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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崖.崖山之上.勁烈的山風呼呼作響.繚繞的雲霧翻騰、
章台菩一襲玄袍.廣袖被風鼓起.若翔天大翼.黑色的衣擺.在陽光下映出盤繞的金紋.山風中.衣擺翻飛.獵獵作響.
章台菩站立之處.距離崖邊極進.若黑色的蒼鷹.在下一秒便會投身深澗之中.展開長空之翼.
只是此時的蒼鷹卻是無法張開他的羽翼.章台菩靜默.面東而望.蒼茫的眼神透不出悲喜.只有凝重的暗色匯聚.
東面.是金陵的方向.
「莫公子.請到這里來.」
山石隱蔽處.鏈籽走在莫煦文的身前.停住腳步.望向不遠處那抹寂寥的背影.
莫煦文跟隨在鏈籽的身後.面容唯有冷漠.在看到迎風而立的章台菩後.莫煦文眼眸一沉.轉身要走.卻被鏈籽攔.
鏈籽說道.「莫公子.自上崖以來.莫公子便從未同閣主說過一句話.閣主為了討莫公子歡心費盡心思.我們都看在眼里.莫公子.閣主他愛你.他真的很愛你.」
莫煦文眸色一動.終于開口說道.「鏈籽.他對我的感情.我能明白.可是因為愛.他就可以殺了琦山智者.因為這個借口.他就可以殺害武林正道之人.甚至.他害死了寧大哥和半夏嫂子.」
「莫公子.鏈籽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是錯的真得在于閣主嗎.」鏈籽深深的福身一拜.「還請莫公子好好想一想.莫待事情到了無法挽回之地才追悔莫及.」
鏈籽深深的望了一眼那逆風危崖的玄色背影.而後轉身離去.留下莫煦文一人隱在山石之後.
莫煦文沒有出聲.心中的恨意不是旁人幾句勸慰的話就能夠消弭的.若是他是恨章台菩.不如說他是恨自己.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才是章台菩害死了這麼多人.每日每夜.這些人都會在他的夢境之中出現.章台菩的狠.讓莫煦文感到心驚.甚至.是驚懼.
莫煦文冷冷的眼眸望著佇立的章台菩.兩人就這樣.久久佇立在猛烈的山風之中.
忽而.章台菩身形一顫.雙膝重重的砸在石頭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隱蔽在山石後的莫煦文在一瞬間都感覺到自己的膝蓋處一疼.
章台菩的頭深深垂下.肩膀不可控制的顫抖.章台菩說道.聲音悲痛.「爹.娘.孩兒不孝.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哥.是我.」
「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為了蘇家.犧牲自己的性命的.可是.我連喚你一身‘大哥’都不能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你的遺體.我都不能夠親自送到家中.更無法祭奠.大哥.你這個弟弟好無能.我就是個混蛋.使我害死了你.大哥.」
章台菩的拳頭硬生生的一下一下砸在山石上.轉即青黑色的山石染成血色.
章台菩心中痛悔.自己被滿腔的愛恨蒙蔽了眼楮.累及蘇家.半夏郡主一死.朝廷一定不會放過蘇家.
蘇懷寧以自己的一死妄想保全蘇家.章台菩明白大哥的性子.在大哥的心中.責任永遠放在第一位.他自己的感情永遠被他壓抑在後位.可是.朝廷對蘇家.對凌霄崖已然不信任.這禍根.自上任閣主將朝廷在凌霄崖上的勢力壓制.統攬穹蒼閣後.就已經埋下.這幾年.朝廷的所作所為.已經隱若可見其所深意.
大哥.就算你失掉了自己的性命.朝廷真的會放過我們嗎.
章台菩背對莫煦文.無人知曉的淚水滑出眼眶.還未滴落.便被山風風干.留下愈來愈中的干澀.
章台菩的頭重重的叩在堅硬的山石上.一下.兩下.三下.額際出現血印.被山風垂散的額發遮擋住.
章台菩又跪立良久.才要站起身.還未起來.腿彎就是一踉蹌.膝蓋再次重重的磕在石頭上.
章台菩緊緊捂住心口處.體內涌上來的寒意一陣強過一陣.滅頂的寒意凝成一把把銳利的冰刃.刺透章台菩的血肉.鑽進骨髓.
心髒被寒氣凍結.陣陣銳利的疼痛.章台菩緊緊攥緊自己的心髒.不讓它在下一刻如冰塊般碎裂.口中蔓延而上一股腥甜.章台菩一口鮮血涌出.濺落在青白的山石上.一灘殷紅中一粒粒細小的冰漬.在陽光下閃爍銳利的光芒.透出絲絲瑩白的寒氣.
章台菩無力的依靠在旁側的石頭上.黑色的衣袍萎靡于地.山石後的莫煦文望著此刻的章台菩.寂寥的黑袍透出與他嚴重不符合的脆弱.莫煦文的心中漫上一絲疼痛.
章台菩扯出一抹無力的苦笑.望著這一灘殷紅血跡.章台菩明白.體內的寒氣越來越猖獗.再這樣下去.一旦自己壓制不住.走火入魔、身體凝冰.塊塊碎裂而死的那一天還真是不遠了.
九天寒玉決第九重之境.無情無欲.寒玉為心.心寒如玉.自己怎麼可能達到.心中滿滿的都是那個牽絆了十數年的人.又豈能夠斷情絕愛.他們只道自己沒有修煉到九重之境.放不下小煦.殊不知早在冰室之中.自己便因為強行運功而走火入魔.致使寒氣充溢.難以控制.
章台菩盤腿打坐運功.山石後.莫煦文靜靜佇立.沉默的望著章台菩.山風吹拂起章台菩遮掩住側臉的長發.顯出蒼白似冰的臉色.
章台菩感覺到寒氣被堪堪的壓抑住後.緩緩站立起身.整肅衣袍.轉身後.又是面容冷峻的魔教之首.凌霄崖穹蒼閣閣主.
只是.章台菩抬頭.看到山石後露出的一塊衣角.神情一震.而後緩緩邁步.章台菩去尋找莫煦文的眼楮.那雙眼楮中一定是掩飾不住的恨意.錯過了莫煦文在看到現在章台菩蒼白的面容.洇血的額頭之時.眼眸中一絲的柔軟來.
章台菩只是一步一步走過去.經過莫煦文的身邊.沉默的走過.沒有眼神交匯.兩人面色俱是冷漠.沒有一言一句.
章台菩走下山崖.走到穹蒼閣時.額頭上已經系上了一條衣帶做為抹額.
小夫人若息媯拉住小狐猴經過章台菩身邊.若息媯看到章台菩立刻走上前.笑意甜甜對章台菩嬌俏的說道.「菩哥哥今天怎麼換了裝束.菩哥哥系上抹額真帥氣.」
小狐猴一見到章台菩.本來含著笑意的眼眸立刻染上恨意.章台菩冷然的眼眸掃過一旁的小狐猴.讓小狐猴打了個寒戰.
若息媯發覺出.立刻拉住了小狐猴的手.說道.「菩哥哥.媯兒要帶著小狐猴去練劍了.」
「去吧.」章台菩微微頷首.
得到章台菩的應許.若息媯拉著小狐猴說說笑笑的離去.
章台菩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少女青春嬌美.少年身量未足.卻是跟在少女身後守護之態.章台菩心里明白.媯兒已經對小狐猴生情.只是這感情.怕又是一條坎坷之路.
章台菩冰冷的視線停佇在小狐猴的背影上.「小狐猴.你最好安份一點.若是有一天你負了媯兒.本座絕對不是輕饒你.」
還未走近閣中.蘇魅淺就面色凝重的自閣中走出.見到章台菩後立即上前來說道.「閣中.屬下有重要事情稟告.」
「說.」
蘇魅淺稟告說道.「剛才有屬下來報.說莫顥武協同少林寂然方丈、武當滄鈺道長.以及五岳劍派等正派高手齊聚.準備不日攻打凌霄崖.」
章台菩眼眸一寒.說道.「何地.何日.」
「屬下不知.」蘇魅淺垂首.「只知道集會是在英雄崗.」
「嗯.本座親自去探上一探.」章台菩說道.
蘇魅淺急忙跪地.「不可.閣主.你身為一閣之主.豈能以身犯險.屬下願意前往打探.」
章台菩凝視蘇魅淺.冰冷的眼眸讓蘇魅淺感到如芒在背.如墜冰窟.章台菩的眼眸黑沉.良久.直到蘇魅淺快要承受不住了.章台菩清冷的聲音才響起.「本座去便好.」
章台菩俯身.在蘇魅淺耳畔開口.冰冷的氣息透過耳廓直擊蘇魅淺的身體.使蘇魅淺心神冷顫.
「你心里明白現在的局勢.要走好自己的路.我的好表弟.」
蘇魅淺眼眸一震.心里掠過惶恐.不知道章台菩是否知道了什麼.
章台菩直身而立.看到漸漸走近的莫煦文.飛身一掠.手臂緊緊攬住莫煦文的腰身.禁錮住莫煦文的掙扎.
章台菩靠近莫煦文耳邊.冰冷的唇瓣滑過莫煦文的耳廓.讓莫煦文有一種被蛇舌忝過的感覺.寒氣侵入骨髓.
「小煦.你的好爹爹.小生的莫伯父在英雄崗率領武林正派人士聚義.共同商討進攻凌霄崖的大計.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莫煦文眼眸微睜.嘴唇顫抖幾下.緊緊抿起.章台菩眼眸一暗.沒有再說什麼.攬住莫煦文的腰便飛身離開.
蘇魅淺感覺到章台菩的氣息消失.沉默的站起身.抬起頭.顯出蒼白的面色.章台菩望著章台菩消失的方向.菲薄的嘴唇抿成銳利線條.久久佇立.一身白衣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