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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蒙.帶著剛退下夜色的清冷.章台菩獨自坐在穹蒼閣.玄色長袍沾染上晨色濃重的寒涼.
穹蒼閣正北位.金色翔龍盤踞.冷質的眼眸無聲無息的注視著穹蒼閣.
章台菩傾倒一杯茶.茶水冰冷.章台菩伸出手指一點點撫過白瓷杯沿.有一種錯覺般的溫暖.
「閣主.」瑩娘走進清冷的穹蒼閣.對章台菩見了一禮.然後擔憂的說道.「小狐猴不在崖上.媯媯說昨天傍晚看到了他.他的房間被褥整齊.應該是一夜未歸.」
章台菩的手指一頓.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瑩娘見章台菩面色如常.毫不在意.不禁更為擔憂.章台菩清冷的眼眸落在瑩娘身上.說道.「他自有他的所在.瑩娘不必擔憂了.」
瑩娘略微思索.眼眸一驚.「閣主的意思是……」
「娘親.」若息媯揉了揉惺忪雙眸.抱住懷中的小遙念走了進來.「外面怎麼吵吵鬧鬧的.」
瑩娘眼眸一凝.望著還不知道的女兒.勉強的笑道.「娘也不知道.小遙念醒了嗎.餓了吧.娘去給他熱羊女乃.」
瑩娘說著伸出手要接過小遙念.被若息媯躲開.「娘.媯媯要學喂小遙念.昨天菩哥哥答應了的.以後媯媯照顧小遙念.」
章台菩站起身.說道.「媯兒.以後你便是小遙念的姑姑了.」
「姑姑.」若息媯眼眸一亮.瀲灩的桃花展顏.高興的笑著說.「真好.小遙念.我是你的姑姑哦.」
「鏈籽拜見閣主.」鏈籽急急的走進來.清麗的容顏俱是凝重之色.
章台菩清冷的眼眸望向鏈籽.鏈籽看了眼一臉好奇之色的若息媯.面色一頓.但是仍然說出.「武林正道破了機關.自後崖小道攻上崖了.」
鏈籽避開若息媯的視線.繼續說道.「是……小狐猴帶的路.」
小狐猴若息媯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楮.口中呢喃.「小狐猴……」
章台菩微微頷首.鏈籽繼續說道.「另外.右護法……」
「魅淺.你不必說了.」章台菩冷聲道.微垂的眼簾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
「是.」鏈籽垂首.神色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艱難地無法開口.
章台菩看著鏈籽.清冷的聲音威嚴的說道.「還有什麼事情.說.」
鏈籽唇角一咬.垂目說道.「剛得到消息.金陵蘇家日前被朝廷判忤逆不敬之罪.蘇家滿門.上下近百人全被殺害.」
「 .」瓷器清脆的碎裂聲突兀的響起.而後是一片寂靜.死人一般的寂靜.
瑩娘驚詫了眼楮.眼眸中隱隱含淚.若息媯雖然不明白有何因由.卻感受到氣氛的凝重.怯怯的不言一語.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哇……」若息媯懷中的小遙念仿佛是感知到什麼.哇哇的大哭起來.嬰兒的嚎啕大哭打破了死一樣的靜寂.若息媯急忙哄著小遙念.卻是怎麼哄都不應.
「章台菩.」清冷的聲線響起.眾人望向聲音來源處.是莫煦文.
莫煦文一步一步走近章台菩.章台菩的眼眸一點點清冷.掩藏住溫柔的情意.莫煦文來到章台菩面前.微微抬眸對章台菩說道.「放我走.現在還來的及.」
「來的及.來的及什麼.」章台菩眸色冷寒.注視著莫煦文說道.「來得及讓蘇家人活過來.來得及哥哥不犧牲自己的性命.來得及……」
章台菩停住了話語.一雙清冷的眼眸深深的望進莫煦文的眼楮中.
兩人默默注視著對方.良久.良久……
外面響起喊殺聲.兵器撞擊的聲音.
章台菩轉眸.視線望向瑩娘、鏈籽和抱住小遙念的若息媯.說道.「這里有一方密室.你們帶著遙念躲到里面.待到這些武林正派退崖後再出來.」
「不.閣主.我螢飛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菩哥哥.媯媯要和菩哥哥在一起.」
「閣主.鏈籽請求隨閣主前往.」
「不可以.」章台菩冷然拒絕.
瑩娘開口說道.「閣主.現在情勢危急.就算我們躲到密室之中又能如何.正派人攻上山崖.是不會放過一寸一土.一毫一發.」
一旁的莫煦文听到這話要開口爭辯什麼.卻又眼眸一暗.閉了口.
章台菩說道.「不會.你們只等待蘇魅淺回來即可.」
章台菩抬眸望著門外天際的陰沉雲層.篤定的說道.「蘇魅淺.不會放棄凌霄崖.」
瑩娘輕咬紅唇.說道.「我的功夫不弱.可以助閣主一臂之力.媯兒躲進密室就好.」
「菩哥哥.媯兒也可以的.」若息媯抬首望著章台菩.
這時鏈籽‘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鏈籽抬眸.俱是祈求之色.說道.「那些武林人來勢洶洶.人多勢眾.閣主從不讓教眾上崖.我們崖上人單勢薄.閣主.讓鏈籽跟著你去吧.」
「不行.」章台菩冷聲拒絕.望向瑩娘和若息媯.「瑩娘.你不能去.媯兒更是不可以.媯兒.你答應菩哥哥的.照顧好小遙念.你是遙念的姑姑.你怎麼能離開他呢.」
章台菩眼眸轉向鏈籽.開口.「至于你鏈籽.也不可以.這是命令.」
「閣主.鏈籽不從令.」鏈籽抬眸凝視章台菩.眼眸中透著絕然.說道.「鏈籽明白閣主心中所想.鏈籽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閣主若是真得懂鏈籽.就不要阻攔.就讓鏈籽選擇自己的歸宿.」
莫煦文眼眸注視著鏈籽.心中涌上微酸的感覺.而後又立即自我唾棄起來.「莫煦文.是你自己選擇不愛的.你現在在想什麼」可是無論如何想.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莫煦文望著鏈籽.這個美麗決然的女子.會讓莫煦文記憶一輩子.
章台菩听到鏈籽這一席話.心中一震.微偏過頭.眼簾微垂.遮掩住震動的眼眸.
外面喊殺聲愈來愈近.已經能分辨出來的人是姓氏名誰了.章台菩面色一冷.對瑩娘說道.「瑩娘.帶媯兒和遙念去密室.」
瑩娘深深的望了章台菩和鏈籽一眼.一把拉過含淚不舍的若息媯.走到後堂密室.若息媯懷抱著小遙念.一直回首望著章台菩和鏈籽.桃花含淚.紛落泣雨.一聲聲喊著.「菩哥哥.鏈籽姐姐.菩哥哥.菩哥哥……」
待瑩娘和若息媯消失了身影.章台菩回眸.眼眸中已經是刺骨的冰寒.瞳孔凝成冰色.鏈籽還是第一次看到章台菩這種肅殺的模樣.心中是驚駭也是心疼.偏首望了一眼面色冷然的莫煦文.又是一陣悲涼滑過心頭.
章台菩唇間勾起一抹冷然.聲音凝冰的說道.「小煦.你還沒有看到過本座使用長劍的吧.穹蒼閣閣主真正的武器.不是那把折扇.而是封印在穹蒼閣內的寒劍.」
說著.章台菩袖袂一揚.閣中正首位金色翔龍應聲裂開.里面一把寒劍嗡嗡作響.章台菩袖袂一抽.寒劍拔鞘飛到章台菩手中.龍吟鳳鳴.劍光冷寒.讓人不敢迎視.
莫煦文驚詫的看著發生的一切.眼眸望著章台菩.猛然偏頭注視著閣中盤踞金龍.莫煦文驚愕.是金龍.五爪金龍.
章台菩握住寒劍.劍光中.氣息蕭殺.寒冷的聲音響起.「小煦.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凌霄崖穹蒼閣的來歷嗎.今天.我告訴你.」
章台菩望向外面蒼茫雲層.深沉的眼眸透不出神色.章台菩繼續說道.「凌霄崖.穹蒼閣.為朝廷所建.為了就是平衡江湖勢力.控制江湖.我蘇家原是朝廷重將.後來于長安章台殿接受密詔.成立穹蒼閣.掌控邪派勢力.歷任閣主自蘇家選任.以‘章台’之姓傳承.」
「小煦.」章台菩冰冷的聲音卻是詭異的溫柔.「現在你知道閣中屬下手臂上為何是以蛟為印了吧.我蘇家歷代為朝廷付出.充當朝廷控制江湖的工具.可是當今朝廷不仁.滅我蘇家滿門.我章台菩、蘇懷宇在此立誓.」
章台菩長劍反手一劈.距離丈遠的金龍雕像轟然而塌.成為一堆碎末.章台菩決然說道.「今日一戰.倘若我有幸不死.定要攪得他天翻地覆.風雲變色.天下茹素.江山染血.」
莫煦文驚懼的看著此刻的章台菩.他的悲憤已經使他陷入了癲狂.一身肅殺之氣恍如地獄深處浴血而生的修羅.
喊殺聲逼近穹蒼閣.章台菩一把抓住莫煦文.若鬼魅一般.飛身而出.鏈籽隨後跟上.
穹蒼閣外.殺聲震天.百丈台階染血.步步可見凌霄崖人的尸體.正派武林人的尸體.
章台菩一手攥住莫煦文.一手揮劍.劍光重影.寒光過處.慘聲四起.血濺五步.莫煦文蹙眉隨著章台菩的動作行走.心中是無盡蒼涼的空白.滿目血色.
章台菩殺出一方空地.靜默站立.玄袍看不出血跡.莫煦文卻感覺出厚重的濕意.這是血.別人的血.是正派人士的血.
「阿彌陀佛.章台閣主.」寂然方丈執錫杖.一聲清素的僧袍站立血泊中.恍如悲憫世人的佛為超度凡人.
看到章台菩出現.滄鈺道長也收了手.並示意莫顥武上前.
莫顥武走上前.先是深深的望了眼自己的兒子.被章台菩緊緊攥住的面色蒼白的莫煦文.還未來得及開口忽然听到一聲痛呼.
「唔……」
熟悉的聲音讓章台菩猛然抬眸望去.正看到那黑衣紅襟.一把寬刀透體而入.鏈籽清麗的容顏染血.身體慢慢的向後倒去.
「鏈籽……」莫煦文驚呼出聲.
鏈籽倒下的身體月兌離刀身.又是噴薄漫天的血跡.顯出執刀的主人.夜瘋刀.夜瘋刀癲狂的眼眸漸漸冷寂.看著刀上鏈籽的血跡.面色一驚.不可置信一般.
「夜瘋刀.」
章台菩冷然的聲音透出入骨的殺意.「本座要殺了你.本座要用你們所有人的血來祭奠凌霄崖上的亡魂.」
章台菩憤然喊道.夾雜著冰寒內力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凌霄崖.也傳到了內室中.瑩娘一把捂住嘴.淚雨紛落.「鏈籽……」
「鏈籽姐姐……」若息媯抱緊懷中的小遙念.晶瑩的淚珠滴落在遙念嬌女敕的臉頰上.「小遙念.姑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章台菩一把攥住莫煦文.飛身離開穹蒼閣.沖崖上飛去.
「別讓他跑了.」身後武林人一聲喊.武林各派人士紛紛沖上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