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喧鬧的泰國餐廳,外面的景致卻是好的,只是剛好巧不巧的蘇禾這桌對面過去一群孩子在辦生日宴,幾個媽媽帶著,沒有一個男人。
看上去是在同一家幼教中心的孩子,否則哪里會有那麼多,足足有七八個。
小孩子因為蛋糕分布還有照相位置排列問題一直喋喋不休地吵鬧。
蘇禾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不過目光顯得有些冷靜,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煩悶。
蘇禾一邊看著孩子們嘻鬧一邊想著最近她這沒有譚少山的生活。
她跟譚少山在一起七年多的時間,仔細算算,應該是她單方面地追逐了譚少山七年多。
愛情這東西,本是個人意願的事。
可她跟譚少山偏偏牽扯出太多的人,牽扯出太多的東西。
最終,還搭上兩條生命。
蘇禾想著想著,竟奇跡般的覺得日子還不錯。
看吧,沒有譚少山她也覺得挺好。
蘇禾拿著筷子慢騰騰地吃著剛上桌的青木瓜,這泰國口味,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果然,她不是適合新奇的東西。
蘇禾皺著眉頭嚼了一小口,心里暗想,外面那麼多家中餐館,她怎麼選了這麼一家泰國餐廳。
蘇禾因為腦子里塞著很多事,整個人顯得有些溫不經心,吃了幾口之後才開口問坐在她對面的譚少山。
「你怎麼不吃?」
蘇禾是沒想到會再見到譚少山,因為她壓根就沒打算再踏上J市那塊土地。
生活了幾年,說一點念想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只是知道再怎麼念想也沒用,所以就干脆不想了。
雖然蘇禾可以控制自己不去J市,不再去跟譚少山搶同一片天空。
可她控制不了讓譚少山也不來H市啊。
好吧,她現在還沒有搞清譚少山來這的目的。
蘇禾現在想想,可能她剛剛選餐廳的時候是下意識地故意的。
這泰國餐廳酸甜苦辣全在一個盤子里的口味,女生還好一點,但估計沒幾個男生會喜歡吧。
譚少山只吃了一小口就不再動筷了。
蘇禾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吃了幾口青木瓜,又喝了點湯,才擦擦嘴放下筷子。
「你來這里有事?」
蘇禾吃東西的時候,譚少山一直盯著她看,本來蘇禾的胃口不止那麼一點點的,結果被譚少山硬生生地給看得只剩那麼一點點了。
她……可不可以不爽?
譚少山沉默了會,想抽煙,拿出煙之後看了眼蘇禾又把煙給塞了回去。
蘇禾眉眼絲毫未變。
「你抽吧,這里是吸煙區。」
譚少山卻搖搖頭,「我過來找你。」
蘇禾這才抬起頭,看著譚少山。
「怎麼?是錢方面有問題嗎?」
其實譚老太太跟譚少山的那群發小們一直以為蘇禾在用譚少山的錢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跟譚少山在一起幾年時間,譚少山先後陸陸續續地給過蘇禾幾張卡,密碼都是蘇禾生日。
蘇禾一張都沒有用過,倒也不是蘇禾清高或是別的什麼,只是沒有刻意去在乎這個事,譚少山給她她就隨手接過放在了一邊,里面具體有多少錢蘇禾也不清楚,反正她拿來就放在那里了,一次都沒用過。
蘇禾走的時候把那好幾張卡用委托的方式交給了律師。
其實他們大可不必如此。
想必譚少山也沒真較真到這個地步,要跟她歸算歸算卡里面的錢。
只是蘇禾不喜歡拖拉,既然想斷,那就徹底一點。
想想,她跟譚少山之間也沒有沒斷干淨的事。
所以她才想不通譚少山為什麼會來H市找她。
譚少山抽了一口氣,臉色有些僵硬。
他面對蘇禾時,心情是復雜的。
他愛蘇禾,只愛蘇禾。
可是,他愛著的蘇禾殺了他女乃女乃。
這個坎,譚少山既使自己想蘇禾想瘋了,想到疼痛,可他仍然過不去。
秦楚說的對,他就是一個悲情的人。
這還不止,恐怕令譚少山難以接受的是蘇禾那顆已經不再把他放在心里的心。
「蘇禾,你別這樣說,我們總是相愛過的。」
蘇禾笑了笑,並不反駁譚少山這樣的話,只是神色中透露出一種不放在心上,那又怎麼樣的感覺。
不怕,她要是受得老天垂憐,還有命活著的話。
她一定會試試去愛別的人。
哪怕是一個一個的磨,她總是能磨到一個適合自己的。
「你還是快點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吧,我不能出來太久,不然我爸會擔心。」
倒不是蘇禾在山上听了一天經就把自己給沉澱下來了,而是她不得不這麼做,表現平淡如常。
否則的話,她要怎麼掩飾那顆惡魔叢生的心。
譚少山煩躁地又去扒拉他的煙盒,看上去就跟犯了隱似的很想抽一根,卻怎麼也沒抽。
「蘇禾,你生病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蘇禾依舊面目淡淡,好像譚少山說的知道,不過是知道了一件諸如今天天氣會不錯這樣稀松平常的事。
「很諷刺,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日夜生活在一起,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我了解你,甚至還不如你的醫生了解得多。」
蘇禾心里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世上,他了解過誰?
說到底,譚少山也是可悲的。
他女乃女乃是如此,他的朋友亦是如此,背著他盡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她不說,也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善良,多隱忍,多聖母。
想著,應該是在心底把她與他分得太清了,至始自終,她就沒把他的家人與朋友當成自己的家人與朋友。
蘇禾讓自己的口味緩了緩,繼續吃東西。
「你比較忙,我又沒說,不知道也正常。」
蘇禾抬起手腕看向手表,希望譚少山那快點把話說完,要不然她大伯拿著棍子來打人就難看了。
「是,你沒說,H市首富之女?」
說到這個蘇禾不禁模了模鼻子。
「蘇禾,有時候我竟不知道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
他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有太多的機會跟他說這些事,既然他從未表現出過關心這件事的意向。
「這些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不,如果你說了,我女乃女乃……」
「你女乃女乃知道我是H市首富之女就不會攔著我們在一起是不是?」
蘇禾打斷譚少山的話,提起他女乃女乃,她仍然沒法高興得起來。
「別傻了,你應該了解你女乃女乃,既使我是鄰國公主,你女乃女乃依然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這跟家世背景無關,就像老太太看好周佳一樣。
周佳有什麼,有個給男人當情人的弟弟?
她看中的不就是周佳無父無母無背景好操控嗎?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蘇禾,我們這樣,我很難過。」
蘇禾點頭,嗯,她也很難過,可僅此而已。
再說,現在這些事已經不重要了,再說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她並不認為這些事值得他專門從J市來這里一趟。
「你今天來,只是為了向我求證這些?」
又上了條清蒸桂魚,蘇禾手里忙活著,把覆在上面的檸檬片用勺子壓出汁,淋在魚上,然後夾了塊魚肉放進嘴里,這酸辣的口感更甚了,蘇禾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她發誓,以後她再也不來這里了。
「不是,我今天來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把病治好。」
呵呵。
蘇禾把魚肉吞進肚子里,喝了口水,把那重口蓋過。
「我這病在哪都是治,沒有必要非得回J市才能治。再說,你也知道了我爸是首富呢,他總不會讓我治個病,還跑到J市去,專家我們家也請得起。」
蘇禾倒也沒有炫富的意思,只是想表達清楚她的想法。然後再告訴譚少山,他的想法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我覺得為免你晚上做惡夢,你還是不要再看到我好了,最好想都不要想了。」
他就不怕她哪天一個沒控制住,對他也失手?
「不管怎麼樣,蘇禾,我希望你在治病這件事上能听我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是周醫生在給你開藥嗎?他對你的狀況已經十分熟悉了,而且我們都在尋找合適的捐獻者。」
在蘇禾的健康這件事上,譚少山跟周醫生的觀點都非常的一致。
蘇禾這種抵觸的心理,總歸是不好的。
而且,她又不是得了一個什麼小感冒或是小盲腸調皮了之類的小病,這要人命的病,當然是越快治療越好。
蘇禾不為所動,「沒事,我在這邊也吃著藥呢,再者說,說不定我哪天就沒了,我已經浪費了好幾年的時間執著在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我希望能多陪陪我爸爸。」
愛情這東西,也不是非要不可啊,說到底還是她太執著了,像她大伯那樣,不也挺好。
一個人挺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走得累了倦了,想回家陪伴家人就陪伴家人。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了。」
放下筷子,擦擦嘴,蘇禾覺得也吃的差不多了。
「你不吃嗎?不吃我就買單了。」
譚少山沒作者,蘇禾就當他是默認了,舉手招來服務生,拿了張卡遞了過去。
「小姐有密碼嗎?」
蘇禾搖搖頭,服務生就拿著卡跟單一起走了。
蘇禾又掏出手機,給家里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她。
就說她些自己犯賤,自己找罪受了。
瞧在這家的日子多舒服,不用工作,每天有花不完的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出門還有車接車送。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何必留戀,這四個字,蘇禾留給自己,也送給譚少山。
如果可能,希望他們能盡快地放下彼此,如若不能,就在此後的慢長歲月里,共勉吧。
「蘇禾,我會在H市呆上兩天,希望你能改變主意。」
「如果你要在這呆上兩天的話,可以去H市的一些景點去看看,需要導游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就當是盡地主之宜。」
譚少山搖搖頭,他來這里並不是來看風景的。
把蘇禾帶回去治病才是他想的。
顯然,目前來看,他並沒有成功。
關于他是如何能找到蘇禾,譚少山承認自己有點不夠光明磊落。
在他想了各種法子,都沒能成功過,他找人竊听了周醫生的電話。
當然,這件事只他跟自己小助理知道。
他猜想到周醫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幫他,所以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手段是有那麼點上不了台面,可他也別無他法。
蘇禾也沒有問譚少山是怎麼找到這來的,可既然他人都來了,肯定是有他的法子。
她知道譚少山向來聰明,否則老太太怎麼會認為全世界的女人都配不上她孫子。
「蘇禾,留個號碼吧。」
蘇禾反問,「你不是有了?」
這人,沒事吧?
「你不會換號碼?」
模模鼻子,蘇禾有種被拆穿的囧態。
干嘛這麼直白,哈哈。
既然已經被識破,蘇禾只好說,「不換。」
換來換去的她還麻煩。
譚少山在H市住的酒店就在蘇公府的附近,從他住的房間向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見蘇公府的大門。
譚少山知道自己的這些做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犯罪,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該跟蘇禾一刀兩斷劃清界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蘇禾是一種毒,早已侵入肺腑,想要戒掉,談何容易。
最重的是他的心,他不想戒。
所以才應了那句,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買完單之後,蘇禾再等了會,等到司機一到,她立馬就起了身。
「我先走了,如果沒有必要,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再見……譚先生。」
譚少山的臉色因為蘇禾的那最後三個字,瞬間慘白,瞳孔急劇收縮,心口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捅了一刀子,鮮血淋灕。
蘇禾頭也沒回地走了。
想想他的那群發飛揚跋扈的模樣,想想他女乃女乃對著她咬牙切齒的表情。
譚少山這疼痛的樣子,瞬間就不算什麼了。
比疼,誰又能疼的過誰呢。
蘇禾走後,譚少山這才從煙盒里抽了支煙出來,點燃,狠狠地抽了幾口才放下。
呵呵,果真到了這個地步了。
雖然早已料到,但蘇禾說出那三個字時,他還是沒有辦法去安然接受。
等到一支煙抽完,譚少山才熄了煙,呼了一口氣,站起身朝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掏出電話跟在J市的小助理聯系。
不知道人的精神世界可以強大到什麼地步。
反正就譚少山而言,他已經感覺到了那從未有地的壓力與焦躁。
他來之前把手頭上緊急要處理的事情能處理的都處理了,處理不了的就交給了譚少芳,讓自己的助理全力協助她。
所以他才能在H市呆兩天。
可還是不太放心,所以一路打著電話回了酒店。
鬧事的那群人沒有再鬧了,譚少山找的那些資料一下子就把他們給震住了。
現在唯一棘手的就是宋遠江了。
秦楚說了,他要跟宋遠江鬧起來,他持中立態度,誰也不幫。
譚少山也沒指望秦楚能幫他。
只是在真正動起宋遠江時,從人情面上來講,要比動五叔公那群人要困難些。
就連譚少芳也不認同他這麼做。
「哥,你到底想干什麼?女乃女乃走了,蘇禾也離開了,公司里你弄掉那麼一大批人,連遠江哥你也可動,哥,你到底要干什麼,你跟我說說,也好讓我心里有個底。」
動,何止是動,宋遠江他早就開始動了。
只是一時之間,還沒法佔住主動權。
畢竟宋家也不是吃素的,他這邊一動宋遠江,宋氏家族立馬就做出了反應。
「譚總,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譚少山跟助理通著電話,等他匯報完公司的情況之後,忽然听到這麼一句。
如果他在公司,小助理絕對討不著好。
這種問題問出來本身就是愚蠢,身為助力,這種事情都把握不好度,還干什麼。
譚少山在工作上,對自己要求嚴格,對身邊的人也同樣是如此。
譚少山這邊一沉默,小助理那邊直覺就不好了,立即趕緊匯報情況,好讓譚少山對他的評估緩沖一下。
「是這樣的,最近銀行那邊過來消息,這幾天有大批的資金從外涌入J市,涉及各個行業。」
基本上,只要是譚氏有涉及的,都被涉及到了。
譚少山的助理不太好把握這件事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趁火打劫。
「具體是從哪里來的查得到嗎?」
「有一部份是從海外,有一部份是從H市。」
「H市?」
譚少山現在就在H市,所以听到這個名字,譚少山不自覺地皺起眉。
好像有什麼事快要被想到,可又想不清楚那種。
「是的,銀行那邊是這樣說的,H市那邊過來的資金,目前只投資了房產跟汽車。」
譚少山心里一思量,光是這兩個已經是非同小可了,房產與汽車,在J市,已經佔了整個經濟市場的百分之六十了。
「他們的合作方是誰?」
「主要是宋氏那邊。」
譚少山揉揉眉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人注意觀察動向,可能是沖著我們來的。」
蘇禾半路讓司機載著她去了蛋糕點,買了點點心拿回去,大伯要吃的麥麩餅,蘇父也不落人後的說要吃法式烤面包。
蘇禾把這兩樣東西都買了齊了之後才又坐回車里,回了蘇公府。
譚少山回到酒店,進了房間,一拉開窗簾,正好看見接蘇禾的那輛車子駛進蘇公府。
譚少山看著車子進去,門關了,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站在窗戶那邊,譚少山又抽了兩根煙,腦袋一陣一陣地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壓力,譚少山這兩天總感覺頭疼,也不是一直,偶爾抽抽一下,但卻疼到難已忍受。
兩支煙後,譚少山進了浴室沖了澡,又洗了個冷水臉,好讓自己精神點。
然後才坐回床上,把電腦打開,在搜索引擎里面輸入H市蘇氏企業。
一下子跳出很多鏈接,正如他所想的,在H市,蘇氏企業做的比他們譚氏還要大。
在J市,譚氏雖然一直霸佔著龍頭老大的位置,可是很多時候,還是要同別人分一杯羹。
而蘇氏,在H市完全是壟斷,沒有人能跟他搶生意。
但蘇氏在H市口碑卻十分地好,完全不像是一方霸主的形象。
譚少山往下拉了拉,就看到了關于蘇母的鏈接,譚少山點了進去,看見了那個從未見過的蘇禾的母親的照片。
是位十分溫婉美麗的女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蘇禾的眉眼跟他母親有七分像,另外那三分,則是來自蘇父的英氣。
所以蘇禾並不是蘇母那樣溫柔的女子,眉宇間多了一些凌利,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多了股戾氣。
照片來自于一則新聞,蘇母站在一群笑的有些靦腆的孩子中間,背景是H市的一家福利院。
這家福利院的投資人就是蘇母。
再往下來,就是關于蘇母去世時的一些報道。
如同周醫生跟蘇禾自己所說的,報道里也是這樣寫的。
大意把蘇太太離世的原因都歸咎到了蘇禾頭上。
譚少山一陣心疼,再次想起那天蘇禾站在樓梯口,推他女乃女乃下樓時的滿臉恨意。
心里只想著一句,她是恨的,她是恨的。
恨他女乃女乃,也或許恨著他。
譚少山對著蘇母的照片發了會呆,過了一會才關掉鏈接,又打開其他關于蘇氏企業的鏈接。
看不出有什麼,不過,倒是提過蘇氏企業兩年前就已經從蘇禾的父親手上,轉到蘇家麼子身上。
譚少山有些奇怪,蘇禾是獨生女他是知道的,而且剛剛的那個報道里提了,蘇禾是蘇太太唯一的孩子。那這個蘇家麼子又是誰呢?
譚少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在搜索引擎里又重新打上蘇家麼子幾個字。
蘇家麼子蘇舟,然後只有一些他上位之後的動向以及一些他參加各類活動的照片,還有幾張是他跟蘇父還有蘇母站一起的照片。
但對于蘇舟的身世,卻是只字未提。
譚少山盯著電腦看了許久,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想出答案。
第二日譚少山又再打蘇禾手機,那邊響了很久才接。
蘇禾正在給蘇父的那幾只天鵝喂食,才養幾天而已,這些鴨子已經長不少了,一下子都能吃好幾條小魚了。
蘇禾的手機放在桌上,手機響的時候她壓根沒听到,還是蘇父拿著給她的。
「禾禾,手機響了。」
蘇禾接過,在蘇父臉上啪地親了一口,「謝謝爸。」
蘇父樂呵呵地拿著溫毛巾替蘇禾擦了手,然後讓她去一邊接電話,自己則代替剛剛蘇禾的工作,喂起天鵝來。
每次蘇大伯看著蘇父真的認認真真的做這件事時,總免不了一頓冷嘲熱諷。
蘇父之前還會跳腳,跟他吵吵一番,後來漸漸就不跳腳了,也不吵了,當他是嫉妒好了。
蘇禾在手機暗下去之前接了電話,老實說她是不想接的。
但不接的話,估計譚少山會一直打下去。
「譚先生……」
這已是蘇禾第二次這麼叫他,這三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直插譚少山心窩。
壓下心中的不適,譚少山開口,「蘇禾,我昨天的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考慮?」
她沒考慮啊,她根本不會對這件事作任何考慮。
「蘇禾,別任性,身體要緊。」
蘇禾笑笑,任性這個詞只適用于至親與至愛之間。
她跟譚少山之間,這個詞太不合適了。
「你也別費心了,在這里我能找到好醫生。」
「蘇禾……」
蘇禾打斷譚少山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譚先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她的決心向來不會是白下的。
就像當初,她義無反顧的離開父母留在他身邊一樣。
譚少山被堵的啞口無言,心中一疼,還沒反應過來,蘇禾就已經掛了電話。
譚少山的第二次H市之行,再一次地無功而返。
也不能說全然無功,至少他見到了蘇禾,目前來說,蘇禾還是挺好的。
譚少山在蘇禾拒絕之後,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回了H市。
等到了H市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地愚蠢。
因為譚少芳告訴他,周醫生那邊已經申請了調動,听說調動方向是J市。
譚少山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難怪周醫生不告訴他怎麼打到蘇禾,原來是他早有打算。
譚少山分不清心里是個什麼滋味,總之是不好受。
「哦,那清楚什麼時候調嗎?」
「應該就在最近了,周醫生帶了個徒弟,他是譚家的一個遠親,他最近在來我家看望我父母,是他告訴我這件事的,我想……應該錯不了。」
譚少芳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她哥了。
或許是能力問題,周醫生這個人譚少芳看不懂,但她至少能看能周曉,周曉的目的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了,她一心一意想要搓合蘇禾跟她叔叔,讓蘇禾做她的小嬸子。
她也可幫她哥來著,可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特別是發生了她女乃女乃這件事。
她都要覺得她哥跟蘇禾已無半點可能了。
而且蘇禾已經回了H市,看樣子是不再打算回來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哥去H市具體是為了什麼,但總跟蘇禾月兌不了關系。
至于周醫生往H市調,那就更與蘇禾月兌不了關系了。
遲疑了會,譚少芳又繼續說,「哥,要不……你跟蘇禾,還是算了吧。」
譚少山一愣,「你以前不是挺直接哥跟蘇禾在一起的嗎?」
譚少芳別地過臉,不忍看她哥憔悴的神情,「那是以前,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你跟蘇禾已經這樣了……」
譚少山笑了笑才說,「是啊,已經這樣了,你放心,我跟蘇禾沒有在一起了。」
「哥……」
譚少芳擔心地盯著譚少山。
「沒事,我跟蘇禾在她回H市之前就已經分了,這樣也好,對她比較好。」
「那……你呢?」
「哥也挺好,沒事,放心吧。」
譚少芳不語,怎麼放心得下。
她一直支持她哥跟蘇禾在一起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蘇禾愛她哥,她哥也愛著蘇禾。
可是現在……
唉。
譚少芳都想不明白了,為什麼要在他們身上發生這麼多事。
兩個人明明可以很好地在一起的。
譚少山覺得有點累,跟譚少芳和助理囑咐了一番,然後就開著車子回了家。
路是熟悉的,車子也是熟悉的。
譚少山坐在車里,熟悉地打著方向盤,不知道怎麼,開著開著譚少山先是覺得一陣頭疼,接著接子在原地打了好幾個轉,所幸不是上下班高峰時段,這個時間路上車子並不多。
譚少山的車子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後,砰的一聲撞上了馬路邊的道牙子,進進綠化帶。
而譚少山本人則一頭撞上了方向盤。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譚少山的車子,車子受損並不太嚴重,但不知道車子里人怎麼樣了,只好站在車子外敲著車窗。
「你沒事吧?先生,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譚少山趴在方向盤上緩了好一會,才緩緩抬起頭,先是看到有人敲窗,所以先搖下了車窗。
車窗一打開,剛才敲車窗的那個人就發現譚少山滿臉的血跡。
這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都圍了過來,有人說,「趕緊叫救護車。」
于是有人掏出手機準備打120,誰知譚少山竟自己解了安全帶下了車,看樣子還算是清醒。
「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生?」
譚少山一抹臉,發現手上全是血。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人也不認識,听譚少山自己這麼說,剛剛那個說要送他去醫院人就不在說什麼了,然後又有人在路邊替他攔了輛的士。
譚少山再次道了謝之後坐上的士,「去人醫,謝謝。」
的士司機看著譚少山滿臉的血跡嚇了一跳,然後一踩油門,車子迅速駛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
司機從前面扔了盒紙巾過來,譚少山接過擦了擦,讓自己臉上沒那麼嚇人了。
「撞綠化帶了。」
譚少山聲音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
「小伙子累著了吧,人疲倦的時候可千萬不能開車,否則很危險的。」
的士司機一副副過來人的口吻侃侃而談。
譚少皺著眉頭忍著,沒有再搭腔。
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些自己哪里受了傷,只知道頭疼的歷害,至于是不是撞的他都不知道。
等到了醫院,一檢查,腦袋撞裂了,不是什麼大口子,但也縫了兩針。
「注意不要踫水。」
醫生在縫完包扎好之後囑咐譚少山。
譚少山點點頭,模模自己的腦袋。
「醫生,我最近總感覺頭疼是怎麼回事?」
醫生一愣,隨即一笑。
「這不撞到腦袋了嗎,當然疼了。」
譚少山臉色鐵青,不知是被疼的還是被氣的。
「我說的是被撞之前,事實上我是因為腦袋疼才會導致手腳不穩,使車子突然失去控制才出的車禍。」
醫生想了想後才說,「要不這樣吧,等你這口子長好了,你來醫生做個腦電圖看看。頭疼的原因有很多種,有病理性冰龍疼,有神經第頭疼,如果是前者的話就要住院治療了,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個就不太好治,你只能通過自生調節了。
比如說不要讓自己有太大壓力,要讓你的精神放輕松,還有不要熬夜,要休息好。這幾天你注意一下飲食與休息,看看還會不會疼。」
譚少山道了謝,頂著裹著白布準備出醫院,剛走到出門,就踫到周醫生的那個徒弟。
張磊看見譚少山倒是挺高興的。
「嗨,少山哥。」
張磊的這個稱呼譚少山挺陌生,所以定定地看著他。
「我就說我們有緣嘛,沒想到我們還是親戚,我那天去少芳姐家了,看到你的照片,你是少芳姐的大哥,那也是我大哥了。」
張磊自顧自地說了一堆話,說完之後才驚度地看著譚少山的腦袋。
「唉呀,少山哥,你頭怎麼了?跟人打架了?」
可能是因為那天譚少山從周醫生辦公室出來,手腳不太利索的下樓,給張磊的印象太過深刻。
所以這會張磊的腦海中自行腦補了一幅譚少山在同志酒吧為了情人跟人大打出手的畫面。
可惜,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出了個小車禍。」
譚少山打斷張磊的遐想,少芳剛剛還說過,這人是譚家的一遠親,所以譚少山談不上熱絡,但也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
「那你有沒有事,包扎一下就好了嗎?要不要幫個全身檢查?」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來家里玩。」
譚少山這話,絕對是出于親戚這兩個字的禮貌與客氣。
可人張磊壓根不這麼想,擺出一副自己果然很受歡迎的表情,然後興奮地問譚少山。
「真的嗎?那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改天去你家拜訪。」
他上次去的是譚少芳家,過他們不在老宅住,所以張磊還是十分想去老宅看看。
有錢人哪,他也想見識見識。
譚少山像是沒有料到會有人這麼「識趣」,別人隨口一說,他就當了真。
但誰讓自己開了這個口呢,所以只好把地址告訴他。
「等等,我拿個紙記下。」
譚少山深吸了口氣,等到面前攔著他的人拿出紙跟筆才開口說出譚家老宅的地址。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啊,少山哥,你忙去吧,改天我去看你哈。」
譚少山胡亂地點點頭,模了模腦袋,迅速離開了醫生。
張磊拿著譚少山給的地址一路哼著小曲兒上了樓。
「什麼事這麼高興?」
上次的事想通了嗎?
見張磊一路哼著小曲兒上來,身為師父的周醫生問。
「我剛剛在樓下遇著我家親戚了。」
張磊揚揚手中的小紙條,一陣得瑟。
「你家親戚?你大姨夫嗎?」
噗!
張磊噴出一口老血。
權威都是這般嘴毒嗎?
「師父,你嘴這麼毒,難怪找不到師娘。」
張磊厥著嘴,二十好幾的人了,又是男生,做起這樣的動作卻神色自然。
一看就知道是在蜜糖罐里泡大的人。
「好了,說說你親戚。」
不再鬧他,周醫生整整臉色,好讓自己看上去很認真,一本正經的模樣。
「就是來找過你兩次的那個男的啊,我最近才知道原來他是我親戚。」
張磊笑嘻嘻地說,仿佛能在J市有親戚真的是一件令人十分開心的事。
「譚少山?」
「是啊,他剛剛把他家地址給我了呢,讓我改天去他家玩。」
對于張磊的這個說法,周醫生持保留態度。
基于他對譚少山的了解,譚少山應該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硬要來的吧。」
「才不是,師父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真的是他給我的,是他主動說讓我去他家玩的,我才沒有死皮賴臉。」
張磊一臉認真,臉上寫著我要跟師父你好好講講這個事的樣子。
為免這孩子一說起來沒完沒了,周醫生趕緊說道。
「他問了你幾次?」
「一次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然後你就答應了?」
「是啊,看樣子他很想我去他家玩,我也很想要去他家玩,既然大家都這麼想,所以我就答應了啊。」
果然如此,這孩子……已經無可救藥了。
周醫生搖搖頭,他實在很難想想譚少山被他這話嘮似的徒弟堵住的場景。
「對了,你那大姨夫……呃,你那親戚來醫院做什麼?」
「師父,你又犯糊涂了吧,來醫院當然是看病啊。」
「他生病了?」
「那倒沒有。」
周醫生握了握拳頭,用力忍住想要一拳把這孩子打到太平洋去的沖動。
「他出車禍了啊,來醫生包扎呢。」
「車禍?嚴重嗎?」
對于張磊這沒心沒肺,周醫生已經不敢指望他了。
「不嚴重不嚴重,就在腦袋上包了一圈,其他地方沒看到有傷。」
張磊擺擺手,自己想著自己的事情,對于周醫生的問題敷衍地回答了一下。
周醫生深吸一口氣,心想著,攤上這麼個親戚,譚少山也真是夠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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