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啞妻 接生

作者 ︰ 夢里歸塵

雪後的草原,一切都是冰凝了的世界,白得刺眼,只有天藍得如同海一般。

茫茫的雪原上,似乎是一片死寂。

禿鷲盤旋在草原上空,它們寬大的翅膀有時舒展著,有時又猛地一收,乘著高原復雜的氣流,自由地上下。

梅拉站在廊上,看著不遠處越飛越低的禿鷲,它們竟然落在了附近的路上。

這些神的使者,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地上,它們的降臨,往往意味著要迎接一個生命,前往另外一個世界。也有人說,禿鷲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梅拉看著不遠處越聚越多的禿鷲,起了疑心,會是什麼吸引了這麼多的禿鷲呢?

梅拉快速地走下樓,雪被踩得嘎吱作響,听到響聲的禿鷲,很快撲稜著它們幾米寬的大翅膀,飛到了附近的山頭。

沒了禿鷲的遮擋,梅拉看到一個袍子已經破爛不堪的女人,躺在雪地里。地上是一片殷紅的血跡,在白雪的映襯下,分外醒目。

梅拉看了看圍在四周,不肯離去的禿鷲。它們並沒有啄食,說明了一個事實——這個婦人還是活著的。

梅拉壯起膽子,走向女人。

那女人緊閉著眼,臉已經被凍得鐵青了。

梅拉將手伸到女人的鼻前,還有微弱的氣息。

梅拉顧不得路滑,飛快地朝著家里沖去,一邊跑一邊喊著扎西多吉。

正在火塘邊烤火的扎西多吉與尼瑪多吉聞聲趕緊出來了。

梅拉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邊躺著一個女人,流了好多血。」

扎西多吉听著梅拉的話,趕緊走了過去。

梅拉也緊隨在後,一邊走,一邊說︰「可能是昏迷過去了,我剛才看了,還有氣呢!」

扎西多吉快步走了過去,那女人似乎是被聲音驚醒了,她無力地睜開眼,看了一下四周,又昏了過去。

見此情形,幾個人慌忙將她抬進了木屋。

待那女人被安放在了床上,梅拉便趕緊點火。

那女人不知道在雪地里躺了多久,臉已經是烏的了。

屋里漸漸暖和起來了,梅拉等到男人們離開了,趕緊解開了女人的袍子——她身下的血跡,她的與粗壯的腰身極不相稱的瘦弱的臉提醒著梅拉,這個女人或許臨產了。

等到袍子一解開,梅拉便看到了女人圓圓的肚子,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果真如此。

梅拉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取了一件袍子過來,替那女人換了。

看著女人慘白的臉色,凌亂了的頭發的末梢全是水,那是進了屋之後融化的冰渣留下的,她到底在那躺了多久呢?

屋子里已經很暖和了,女人的臉漸漸褪去了那嚇人的烏紫,梅拉搭著女人的脈,手依然是冰涼的。

脈搏很微弱!

梅拉想起那群圍著的禿鷲,它們是聞著她的氣息而來的吧!梅拉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女人知覺全無地僵躺在那里,梅拉完全不知道如何才好。

扎西多吉站在屋外喊道︰「我端了碗熱湯來,你看能不能喂進去。」

梅拉剛想接過來自己喂,又想到女人知覺全無,怎麼動手呢?

扎西多吉只得端著湯進了屋。

梅拉將女人斜靠在自己的懷里,讓她微微地仰著,掰開了嘴。

扎西多吉快速地將一勺湯送進了女人的嘴里。

女人竟然奇跡般地自己將湯吞了下去,見此情景,扎西多吉連忙又舀了一勺……

女人終于在傍晚的時候醒來了,她費力地睜開了眼,看了看四周。

梅拉正在火上煮著藥,木屋里全是濃郁的藥味。

她正想將藥罐從鐵架上拿下來,只听得砰地一聲,梅拉趕緊抬起了頭——那個女人想掙扎著坐起來,卻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梅拉趕緊走過去,扶起了她。

女人費力地說著話,可是聲音很低,似乎不是本地人,梅拉一句都沒听懂。

梅拉看了看女人,扶著她躺下,叫來了扎西多吉。

扎西多吉仔細地听著,很快就知道了這個女人來自一個離這里很遠的農區。

梅拉看著那女人越說臉越蒼白,眉緊鎖到了一起,趕緊讓扎西多吉出去了。

她已經檢查了一次,這個女人真的是臨產了,要命的是,胎位不太正。

躺在那雪地里已經讓這女人丟了半條命,梅拉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力氣將這個胎位不太正的孩子生下來。

梅拉沉沉地嘆了口氣,將藥罐取下來,已經熬得濃濃的藥被倒進了碗里。

陣痛過後的女人,感激地接過溫熱的藥,喝了下去。

梅拉看了看暫時沒了動靜,平躺著的女人,模索著找到了嬰兒的頭部。她回想著倒胎的方法,一點點將步驟理清之後,便行動起來。

女人瞪著眼,看著雙手在自己肚皮上揉動著的梅拉,她的潛意識里竟然很相信這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

梅拉額上的汗越來越多了,手也越來越酸痛了,可是她仍然不敢停,對于倒胎,她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可是看著女人虛弱的樣子,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試一試,這個女人和孩子的命運只有一種——死亡!

胎位終于被梅拉糾正過來了,梅拉大口的喘著氣,除了疲累之外,更多的是緊張!

梅拉的手剛剛離了女人的肚皮沒多久,那女人便疼得渾身縮到了一起。

梅拉嘆了一口氣,暫時離開了,她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女人痛苦的樣子。

梅拉剛剛走進那邊的屋子,扎西多吉便問要不要請助產的老婆婆來。

梅拉看了看屋外被凍得如同溜冰場一樣的草原,這樣的天氣,怎麼去請呢!

她搖了搖頭,說道︰「天氣太糟糕了,再說也來不及了。」

扎西多吉看著外面白茫茫一片,嘆了口氣。誰知道那女人會怎麼樣呢?

梅拉並沒有在這邊的屋里呆多久,她很快又回到了木屋里。

作為醫生,她潛意識里並不敢離開病人太久。

她耐著性子幫著女人擦汗,隔一個時辰便檢查女人一次。

這一夜,無論對于女人,還是對于梅拉,都是煎熬。

等到女人終于能生了的時候,她已經痛得意識都渙散了。

梅拉焦急地看著女人用力越來越小,用力時間越來越短,孩子卻還沒出來,怎麼辦?

梅拉使勁地拍著女人的臉頰,女人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梅拉已經管不了女人能不能听懂她的話,大聲喊著︰「用力、用力!」

已經意識模糊了的女人,完全不知道梅拉說的是什麼。

梅拉眼看著快要出來的孩子始終出不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著孩子離出生只有一步之遙,女人卻完全沒了力氣,梅拉終于下了決心,將手伸向了女人的月復壁。

梅拉一邊大聲地喊著女人,一邊尋找著位置。

有了一點點的意識的女人憑著本能,又開始用力起來。

梅拉抓住時間,大喊了一聲︰「用力,」手在月復壁上一推。

被梅拉如獅子吼般喊叫聲驚了一跳的女人,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

孩子終于出生了!

梅拉看著這個憋得臉都發紫了的孩子,完全沒有哭聲,她趕緊清理了孩子嘴里的污物,又拍打著孩子的背部,孩子這才微弱地哭了幾聲。

梅拉一個人完全忙不過來,生完孩子的女人已經昏迷了過去,這邊還得照料孩子……

等到梅拉終于忙完的時候,太陽已經斜了。

梅拉全身都汗透了,等到空下來,才發覺渾身都是冰涼冰涼的。

她坐在火塘邊,渾身如散了架一般難受。

床上,那個被裹好了的有些瘦弱的男嬰安靜地躺在母親的身旁,臉已經有些紅潤了。

餓了大半天的梅拉,這才想起自己這天還是滴水未進。

她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女人,慢慢地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听到梅拉沉重的腳步聲的扎西多吉,連忙將一直熱著的茶倒好,遞給了一坐就站不起來的梅拉。

梅拉已經累得連喝茶的力氣都沒了,她顫著手,端著碗喝了幾口,便放下了。

扎西多吉看著累得眉心都皺到了一處的梅拉,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他實在幫不了忙啊!

其實在扎西多吉听到梅拉那聲驚吼的時候,扎西多吉就有要沖進去的**。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這個幾乎不說話,被外人以為是啞巴的女人那樣大喊。

梅拉休息了一會,便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向了木屋。

快一歲了的晉美結結巴巴地喊著阿媽,她也只能當做沒听到。

扎西多吉看著梅拉又走向了木屋,抱起兒子,嘆了口氣。

不眠不休三天後,看著才醒過來的女人,梅拉的心里很是高興︰最危險的時候,似乎已經過去了。

只是女人雖然醒來了,卻跟大病了一場的人一樣,下不了床。

她幾乎吃不下東西,整天跟半死人一樣,躺在床上,自然也沒有一滴女乃。

幸好,家里的羊剛剛下了崽,因為有準備充足的干草,那些母羊並不像平時缺草那般少女乃。

小家伙的生命力出奇地頑強,在羊女乃的滋潤下,剛剛出生時如啃過的雞爪般大小的手指,很快就因為長了肉而變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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