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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帝苑」酒店附設的鋼琴酒吧里琴音裊裊,黑人歌手沙啞的歌聲配合著鋼琴伴奏,听起來愈加滄桑。
暗色調的空間里,到處都彌漫著淡淡的哀傷。
容尉遲坐在吧台前,一連喝下了數杯濃烈的威士忌,手心里把玩著一枚閃亮的鑽戒,這個小小的戒指,承載著他五年的感情。
心,再次揪痛。
明知道她已經屬于另外一個男人,他為什麼還是割舍不下?!
他仰頭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苦澀的心。
「容尉遲,你夠了!」容琛從遠處大跨步而來,伸手奪下他手里的酒杯,質問道,「你既然這麼愛她,當年為什麼要跟她分手,又為什麼非要逼她打掉孩子?!」
「你不懂。」容尉遲過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身影,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銀色的鏈子,將手里的戒指圈上去,重新放回胸口,那個最貼近心髒的位置。
容琛用力揪住他的衣領,怒斥,「你不說誰會懂?!」
「沒什麼好說的!」他推開容琛的手,甩下幾張鈔票在吧台上,起身離開。
不是他不想說,可是說了有什麼用,說了就能改變他們的血緣關系嗎?!
不能,而且還會引起軒然**!
顧儀容雖然不是他的生母,可對他到底也是有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他若是說了一切,那麼她當年調換孩子的事情就會曝光,她一世的清譽就毀了,她如今還在昏迷,活著是痛苦,死了也會帶著遺憾。
趙婉華死的時候,他已經不能盡孝,對于顧儀容,他不能再不孝,不只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桐桐的那一份孝心。
而且爺爺若是知道了桐桐的身世,他定然是不會放任容家的後代流落在外,他勢必要將她帶回容家,但是她怎麼可能會願意回去,她的身份何等尷尬,回去之後又該如何自處?!
他不能說,對誰都不能說!
烈酒灼喉,也灼痛他的心,乘坐電梯,到達自己所在的那一層,刷卡,開了房門,任由孤獨將自己包圍。
房間里太安靜,他只好開了電視。
寬大的床鋪上,溫涼一片,他捂住胸口的那枚戒指,蜷縮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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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尤桐自睡眠中醒來,淚水再次濕了枕頭。
她又做夢了,可是這一次的夢,有些奇怪。
「桐桐……我愛你……我也愛寶寶……」他的呢喃在她耳畔響起,那麼清晰,清晰得好像是它真的發生過。
「容容,蓉兒,起床了,我們該去電視台了!」此刻才是清晨六點,比兩個小家伙往日正常的起床時間要早上一個多小時,而且因為昨天在迪士尼樂園玩了一整天,兩個小家伙都累壞了,以致于早上都有些爬不起來,尤桐只好開了電視,並且調大了聲音,故意吵醒孩子們的夢境。嗄欶
「好吵哦!」容容和蓉兒都被吵醒了,然後他們一起扭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鐘,同時驚呼,「啊——」
下一秒,兩顆小炮彈一起從床上彈跳而起,一個手忙腳亂地一邊月兌去身上的卡通睡衣,一邊朝衣櫃跑去,翻箱倒櫃地換起衣服來,另外一個則直接光著腳丫飛奔沖進浴室。
「蓉兒,你動作快點,不然不帶你去了!」
「你敢?!」
兩個小家伙又爭執起來,尤桐听著他們可笑的童言童語,忍不住搖頭,一邊加快手里的動作,將早餐擺上餐桌。
電視仍舊是開著,正重播著財經訪談,女主持人和嘉賓正在對話。
「容總,近五年的發展,讓人們看到了你的成功,雖然這是財經新聞,但是身為主持人,可是代表著眾多喜歡你的觀眾哦,在節目的最後,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容尉遲在電視里沉穩地點頭。
「請問,容總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女主持人興奮地八卦。
容尉遲淡漠地看著女主持人,習慣性地輕抿薄唇,「我已經結婚五年了。」
「砰」的一聲,尤桐踫翻了桌子上的牛女乃。
「媽媽?!」容容第一時間從浴室里沖了出來,「媽媽你沒事吧?!」
尤桐從震驚中回過頭,看到一桌狼藉,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沒事,對不起,容容,嚇到你了。」
「沒關系,媽媽沒事就好。」容容偷偷地將目光移向了電視。
「容總,你在開玩笑吧,你的手上可沒有戴婚戒哦!」女主持人繼續探究。
「婚戒不一定要戴在手上,也不一定非要送給新娘,有時候,把愛放在心里就好。」
尤桐連忙關掉了電視畫面,可仍舊是心有余悸,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他已經結婚五年了,婚戒沒有送給新娘?!他指的是當年她發現的那枚戒指嗎?!他是說……他的妻子是她嗎?!
意識到自己荒謬的想法,尤桐忍不住苦笑,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啊,他的兒子都跟容容差不多大了,他早已經娶了別人!
可是……可是昨夜的夢境是那樣清晰,清晰得讓她不禁懷疑它的真實性。
五年前她差點流產的時候,恍惚之間是感覺到有人抱著她沖向急救室,是他嗎?!
還有,他為什麼會在香港發展,是因為她當年遺落的那張機票嗎?!
五年的時光飛逝,她原本以為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可是這一刻,她又忽然不確定了。
哎,她怎麼又在想入非非了,不是已經告訴過自己無數次了嗎,她要忘記他,要跟他斷絕一切關系,她被傷透的心,再也不會為他而悸動,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