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我告訴你,你的孩子的死和別人沒有關系,是賀連城,是賀連城他不要你這個孩子的……」
那紅唇譏誚地掀起丫。
「連城……不要孩子……?」紀念傻傻的,重復著。
莫妍麗眸一縮,踱步走到紀念的身側,紅唇靠近她的耳,一字一頓,譏誚與恨意密布如潮︰「你所寶貝的孩子,是連城不要的野孩子……听見了麼?他不要你生的孩子,不要的意思,懂麼?」一頓,她眸光一亮,震耳欲聾地,忽地揚高了聲調,「意思就是……他不會分給孩子一丁點的愛!」
五指微松,于半空中捏作一朵殘花,一瞬,那雪白的枕頭墜入塵埃之中媲。
紀念雙眸倏地睜大,方才從怔忡中抽拉回自己。
一顆心,也跟著重重摔落。
「孩子,我的孩子……」
連淚也來不及流,她飛奔過去,手覆在陽台的欄桿上,將身體最大程度地探了出去。
樓下,她的「孩子」穩穩正躺在花園的草坪上。她能看到有大片的鮮紅奪目自孩子的身上汩汩流出。傷口,到處都是傷口才,觸目驚心地,讓她甚至連孩子的眉眼也都看不清。隱約,她能听到孩子的低泣,聲聲痛苦,細弱得纏綿進她的心里……她的孩子在喊疼,她的孩子
陽台旁的那道身影的單薄孤無助,讓莫妍有著從未有過的暢意。
紀念瘋了,她也沒有比紀念清醒多少。
紀念當那從樓上被扔下去的枕頭是自己的孩子,她當那是仇人女兒的孩子,狠狠丟下去,狠狠丟下去,就像當初紀鶴先帶著她的安安從國貿大廈的最高層跳下去一樣。
記憶如冰冷咸澀的海水,翻滾而來,將她淹沒個徹底。
莫妍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安安,她的安安就在她眼前墜下去的時候,她也是如紀念此時這般地悲痛欲絕,那一刻,她也有那樣的沖動,跳下去,就跟著她的孩子跳下去,然後——
所有的事,都一了百了,所有的紛爭,也都再和她沒有關系。
可是,她不能。
她怎麼能看著紀家還有一個人幸福地活著?
姓紀的人都該為她安安的死付出代價!
兩步外,紀念的半個身子都探到了陽台外。
縴細的手臂懸宕,蒼白的指尖一點一點吃力地向她的孩子湊近,哽在喉間的是她破碎的嗚咽。
「你的孩子就在下面,你跳啊,跳啊!」
耳邊驀地響起莫妍的聲音,只見紀念身子一僵,旋即抬起右腿,攀上陽台的欄桿,就要跳下欄桿——
一只大手合乎時宜地出現,錮在她腰際。
連莫妍自己也不敢相信,這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會是他。
只見賀連城,只手掐在紀念的腰際,將她攔腰抱下。就算是被他禁錮在懷里,癱坐在地板上的紀念仍是掙扎不休,一雙手臂不倦地伸向陽台的位置︰「放開……放開……」
她的孩子,還在那里。
便就是看到這樣的紀念,賀連城直覺心頭一陣銳痛。
抬眸,他眸光森森︰「莫妍,你瘋了是不是?」
這目光看得莫妍一愣,看得她想笑,看得她不禁在心里問自己︰什麼時候賀連城用過這樣的目光看過自己?就算那時她剛回國時,他錯解她時看她的目光也沒有現在的一半的冷寒。
笑,她就只有用笑來掩飾內心的焦躁不安。
挺直了腰,要自己在他面前永遠都維持著一個高傲的姿態。
紅唇勾起,厲聲反譏道︰「對,我瘋了!我是瘋了!沒了我的孩子,連我最在乎的人的心也不在我那里!賀連城,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要我不瘋,我怎麼能夠?現在的我,生不如死。」她淒楚地笑,驀地抬起一雙眸光凌厲的眸子,白玉一般的食指指向紀念,「她呢,她憑什麼好好活在哪里?」
薄唇抿成一個冷峻的弧度,俊眉蹙著,凝視著莫妍,賀連城出奇地平靜,只是抱著懷中仍哭鬧不休的紀念,不發一語。
紀念不住地掙著,一臉的淚不知不覺已濕了賀連城襯衫的前襟。
賀連城和莫妍目光僵持不下之際,卻是
「來了,來了……」
卻是林嵐和李嫂前後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李嫂忙將從樓下撿起的枕頭,遞到紀念面前︰「太太,給……孩子沒事,沒事的,你看!」
紀念聞聲一怔,所有的動作放慢了下來。
睜大被淚水暈染得迷蒙的眼,將李嫂手里的枕頭看清。
只見枕套上依稀還有沒擦干淨的泥污,但她能一眼就辨認出來,眼前的這個,那是她的「孩子」沒錯。
林嵐也跟著走了過去,伸過手剛準備檢查紀念的狀況,卻是紀念一把打開了她的手,連帶從賀連城懷里跳出,生怕別人會奪走似的,一把就從李嫂的懷中拽過了那只枕頭,而後死死地抱在懷里,蒼白的雙唇貼到枕頭的一角,磕踫著,似是在柔聲安慰著她受了驚嚇的孩子。
賀連城直覺雙眸一陣刺痛,拳心倏地收緊
開口對李嫂吩咐道︰「李嫂,還愣著做什麼?送客!」
那冷聲如屏,徹底隔絕了他和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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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的燈沒開,氣氛壓抑得讓人想逃。
但是他不能,懷里仍在輕顫的她,還需要自己的依靠和自己的懷抱。
這一天過得太快,又過得太慢。
他甚至記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好像是早上的時候,他在開會,忽然放在手邊的手機震響了起來,一看是李嫂打來的,他心上一沉,就丟下一會議室的人,出去接電話。果不其然,他不好的預感是準確的。李嫂告訴他,家里來了個自稱是紀念朋友的女人。在B市,甚至在國內,紀念幾時有過什麼朋友?而後趕到家里,見到正對紀念步步相逼的莫妍。再然後,送抑或是說趕走莫妍之後,他就一直陪在紀念身邊,生怕她再出了什麼意外似的,他似乎連眼楮闔上的次數都是有限的。
如果可以,賀連城真想抽出一只手來,為自己點一支煙,緩解一下這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可是,沒有如果。他就只能靠嘆氣來舒緩疲勞。
待到眼皮沉得不行,待到那懷里的小人傳來淺淺的呼吸,賀連城才終于闔上了雙眼。
而也就是在他閉上眼的下一瞬間,紀念卻緩緩睜開了眼。
緊抱著懷里的枕頭,看著自窗簾透過的一片淺淡的光,靜等著身後的那人呼吸變沉變重,她才躡手躡腳的從他懷里鑽了出來。
陰暗的光線下,他側臉的稜角分明,如刀削斧鑿一般,讓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耳邊莫妍白天說的話不住地在耳邊回響——
「紀念,我告訴你,你的孩子的死和別人沒有關系,是賀連城,是賀連城他不要你這個孩子的……」
「你所寶貝的孩子,是連城不要的野孩子……听見了麼?他不要你生的孩子,不要的意思,懂麼?」一頓,她眸光一亮,震耳欲聾地,忽地揚高了聲調,「意思就是……他不會分給孩子一丁點的愛!」
攥著枕套的手收緊再收緊,恨不能將懷里的枕頭揉進自己的骨血中去。
他。
她的連城,他不要他們的孩子……
她要離開這里,離開這里……她不要她的孩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淚無聲滑落。
下了床,再下了樓。
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有一道縴細的身影悄聲抱著一只枕頭開了一樓的門,錯如外面讓她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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