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穌桐巷時,慕汐靈被母親捧著,被下人們供著,怎麼說也是身驕肉貴的千金小姐,並且從未有人與她爭搶過什麼。
雖未去過學堂,那琴棋書畫卻從未落下,加之她清楚外祖父是如何的人物,張家又多顯赫,故而她亦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
原本母親被抬平,她也該為嫡小姐,哪知中間忽然被慕汐瑤橫生枝節,她一下子變成庶出女,身份降了一大截,就是以後議婚,只怕也不能向權貴公親看齊,想做人正室,唯有放低眉眼。
自第一天入了慕府,她就與慕汐嬋勢同水火。
今晨分明是慕汐嬋嫌天太冷,不願去上學,所以尋了她的錯,故意鬧大,借此被父親責罰在佛堂抄經,將她拖累。
心里已經夠委屈,不曾想才過晌午,下人來道,說大姑娘在外面被欺負了,鬧著要老爺做主。
這與她有何相干?!
進入正堂,壓抑的氣氛登時讓慕汐靈感到不對勁。
慕汐瑤筆挺的跪在正中,垂下的頭,依稀可見那眸中有淚光在閃耀。
莫說她這位大姐姐出身將門世家,那身上卻毫無彪悍粗魯之氣,單薄的雙肩撐著銀白的衣裳,玲瓏的身段已初漸顯露,青絲垂到腰際,盡顯縴柔,那張細致且略顯蒼白的臉容,更惹憐惜。
不知她可知道,自己這副病美人的模樣,很是動人。
只慕汐靈在隨母親入府當日,就見識了她顛倒黑白的本事,才不會被這表象迷惑!
心頭不屑了一番,她再向主位看去。
父親坐在造工大氣精美的太師椅上,臉色一如既往的深沉,而他身旁的位置,卻是那看起來就軟弱毫無氣質的蘇月荷。
她的母親,只能坐于右側第一個位置,慈愛關切的眼神亦是望著她的,這讓她心中定了幾分。
止步于慕汐瑤身後,她從容和慕汐嬋一道請了安,再問道,「不知父親尋靈兒來有何事想問。」
「靈兒,你大姐姐說,今日她在裕德街被人擄走,乃是你在暗中所為,事實究竟如何,你且仔細說來,你爹爹與母親自有決斷。」張恩慈溫和的說道。
實則明著已經提點了她,今日是誰要拿她們母女二人開刀。
母親……
呵,她的母親才不是那蘇氏!
慕汐靈心里抵觸的想著,面上波瀾無驚的道,「父親,靈兒自入府以來,從未和大姐姐說過半句話,雖顯得生疏,但也不至于在背後謀算加害她,靈兒何德何能,又何故要如此?」
她說完,張恩慈心頭甚感欣慰。
這些天對女兒的教導,和隱忍囑咐的苦心,看來沒有白費。
「何故?」與她並肩而立的慕汐嬋聞言哼笑起來,斜眼看向她諷道,「不知誰在國子監里到處宣說委屈,把大姐姐貶成蛇蠍心腸的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