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顏禍水,面首三千 第092章︰強吻原是無心(10000字求訂求訂~~)

作者 ︰ 百里砂

辰長老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有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好-色公主就夠了,現在又有個陣前發花痴的侍衛……偏生他們遇上的是不按牌理出牌,花招不斷的鴉妖,當面問對手擅長的功法,而他偏還答了……辰長老厲喝道︰「藍展,還不動手!若殺不了他,你也不必回孔雀谷了!」

藍展吃了一驚,不敢再跟她談笑,急道了聲「是!」手往袖子里一順,迎風一抖,便化為一條淡藍色的長槍。這顯然也是他的本命法寶,雖然比不上孔雀王族和長老們的金刃,卻也靈活十分。

花解語退後一步,道︰「藍大哥請。」

藍展惴惴的看了辰長老一眼,道︰「那我可出招了!」

花解語點頭,他長槍一擺,便劃了過來。雖然是槍,用的卻不是槍招,反而像是長棍的打法,以砍揮為主。一見他的招式,花解語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仗著身子靈便,連躲了幾次,拿出晚上蹦樹的本事,腳尖一點,向上彈了起來,空中旋身轉折,無不圓轉如意。

這樣上下跳躍的體術,雖然總是被花解語戲稱為青蛙蹦樹,其實動作干脆,姿勢清俏,極為颯爽美觀,與孔雀族柔婉的體術完全不同,花解語本就身著素袍,做男子裝扮,這一來,招招便如踏雲而起,更顯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不止藍展,就連其它人,也都抬著頭,怔怔的看著周-旋在一桿長槍中的身影,辰長老厲聲呼喝,孔玉和也氣的不住咒罵,藍展只得加緊攻擊,長槍貫注靈力,不住伸展變長,翻翻覆覆。

正午的陽光何其強烈,即使有樹影遮擋也仍是難以承受。眾人看了一會兒,就不由得雙眼酸痛,低下頭來。

不可戀戰,遲則生變!花解語瞅準時機,悄悄取出兩枚霧障符,將化出的迷霧聚成一團,看上去倒似是降下了兩片雲彩,她的身影便在這雲彩中扶搖。藍展一愕之際,她猛然下墜,腳踩在了槍尖上。藍展本能的雙臂一振,用力上挑,卻忽覺槍上一輕,花解語已經借就著這份兒力氣高高飛起,竟如飛鳥一般,向高遠處投了過去。

辰長老最先發覺,厲喝一聲,便要騰身,卻忽听孔玉和尖叫一聲,雙手捂臉,卻是花解語臨去之前,抓了一把樹葉揉碎了擲了過去,碎片極小卻力度甚足,她竟全無防備,頓時成了一張麻子臉。辰長老再是怒氣勃發,也只能回身救護,這一耽擱,便追不上她了。

新學乍練,在數個高階妖修中全身而退,且能抽隙傷人,花解語實在有點兒得意,心里對湛然更是感激,眼見洛神園馬上就到,斜刺里忽有藍影一晃,輕輕松松把她接在懷里,笑道︰「不錯,逃的很快嘛!」

花解語大喜,立刻抱住了他的手臂,很狗腿的蹭了蹭,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別人哪能教的這麼好,是不是呀師父……」

「臭丫頭,不準亂叫。你沒事吧?」湛然忍俊不禁,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兒︰「說起來,只會逃跑,是不是有點兒墜了咱的威名?媲」

這人總是這樣,再緊張的情形下,也要摻一句玩笑。她笑著搖頭︰「我沒事,我毫發無傷,還傷了那個女人。我不敢給師……」看他瞪眼,她飛快改口︰「給湛大公子丟人。」

兩人正在說笑,身後碧影一閃,柔聲道︰「語兒。」

花解語嚇了一跳,急道︰「晏公子,你怎麼來了,快點回去吧!」

「咦?」晏挑眉道︰「語兒這樣,我會傷心呢……」

「不是的,」她有點兒發急︰「孔雀王族勢大,這事又與你無關,何必淌這趟渾水?」

晏一笑︰「語兒的事,就是我的事。」

花解語好生無奈,悄悄捏湛然的手腕,湛然正因為這明顯的差別待遇開心的不得了,回頭瞥了一眼,笑道︰「不用管他,他左右閑著無聊,管點兒閑事也好。」

花解語氣的瞪了他一眼,湛然已經拉著她向前掠去。花解語忽然心中一動,不由得回頭瞥了一眼,她打架既然能驚動晏和湛然,那流羽應該比他們還高明,卻為何不曾出現?就算不在乎她的死活,也該顧及孔雀族的安危呀!

其實這倒是冤枉流羽了,湛然曾說過,這洛神園布置特別,寒潭寒氣幾乎不外泄,所以身在洛神園中,對外界的情形也幾乎感知不到,只除非是上次花解語羽衣爆裂,牽動本體,流羽自然會有所感知,或者像上次孔鸞和與晏交手,斗法氣浪直沖天空,才會為孔雀族人查覺。像今日,晏所贈之花感覺到妖氣變色,晏本來就留心在此,迅速感知,發現房中有高階妖修曾經進入,而花解語不在。他自知不長于攻擊,所以才去約了湛然,一同出來相救,卻在這兒撞上。

…………

辰長老此時正頭頂青煙裊裊,孔玉和受的只是皮肉傷,妖體本就極能自愈,不過挨上幾個時辰,也就好了,誰知孔玉和捂著臉喋喋不休,不住抱怨,只說他這不對那不對,辰長老直氣的七竊生煙,偏還不敢反唇相譏,自不免把帳全計在了花解語頭上。大怒道︰「該死的烏鴉,當初就不該收留這個禍害!」

孔玉和被他一言提醒,立刻想起前恨,咬著牙賭咒發誓,要把她碎尸萬段雲雲……就在這當口,湛然帶著花解語去而復返,一看這情形,就嘖了一聲,笑吟吟的道︰「狗咬狗,一嘴毛。」

這話很粗,他的模樣卻風度翩翩,這時候說出來,實在太有喜感,花解語一個沒忍住就噴了,辰長老怒極,雙手金刃齊施,竟有九把金刃同時擊了過來。孔雀族最高可以修煉出十二枚尾翎,這辰長老排行第五,已經能修出九枚金刃,實在不算少,只可惜眼前的人是湛然。辰長老並未參與追殺湛然,雖然听過所謂「兵無界」與神劍之事,憤怒之下卻疏忽了此節。

于是九把金刃帶著凜冽寒風驟然激出,氣勢驚人,湛然半攬了花解語飛一般後退,速度竟快的與那金刃差相仿佛,辰長老臉色一變,正要出手,早見湛然雙手一收,眼前金光陡然消失,他居然把那金刃投進了自己的儲物指環之中。

身在儲物法器之中,便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即使是本命金刃也無法收回,眼見九枚性命交修的尾刃落入敵手,辰長老竟整個人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切齒道︰「我跟你拼了!」一邊就撲了上來。

湛然向花解語打了個眼色,一個折身,便讓開了辰長老勢如瘋虎的一擊,然後迅速跳到了地面上。花解語見兩人越打越遠,知道湛然必有用意,看了幾眼,便轉回頭來。晏上前一步,站在花解語身邊,隱約成衛護之狀,一邊張了一對濃褐色的漂亮眼眸在場中轉了一轉。

孔玉和一見眼前又是一個眉目如畫的絕色男兒,偏生是在自己如許狼狽的情形下遇到,又偏生他也對花解語如此溫柔周到,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再扮甚麼淑女,松開捂臉的手,尖叫一聲,就撲了上來。

花解語向來對孔玉和極為厭憎,又痛恨她毀去養父母的墳墓,一見她主動沖來,隨手推開晏,一咬牙便迎了上去。兩人本就站在樹巔之上,晏被她推開,小小一個踉蹌,回過頭來。觸到孔玉和傷痕累累的臉,微微一怔。他是天生的憐香惜玉,見不得女子受半點委屈,即使是敵人,也難痛下殺手。卻誰知孔玉和被他這麼溫溫柔柔的一看,覺得眼前人頗適宜勾搭成女干,動作頓時就是一緩。

花解語見此良機,怎會跟她客氣,立刻雙手齊出,兩只手各彈出了幾張罡雷符,用發射暗器的手法將罡雷符發出,威力非同小可,孔玉和早忘了正事,正拼命向晏飛媚眼兒,猝不及防,尖叫一聲,長裙頓時被炸的七零八落,兩條大腿血肉模糊,身不由已的摔下樹去。花解語涌身便要跟著跳下,卻被晏一把抓住,道︰「何必趕盡殺絕,饒了她罷。」言下頗有不忍之意。

花解語在洛神園一向一枝獨秀,見慣了晏溫柔款款,不離不棄,再是頭腦清醒也難免有些感動,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晏的性情。孔玉和原本的確是個美人,可是現在的模樣,只有惡心兩個字可以形容,晏的不忍卻是實實在在的,只因為她是女子而已。

花解語好生無奈,道︰「她修為遠高于我,你有心求我饒她,怎麼不求她饒我?」

一邊就掙開他手,跳了下來。孔玉和掙扎半天,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幾次三番傷她最在意的容貌肌膚,孔玉和這回是真的怒了,連眼前的美男子都忘了,雙手齊出,揮出幾道金刃,瘋了似的向著花解語沖了過去。

誠如花解語所言,孔玉和再怎麼無心修煉,再怎麼白痴,畢竟年紀排在那兒,也修出了四枚金刃,攻勢凜冽無倫,寒光四射,花解語沉住了氣,仗著身子小巧一昧閃避,同時運起流羽所授的心法,全身頓時靈力充盈,漸漸的,眼前瘋狂激射的金刃在她眼中越來越慢,越來越慢……花解語一咬牙,就將兩道罡雷符向一枚金刃上貼去。

孔玉和縱聲大笑,聲如夜梟,得意之極,晏急道︰「語兒不可!手下留情!」

一邊忘形的上前想要相救,卻已經勢有不及。那兩道罡雷符正正的貼在金刃之上,爆出兩團氣霧,金刃卻只略略一緩,便直刺過來,竟硬生生刺穿了她的手掌。

花解語踉蹌後退,早被晏扶住,他疾速揮手,掌中碧光一閃,擋開了金刃的攻擊。其實以花解語此時的修為,能有這般的境界已經十分難能,令人驚嘆,只可惜她不知道,本命尾刃是極為鋒銳堅實之物,其堅實處超過本體。即使是一般的法器靈物,以氣對實,罡雷符的威力,也很難與之對抗。

花解語已經痛的臉色都變了,孔玉和見晏出手,便悻悻的收了金刃,嬌嗔道︰「討厭,難道連你也要幫這死烏鴉麼?」晏還未及回答,她忽然痛叫一聲,金刃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整個人也摔在了地上,尖聲道︰「毒!你在我的金刃上下了毒!」

糟了!這不是毒,是血中隱藏的凶獸暴戾之氣!血腥氣誘出了杌!

孔玉和一句話還未說完,花解語忽覺得頭腦中轟然一聲,似乎有火焰在燃燒,燒盡了她的所有理智,完全可以感覺得到,某種凶猛暴戾之氣乍然洶涌而出,迅速充溢全身。晏離的最近,竟被這股力量瞬間沖退數步,胸口氣血翻覆,不由大驚失色。

抬眼時,她小小的身影已經淹沒在了青郁郁的光團之中,似乎有一個極高大極猙獰的獸影乍然而起,恐怖的煞氣向四周迅速漫延開來。遠處有數個孩童的聲音哭叫起來,卻只哭了半聲,便似乎被無形的煞氣扼住了喉嚨,再也哭不出聲。

她隨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孔玉和,便像扔抹布一樣向外扔了出去,孔玉和在這樣的威勢之下,竟全無抵抗之力,眼看就要被活生生摔成肉餅。

空中忽然丁咚一聲,極為悅耳動听,好似輕袍緩帶的仙人安坐雲巔撥弄琴弦……下一刻,一個雪色的人影從天而降,接住了尚在空中的孔玉和,輕輕拋入侍衛手中,然後飛也似的上前一步,指尖金光一閃,按在了她的雙眉之間,一邊疾聲道︰「語兒,醒來!」

花解語只覺得眉心一陣劇痛,一枚極寒的金針陡然透膚而入,居然硬生生壓伏了體內的暴虐之氣。那暴虐之氣怎甘順從,在身體內瘋狂游走,急切的尋找突破口。流羽清冷的聲音中帶出了一絲焦急,一迭連聲的喚道︰「語兒,醒來!語兒,語兒……」

他只能代為引導,卻不能越鮑代俎,若是花解語不能恢復神志,控制凶獸,那就一切都完了。

這熟悉的聲音便如泉水,帶著流羽獨有的沁涼淡香,一點點喚回她的理智,花解語咬牙維持著一線清明,運轉本身的靈力,將凶獸一點一點的壓伏回去……不知過了多久,那凶猛暴戾之氣終于平伏,流羽松了口氣,緩緩的收回了手。

少了他的手臂支撐,她身子一軟,便向地面上跌倒,不知甚麼時候趕到的湛然急道︰「語兒!」一邊躍身過來,她卻在暈迷前本能的抓住了流羽的雪袍,流羽微喟了一聲,便把她抱在了懷中。

湛然接了個空,急抬眼看著流羽,流羽正色道︰「凶獸之氣外泄,會影響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你先去將那些狂躁之人安撫,還有你,稍後施法讓這些人沉睡,我會撫仙琴替他們驅除體內暴虐之氣。」他語聲平靜,卻不怒而威,湛然與晏竟不由自主的垂首應了。

流羽隨即轉身,向著孔雀族人,鳳眸中帶出了幾許嚴厲,「替我傳訊孔雀王,孔雀族合族幽禁一年,非我允可,任何族人不得擅入人間。」孔玉和早已經昏死過去,辰長老面如死灰,叩頭應了。

…………

這一番忙碌,花解語全不知情,她借流羽之助,把體內凶獸之力重又壓伏,便昏厥了過去。

迷茫間,似乎處身仙殿瓊閣,身周雲霧縈繞,仙氣渺渺,美玉雕成的欄桿泛著溫潤的光芒,一襲華裳的少女正手把了欄桿下望,腰肢縴細,搖擺綽約,長裙竟俱是霞彩織就,新雪一般的白色自腰間層層疊疊漫卷向下,裙袂處卻暈染著五彩煙霞之色,當真美倫美奐。

少女靡顏膩理,皓齒蛾眉,容顏絕美,卻是郁郁寡歡,翹首看了一會兒,便失望的垂了睫。

她正要轉身,天邊忽有一絲倫音傳來,宛如琴音,一道火紅的身影翩翩降下,長眉鳳眼,神情淡漠,有人喜叫出來,道︰「鳳王來了!鳳王來了!公主,公主!你有救了!」

這是夢麼?她常常夢到一個騎著天馬而來的男子,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卻從來不曾夢到過鳳王……如果這真的是她的前世,那麼,流羽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是來「救」她的麼?那麼湛然呢?他又是誰?

自從她認識他以來,他總是一身新雪也似的長袍,邊角綴著金色的雲紋,一身的清涼,整個人卻如同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比的光明與溫暖,無比的灼熱與燦爛……可是夢中的流羽,著了一身火焰般熱烈的紅袍,整個人,卻如冰雪般冷漠疏離……

冰與火,冷與熱,他似乎是一個兼具兩極的磁石,一眼就可以看透,卻又似乎永遠看不透,似乎對世人皆無情,卻又似乎最多情。

…………

耳邊琴音潺潺,如珠落玉盤,如水波漫卷,極輕極柔……花解語緩緩的張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仍舊是那熟悉的俊面雪袍,他正席地而坐,長發竟是奇異的銀色,月光般披散全身,泛著絲綢般的光澤,他的面前擺著一架古琴,他正微微閉目,揮手而奏,修長的手指挑起點點流光,映著薄暮般的天色,整個人竟是如詩如畫,美的令人想要嘆息……

無數的鳥兒正不斷不斷的飛來,落在他周圍的樹枝上,地面上,甚至琴上,衣上,五顏六色,大小品種各異……清冽冽的鳥鳴和在潺潺的琴音中,宛轉相合,相輔相成,竟似乎是百鳥共同織就了如此華美樂章。

此景此景,是夢中也不曾有過的和諧美好,讓人看多久都不會厭……一典終了,撫琴的人緩緩的站了起來,身周的鳥兒一齊展翅,飛向雲天,在他身後的天幕上,織出五彩流麗的背景。他向她走過來,微微俯身,鳳眸狹長絕美,那眸中神色卻甚為溫暖︰「語兒?你醒了?」

她滿心迷惘,卻又是抑不住的向往,似乎身體里有另一個自己漸漸覺醒,一看到他,便全心全意的想要親近……她緩緩的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摩挲,他似乎是吃了一驚,略略退身,卻終于還是停了下來,看著她。她喃喃出聲︰「你好美……我好喜歡……你是我的了……」

他微微凝起了眉,細看她的臉色,瞳仁寶石般光芒流轉,那是世間不可能存在的美好……鬼使神差,她居然雙手抓住了他的肩,抬身,把唇印在了他淡色的唇瓣上。

他大吃一驚,猛然挺身退開,她便滾落在地,重又昏厥過去。流羽連退了幾步,只覺得身體內氣息翻覆,修了萬萬年,修的堅韌無比的道心,竟如冰雪初融,滲入了一絲春意。

眼前猛然間滑過千年之前的一幕,粉嘟嘟的小人兒正用胖胖的小胳膊抱著他,哭的稀里嘩啦的,他有生之年從來沒有踫到這麼離譜的事情,也從來不會哄小孩子,卻本能的用盡他所知的一切辦法想中止她的魔音穿腦……她卻忽然趴在他臉上,在他唇上叭嘰了一下,唇間是口水和淚水的味道,他愣在那兒,卻听小人兒口齒不清的宣布︰「你思我德了……你快佛好,我奏不哭了……」

這麼點點大的女女圭女圭,居然輕薄他。這麼點點大的女女圭女圭,居然還在威脅他,若不是明知她的身份,他真要以為她是不懷好意的人喬裝改扮……他真的不知他為什麼會點了點頭,甚至答了一個好字,也許真的是被那女女圭女圭驚天動地的哭聲折騰的沒辦法了……這件事,其實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那小小人兒的父母……

他以為這件事他早已經忘記了,他以為他從來沒有記得過,卻沒想到,在這個人間的黃昏,被一個人間女子莫名其妙強吻之後,居然會突然想起,居然會如許清晰……連那小人兒的黑葡萄似的大眼楮,那眼淚花花的小臉,那花瓣兒一樣的小嘴巴,還有他點頭之後,那開心的小臉放光的模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他從沒想過會有那一吻,也不曾想到之後的所有……正如此時此刻,這個身份神秘的女子,他也從來沒預備親近她,或者要接受她的親近。

他遲疑的看著摔在地上的花解語,她體內氣息已經被琴音理順,卻似乎是身體上添了病癥,整個人都在發熱,臉色臘黃,唇上卷著白屑……他知道她剛才就已經燒的神志迷糊,可是,她怎麼會在那時,那種狀態之下,那樣對他?

流羽緩緩的吸了口氣,上前一步,猶豫是不是要把地上的人抱起來,身邊衣袂帶風,湛然已經落下地來,道︰「鳳王……」他一眼看到地上的花解語,頓時吃了一驚,急道︰「語兒怎麼了?」一邊就雙手把她抱了起來,用臉頰去試她額頭的溫度,然後咒罵一聲︰「真該死,她居然在發熱……」

流羽道︰「不修體,只修攻,身體自然不堪其負,即使有護身寶衣也是枉然……」

湛然苦笑打斷他︰「是我錯了,我沒想到語兒的體術心術會進度這麼快!我真是該死。」嘴里說著,早就抱著她飛也似的消失了。

流羽站在原地,緩緩閉目半刻,好一會兒,銀色的長發才慢慢變回墨一般的色澤,他抱起琴,轉身向攬秀園走去,雪袍的背影襯著暮色,竟平生了幾許寂寥。

…………

花解語醒來的時候,房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剛哼了一聲,立刻便有人跳了過來,喜道︰「語兒?你可醒了,要不要喝水?」

花解語听到是湛然的聲音,便嗯了一聲,他立刻走到桌邊倒水,花解語剛剛坐起,卻有一個涼習習的手指伸了過來,緩緩的搭在了她的腕上,花解語還有點兒迷糊,下意識的反腕抓緊,他一聲不吭,也不動,她卻貪戀那涼滑的觸感,用力揉捏了幾下。

眼楮漸適應了那黑暗,可以清楚的看到湛然走回床邊,把半杯水遞到她唇邊,花解語抬手去接,忽然發現右手還綁著布條,急換手時,便松了手里捏的很爽的東東……她剛喝了一口,便听湛然問︰「怎樣了?」

身邊有人咳了一聲,輕柔的道︰「還沒來的及把脈。」

「噗!」花解語剛喝下去的一口水全噴在了雪澈臉上,啊了一聲,跳了起來,一時窘的手足無措。雪澈向來有點兒潔癖,卻難得的沒有在意,只用帕子略沾了沾,便道︰「把脈罷。」

花解語窘的臉都紅了,乖乖的把手送到她指下。這實在不能怪她,她怎麼會想到,這麼晚了雪澈居然在她房里,而且說都不說一聲就亂伸手,害她抓住他捏了半天……他居然就這麼淡定被捏不吭聲?難道他喜歡被捏手吃豆腐?她越想越覺得臉上發燒,沒話找話的道︰「為什麼不點蠟燭?」

「哎,」湛然似笑非笑︰「不能點,最近城里不太平。」

花解語只當他又在搞怪,瞪了他一眼,也沒說話,雪澈不大一會兒就松了手,道︰「完全好了,」停了一停,又道︰「那藥,也不必服了罷。」

「那就對了,醒了之後若是還有問題,那就壞了。」湛然坐了下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揶揄的道︰「修煉到這個程度了,居然還像普通人那樣生病,你讓我的臉往哪里擱?」

雖是揶揄,可是任誰也听的出心疼的味道,花解語笑道︰「師父明鑒,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可從來沒有偷過懶。」

「說了不準亂叫,我可從來沒打算當你師父。」湛然懲罰的彈了彈她的手指,一邊續道︰「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明白,靈力運轉其實是一種休息,只有你時時刻刻有意識的推動靈力運轉,日久才有成效。到時行走坐臥,不管你在做甚麼,靈力都會自行運轉,無須動念,怎可能還有生病吃藥的時候?」

花解語趕緊用力點頭,做出虛心受教的模樣,湛然一笑,這才續道︰「現在人類的法子都已經用過了,又要回到神仙的法子上來了。」他從儲物指環里拿出一本書,道︰「這心法你先背下來,然後慢慢練,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問我或者問流羽都可以,總之,不把這卷心法融匯貫通,咱們就不再學別的了。」

花解語應了,隨手翻開,看紙上字跡有些熟悉,不由一怔︰「是流羽寫的?」

湛然嗯了一聲,雪澈一直站在一旁,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語兒,這樣你也可以看到麼?」

花解語有些得意,笑道︰「當然,看的很清楚。我是不是很厲害?」

湛然輕哧了一聲,卻很給面子的沒插嘴,花解語知道自己那兩把刷子也就唬唬雪澈了,也有點兒訕訕的,悄瞪了湛然一眼。雪澈沉默了一息,才道︰「原來,當真如此神奇。」一邊說著,就站了起來,溫言道︰「語兒既然沒事了,那你們慢慢聊,我回去了。」

兩人一齊應了一聲,他便起身走了,湛然回頭便笑道︰「小烏鴉,你再這麼嚇我,當心我罰你繞著洛神園跑三十圈!」

「我好怕呀!」花解語嘻皮笑臉的道︰「要不要再戴上五百斤的千金環跑呀?」

湛然又氣又笑,看她笑的頑皮,又忍不住心動融融,伸手捏了捏她的辮梢,輕哼道︰「你就是吃準了我不舍得罷……」

這話說的親切稠密,花解語的笑頓時就是一僵,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湛然看在眼中,不由輕嘆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我今天把那孔雀長老引開……」他本來已經要說事兒,可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這麼一會兒,你也給我出事……」

花解語笑的好狗腿︰「不知湛神仙把老孔雀引開,做了甚麼?」

湛然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只得續道︰「我收了他的本命尾刃,然後跟他打了個商量,他設法把那甚麼子,丑長老引到人間,然後我便把金刃還他,他應下了。」

花解語默默點頭,立刻想起孔妍和氣急敗壞之下說的那句話「是我父王遣子、丑兩個長老去做的!」她一字未提,他卻時時替她放在心上。花解語忍不住握了他手,柔聲道︰「湛然,你對我真好,謝謝你。」

湛然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如酒︰「不忙謝,還得這個辰長老辦的到才行,今天你昏倒時,鳳王給孔雀們下了一年的禁足令,他們要出來未必容易。」

花解語點了點頭,柔聲道︰「我知道了,我謝的是你這份心。」

心麼?湛然微笑,從儲物指環中取出了一個瓷瓶,道︰「這是晏小妖給你的千花千葉膏,我險些忘了。每日和水吞服,連服十日,頗有潤養之功……小語兒,瞧你打不起精神的樣子,這可是好東西呢,尤其適宜女子服用,普通人吃了,幾有返老還童之效。」

花解語大喜接了,湛然便笑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一邊就開門走了出去。

他前腳出門,花解語立刻把衣袖向上拂起,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右臂上的青色印記果然又大了一點,看上去火焰賁張,愈是猙獰,那雙血紅的眼也更加清晰。難道凶獸杌真的在慢慢長大?她忽然想起湛然開玩笑的那句話「你現在完全是在跟杌比修煉速度!」難道湛然才是烏鴉,居然好話不靈壞話靈?

花解語猶豫了一下,便盤膝坐了下來,不出聲的念了兩遍暗語,流羽卻沒有來識海中見面,花解語坐立不安,索性換了衣服悄悄跑去攬秀園,翻牆進入,七轉八轉,居然順利的模到了流羽的房間,輕叩了幾聲,門里卻無人應聲。她怕驚動了旁人,也不敢再叩,只得轉身出來,走出幾步,忍不住悄悄回頭,透過半開的窗扇,卻清清楚楚的看到流羽坐在床上,正盤膝入定,烏發垂肩,神情一片靜謐。

他明明在入定,為甚麼不理她?他明明在房中,為甚麼不開門?難道在她昏迷的時間里,發生過甚麼事情麼?或者他在怪她打傷了孔玉和?可是流羽一向明理善察,應該明白她是不得已的……那是為了甚麼?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上前打擾,在窗前傻傻的站了半晚,一直到听到附近有人聲響起,才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幾乎同一時刻,榻上的流羽緩緩的張開了眼楮,看著她瘦小背影消失的地方,清冷的鳳眸中,第一次劃過了迷惘……

…………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所有的變故,都會在今天發生……

今天是七月初三,既然醒了,便要做回她的純良小丫環。本來洛神園諸位男子量身把脈的日子是初一,可是她一病兩天,只能順延到今日,什麼時候洛神園的時間會因為一個丫環而改變了,她到的有點兒晚了,一推門見雪澈已經在坐,便不由得一怔,急笑道︰「雪澈,好久不見。」

昨天半夜才從她房中出來,當真是「好久」啊!雪澈不由得一笑,抬頭看了她一眼,秋水無塵的杏眼光華流轉,竟似乎比月華還要皎潔,單只是看著,也覺得心境空靈。花解語瞧著他出神,雪澈卻有點兒發窘,停了手,道︰「語兒?」

「呀!」花解語忽悟自己居然看著他出了神,急別開臉,她現在耳力極好,身後的窸窸窣窣听的十分清楚,不大一會兒,雪澈便道︰「好了。」

其實她現在眼力過人,一瞧之下,便知道尺寸,卻還是拿著尺子上前丈量,被刺穿的手掌還綁著布條,雖然不太痛,動作卻慢了一倍,才量了一半,就听腳步聲響,晏走了進來,笑道︰「語兒早,可好些了?」

花解語報之一笑,道︰「晏公子早,請坐。」一邊快手快腳的量完,雪澈穿回長袍,正要離開,花解語忽然想到甚麼,急轉頭道︰「雪澈,你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有話跟你說。」

雪澈微怔,應了一聲,坐了下來。花解語把晏送出,回手就拉了雪澈的衣袖,笑道︰「雪澈,你瞧我跟以前有甚麼不同?」

雪澈一怔,局促了一下,才被迫抬眼看她,花解語有意向他眨眨眼楮,他便急垂了眼,輕聲道︰「語兒……長大了。」

「嗯。」花解語看四周無人,便拉了拉他的衣袖,雪澈不由面紅,卻順從的由她拉近,她便附耳道︰「雪澈,你听我說,我現在可以修煉了……嗯,我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已經好了,用不到三生珠了,而且現在的情形,比服了三生珠更好。所以,你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了,是不是?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兒都可以,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躲在這個洛神園了,是不是?」

她說的溫柔含笑,卻沒留意雪澈的臉色越來越白,開開心心的說完,移開身,然後一怔︰「雪澈?」

雪澈垂下眼簾,低低的道︰「我在世上再無親人,在哪兒,對我來說,全無區別……你若不喜歡我在身邊,我自然不敢強留。」

他一向溫雅之極,這話卻說的十分斬決,花解語愕然,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雪澈卻徑自站起,轉身就走,竟不曾等她說完,花解語急了,跟上幾步,道︰「雪澈,雪澈,你听我說!」雪澈卻頭也不回的去了。

這叫甚麼事嘛,她明明是好意啊!花解語泄氣的坐下來,忽听珠玉相擊之聲,竟是幻璃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小小的白色盤子,看起來似乎是玉器,色澤卻是雪白,花解語拿起尺子上前見禮,他卻擺手止了,在案前坐了下來,笑道︰「我剛才瞧你面色不對,決定今天送你一卦。」

花解語愣了愣,訝笑道︰「算卦?」

「此卦非彼卦,乃是天道靈卦也,」幻璃一笑,選了一個方位,將玉盤端端正正的擺好,一邊頭也不抬的笑道︰「世上之人,想求我一卦可不容易呢!我今天白送你,你還有甚麼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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