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愚決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徐若愚的打算其實很怠惰,只要磨洋工,這段時間不顯山露水,安安穩穩地低調做人就好。
其實上了戰場,步兵是最容易死,也最容易存活的群體。
只要躲在人群里,裝死都是可以的。
尤其是像徐若愚這種無下限的人,裝個死人簡直不是問題。
但現在就有了個問題,如何對付孝親王君孤鶴。
決不能讓君孤鶴在軍中立下汗馬功勞,若不然回去反而更掌握了兵權,這不是他們所樂得見的,更不能給太子添麻煩。
徐若愚並沒想到那麼長遠,她是鑽空子的高手,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方法把君孤鶴拉下馬。
她也是到了胥渡,懶懶地在秦殤的床上躺了幾天才想明白這個事情,其實君孤鶴之所以能那麼痛快地來,肯定是打的這個主意。
黑暗中,徐若愚冷冷一笑,她是不該墮落下去咯。
休息了幾天,徐若愚的腳已經好了很多。
不得不承認秦殤在這方面確實很天才。
「老四啊。」
徐若愚讓秦殤和自己一起,這家伙居然死活要睡在地下。
對秦殤的迂腐,徐若愚只能無語。
徐若愚說︰「老四,我又不是沒和別的男人睡過,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秦殤躺在地上翻個身,「我不喜歡和別人睡一張床。」
徐若愚嗤了聲,無話可說。
不過據她觀察,秦殤是有些潔癖的。
徐若愚道︰「我在這里呆著,也不知道外頭都發生了什麼好玩的,和我說說。」
「你們組里的人都想來看你,都被我攔著了。」
說起這個秦殤忍不住就話多起來,「老大,現在你都快成那二十個人的老大了!」
「是十九個人!」
徐若愚攤手,「我也不想的,我明明很低調。」
秦殤抽了抽嘴角,他實在太了解徐若愚的個人魅力,只要她出手,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也只有孝親王可以對抗。
想到此,他心里忍不住一陣悶悶的疼。
秦殤這人心細如塵,最擅觀察,據他來看,老大和孝親王之間很曖昧,是男女之間的曖昧,而不是敵人的那種。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剛要坐起來說話,就發現徐若愚已經睡著了。
看著徐若愚的睡顏,秦殤忍不住深吸口氣,心口發堵地睡不著,就出了帳篷,他想到離開前太子找到自己說的那番話。
決不能讓徐若愚和孝親王親密接觸。
這是個死命令。
太子的把柄就是他父親的命。
太子是無法威脅百里釗的,但是他卻是有死穴。
老大到底知不知道太子的手段有多麼陰狠毒辣?
秦殤遙望京中的方向,久久沉默。
而就在此時,京城東宮里,君楚川看著葛小鬼問︰「你老大最近可有寫信給你?」
「沒有。」葛小鬼帶了點委屈回答。
不僅老大沒寫,老三老四都沒寫!
他們把他給忘了!
葛小鬼服氣道︰「怕是他們已經不把我當兄弟了!」
君楚川冷冷地看著葛小鬼,「他們不寫你難道不會寫?」
葛小鬼詫異地抬起頭,不錯啊,他怎麼沒想到。
可是,他寫了老大會回信嗎?
君楚川不耐地揮揮手,臉上全然不見往日的天真和純潔,只有冷酷的笑,「去吧,我相信你老大不會那麼心狠的。」
其實他的心也在滴血,徐若愚也沒給他來信。
葛小鬼離開,竇之從後面走出來,跪在君楚川面前,「太子殿下。」
竇之不敢抬頭去看太子冷酷的面容,自從孝親王走後,他對太子的認知就全變了。
一夜之間,太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手握朝政,親自監國,大刀闊斧,鏟除異黨,無人不對太子心生敬畏。
大家都懷疑這太子是被人掉了包,這根本就是徐大學士找來的替身吧!
可是事實證明,就是君楚川!
那個皇上不聞不問,但由著他肆意妄為的太子殿下!
天要變了——
就連竇之也投誠了。
君孤鶴模著椅背上的龍頭,冷笑,「孤可以讓你做兩邊的間諜,你可以把孤在京中所做的一切都告訴君孤鶴,只要君孤鶴信你,你就是把孤什麼時候出恭都可以告訴他,孤只要你說實話,一字不落地告訴孤,孤就保你性命。」
「是。」
竇之成了兩邊的無間道。
「孝親王每日練習並無異動,也沒見過明博侯,明博侯腳傷在軍醫處休息已經三天了。」
這些事每天都在匯報,甚至徐若愚每天什麼時候睡太子都知道。
太子卻是晚睡的,因為每天都在等胥渡的消息。
君孤鶴有些不耐,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覺得這些都是表面的事情,他不相信徐若愚從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他從來猜不透徐若愚的心,猜不到她在想什麼,即將要做什麼。
就如當初他不知道她會綁架自己,他不知道她要去戰場,徐若愚告訴自己的兄弟,卻偏偏不告訴自己。
這些個日日夜夜,君孤鶴都在想,他在徐若愚心中到底是什麼?
她敬自己,卻不畏自己,她對自己衷心,卻不交心。
君孤鶴的心忽然覺得好冷……好冷,正如在這深宮之中,沒人陪伴,沒有溫度。
君楚川突然羨慕起君孤鶴,至少他與她的距離那麼近那麼近,他和她卻那麼遠那麼遠。
※※※
徐若愚醒來秦殤已經不見了。
她最近是有些懶惰,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覺得身上的肉都出來了,而且前幾日曬黑的臉也有些發白。
徐若愚忽然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有些人就該著急了。
這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看著自己,等著她出錯,等著她出手。
呵,當她徐若愚傻啊。
她就要這個態度讓人模不到自己心里想什麼。
怕是連百里釗和秦殤都不會明白。
徐若愚莫名地在床上發呆,心里覺得空落落的,真正能懂自己心的那個……又在哪?
腦海中浮現那個人的影子,徐若愚猛地跳起來,心里狂跳,又強制性地按下去。
絕對不可以。
一子錯滿盤皆輸。
徐若愚正想找點事情來做,就听到外面有些吵鬧,還沒等出去看看誰在軍醫處鬧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嘿嘿笑了聲,喲是老朋友呢。
她掀開簾子去看,就見到吳沁柯在操場上大吼,「混蛋,我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去訓練,給我開個請假條能死啊!」
有個白胡子的老軍醫也氣得跳腳,「你咒誰死呢?說誰呢說誰呢?」
吳沁柯也是囂張跋扈慣了,才不管對方是不是老軍醫,「我說我還不成麼?軍醫,你只要給我開請假條,我就不來鬧事了!你看我這都開花了!」
老軍醫都想抬腳踹他了,可是他的腿短,年紀又大,實在抬不起來,他哼了聲,「沒有請假條就是沒有請假條。」
他氣哼哼地轉身就走,「把這臭小子給我拉出去,再來也不許進來。」
吳沁柯見老軍醫要把自己趕走,一下子撒潑耍賴地坐在地上,「你們太過分了!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們還攔著。」
可是根本沒人理他,怕是連吳沁柯的伙長都不敢說什麼。
只要有請假條,他就可以休息。
吳沁柯大喊︰「我听說前幾日秦殤那小子帶了個人回來,你們這是偏心,憑什麼他就可以給別人請假,我為什麼不行,我要告狀說你們徇私!」
徐若愚抽了抽嘴角,這臭小子一定不知道秦殤帶回來的是自己吧。
秦殤從老軍醫的帳篷里出來,看也不看吳沁柯,轉身到了另一邊,就看到徐若愚站在那里,皺著眉問︰「怎麼下地了?」
「我腳早好了。」徐若愚笑道,「不信你看?」
她說這就要抬腳,秦殤連忙給她按住,「我信我信,可是你該多睡一會兒。」
「我天天這麼睡著都成豬了。」
「那你也要繼續裝,在我這里待下去。」
徐若愚抽抽嘴角,「我巴不得,只是吳沁柯那小子想偷懶?找你麻煩?」
「不是找我麻煩,而是找我師叔的。」秦殤搖搖頭,「我師叔的胡子都氣白了。」
徐若愚嗤笑一聲,「本來就白的好吧,不過我可以教你一招,也算是謝謝你師叔讓我在這里住這麼長時間,把吳沁柯給打發走。」
秦殤挑眉,「其實你不用出馬,讓他鬧去就是,鬧夠了就走了。」
「他鬧我還睡不著呢。」徐若愚捏著秦殤的耳朵笑道,「我教你一個法子。」
徐若愚的手很軟,氣息吹拂在臉上,心都熱了。
秦殤身子一僵,都沒听見徐若愚說了什麼。
徐若愚看他一臉傻樣,嗔笑道︰「還愣著做什麼,去,既然吳沁柯想要請假條就滿足他,只是必須來真的。」
徐若愚哈哈怪笑地離開,秦殤無奈地笑笑,可是拐角的吳沁柯卻听到那道耳熟的笑聲,毛孔大開!
是徐若愚!
她怎麼會在這!
秦殤背著手走到吳沁柯面前,吳沁柯看了他一眼,問道︰「徐若愚是不是在這?」
他是缺心眼,但不至于傻到無可救藥,忽然睜大了眼楮看他,「你前兩天帶回來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徐若愚!靠,你們玩賴皮!」
秦殤都不搭理他這茬,只是問道︰「想要請假條?」
「啊?」吳沁柯沒反應過來。
「疼是吧?」秦殤面無表情地問。
吳沁柯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見秦殤的手突然伸出來,手里拿著鞭子,朝著吳沁柯大驚逃跑的甩了兩下。
啪啪——
嗷嗷啊——
吳沁柯大罵︰「徐若愚!你有種!」
帳篷里的徐若愚甩了甩腳丫子,笑道︰我沒種啊,我是個娘們吶。
------題外話------
以咪咪發誓,明天小黃書一定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