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譚少山來H市這件事,多多少少是有些魯莽了。
他雖然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蘇禾,可又完全沒有想好在找到蘇禾後他要做什麼,或者說,他要蘇禾做什麼。
當然,這個前提還要在他能找得到蘇禾的情況下才能做得到。
蘇大伯哼了聲,由于年紀的關系,沒哼好,咳了兩聲,老孫極力忍著笑,被蘇大伯一瞪,立即腳底抹油開溜了。
反正有大爺在,誰也別想討著好,敢欺負他們家小姐,都會被亂棍打死。
蘇大伯在瞪完老孫之後又轉過頭來瞪譚少山。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這個問題還真就把譚少山給難住了,這個問題太不好回答了,所以譚少山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
「請問,您知道蘇禾去哪了嗎?」
老孫這次猜錯了,蘇大伯壓根沒打算揍人,而是改用懷柔政策,滿臉堆笑,「你說蘇禾啊,知道知道啊。」
蘇大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仿佛剛剛那個哼哼的人壓根就不是他。
敢來蘇公府,譚少是做了些準備的,被無視也好,挨罵也好,挨打也好,這些他都想過了。
可真到了這會,人滿臉堆笑地看著他的時候,譚少山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用周曉的話說,這人哪,就是賤。
蘇大伯抖抖身子,也不管譚少山心里在想什麼,一邊往院子里走一邊說怪腔怪調的說道。
「我可憐的禾禾喲,為了一個男人,當尼姑去了喲。」
比起眼前的這位,蘇大伯還是比較喜歡上次來的那位姓周的小子,可蘇禾說那是朋友,唉呀,他這老人家的心哪,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大孫子。
蘇大伯這話譚少山不知道有幾分是真,但蘇禾不在家大概是真的。
蘇大伯抖著身子進了院子,院子門啪的一聲,又在譚少山面前關上了。
譚少山等到熱血一退,心思冷靜下來,才知道自己來得確實魯莽了。
譚少山猶豫著要不要回J市。
听周醫生那意思,蘇禾對于治療這件事,多少有些抵觸之意。
周醫生也說了,醫者治病不治命。
譚少山來這里,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怎麼著也得讓蘇禾先接受治療,其他的以後再說。
可是以何種身份來說這個話,他卻猶豫了。
但撒手不管,他絕對是做不到的。
所以蘇家大院門一關,不再有任何人理他的時候,譚少山只好站在門口等。
時間過去很久,譚少山早上的飛機,到H市也不過九點鐘左右,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中午過去了,下午也過去了,眼看天都快黑了。
蘇公府再沒出來一個人,當然,也沒有再進去一個人。
譚少山等到最後都泄了氣,他沒有吃飯,從早上一直到天黑,只在在蘇公府對面小賣部買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這會瓶子都被他擰巴成麻花了。
既使這樣,譚少山仍在蘇公府門口等著,不過也是半分閑不得的。
期間還拿出他的筆記本處理了不少事,譚氏內部最近鬧得歷害,譚少山來H市的時間完全是擠出來的,他能擠得出一天時間,但也不能一直呆在這。
所以越隨著時間的推移,譚少山的心也越來越亂。
今天譚少山的叔伯們又去公司鬧了回,譚姓的人鬧起來,譚少山那助理是完全鎮不住的。
一群仗著譚氏這個姓有恃無恐的人,怎麼會怕一個小小的助理。
所以遠在J市的小助理,就差直接明說︰求您了,譚總,快點回來吧。
雖然譚少山很有先見之明的把譚少芳安排進了譚氏,但這遠遠是不夠的。
姓譚的那麼多,有外心的又不止一兩個,譚少芳這老太太嫡親孫女的身份能震住一兩個,卻也不能震住所有的。
更何況還有一些年紀、輩份都比譚少芳大一大截的長輩。
等到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之後,譚少山終于不再等了,最後看了眼蘇公府,攔了輛的士,又直奔機場。
譚少山沒找到蘇禾,無功而返,回去卻還是不能輕松的。
公司還有一堆事在等著。
譚少山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十點鐘的時間了,公司里只有譚少山的助理還在,特地留下來等他的。
等到譚少山一回來,小助理立即像見了親娘老子似的,「譚總……」,這一聲叫的,好不淒慘,差點抱住他的親親老板大人的大腿痛哭了。
這一天他實在是受夠了!受夠了!
譚少山一眼就看見小助理頭上的傷,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
「他們動手了?」
小助理模模頭,不好意思進退了一步,因為自己沒能把這件事給處理好。
「沒怎麼動手。」
「那頭上的傷怎麼來的?」
小助理不自在地又模了模頭上的傷。
「五叔公拿煙灰缸砸的。」
估計五叔公想要砸的人是他們譚總,他這算是代他們譚總受過,不知道能不能算工傷。
「保安都是干什麼吃的?」
譚少山扔下一句,直直地往自己辦公室里走,把手上的包重重地扔到了辦公桌上。
小助理被譚少山嚇了一大跳。
保安領的是譚家的錢,對于譚家人自然忌諱,哪里還敢上前攔,他們人一來,全都自動當自己是隱形的,不知道躲哪貓著去了,留他一個人應付。
「來的都是族里的人,保安沒太敢攔。」
「叫保安長點心,甭管是誰,只要不再是公司的人,全都給我攔外面,再發生這種事就全他媽的給我滾蛋。」
雖然譚少山在工作這件事上為人作風都十分嚴苛,但小助理還是第一次听到譚少山說這麼粗魯的話,他也不知道譚少山今天到底做什麼去了,回來之後脾氣這麼大,估模著,是因為蘇姐吧。
小助理猜測,不都說了麼,男人沖冠一怒為紅顏。
連連點頭,小助理表示知曉了,明天他就跟保衛科的人好好說說。
他自己也會長點心的,下次再有煙灰缸之類的東西朝他飛過來,他絕對會躲的,絕對。當那傷是假的啊,砸上去的時候,可疼死他了。
可這不當時情況緊急嗎,五叔公那煙灰缸過來的時候,譚總的妹妹正好就站在他身後,他總不能自己閃人,讓這煙灰缸砸人女孩子腦袋上吧。再者說,那人還是老板的妹妹。
要真砸她腦袋上,等老板回來,還不得剝了他的皮,生吞了他。
他甚至都懷疑,五叔公的那個煙灰缸,是不是就是沖著譚總的妹妹砸過去的。
這大老爺們,難怪譚總要費力氣把他們全都開了,留著總是禍害,指不定能干出什麼事。
所以,他只好忍痛讓自己的腦袋開花了。
「下次再出現這種事,你就直接報警。」
報、、、報警!?
小助理為難了。
「譚總,都是家里人,這樣不太好吧。」
「按我說的做。」
譚少山沒再跟小助理說多余的廢話,直接當成命令下了。
小助理只好點頭稱是,「譚總,那咱們現在做什麼?」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七點鐘之前打電話,讓今天來過公司鬧的,明天上班之前來公司。」
「要怎麼說呢?」
讓他們來他們就來嗎?要是那些人有那麼好說話,他這額頭也就不用被砸了。
「就說我要跟他們談談股權的事。」
「好。」
「回去休息吧。」
譚少山揮揮手,讓助理退下,自己則在辦公室里又坐了會,然後才打開電腦開始找起資料來,不一會後,打印機的聲音就開始響起,一張張資料被吐了出來。
一直持結到凌晨,譚少山把小助理留下來的那份今天來公司鬧場的那幾個人的名單,跟自己打印出來的資料仔細的核對了一對,沒有發現問題之後,才疲憊至極的關了電腦,把資料收好。
譚少山晚上沒有回去,直接在辦公室里面的休息到睡了一覺。
其實休息室一直都有,只不過譚少山很少用。
里面有一些衣服還是蘇禾很久之前替譚少山放在休息室里面的。
譚少山沖了個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又再查了一些關于白血病的資料。
他對這種病仍然沒有個大體的概念,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能打算明天再給周醫生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聯系到蘇禾了。或者周醫生不行,那就試試周曉。
他妹譚少芳那邊,蘇禾肯定是不會再聯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譚少山很早就起來了,其實也沒怎麼睡。
給煩的。
小助理到公司後先是給昨天來的那些個挨個去了電話,罵他也不要緊,他一男子漢,雖然沒啥英雄氣概,可煙灰缸他都受了,還怕被罵兩句不成。
雖然他是挺想回罵兩句的,可考慮到自己與這些資本家的地位階級懸殊就乖乖地閉了嘴,只把命令傳達到就好。
打完電話後,時間還早,小助理就又下了樓,買了兩份早餐。
譚少山說讓他們上班時間之前到,所以他也不敢耽誤,七早八早地就起了床,匆匆趕到了公司。
小助理拎著早餐上樓時,譚少山正盯著他桌前的那份仙人球,眼神有點像世敵。
小助理趕緊提著早餐上前,把早餐放到桌上。
「譚總,我經您買了早餐,您吃點吧。」
為免自己心愛的仙人球慘遭BOSS大人的毒手,小助理一邊說著,一邊把仙人球仙自己身邊移了移。
「這東西……好養活嗎?」
譚少山盯了半天才開口。
他記得蘇禾以前也養了一棵,但是後來就莫名其妙地沒有了,他一直以為是被蘇禾給養死了,可連小助理都能把這東西養得活,何況蘇禾這個養活了一堆奇花異常的人呢。
「很好養,這東西一個星期不給它澆水,它都不會死。」
小助理誤以為譚少山是覺得他養這東西費時間,所以趕緊澄清,完了還又補充了一句。
「這玩意還造氧呢。」
譚少山扯扯嘴角,沒再說什麼,提了份放在桌上的早餐,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小助理松了一口氣,好險!總算是救了心愛的仙人球一命。
這東西,可是他女朋友送給他的,要是慘遭毒手了,估計他離死也不遠了。
譚少山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助理。
「這玩意造氧?」
小助理連連點頭,表示是的,他女朋友是這麼跟他說的,雖然他表示懷疑。
「那你好好聞聞。」
呃?啊咧?
小助理看著頭也沒回離開的譚少山,再看看手中的仙人球,然後十分听話的把仙人球舉到了鼻子前,使勁地聞了聞,看能不能聞出氧氣來。
結果是什麼也沒聞出來,還差點聞出一鼻子刺。
小助理覺得自己的腦子需要被解救,否則的話遲早會被自家BOSS大人給玩死,不被玩死也會被弄死。
要知道,欲求不滿的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放下刺球,小助理迅速把早餐給解決了,然後開了窗散了會味,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後,昨天來鬧事的那群大佬才現身。
應該是早就約好的,七八個人,一起來的。
一齊走向譚少山辦公室的時候,顯得十分有氣勢。
小助理也趕緊走進譚少山的辦公室,並站到了譚少山身邊,以免再有人扔煙灰缸。
譚少山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辦公室里的長沙發,對著眾人道,「坐著說還是站著說。」
昨天砸人的那個五叔公哼了一聲開口,好吧,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用哼哼來豎立自己的威信。
「有什麼事你快點說,我們的時候很寶貴。」
嗯,十分的寶貴,他們約好,一會還要去喝早茶。
譚少山不置可否,把手上一大疊資料扔給助理。
「按他們的名字發給大家。」
其實這些所謂的譚氏本家,很多人譚少山都不知道是什麼輩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他父母過世時,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露出的想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嘴臉,比現在還要更狠幾分。
小助理听從吩咐,按著資料第一頁上面打印的名字發給了大家,這些人名他記得比譚少山還要清楚,誰讓他是苦逼的小助理呢。
等到全部發完了,譚少山才開口,「這些資料我花了幾個小時打出來而已,雖然浪費了些紙張,但到底還是有用,大家都看看吧。」
眾人疑惑地紛翻起手上的資料,待看見里面的內容的時候,個個都變了臉上,每個人手上的資料都不少,有的幾頁,有的十幾頁,像五叔公這麼重量級的人物,足足有幾十頁之多。
定力好的,看著手中的資料只是臉色變了變,有些難看,諸如五叔公,定力不好的,輩份小的,關系遠的,捧著資料的手都在抖了。
譚少山等了足足有十分分鐘才再開口,給足了他們時間消化這資料里的內容。
「都看了嗎?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眾人紛紛沉默,只有五叔公開了口。
他算是里面跟譚少山血緣關系最近的人,而且年輕的時候的確為譚氏出過不少力,跟著老太太,那是干過實事的,所以說話底氣也足。
「哼,這東西能說明什麼?老紙打江山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這譚氏是老紙跟著老太太一手打下來的,現在想把老子一腳給踹了,老紙告訴你,沒那麼容易的事。」
五叔公一口一個老子,小助理听在耳朵里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偷偷地看了眼譚少山的臉色,果然很難看!
譚少山手指敲了敲桌子,「現在離開的人,每年還能從譚氏拿出錢,就當是報答你們為譚氏做過的貢獻。」
于是有人捧著手里沉甸甸的資料猶豫了,本來也不是真心想跟譚少山對著干的人,只是因為五叔公的撐腰跟慫恿罷了。
現在眼看著五叔公都自身難保了,所以他個也就要開始為自己打算了。
審時度勢了一番,片刻後就有人拿著手中的資料走了。
有了第一個走的人,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了,不一會後剛剛進來的七八個人,瞬間就只剩五叔公。
氣得五叔公真瞪眼,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混賬玩意兒!」
關于出息這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中國有句老話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到鍋燒干了再塞柴也就沒用了,所以走了的人還算是聰明的。
「叔公,您想怎麼樣呢?」
譚少山靠著椅子,一派輕閑,語氣輕松,好像在說早上的早餐不錯之類的話。
小助理暗暗心驚,這毫不費吹灰之力的,立馬就拿下這麼多人,不愧是老板,所以心里對著譚少山的敬仰又多了幾分,不過,還是有些怨念的。
感情他昨天那一下是白挨了,這根本沒多大點事。
五叔公把手中的資料一甩,扔到了地上。
「別拿這東西糊弄老子,當老子是紙糊的嗎?」
小助理趕緊上前去替五叔公撿起地上的資料,眼楮不小心瞄到里面一些數字還有一些什麼佔為己有,挪用公款之類的話。
心里當下一突,心跳加速,卻還是畢恭畢敬地把資料又呈給了五叔公。
五叔公被小助理這白目的舉動弄得更加生氣,哪里肯接,直接抬腿踢人。
「五叔公,你再在我這里傷人,我就要報警了。」
小助理今天沒乖乖站在讓他踢,主要是今天譚總的妹妹沒有站在他身後,他不用顧慮,所以五叔公那一腳過來的時候,他反應十分迅速地就跳開了。
「譚少山,你也不惦量惦量自己幾斤幾兩,居然動起我來了。」
譚少山最反感的就是這幾句了,人人仗著他不敢動他們,就個個肆無忌憚。
宋遠江以為他不敢動他,五叔公也以為他不敢動他,還有一大堆的譚姓與非譚姓的人,等著看他的好戲。
看著吧,看他是怎麼動他們的!
「五叔公,我這可是證據確鑿的事,雖然叔公人聰明,做的絲毫不露痕跡,可這事要麼不做,做了就總會有人知曉,我現在只要一個電話,五叔公下半輩子可就得在牢里享受了。」
資料里的那些數字,足夠關到他老死了。
五叔公漲紅著臉,這次絕對是氣的,小助理注意著事態走向,準備時刻拿起電話,要麼報警,要麼叫救護車。
見五叔公說不出話來,譚少山也見好就說。
「五叔公,我敬重您是跟過老太太的人,為譚氏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所以您看,您的兩個兒子都還好好地呆在譚氏,並且職位都不小,至于您呢,也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了,安安心心拿著譚氏每年的分紅,沒事就養養花種種草,叫人一起喝喝茶,也不用辛辛苦苦,何樂而不為呢。」
五叔公再硬氣,提到兩個兒子,也還是軟了下來。
他弄那麼多東西,哪里是為了自己,還不是為了家里的兩個混小子。
人的貪念,一旦起了,就不會再滿足了。
五叔公這些年合的越來越多,也是譚少山下定決定要動員老的根本原因了。
把五叔公送到門口,進了電梯,譚少山想起什麼似的指指小助理開口。
「叔公,醫藥費就從你年底的分紅里扣了。」
跟在譚少山身後的小助理差點一跟頭裁下去,可惜沒能真正裁下去,所以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五叔公盯著他的那吃人似的眼神,直到電話徹底關上。
嗷嗚,小助理嚴重懷疑他今天下班回去會不會遭人暗殺,剛才五叔公看他的那眼神,分明是要殺了他。
「譚總……」
小助理苦著臉叫了一聲。
譚少山轉身,看了他一眼,往辦公室走去。
「怎麼?不想要醫藥費?」
他就算是再想要醫藥費,也不敢在五叔公的分紅里拿呀。
「好了,出去做事吧,一會少芳來,讓她來下我辦公室。」
「是,譚總。」
小助理回答得鏗鏘有力,一轉身肩膀跟臉一起塌了下來。
他得回去吸吸氧,好好吸吸,他太缺那玩意兒了。
蘇禾準備第二日就下山回家的行程,因為譚少山的到達而打亂。
當然,她並不知道譚少山來了,而是等到蘇父派來的司機跟她說,蘇父跟蘇大伯要去看個朋友,今天都不在有,讓她再在山上住一晚上。
蘇禾想了想,她父親跟大伯的朋友圈,似乎很少有交集,是什麼朋友要兩個人一起去,還要過夜?
蘇禾心里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十分樂意。
她爸爸跟大伯要真不在家,她回去也是無聊,不如就在這里再住一晚好了,她還挺喜歡這里的生活的。
早上起來先是早課,蘇禾坐在一堆沒有頭發的小尼姑當中,專心地听著師太講解經書,蘇禾雖然不太懂,但也努力裝作很懂的樣子,听了老半天,一直到听完,中間都挪過。
等到早課結束之後,一旁的小尼姑還夸了蘇禾一番。
「蘇施主好定義,當初我剛進庵里的時候,才坐一會就受不住了,直想著要去哪走走才好。」
蘇禾笑笑,「看來我還挺有當尼姑的潛質。」
早課過後,眾人各司其職的干活去了,掃地的掃地,洗衣服的洗衣服,做飯的做飯。
蘇禾也跟著,挑了個最沒技術的活干。
蘇禾扛著大大的掃把幫著小尼姑掃地,蘇禾從來沒拿地這麼大的掃把,所以一時間有些不得其法,看得小尼姑直發笑,打趣她。
「蘇施主好潛質,這一套掃把功甩得行雲如水。」
蘇禾也不生氣,跟著一塊笑。
「等著,一會我就真能行雲如水了。」
果真,等蘇禾反到這掃把的重心跟要領之後,還真就行雲如水起來。
至少蘇禾本人是十分滿意的。
過後是早餐,白米粥配咸菜,外加一個饅頭,怕蘇禾吃不飽,剛剛蘇禾幫忙掃地的小尼姑特意把自己的小咸菜給貢獻了出來。
蘇禾笑笑表示感謝,卻並沒有接過。
「謝謝,我這里夠吃了。」
蘇禾一說話就被眾人看了一眼。
師太在眾人的目光中說了一句。「食不言寢不語。」
于是蘇禾乖乖閉嘴了。
吃過早飯後,蘇禾穿著庵里的袍子四處閑晃,越晃越覺得自己喜歡這里。
可能多少有些因為蘇母的關系吧。
但蘇禾穿著庵里的衣服頂著一頭秀麗的長發這麼晃著,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庵里的其他小尼姑了,一個個的,對蘇禾的頭發羨慕不已,更有大膽的,跑過去問師太。
「師太,我可以留長發嗎?」
師太直言,「不可以。」
庵里的有些人並不知曉蘇禾是來干嘛的,見她穿著庵里的衣服,還以為她也跟她們一樣,都是小尼姑。
「那為什麼她可以。」
她自然指的是蘇禾。
師太忍了忍,心里告訴自己,一天,只一天而已。
「蘇施主今日就要下山了,如果我想留長發,也可下山去,師太不留你。」
師太說完就閉上眼楮念經去了,于是小尼姑乖乖閉了嘴,退了出去。
可是等到晚上,蘇禾仍然沒有要回去,小尼姑一個二個的眼巴巴地看著師太,那意思好似在說。
「師太騙人,不是說蘇施主今日就會下山嗎,怎麼還在?」
師太動動唇,看著一群反動的小尼姑,心下嘆息,這年頭,師太也不好當啊。
「蘇施主,你父親不是說過今日來接你?」
蘇禾在這里怡然自得的不得了,听了師太的話,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爸讓司機過來傳話,說他跟我大伯有事出門,今天不在家,讓我在這再在山上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師太听聞後轉過頭去看小尼姑們,無聲地說,「明天,明天她就要下山了。」
蘇禾哪里知道才一天,她就被庵里列為不歡迎人士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蘇禾走的,比如說掃地的那個小尼姑,听到蘇禾說還要再住一天,小尼姑心里想的卻是。
真好,明天又有人幫我掃地了。
當然,這想法不能讓師太知道,否則的放被罰抄經書,一萬遍都有可能。
蘇禾在第二日幫小尼姑掃了地之後,才被一大早趕來的司機接了回去。
小尼姑抓著蘇禾的手不放,「蘇施方,要常來啊。」
蘇禾以為小尼姑是舍不得她,上前抱了抱小尼姑。
「我會想你的。」
小尼姑依舊依依不舍,心說,你不用想我,常來幫我掃掃地就好。
最後還是師太一把把小尼姑給拉了回去,蘇禾才得以月兌身,上了車。
等到回家蘇公府,蘇父跟蘇大伯的神色一切如常,未有任何異樣,蘇禾也就當他們真是去看望老友去了。
說起老友,蘇禾才想起,回來這麼些天,也沒給周曉打過電話。
所以陪了蘇父跟蘇大伯一會說,蘇禾就回了房間給周曉打電話,抓起手機的時候,才響起,這個點周曉應該在上課。
想想,蘇禾最後播通了周醫生的電話。
「周大哥,我是蘇禾。」
「蘇禾,最近身體怎麼樣?」
做為醫生,周醫生三句話不離本職。
蘇禾笑著說︰「挺好的,好吃好睡著呢。」
周醫生也笑,「那就好,給周曉打過電話嗎?」
周曉那丫頭,昨天還在他這里念叨,說蘇禾忘恩負義,這麼久了也不給她打個電話,壓根就是把她給忘了。
周醫生安慰她,「她才回去,手邊上肯定有很多事,等她忙完了自然會給你打電話了。」
周曉當下怪叫。「叔,你竟然幫起蘇禾了,你是我親叔啊!」
親叔周醫生說了,「我是你親叔,不用再驗證,不過,我是理智的。」
周醫生指指自己的腦袋,告訴周曉,那里裝的是智慧,不是稻草。
周曉被周醫生暗里諷了一下,心里不大痛快,只好把這不痛快歸咎到蘇禾頭上。
都是她,都是她,這麼久也不給她打個電話,害她擔心。
現在蘇禾打電話來了,周醫生也松了口氣,天天被周曉那麼念叨,他耳朵都快長繭了。
「還沒呢,這個時候周曉應該在上課,我晚點再打。」
「這麼說,我是第一個接到你電話的?真是榮興至致。」
周醫生調笑,雖然同樣是在工作時間被打擾,不過,被譚少山打擾跟被蘇禾打擾,這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磊在見到他師父一臉蕩漾的笑容時,差點把手中的護理記錄給扔了。
夏天還沒過,春天還很遠,他師父終于在這個夏天遇見他的真命天女,要給找他找個師母了?
蘇禾在電話那頭干笑,蘇禾這人,被人陰過,被人損過,被人罵過,被人打過……可就是從來沒有被人調戲過,所以周醫生這麼一說,她有點不知作何反應。
「那你注意身體,等得空我跟周曉過去看你。」
「好,謝謝你,周大哥。」
蘇禾也沒什麼話可說,打電話只是為了報個平安。
周醫生說了句不用客氣就主動掛了電話,然後剮了他徒弟一眼。
「收起你那一臉賤兮兮的表情。」
被罵的張磊習以為常,他師父最近的脾氣就跟六月的天似的,那叫一個變化多端。
「師父,你戀愛了?」
賤兮兮的張磊繼續賤兮兮的問。
周醫生沒有反駁,倒是反問了一問。
「我戀愛了很讓人奇怪?」
張磊搖搖頭,「不奇怪,不過,從來沒見師父你跟哪個女孩子親近過,所以大家都猜測,師父你是不是喜歡的是男人。」
「結果呢?」
「嘿嘿,結果當然是喜歡女人,我師父是直挺挺的直,誰再敢說我師父您是彎的,我跟誰急。」
他不跟人一起討論就不錯了,還跟人急,知道他是什麼德行的周醫生也沒指望他能幫自己證明。
白了他一眼後問,「不好好工作跑我這來干什麼?偷懶啊?」
張磊立即收了那賤兮兮的表情,「不是,有點事想請教下師父您。」
張磊說罷走上前,拿著自己的病例本跟護理記錄給周醫生看。
「師父,好奇怪,這個病人明明沒得治了,為什麼還給他開VIP病房,還給他開了一堆這麼貴的藥?」
周醫生拿著本例本翻了翻,又拿著護理記錄看了眼,再看了看最後的醫生簽名。
「別人的東西,你老拿干什麼?」
「我這不是為了多加學習嗎?師父,這到底是為什麼?」
周醫生嘆口氣,為了什麼,為了錢唄。
這也是他最近為什麼脾氣那麼暴躁的原因之一。
院里開會明確下達了指標,每個醫生的指標是多少。
一些科室就干起這種事了。
不過,這事還算是好的。
現在有些人錢多,人進來的時候,病人如果到了晚期沒得治的時候,一般醫生就會直接告訴家屬,不用治了,準備後事吧。
可家屬就是不干,「醫生,不怕花錢,你一定要救人。」
于是醫生再假意矜持一番,「不是錢的事。」
然後家屬就會一再堅持,「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XX。」
最後雙手就達成共同協議,一方出足夠的錢,另一方就給足夠好的條件,VIP病房、專人護理,還有用來續命的一些貴到嚇人的藥,有的人下午走的上午還在打針。
反正大家也就那麼個意思,家屬那邊覺得花了錢盡了心也就心安理得了。
周醫生第一次知道這樣的事情後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消化。
他那個時候才知道,有時候,錢是可以買來孝順買來盡心買來心安理得的。
現在輪到張磊踫到這種問題了,周醫生不知道他需要花多少時間來消化,也不知道這種事會不會打擊到他年輕氣盛想要投身醫學事業的滿腔熱情。
周醫生嘆了口氣,委婉的把這事跟張磊說了一遍,最後才道。
「這事醫院也沒有錯,病人家屬要求這麼做的。」
張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師父,你讓我想想。」
然後一臉木納地走了出去。
周醫生揉揉眉心,這種事,是不太好消化,想當初他剛畢業參加工作的時候,比張磊的熱情還要熱情。
可現在,他只希望他能救治到更多的人,其他的,都在其次了。
張磊出之後周醫生的手機又響了。
好在他職高權重,有專門的辦公室,否則的話估計要被人抓包了。
這次找他的是譚少山。
剛剛蘇禾在電話里,壓根就沒提譚少山的事,所以周醫生估模著譚少山是沒找著人,又來求助于他來了。
「周醫生,您好,不好意思打擾您。」
「譚先生,你好,你從H市回來了?見著蘇禾了嗎?」
周醫生維持著客氣,心里想說的卻是,知道打擾你還打擾。
「是的,回來了,不過並沒有見到蘇禾,她好像不在家。」
「這樣啊……」
周醫生拖了個長長的音,心想著,就算是在家估計你也找不到人,蘇大伯那個性,還不打斷他的腿。
「那你在那邊沒什麼事吧?」
「周醫生是指?」
「哦,我的意思是說,蘇禾的家人你見著了嗎?」
「見了,不過沒怎麼說話。」
他壓根連蘇家的大門都沒進去。
于是周醫生不爽了,憑什麼他去就挨一頓揍,譚少山這個本該挨揍的人卻什麼事都沒有?!
「請問你周醫生您有辦法聯系到蘇禾嗎?」
周醫生沉吟片刻,「估計有點困難。」
他都已經告訴譚少山蘇公府了,找不到人,那也只能說明他沒本事。最重要的是,為什麼他沒挨打?
他這心里嚴重失衡了。
「周醫生,麻煩蘇禾聯系您,或是您能聯系到蘇禾,請告訴我一聲,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蘇禾能把病治好,花多少錢都沒關系。」
呵呵。
說起錢,周醫生不禁想起剛才跟他徒弟張磊說的事情,不由得對譚少山一陣反感,嘴上卻虛應著。
「好的好的,如果蘇禾聯系我,我一定轉告譚先生。不管是做為朋友,還是做為醫生,也的心情同譚先生一樣,都希望蘇禾能把病治好,不過,蘇禾這病,可能不止是錢的問題。」
重點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捐獻者。
「我明白,那先謝謝周醫生了。」
「不客氣,譚先生還有事嗎?我在上班。」
「沒有了,周醫生再見。」
「譚先生再見。」
周醫生對于譚少山這個人簡直快要膩了,他跟他本來就沒有什麼交集,也不應該有什麼交集。
唉……
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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