的味道,心中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是心疼他嗎?

從結發那晚開始,她再也無力抗拒他,心仿如月兌韁的野馬,完全不听使喚,越陷越深。

她愛上他了?

不知道……

禺疆為她寬衣,「不早了,先歇著吧。」

————

次日,一大早,二人剛剛穿戴完畢,一個年輕女子冒失地闖進來。

是立月兌的女兒,愛寧兒。

「你真是北地的大英雄禺疆嗎?」愛寧兒的聲音清脆而歡快,就像一只鳥兒。

她穿著一襲淺紅裙裝,嬌俏月兌俗,青春逼人。

楊女圭女圭立即站到一側,不想讓她注意到自己。

真兒瞟愛寧兒一眼,側首看向閼氏,無奈地搖頭,不明白閼氏為什麼隱瞞身份。

禺疆點頭,算是回答。

愛寧兒開心地拍手蹦起來,「太好了,叔叔,你知道嗎?兩年前我就听別人說你呢,我就想著,有一日,我一定要親眼看看北地大英雄,沒想到,那大英雄竟然是我的叔叔。叔叔,我太高興了。」

她旁若無人地說著,仰著嬌艷的臉龐,崇拜地看著他。

楊女圭女圭抿唇一笑,呵,他還真是出名。

草原民族在精神世界上有一個鮮明的特點︰尊敬英雄,崇拜英雄,服從英雄。

比如,頭曼,冒頓,呼韓邪,都是被神化了的大英雄,是令人尊崇的草原之王。

愛寧兒抓住他的左臂,撒嬌地搖來晃去,「叔叔,你怎麼不說話?」

她那雙桃花眼,跟她阿媽的桃花眼,各有千秋。

冰溶的眼眸,媚到了極致,眼風勾人。愛寧兒的桃花眼,融合了立月兌的豪放與冰溶的嫵媚,四分俏媚,三分靈氣,三分驕縱。

禺疆拂開她的手,不耐煩道︰「有什麼事嗎?」

愛寧兒沒注意到他的冷淡,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眸晶亮閃閃,「對了,听說昨晚有三個蒙面人刺殺你,可惜我沒看見,不然就可以見識一下叔叔舉世無雙的身手了。」

禺疆「嗯哼」一聲,目光冷沉,瞪向站在一側的楊女圭女圭,恨得牙癢癢的。

楊女圭女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心中嘀咕道︰這麼一個漂亮的後輩姑娘這麼崇拜你,還不開心嗎?

愛寧兒警覺地看向楊女圭女圭和真兒,一個清俏的婢女,一個瘦弱的護衛。這護衛好生奇怪,左臉上有一抹紅色斑塊,估計是胎記吧。她走到真兒面前,輕蔑道︰「今日一大早,我就听說叔叔的寢帳藏著一個美得跟仙女一樣的女子,叔叔,她的頭發還沒我長呢,長得還過得去」

她咯咯地笑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如果你是仙女,我想草原上每個姑娘都是仙女。」

楊女圭女圭淡淡一笑。

真兒氣得發抖,委屈地看向閼氏。

楊女圭女圭以目光安慰她,讓她稍安毋躁。

愛寧兒蹦到禺疆面前,嬌聲道︰「叔叔,你說是不是?」

「你阿爸呢?」禺疆面色陰沉,語氣生硬。

「阿爸在議事大帳商討事情。」愛寧兒痴迷地看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此刻就站在面前,她的心幾乎要蹦出來了,他容貌俊豪、威風凜凜、氣勢迫人,果然與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她心神激蕩,柔聲道,「叔叔,我們去打獵好不好?」

「居次,」愛寧兒的婢女,黑妹,提醒道,」丘林野還在等你呢。」

居次,相當于金枝玉葉的公主。

楊女圭女圭訝異的是丘林野,這人是丘林氏部落的?他是什麼人?

攣鞮氏部落統領的部落聯盟,囊括三大氏族部落,控弦之士七萬,實力不容小覷。

禺疆冷冷道︰「改日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你去和那個丘林野玩。」

愛寧兒眼珠子一轉,鼓起腮幫子,「叔叔,丘林野對你很不服氣呢,說你是北地大英雄又如何?還說草原那麼多英雄、勇士,叔叔的弓馬騎射未必那麼厲害。叔叔,到射場去,跟丘林野比試比試,讓他知道叔叔是無人能敵的大英雄。」

他的臉冷得如覆冰霜,盯著愛寧兒,黑眸清寒,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寢帳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愛寧兒不明白他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可怕,嚇得說不出話。

楊女圭女圭只覺得好笑,他有必要生氣嗎?愛寧兒還小,見到崇拜的大英雄,高興得忘乎所以,想見識一下大英雄的身手,他何必這樣?

「還不去?」禺疆冷冽道,簡單的三個字,卻令人害怕。

「我只是……來告訴你,明晚……阿爸為叔叔準備歡迎盛會……」愛寧兒嚇得步步後退,面色蒼白。

說完,愛寧兒逃跑似地奔出寢帳。

————

這日,禺疆去找一個老朋友,真兒陪楊女圭女圭到處走走。

議事大帳是一頂寬大的穹廬,駐扎在一片平整的坡地上,鋪砌十級台階,穹廬前矗立著兩桿青白色的大旗,分別繪著一輪太陽和一彎新月,代表著匈奴人崇敬的太陽神和月亮神。台階下是方形廣場,廣場兩側豎立著兩排拴馬的馬樁,四周插著繪有各種動物圖案的旗幡,秋風飛掠,旗幡獵獵蕩響。

穹廬外,豎矛橫刀的守衛一列排開,煞有氣勢。

廣場四周,士卒或站立或來回穿梭,肅穆莊嚴。

她們漫步在攣鞮氏部落議事大帳的外圍,楊女圭女圭有點奇怪,為什麼每座營帳的帳口都朝東?

圍繞著議事大帳的坡地,分布著七八座比較小的帳篷,組成攣鞮氏部落的政治中心。議事大帳是單于、亦是部落聯盟單于處理政務、接待各部首領、舉行歡宴的場所,其余營帳是單于的寢帳、部落要員的氈帳、各部首領來商議要事時的下榻氈帳。

在政治中心的外圍,大大小小的氈帳密密麻麻、錯落有致,有著貴賤順序。

楊女圭女圭有點驚訝,攣鞮氏部落的議事大帳頗有氣勢,政治氣息濃厚,戒備森嚴。

她問︰「真兒,每個氈帳的帳口都向東,你知道為什麼嗎?」

真兒笑道︰「我們寒漠部落也是這樣的,不過不是所有的部落都這樣。我們匈奴人希望每日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見燦爛的日頭,只要看見了金燦燦的朝陽,覺得充滿了希望和力量。」

楊女圭女圭想起來了,匈奴人崇拜太陽,尊為太陽神。

二人繼續往前走,走了老遠才出了氈帳區,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突然,楊女圭女圭彎腰干嘔,真兒扶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半晌,真兒以絹帕幫她擦拭嘴角,擔憂道︰「閼氏,好點了嗎?」

楊女圭女圭虛弱道︰「回去吧。」

二人轉身,前面站著一個古怪的枯瘦女子,她們一驚,愣住了。

這女子太詭異了。

她以一方綢帕蒙著臉,穿著白衣,披麻戴孝一般,讓人毛骨悚然;她的手腕和手掌,干枯得就像樹枝,骨節明顯,很嚇人。她瘦得皮包骨頭,瘦得讓人做噩夢,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跑。

真兒嚇壞了,挽著楊女圭女圭的手臂,顫聲問︰「你是什麼人?」

枯瘦女子盯著楊女圭女圭,一雙眼楮未曾眨動過。

「你想做什麼?」楊女圭女圭也被這個瘦得不可思議的古怪女子嚇住。

「哈哈……哈哈……」枯瘦女子仰天狂笑,底氣十足,尖銳而猖狂,猶如厲鬼。

雖然楊女圭女圭不怕鬼,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可是,這樣一個似鬼非鬼的女子站在眼前,能不心虛、膽寒嗎?

枯瘦女子跪在地上,朝東禱念著,語速很快,不是漢語,也不是匈奴語。

接著,她雙臂平舉,撲在地上,一會兒之後,直起身,雙手抱肩,微抬臉龐,朝著遙遠的天際,念道︰「天神,您終于顯靈了,烏絲感謝您!烏絲等了十八年,終于到了。天神,她來了,終于來了,請您佑助烏絲,烏絲一定不辜負您的囑托與期望。」

話畢,她恭敬地匍匐在地。

最後一段話,楊女圭女圭听懂了,甚感詫異。

這枯瘦女子叫烏絲?是什麼人?她在和天神說話?她在等誰?

對了,她和天神說話,祈求佑助,難道她是女巫?或者巫師?

真兒瑟瑟發抖,催促閼氏快點離開這個讓人做惡夢女子。

楊女圭女圭拍拍真兒的手,「不要怕。」

烏絲向天禱告所說的話,似乎跟自己有關,或許,烏絲可能知道她穿越時空來到戰國末年、來到匈奴的奧秘。

烏絲站起身,雙臂抱肩,微微欠腰,「神女,烏絲等您很久了。」

楊女圭女圭驚了,神女?那不就是神仙嗎?這太離譜了吧。

她決定從烏絲口中問出一些事,「你叫烏絲?你為什麼等我?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里?」

「烏絲等您十八年了。」烏絲面無表情地說。

「閼氏,她為什麼叫你神女?她好可怕,閼氏,快走吧。」真兒低聲道。

「別怕,她對我們沒有惡意。」楊女圭女圭安慰道。

烏絲以向天禱告的語調說道︰「神女,您肩負著使命,烏絲會助您完成使命,從今日開始,烏絲听從您的吩咐。」

楊女圭女圭驚道︰「使命?」

烏絲道︰「是的,使命。」

這是真的嗎?來到匈奴,是上蒼的安排?是因為使命?

楊女圭女圭凝眉,顫聲問道︰「什麼使命?你怎麼知道是我?」

「烏絲是通天女巫,自然知道您是神女。」烏絲自信道,「烏絲還不能說您必須完成的使命是什麼,不久神女自會明白。」

「既然你認定我為神女,應該知道我是什麼天神,還有,我怎麼做才能完成使命?」楊女圭女圭壓下好奇心。

「烏絲不知神女是什麼天神,只知道您就是烏絲等候的神女。神女聰慧無雙,自會知道如何完成使命。」

楊女圭女圭泄氣地翻白眼,這個女巫嘴巴太嚴,什麼都問不出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不會加害自己。但是,自己真的是神女?是戰國末年的天神?

這也太無稽了。

烏絲凌空飄來,腳不沾地,鬼魅一般詭異,「烏絲等了十八年,神女不想知道十八年前發生過什麼嗎?」

真兒被烏絲嚇得不輕,躲在楊女圭女圭身後,瑟縮著。

「十八年前?」楊女圭女圭迎上女巫犀利的目光,「發生了什麼事?」

「哈哈……」烏絲大笑,高亢的笑聲具有驚人的穿透力,撕裂了草原的靜謐。

蒙臉的綢帕緩緩飄落,猶如一片秋葉,落在草地上。

真兒瞪大眼楮,驚得瞳孔欲裂,楊女圭女圭也被烏絲的臉嚇得呆了,心生恐懼。

烏絲的臉白如雪,是一種毫無生氣的白,死亡的白,冒著寒氣的尸體的白;嘴唇也是白的,似乎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只有眼珠是黑的,襯得那張臉白得恐怖。

她是鬼。

烏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解開頭巾,霎時,銀白的長發飄蕩下來,與那張白臉互相映照,森然可怖。從頭刀腳,除了那雙漆黑的眼楮,蒼白到底。

她是白色的幽魂。

真兒失聲尖叫,不敢再看。

楊女圭女圭未曾見過這樣可怖的人,雖然一向大膽,但此時此刻也不由得心里發毛。

幸虧現在不是晚上,不然真的會人嚇人、嚇死人,活活地被她嚇死。

「你們害怕嗎?」烏絲故意拖長聲音。

「我不怕。」楊女圭女圭冷靜道,其實,第一眼確實害怕,看久了也就那樣。

「十八年了,烏絲就是這樣嚇了她十八年。」烏絲陰狠道。

真兒仍然躲著,不敢抬頭。

楊女圭女圭不解地問︰「你嚇誰?」

莫非,烏絲知道十八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烏絲緩緩地問︰「神女覺得,一個疼愛孩子的阿媽會加害孩子嗎?」

楊女圭女圭不假思索道︰「不會,除非她不喜歡孩子。」

「神女果然聰慧。」

「這麼說,冰溶不喜歡禺疆。」楊女圭女圭為他得不到母愛而心痛,他的幼年只有父親的愛,得不到母親的愛與喜歡。

「再不喜歡,身為阿媽,也不會加害自己生養的孩子。」

「那你的意思是……」

「加害自己的孩子,甚至置孩子于死地,世間有這樣的阿媽嗎?」

「應該沒有吧。」楊女圭女圭想不明白,冰溶在十八年前加害兒子,要兒子死,十八年後又派人刺殺兒子,為什麼這麼歹毒?為什麼?

「為人阿媽,只有痛恨孩子,才會下毒手。」烏絲提醒道。

「她為什麼痛恨孩子?」

「你還想不明白嗎?」烏絲的目光陰冷無比。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楊女圭女圭驚得不敢相信。

真相是這樣的麼?

禺疆根本不是冰溶生的!

冰溶才會這麼痛恨禺疆,才會狠下毒手。

烏絲道︰「以神女的聰慧,應該猜到了,冰溶並不是禺疆的親生阿媽。」

得到她的證實,楊女圭女圭不由自主地一震。

應該告訴禺疆嗎?這如何說出口?他如何接受這個真相?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我該怎麼辦?該不該告訴他?」楊女圭女圭喃喃道。

「神女會知道怎麼辦。」烏絲突然轉身,神仙一般飄遠,來去如風。

楊女圭女圭呆呆地望著烏絲消失,思緒紛亂。

————

回帳途中,楊女圭女圭在想十八年前的事情,想理清紛亂的頭緒,卻無從下手,越想越亂。

,響亮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

眨眼之間,兩騎攔在她們前面,俯視她們。

是愛寧兒和一個年輕的男子。

楊女圭女圭微打量著他,他容貌粗放,濃眉,寬鼻,厚唇,不似奸詐之人。

兩人下駿,干脆利落。

「丘林野,」愛寧兒呼喝牲口一樣叫著,瞪著真兒,張狂地笑,「婢女勾*引單于,你說應該如何懲處?」

「我沒有勾*引單于,你胡說八道。」真兒氣憤道。

愛寧兒盛氣凌人,怒喝︰「大膽!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丘林野勸道︰「愛寧兒,何必跟一個婢女生氣?我們回去吃飯吧,好餓啊。」

愛寧兒俏媚的桃花眼陰氣沉沉,「你不知道,她只是下賤的婢女,竟然勾*引我叔叔,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真兒目露懼色,驚恐地看著閼氏。

楊女圭女圭示意她不要驚慌,要鎮定些。

丘林野無奈地笑,「她勾*引你叔叔,你就不要管了。」

「我當然要管!」愛寧兒生氣道,從馬上抽出馬鞭,繞著真兒轉了一圈。

「你不要胡來。」丘林野抓住她的手。

「你管我?滾一邊去。」愛寧兒美眸一瞪。

丘林野尷尬不已,想阻止,卻又不敢,無奈地放手。

楊女圭女圭譏諷道︰「丘林野,你堂堂草原男兒,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呼來喝去,以後如何當單于?就算當了單于,你如何服眾?」

丘林野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當單于?」

愛寧兒疾言厲色地瞪著楊女圭女圭,「關你什麼事?你最好……」

「居次,你喜歡我們單于,想嫁給他,是不是?」楊女圭女圭淺淺地笑。

「你……你瞎說……」愛寧兒瞠目結舌,窘迫得漲紅了臉。

「愛寧兒,是不是真的?」丘林野又驚又急地拉住愛寧兒的手。

真兒不得不佩服閼氏,不再那麼害怕了。

愛寧兒甩開他的手,馬鞭狠狠地抽向楊女圭女圭,就像一條吐出蛇信的毒蛇,當胸咬來。

楊女圭女圭早有防備,急速閃開,躲過毒蛇的啃噬,在愛寧兒抽出第二鞭之前,箭步上前,扣住她的手,奪了她的馬鞭,將她推向丘林野。

丘林野抱住她,不讓她再傷人。

愛寧兒奮力掙扎,叫道︰「放開我,丘林野,放開我……」

他沒有放開,徑自抱她上馬,不理會她的掙扎、叫罵,疾馳而去。

————

當他動情地抱著她、沉醉地吻著她,當他們策馬緩行、放逐于廣袤的天地間,當他們相擁著坐在月亮湖邊,看湖水粼粼,望白雲飄飄,听秋風簌簌……楊女圭女圭心煩意亂,幾次幾乎月兌口而出,卻硬生生地咽回去。

如鯁在喉。

關于他阿媽的真相,究竟要不要告訴他?

秋季是草原上最富有、最燦爛的季節,禺疆帶她走過陰山北麓的草原,那里水草豐美,是富饒之地,連綿起伏的草灘,膘肥的牛羊馬成群結隊,在操場中若隱若現,蔚為壯觀。

風吹草低見牛羊,好一幅明淨、壯麗的秋景圖卷。

禺疆說,翻過巍峨的陰山,就是樓煩。楊女圭女圭記得很清楚,樓煩的疆域大致在山西省的西北部、內蒙古的南部,如果她沒有猜錯,攣鞮氏部落的確切地點,應該就在呼和浩特以北的地方,距離呼和浩特應該很近。

因此,她可以斷定,攣鞮氏部落統一匈奴後最初的政治中心、單于庭,應該就在呼和浩特市的周邊區域。而王昭君的青冢,位于呼和浩特市的偏南部,似乎也可作為佐證。只不過,還要多長時間,匈奴才能統一?又是是誰統一匈奴、統帥整個草原?

他們回到部落,夜幕已經低垂。

議事大帳前的方形廣場上,火光明亮,人聲鼎沸。

愛寧兒踮起腳尖,翹首盼望,看見禺疆朝這邊走來,立刻歡欣鼓舞地奔向前。

「叔叔,阿爸找你呢。」她看向那個嬌小的護衛,心中疑惑,為什麼他總是跟著叔叔?為什麼他和叔叔這麼親密?

「嗯。」禺疆應道。

楊女圭女圭沒有忽略愛寧兒懷疑的目光,心中已有計較。

愛寧兒收回目光,笑眯眯地看著他,俏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靈氣逼人。

今晚,她刻意打扮了一番,穿著鵝黃色飄逸綢裙,天真爛漫,令人心動。

禺疆冷淡地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愛寧兒咬著唇,不甘地瞪著她,「你是叔叔的護衛?今日他去哪兒了?」

楊女圭女圭不跟她一般見識,不過逗逗她應該挺好玩的,「居次,你真想嫁給我們單于嗎?」

「你胡說什麼?」愛寧兒厲聲道,以此掩飾被人說中心事的慌亂無措。

「我有沒有胡說,居次心中明白。」楊女圭女圭狀似真誠道,「據我所知,我們單于喜歡溫柔可愛的姑娘,居次是攣鞮氏部落的大美人,如果在單于面前稍微溫柔一點,我想我們單于會喜歡居次的。」

「真的?」愛寧兒欣喜道。

「如果居次不信,就當我沒說過。」

話落,楊女圭女圭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愛寧兒,往前走去。

禺疆啊禺疆,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這般崇拜你,想贏得你的喜歡與青睞,想嫁給你,你會怎麼應付她?

————

廣場上,宴席已經準備就緒。

在冰溶的指揮下,婢女們擺上美食女乃酒,一盤盤肥美飄香的鹿肉、牛肉、羊肉和烤得滋滋冒油香噴噴的山雞、野鴿,一頭烤得焦黃、流油的黃羊被兩個勇士扛上正中間的案幾上。

動物的臊味和烤焦味,楊女圭女圭聞之不適,立即閃避,躲在一邊。

這可怎麼熬?

整個晚上,不是干嘔得筋疲力盡,就是被動物的臊味燻死。

可是,她已經答應禺疆,會陪著他,她不能反悔。

盛會即將開始,席位上坐滿了仁,靠近議事大帳居住的部民坐在外圍,小孩子興奮地跑來跑去,歡聲笑語傳之四野。

火把熊熊燃燒,照得整個廣場分外明亮。

禺疆的席位僅次于單于主位,在其左側,右側是左右大將薩北和倫格爾,接下來的是哈青都,輔佐單于處理政事。單于一家人坐在主位上,愛寧兒時不時看向崇拜的大英雄,目光綿綿。

楊女圭女圭坐在他的斜後側,禺疆握著她的手,她怎麼掙也掙不開。

真兒竊笑,以身子擋住他們的小動作。

楊女圭女圭趨身上前,輕聲道︰「放開,被人看見了不好。」

禺疆的拇指揉捏著她的手心,肆無忌憚地挑*逗著,「看見了更好。」

她威脅道︰「你再這樣,我走了哦。」

他不情不願地放手,轉過頭不滿地瞪她。

忽然,她看見幾乎所有人投來疑惑、不解的目光,如芒在背。

攣鞮氏部落不少人還沒見過他們,看看陌生人是人之常情。

不經意間,她看見一記陰毒的眼風掃過來,如果不是恰巧看見,必定錯過。

那是一雙嫵媚的桃花眼。

心如蛇蠍的冰溶,會不會在今晚做手腳?

楊女圭女圭直覺不妙,問道︰「剛才你喝酒了嗎?」

「還沒喝,怎麼了?」禺疆詫異道。

「今晚不要喝酒,其他的,也不要吃。」

「雪,我們想到一塊兒了,我怎能不愛你?」他低笑,再次握住她的小手。

「正經點。」

這次,她掙不開手了,他渾厚的嗓音,掌心相握的熱度,讓她頭皮發麻、心旌蕩漾。

婢女們上前斟酒,甘醇的酒香裊裊飄散。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胡樂悠揚,五男五女跳著歡快的舞。

忽然,立月兌站起身,揮手示意歌舞退下,臉膛漾著笑,揚聲道︰「兄弟們,今晚,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盡情地跳舞、唱歌。」

眾人附和,口哨聲此起彼伏。

立月兌繼續道︰「再過幾日,我們要轉移草場過冬,因此,今晚不要拘束,痛痛快快地喝酒,開開心心地玩樂,來,每個人都干了。」

眾人站起身,高舉酒杯,仰脖痛飲。

「現在,我向諸位介紹我的好兄弟。」立月兌看向禺疆,沉厚的聲音在夜幕中振聾發聵,「這位勇士就是聞名北地的大英雄,寒漠部落的單于,禺疆。他就是我阿爸的小兒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夜幕下的草原,仿佛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變成大聲議論,逐漸沸騰。

左大將薩北霍地站起來,忿忿不平道︰「我想起來了,十八年前,他害死了老單于。」

當即,有部民激憤地叫囂道︰「對,他害死老單于,在半夜逃跑了。就是他!他居然敢回來!」

「他害死老單于,我們應該為老單于報仇。」

「對,馬上把他砍了。」

禺疆的脊背挺得直直的,身軀好像僵硬了,臉膛緊繃,冷冽的目光橫掃全場。

坐在後面的楊女圭女圭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想象得出,他一定是面如冷鐵,眸色如霜。

她望向那些起哄的部民,只是少數幾個,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

**激起民憤了,男主會有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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