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終,信也寫好了,在上面捏了個小決,等到我們進入蠻荒之後那信就會自覺飛到父尊的手中。闌休拗不過我,只得無奈地三下五除二在父尊的結界上打開一個出口,拎著一只琉璃盞,帶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飛出魔殿,同去蠻荒。
抵達蠻荒入口時,闌休隨手扔掉琉璃盞,手指撫模著我的側臉,聲音里柔情萬千與我道︰「想好了執意要下去了?」
我點頭。他便又挑眉道︰「也罷,反正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同生死共患難,其實我比他更適合與你相守相伴。」
也許是這樣也說不定媲。
闌休說,這蠻荒里的封印很可怕。滿目的荒涼,就是用來打磨被封印者的意志和身體的。當年他被封印在這里面的時候,里面的魔族自相殘殺、人吃人的光景十分常見,因而能在蠻荒里生存下來的上古魔族極少,也是極厲害的。但除了上古魔族,還有許多其他雜亂的魔類。
我與闌休雙雙跳進蠻荒的封印里,入里漆黑一片只感覺整個身體都在迅速往下墜。闌休始終摟著我的腰,耳邊是狂亂地嗡鳴的風聲丫。
結果徹徹底底地進入到蠻荒以後,我與闌休實打實地落在了一片污濁的空地上,盡管闌休及時抱著我沒讓我摔地上,可我仍舊是被燻得暈頭轉向的。
闌休搖了搖我的肩,問︰「錦兒你有沒有事?」
「我沒有事但……就是有點暈。」我無力地擺了擺手,可惜只擺了一半就突然捂住了嘴,側頭在闌休的臂彎外面干嘔了起來,頭暈得委實厲害,地面在我眼前直打轉兒。
闌休邊拍著我的背邊凝重道︰「你實在不該來這里你不肯听話,這里的封印太強大,經受不住的就會一蹶不振直至被磨成土灰。」
我攀著闌休的肩又嘔了幾下,囫圇道︰「不打緊不打緊……我除了有些暈以外沒再有別的不良癥狀……」
闌休嘆了一口氣,道︰「偏偏你就這般倔。若非你體內有吸收了大部分冰魄的力量,我是萬萬不許你來這里的。」
我暈暈乎乎道︰「你怎麼知道……我吸收了冰魄的力量啊?」
「這個很容易就能知道。」他話一說完,剛想抱著我起身,忽然身體一震。
我眯著眼楮,四處荒涼得緊,卻能明顯地感覺到有東西正爭先恐後地朝我們靠近……不是一個兩個,是一群兩群……
這麼快……這蠻荒里面的東西就發現我們了嗎?莫不是真把我與闌休當做是他們的盤中餐了罷……
下一刻,闌休倏地繃緊了身體,簡單明了地道了一句︰「抓緊我。」言罷他身體猛地往前一沖,頓時我周遭的光景一片模糊飛速移動,他速度竟快得比飛煙兒更甚!
我艱難地瞠著眼抬頭看去,看見闌休微微抿著唇角,白皙而堅毅的下巴顯得分外有英氣。透過他的肩膀往後看去,只見方才我與闌休所處的那個方向,四周黑雲朝中心急聚,結果卻撲了一場空似的撞擊得黑氣四竄,竟朝上烘成了一朵烏黑的蘑菇雲。
(二)
不曉得跑了究竟有多遠,直到我再也看不見那污濁的黑雲了,闌休才肯停下來,此時我與他共處在一方隱蔽的山洞中。
山洞的洞石顏色亦成黑色,一進去根本一點光都不透。顯然闌休相當輕車熟路,道是這洞中的石頭可燃,說著他便拿著兩塊小石銼了兩下,果真燃起了兩團小火。
兩團小火已然足矣,不宜過多。過多反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洞中映著十分昏暗的火光,我勉強能看得清身邊闌休的面色。他雙目一直專注地盯著地上的兩團火,似在思考著什麼。額上、鼻尖皆冒著細密的汗珠,想必方才抱著我那般瘋狂地跑時,是相當緊張而辛苦的。
闌休忽然掀起了眼皮看著我,問︰「錦兒在看什麼?」
「看你呀」,我理所應當道,湊近了一些,捏著袖子將他面皮上的薄汗一一細致地擦拭干淨。他就眯著眼,任由我擦拭。我便又問,「你累不累啊?」
闌休道︰「累。」
「那你先在我肩上靠一靠」,說著我就攬過他的頭摁在自己的肩上,他很乖也便順從地靠著,我又道,「方才的情形是不是特別嚴峻啊?」
闌休道︰「嗯,若要再跑慢一步被發現了,我們勢寡就只有被搶奪宰割的份兒。」
後來闌休說,我與他先在這洞中躲一躲,且眼下將近入夜,要待到外面安寧了再想辦法尋找招魂鏡。于是我便與他相互依偎著,歇息了下來。
此等境況,我應當隨時保持著警惕的心態,只可惜約模是先前暈了一陣,好不容易入洞後緩和了下來,只覺得疲乏上涌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即便是睡著了,我亦覺得十分欣慰。總算進入蠻荒了,等找到了招魂鏡,就離我的希望又進了一步……我能親自將他救回來……
迷迷糊糊之間,耳邊響起幾聲猙獰的暗嚎,起初我以為自己是太敏感以至于做了噩夢;我習慣性地向我身邊的闌休模去,模到他會讓我稍稍安穩一些。然而,模了半天,卻只模到了地上的一截手臂……
那冰冰涼的觸感還未令我立馬就醒過神兒來,那一截手臂竟生生在我手上化作了滿手的塵泥!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我當即就睜開了眼。側頭一看,恰巧趕上半截來歷不明的身體亦化作了塵泥。
而臨近洞口,外邊渾濁烏黑的天色與洞內昏暗幽黃的火光形成鮮明對比。闌休便意氣風發地站在那邊,手執碧引劍。時不時會有一兩只東西不罷休地試圖闖進洞中來,皆被他一一攔下。
(三)
蠻荒是個強者生存弱者被啃的地方,那些存活至今想鑽進洞里來的家伙應當不是什麼弱者。然而他們卻似頗有些忌憚闌休手里的劍,屢屢上前,皆被逼退至洞口還不肯善罷甘休。
突然此時,洞口一個枯瘦嶙峋的雌雄不辨的家伙瞅見我轉醒過來,綠凸凸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淌下口水絲兒!他舌忝了舌忝嘴巴,突然趁著闌休收拾別的家伙抽不開身來時,模準空檔便向我撲來,興奮道︰「這個是我的!」
他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很餓,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而且我看起來又很好吃……
就在這危難之際,不知道我的修為夠不夠對付這樣一只被餓得久了的凶惡的魔類,隨手捻了個術決,只可惜還未扔出去,就在此時,闌休突然周身氣勢一凜,隨手就扭斷了糾纏著他的家伙的脖子,使之腦袋與身體分離,那瞳孔里的驚懼都未曾來得及散去。
眼看著沖我奔來的魔類就要得逞了,突然眼前一暗,闌休竟穩穩當當地擋在了我的身前,拿一種低沉得可怖的聲調道︰「想踫她,你經過了我的同意麼。」
碧引劍光華一閃,骯髒的血濺上了闌休的衣角。
闌休面無表情地彎身向我伸出了素白干淨的手,眸子里幽青未褪。我毫不猶豫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將我自地上帶了起來,道︰「錦兒小心一些,不必害怕,不必對他們心慈手軟。你身體里冰魄的力量以及你繼承的你母上的靈力,對付他們綽綽有余。」
眼下,這些覬覦我與闌休的魔類,見識了闌休有著莫大的本事,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當中有人問︰「你們究竟是打哪里來的?是何身份?有什麼企圖?」
闌休淡淡道︰「既然大家同被封印進這蠻荒,自然不分先後都是這里的一份子。我們無意與你們為敵,亦不與你們搶地盤,僅僅是想求個自保安生。若你們執意要犯,我自不會客氣。」
「你自保安生可以,可是我們很餓」,魔類有爪子毫不客氣地指向我,「把她留給我們吃你可隨意離去。」
……他們是覺得我很弱于是非得入他們的肚皮不可嗎?
遂我想也不多想,兩指化出那柄早已經失去刀魂的玄冰小寒刀捻住往那說話人甩去,不曉得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氣,只見那人眼珠子猛地往外一凸,人就已經變成了散灰。
小寒刀轉了一個圈又重新回到了我手里。
一切不過眨眼轉瞬的光景。以往苦于沒有地方發揮我的實力,敵人就都把我當做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現如今倒給我尋著了好時機練一練靶子。
母上的靈力,羲和阿姊渡與我的兩萬年修為以及冰魄那絕大部分的力量,一齊擠進元神里,不想相互融合得甚快,委實是好運用。
(四)
此情此景委實不宜沖動行事。恰好我便沖動了一回。原想闌休本該斥我一斥,然他卻側眼看著我,嘴角勾起,再睨了一眼我手里的小寒刀,道︰「出手相較以前干脆利落了許多,進步很大。」
我對著洞外為數已經不多的魔類努努嘴,道︰「你不怕我激怒他們使他們群毆我倆啊。」
闌休道︰「沒關系,他們打不贏就是了。」
我掏了掏懷里的小水晶瓶,握緊在手里,看著里面妖嬈非凡的紅光,提議道︰「不如我們將他們殺干淨,然後就去找東西罷。」
闌休輕輕道︰「錦兒,這事輕易急不來。」
可我就是有些急。
然後還不待我說話,洞口的魔類忽然跟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形容大亂,也不管我們,拼命就四下亂竄。
恰逢此時,一道道明火自我眼前飛過,只要稍稍跑得慢了一點的魔類就毫不留情被明火打落在地。
見此情形,闌休亦是顏色大變,當即撈起我便隨著那些逃跑的魔類所去的方向飛離了山洞。
然而,我們亦是慢了一步。身後數道明火向我們襲來,竟如有靈魂一般緊追不舍。闌休不得不被迫與我一起腳落了地。
就在落地的那一剎那,疾風勁掃,眼前忽而一閃。我掀起眼皮看去,竟有兩個雄壯的漢子穩妥地擋在了我們面前。
漢子面上有疤,神情看起來異常可怖。動作卻不緊不慢從容得很,仿佛我與闌休注定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一般。
身後響起了錯落有致的腳步,闌休身體驀地繃得死緊。我不禁回過頭去看,喉頭似被人掐了一把忍不住又生起了一股干嘔的暈眩感。
身後,三五個人踏著一地的殘火和被燒焦的魔類的尸體緩緩而來。大抵是被火燒死的緣故,那些魔類竟沒有再化成一捧土灰。
遂那三五個人一邊走就一邊翻著尸體,將尸體表層的烏焦剝去,手指去摳出里面的肉,而後放進自己嘴里咀嚼,滿意的就舒展著眉頭多吃兩口,不滿意的就皺緊眉頭換另一具身體來吃。
方才闌休提劍砍殺一只魔類時,那濺出的血分明是污濁的……那樣髒的東西,竟也能入口麼。雖覺得頗有些心口犯惡,但入眼看著蠻荒的荒涼,這里又一向有人食人的習慣,沒有條件來讓他們挑食。
那三五個人就那般一邊翻著尸體摳肉送嘴里一邊朝我們靠近。不曉得是哪個囫圇出聲道︰「闌休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卻連個招呼都不舍得打麼。」
闌休的聲音在這時突然變得與他們一樣滲人,道︰「我與你們一向不熟絡,打招呼未免太客套了一些。」
有人抬起了頭來,看向我們。略顯蓬亂的頭發,帶些泥垢的面皮,卻怎麼都無法掩住那雙銳利得有些可怖的眼楮。他咧嘴,手指抬起指了指我,笑道︰「你帶回來的這女娃,看起來不錯,聞起來也香。」
(五)
突然此時,闌休握劍的手五指繞轉,碧引有靈性地劍氣大振,速度快得壓根讓人來不及反應,驀地刺進了身後擋著我們的一個漢子胸膛里。
另一個漢子見狀連忙欲動手,可惜卻挪不動腳步,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胸膛。恰好,我的小寒刀已然鑽了他的身體。
我與闌休幾乎同時收了手里的刀劍。而那三五尋找烏焦的皮肉底下的鮮女敕肉食的人,動作雖繼續,可是身上皆隱隱騰起了十分駭人的氣勢。
我身邊的闌休亦是如此。手里的劍都如蛇信子一般滋滋舌忝起冰冷的幽綠的光芒,而他的眸色一圈一圈的光暈環繞,霎時就變成了純粹的青碧色。
四周狂風平地卷起。我不及反應,闌休倏地猛往後推了我一把,低沉著嗓音道︰「轉身往前一路快跑!」
說罷他腳下生起不凡的大力,箭一樣地飛了出去。整個人似能將空氣都劈開成兩半,浮動著綠光。
我斂下心神,鬼使神差就听信了闌休的話,轉身便跑。任身後響起巨大的轟鳴聲和刀劍刮耳的聲音,愣是沒有回頭看一眼。
我一直是相信闌休的,對他的能力對他的話都深信不疑。他讓我跑我就能毫無顧慮地跑,想必他亦是覺得那樣的情況下有我在反而會限制他。
哪想我剛跑沒多遠,身後竟追上了一個人來。他的速度與我不相上下之余卻還要比我再快上一點點。我慌忙抬手捏訣,結了一面如雪花一般八角飛垣的晶盾甩向他面前稍稍阻擋了他的腳步。他還想破我的盾,怎料下一刻他背後撲騰過來的巨大綠浪生生又將他卷了回去!
後面沒有哪個再追著我跑,我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至進了一彎深邃的山谷中,多少驚動了其他魔類,隱隱貪婪之息流動。我胡亂擇了一條早已經干涸的河邊岸上,變作一顆琉璃珠瓖嵌在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下面。
一會兒就有不緊不慢的噠噠蹄聲由遠及近擦著石頭旁邊響起,停駐了片刻。上頭響起一聲柔媚悅耳的低笑聲︰「喏,蠻荒總算來貴客了。」
隨後蹄聲漸消漸遠,我仍舊是不敢湊出頭去看一眼。便一直躲在石頭底下,等著闌休來尋我。
然而這一等,卻等了許久。周遭污穢的黑氣漸漸散去,我自石頭底下跑了出來,靠坐在高聳的石壁腳下,滿腔的希望,漸漸消了熱度。
想當初,我戴著縛靈鏈跑出魔界時,他都能在人界的一間包子鋪那里找到我。眼下我沒有戴縛靈鏈,他卻尋不到我麼?
亦或許,他還沒能月兌身呢……對方三五個人,他卻只一人……是不是我不應該听他的話毫不猶豫就走掉的,不管會不會成為他的限制,我都應該與他在一起的……
如此一想,我突然覺得我十分不該。闌休本是陪著我來蠻荒幫我尋找神器,他說過永不會離棄我……可是一遇危險,我卻先離棄了他……
(六)
焦灼地等了小半夜,我再無法坐以待斃,循著進谷時的方向走了出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眉頭胡亂蹦跳,如何都壓不下心頭漫起了那股惶恐。
吃尸體的那幾人,一見闌休便認出了他。想必是遠古與闌休一起被封印進這蠻荒的魔族。闌休不是個沖動尚武的人,可一見面就能和他們打起來,可見有不能解決的恩怨。他叫我跑……是我與他兩人合起來都應付不了那幾個人的意思嗎?
突然明白過來,我總覺得自己曲解了闌休的意思……他要我快跑不是因為我會成我他的阻礙,而是因為他不確定他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山谷,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令我愈加驚慌失措。
然而……當我極力奔跑至山谷谷口時,那里如銅牆鐵骨的雕塑一樣正寂寥地立著一抹頎長而孤絕的人影……
天邊亮起了霧蒙蒙的光亮,刺得我雙目酸痛。
他低垂著頭,長發散亂遮住了面頰,手上身上皆是污濁不堪的血,還有那柄正躺著血滴的碧引劍……
整個人死了一般……
我獨自害怕地等了那麼久,他、他終究還是來找我了……
只可惜,看見他的那一刻,我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心口倏爾漫起一陣一陣難忍的疼痛……
有些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他要隨我入蠻荒來……明明、明明我只是為了救另一個人!明明這一切……與他一點干系都沒有……真真是一點干系都沒有……
「闌、闌休……?」喉嚨里發出一聲顫抖而沙啞的聲音,我只覺整個人都很恍惚。
闌休動也未動,唯有手里的劍握得死緊,亦不應我一聲。我搖搖晃晃地沖他走了過去,短短的一段路程,卻似有從生走到死那樣漫長、孤寂和寒冷……腳邊的石頭太絆人,我不慎被絆倒了去,手心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被磨破了皮,只有那火辣辣的感覺才能稍稍使我清醒一些……
「闌休你怎麼了,闌休……」我費盡力氣走到他身邊,有勇氣站在他面前,仰著頭,顫顫地伸出手去拂開他散亂的長發。
長發下面,是他那張英俊不凡的面孔,面上戾氣未消,白皙的膚色染上一道道尖銳的血痕,眸中幽青殘存,嘴角一縷一縷如若無意識地沁出鮮紅奪目的血來……
他到底經歷了多殘酷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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