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夕陽最後的一縷霞光也漸漸掙扎著消失在天邊的地平線上。i^
時間如白駒過隙,飛一般的流走,就像言梓夏那握不住的生命,此刻正等待著誰的挽留。
廂房里,已經準備了幾個很大的木桶,里面冒著暖暖的熱氣,泛著濃濃的藥草氣味。
藥水中除了藥草,似乎還加了什麼特殊的材料,有些微微的花香,白子卿隱隱明白這恐怕就是薛顏特別培育的毒花,毒物不深,卻是種慢性毒藥,極為的罕見。
他抬起頭,言梓夏就在對面,發青的面色由于滾熱藥水的蒸燻顯現了一絲紅潤的顏色,透著一絲蓬勃生氣,白子卿睫毛顫動著,只覺得眼眶微微刺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言言,我絕對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會——」還來不及說完訴盡,門突然被敲響了。
「王爺,王爺——」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似乎生怕錯過了時間一般,砰砰砰砰——
白子卿收回視線,垂落了言梓夏窗前的紗簾,撩起一件外袍,起身開了門。
「爺,王爺,薛神醫找到方法了——」李安嚷著,生怕白子卿听不見。
白子卿听見了,卻是狐疑地望了李安一眼,似信非信地,「神醫不是說了只有這種方法?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新方法了?」不解。
李安突然收斂了張大的嘴角,正了正色,隨即道︰「是三王爺。」
「三哥?這方法怎麼會和三哥有關了?」白子卿似笑非笑的環抱著手臂,順著微敞開的外衣衣襟,依稀能夠瞧見那果著的麥色的胸口。
李安咋舌,看著那因為內力而凸著的肚子就覺得十分礙眼,「三王爺此刻正在別院,王爺要不要親近去見一見。i^」這樣一來,王爺便要拖延些時日為王妃解毒了吧!
白子卿看了看李安的目光,不禁輕笑了一下,「李安,你什麼心思本王都清楚,不必費心了。」
果然,還是逃不過白子卿的法眼,但是若為了王妃而讓王爺暫時內力全失甚至昏迷,那刺盟可就岌岌可危了,堅決不行。
「王爺——」此刻,薛顏也急急而來,看見白子卿站在門口似乎微微松了口氣。
薛顏遞過一本古舊的醫書,泛黃的紙張記載了些許有關幻滅的毒,還有一種玉石,對于幻滅解法卻記之甚少,白子卿不解,「這醫書又無解法?神醫這是何意啊?」
「王爺,這幻滅之毒可以一種玉石壓制,只想問王爺是否知道一種喚作墨玉的玉石?」
「墨玉?」白子卿微微詫然,「墨玉乃是極其罕見的一種玉石,即使皇兄宮中,也不過只有兩塊墨玉雕成的龍鳳配,本王自然沒有見過。」
白子卿立在一邊,突然望向了房間,眉宇間悠忽閃過一抹微光,「這墨玉真能解毒?」
「應該沒錯,至少這古書上有記載,應該有五成的把握。」薛顏鄭重其事地說,只是,「只是這墨玉——」
「王妃有!」李安突然出聲,看向白子卿,神色之中竟是一抹了然。
「的確,言言身上帶著一只墨玉手鐲,只是很難取下,本王試過幾次,都沒成功。」
薛顏听著,忍不住笑著說︰「這墨玉乃是靈性之物,貼近主人的體溫便能改變自身介質,興許是認主的東西,傳聞只有被血液浸泡過的墨玉才會如此。」
「是嗎?言言似乎並不喜歡那玉鐲,也曾試圖摘下,卻是不從人願!」只是,那玉鐲是誰所贈呢,這不禁在白子卿的心口壓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雕花木床上,言梓夏雙目微微睜開,卻是一片模糊景象,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指甲已經透過床單的厚度,死死地掐進肉里,卻絲毫無法解除身上的痛楚。
全身尖銳的痛楚,忽冷忽熱的,眼前模糊一片,一切都那麼地不真切,只覺得偎著一個溫熱的胸口,身上那啃噬一般的痛會稍稍減緩。
言梓夏快被折磨死了,那痛楚卻不依不饒地無法停止。
白子卿甚至被那輕微的痛呼聲驚得回神,溫柔的眼神含著濃濃的柔情,只是言梓夏卻看不清楚,只是皺著眉頭,被那啃噬的痛楚撕扯糾纏著。
無法想象,這場時間的追逐,痛楚的結合,磨人的火熱,踫觸到那極寒極冰冷的現實該如何不砰然而動,顫動著無法自已地叫囂。
然而愛,若是看透生死,又豈是藥物可以控制的呢!
白子卿喘息著,溫柔的氣息一如房間里藥水氤氳出的蒸汽,睫毛輕顫著,手指微微顫抖。
言梓夏疼痛地扭動著身體,痛不欲生地仰著脖子哽咽著,濕熱的吻暴露在空氣之中,溫熱的肌膚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地被唇舌膜拜著。
「言言,你還記得被離夢下藥的事嗎?其實那藥豈是如此輕易便能解的,若不是我用內力封住了藥性,怕我們二人會生生被那灼熱燒死的吧——」
他肆意地放火,並細細觀摩著那純淨的身體,記憶仿佛那日絢爛的夜色,那素潔的身體,點點紅梅朵朵綻放著,露出羞人的蜜意,百媚千嬌,萬紫千紅的燃燒,像煙火般極致的散發著誘惑。
那日,他終究放過了她,放過了這個進入他心底的女子。
抬眸,眼前早已是濕冷冷的一片霧氣,看不清了,看不清面前的是白御風,是白離夢,還是痛楚著的言梓夏,那個勇敢堅韌卻也脆弱至極的女子——
閉上眼,微微的苦澀直沖撞著脆弱的眼瞼,一股熱熱的液體彌漫在眼部周圍,白子卿輕咳一聲,喉嚨干痛得厲害,一時靜默。
言梓夏的眼楮不知盯著什麼地方,海一般的雙眸中,空茫茫的毫無焦距。
白子卿心下一緊,將手中含著墨玉之石研制的解藥含入口中,慢慢渡給了懷中的言梓夏。然而瞬間,一種不可抑制的火熱瞬間升騰了起來。
白子卿頓時口干舌燥,喉結滾動,紅唇貼著言梓夏的耳垂,輕輕低喃著,「言言,你盡管恨我吧,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手,不想讓你離開我,只請你記得我,記得那個傻瓜就好了。」
「呃——」言梓夏身上沁著一層冷汗,隨著白子卿的踫觸,刺痛也越來越強烈,漸漸地猶如萬蟻噬骨,只能無助地扭動掙扎,臉色蒼白,斗大的汗珠由額上不斷滾落。
「言言,過會兒就不會痛了,乖乖的,我一定會把你身上的毒都解掉的——」
言梓夏一無所覺,只能感覺到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強烈,被疼痛刺激的神經竟越來越清醒,申吟聲不覺溢出了被緊緊咬著血肉模糊的唇,隱忍地煎熬著萬蟻啃噬的痛苦。
「白子卿,我是不是快死了——」她竟然如此清醒了過來,隱隱約約地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