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自萬丈高空灑下.大雪越下越多.越積越厚.似乎連聲音也被淹沒了.白澤忍不住咳了起來.一卷書滾落在足下.展開一行行優美的字跡.
白澤看著靜謐的竹枝.「韋仲是怎麼知道沐神醫在世時卜卦的內容.」
微微躬身的孤城小心翼翼道.「魚小姐偷偷給韋仲寫了一封……大概是蓮……蓮妃這一年多次破壞了韋仲的計劃.所以韋仲才逼宮.還說除非廢了妖妃.否則……」
白澤低下頭.眉間的神色更為莫測.只是淡淡道.「你去請寒將軍和孟副將進來.」
听到腳步聲.白澤淡淡吩咐道.「將人馬圍駐在沐恩宮外.不要逼得太近了.也不要……」
「為什麼啊.我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猛虎營的兄弟們終于混了進去了.就這麼什麼也不做.」孟副將的脾氣向來急躁.
「我說要先按兵不動.」忽然間白澤放下茶盞.驀的抬頭.眼神冷銳.即使是在一旁不言語的寒將軍也心下一驚.忙拉著孟副將.俯身行禮.「是.領公子之命.」
「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闖入沐恩宮.」白澤神色又恢復了淡然.
「是.」二人同時答道.震驚于白澤向來淡漠的口吻里陡然流露出的強烈殺氣.不敢再爭辯什麼.兩位將軍齊齊領命.
退出來的時候.孟副將和寒將軍並肩走著.轉過小徑時忍不住問道.「公子今天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寒將軍不禁搖頭.「我說你啊.老孟.你這腦袋瓜子怎麼就不懂得想一想.你錯在哪里.」
「我錯了.雖說我是個粗人.但這行軍打仗提的建議還是……」孟副將沉吟道.
「你想想公子是什麼時候開始謀劃著出兵的.」寒將軍笑問.
「不就是半個月前那個無能的皇帝被韋仲逼宮的時候嗎.」孟副將覺得他明知故問.
「不對.再想.皇帝被逼也不止這一回.不就是被逼廢妃嘛.他完全可以按照群臣的意見把那個妃子廢了或是殺了.」
「對對.問題出在這個妃子上.問題這妃子和咱們這回圍攻皇宮有什麼關系.」孟副將嚷道.
寒將軍嘆氣.「說你沒腦子還真沒冤枉你.韋仲這回要逼死的蓮妃.她就住在沐恩宮.她叫覃蓮生.」
「覃蓮生.」孟副將喃喃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怪不得了.是我糊涂了.怎麼忘了公子的……」
青翠欲滴的竹下那一襲白衣如雪.有積雪簌簌落下.散在他的衣襟上.說不出的清寂.
「出兵總得有個借口.我的意思是‘誅妖妃.清君側’.」胡軍師後面的話越來越低了.
看著白澤臉色更為蒼白了.胡軍師也是一怔.忽然覺得應該說一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兩個人面面相覷.心里揣測著.卻都沒有說什麼話.
「那我去再想辦法.」許久.胡軍師轉身淡淡說了一句.「總不能給她冠一個妖妃的名頭.否則日後跟了公子也……」
「就按您說的.」白澤的眼神陡然冷冽.「沒時間了.還是那句.我只要她活著.」
星空寂寂無風.空氣也像是停止了流動一般.在大事即將到來之際.反倒呈現出奇異的寧靜平和.
牆樓上面很快有侍衛沖上.一隊人將剛剛暗殺的放哨的士兵的尸體就近挪開.一隊人迅速開門.動作嫻熟、井然有致.像是事先演習過多遍一般.白澤帶八千人的長長隊伍在寂靜夜幕中長驅直入.戌時初抵達正德門.
大量的兵馬從左、右翼門涌入.沿著牆根將羽林衛包抄.各自按列站定.雙手握槍頓地等候主將下命.羽林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在白澤的先鋒人馬全數進入正德門後.便命寒將軍等人領兵八萬.分成六路.嚴守皇宮六門各處.禁止任何人再闖入宮內.
深藍色的夜幕中.密如蝗雨的箭支迎面飛射而下.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空之音.但很快被人堆里的慘叫聲淹沒.韋家軍先頭隊伍剛剛沖出來.後面的人馬還來不及沖上.便突然遭到數千箭雨強力的強力射殺.偌大一個皇宮里韋仲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馬圍在沐恩宮外.韋家軍已被死死圍住.孤立無援.
寂靜如水的夜晚里.外面的高呼聲漫漫傳開.連沐恩宮也能隱隱听見.宮人們皆嚇得瑟瑟發抖.而皇帝顯得格外鎮靜.听到吶喊聲越來越大.淡淡微笑道.「該來的終于來了.」
只听「吱呀」一聲悶響.白澤只帶了十幾個親信進來.
皇帝身邊的多祿不禁大聲斥責道.「幽都王擅自無詔入宮、違逆聖命.更帶兵數千意圖對上不軌.是為謀逆.罪……誅滅九族.」
白澤抬頭看著哆嗦成一團的多祿還強裝鎮定地揮著手叫著.不禁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你反了.」多祿叫道.
皇帝無力地擺了擺手.苦笑.「多祿.你這話說的有點早了.明天天一亮他就是皇帝了.要被誅九族的是你.」
白澤緩緩抬起一只手.做了個手勢.瞬間身後的人開始在沐恩宮里各個殿內搜尋.
「皇上您知道臣弟可有多麼的失望……」白澤突然苦笑起來.那種笑容竟然似出自真心.沒有半絲譏諷.「我以為你能保護好她.沒想到……」
「不要給自己的權欲找借口.」皇帝閉目冷冷道.
白澤不怒反笑.「我從來不自夸手段光明磊落.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何況.我和你立約之前就說的很清楚.我要的是她.只是你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到底是不是魚央生的兒子.她的心狠毒辣你竟沒學到半點.」
一提及母妃.皇帝霍然變了臉色.拔出劍.直刺過去.「白澤.我殺了你.」
然而他身形一動.周圍的士兵早已猝然發動.
看著那一襲明黃沒入了層層疊疊的盔甲兵刃中.兵器交擊聲響成一片.白澤卻只是不動.半晌.他微微闔了一下眼楮.不再看被圍攻皇帝.負手回身.低聲交代了一句.「不要真的殺了他.」
皇帝看著白澤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白澤.我知道當年韋仲有意助你登上皇位.你為何逃走.」
白澤沒有回頭.淡淡道.「自古帝王之爭.成王敗寇.一死一生.白澤既有活路為何再去逼死一個救我性命的人……」
皇帝掙扎了一下. 當一聲.劍掉到了地上猶不自覺.喃喃道.「你胡說.」
「信不信由你.」白澤輕笑.邁步離開.
皇帝一怔.隨後像是醒悟了一般.忙道.「等等.你們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蓮生已經被韋仲的人帶走了.朝西華門的方向……」
作者有話說我絞一絞乳汁，看今晚能不能把輪回這一卷的結局碼出來↖(^w^)↗。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