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啞妻 等待的煎熬(二)

作者 ︰ 夢里歸塵

丁增曲扎將那翠綠的束帶一松,寬大的袍身便直直地墜了下去,他兩下便月兌了袍子,扔在一旁。

梅拉早已側過了身,面對著里側的牆壁,沒去看丁增曲扎健壯的身材。

她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兩人在一起是什麼時候了,心里只是祈禱著在這高危的日子里,千萬不要中獎。想到這,她的心就像敲小鼓一般,   一直快速地響個不停——她是再也不想要孩子的了。

床邊傳來了月兌靴子,靴子扔到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丁增曲扎一腳邁進床踩在床板上的聲音。

梅拉的被子被掀開了一半,她只覺得背後微涼,然後就落入了丁增曲扎火熱的懷抱里。

丁增曲扎看了看她躺了半天,卻連衫子的結都未解,笑道︰「梅拉,要我來幫你解?」

他笑嘻嘻地將手伸過去,半真半假地要幫梅拉解開那一個個順著衣襟從脖子下斜至腰間的盤著的精致的布結。梅拉連耳根都紅了,她一把推開了丁增曲扎伸過來的手,自己坐起來,慢慢地一個一個地解著布結。

丁增曲扎斜靠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她,也不催促,看得梅拉不自在得渾身都像點了火一般,滾燙。

「阿媽,阿媽!你在哪?」樓下響起了央金的呼喚聲。

「太太在樓上呢,小姐!」是扎西貢布的聲音。

幾聲急促的奔跑聲之後,便傳來了通通通的蹬著木梯的聲音;後面是扎西貢布著急的阻攔聲︰「小姐,你現在不能上去!」

「你讓開!」是央金惱怒的嚷嚷聲。

梅拉停了解布結的動作,看了一眼丁增曲扎。

丁增曲扎的臉上是惱怒卻又無奈的表情,那個被寵壞了的小寶貝,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回家了?

他听著央金將房間的門板擂得砰砰響,伴著的是尖而高的喊叫聲︰「阿媽,快開門!阿媽!」

梅拉羞得無地自容了,偏偏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去應著︰「阿媽騎馬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你等等,央金!」

丁增曲扎知道自己沒戲了,他模了下腦袋,終究快速地爬起來,穿上靴子,套上袍子。

梅拉已經飛快地扣好了布結,套袍子的速度比丁增曲扎還要快。她看了看仍在束著腰帶的丁增曲扎,終究走過去伸手替他將後擺收拾好,又替他將衣領最上端的布結扣好了,這才說道︰「寶貝,別敲了,阿媽就出來了!」

央金停了捶門的動作,嘟囔著︰「阿媽,你真慢!」

梅拉對著擺在櫃子上的銅鏡看了看自己的頭發,伸手將那些小辮子重又束在一起,走了幾步,又退回去將床上那被弄得亂糟糟的被子鋪好,這才開了門,走了出去。

央金一下就撲進了阿媽的懷里,拖長了語音,撒著嬌道︰「阿媽,我真是想死你了!」

旁邊的扎西貢布滿臉惶恐,垂著手站在一起,生怕老爺、太太要責備自己。

梅拉看了他一眼,說道︰「貢布,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央金吊著梅拉的胳膊,走路一蹦一蹦的,梅拉點了點她鼻子,說道︰「這麼大了,走路還這麼不規矩!」

央金撇了撇嘴,仍舊蹦著。她蹦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將梅拉扯下來,自己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說道︰「阿媽,你來了就不要回去!要不然阿叔總讓央珍陪著他喝酒。」

梅拉心里一咯 ,拉了臉說道︰「你胡說些什麼呢?小孩子不許亂說大人的事情。」

央金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才沒亂說呢,阿叔有次都說,他要當阿爸了。」

梅拉的臉更難看了,她嚴肅地看著央金道︰「小女孩不能說這些事情,也不要管大人的事情。要不然我告訴你阿爸,看他怎麼教訓你!」

央金撅著嘴,一句話也不說了。梅拉蹲子,看著她說道︰「寶貝,你還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隨便說!」

央金哦了一句,牽著阿媽的手慢慢地下了樓。

丁增曲扎看著走進大廳的央金撅著老高的嘴,笑道︰「怎麼呢,央金,剛才不是挺高興的?」

央金賴在阿媽的身上,兩只手勾著她脖子,臉貼著她臉,眼楮也沒抬,話也不回。

丁增曲扎看了看梅拉,她的臉色也不大好,便笑道︰「央金還小呢,過幾年就懂事了。你才來,別和她生氣!」

梅拉嗯了一聲,將賴在身上的央金放到一旁坐著,誰知道她根本就不干,身子還沒沾卡墊,便又挪到了梅拉的腿上。

梅拉看了看丁增曲扎,問道︰「扎桑上次回來,到底怎麼說的?你阿哥到底哪天才回家?」

丁增曲扎看著梅拉那滿臉的掩都掩不住的關切,頗有些吃味,不過想著這麼多年阿哥音訊全無,突然得了這個好消息,連他自己都很期待阿哥早點回來呢。

他也就想通了,說道︰「扎桑說當年救阿哥的人被雪豹給咬傷了,估計要等那人好些才能回來。」

梅拉問道︰「請了醫生?」

「嗯,扎桑連夜趕回來請的醫生,他還得去趕馬幫呢,我把家里最好的兩匹馬都讓他們騎走了。但願那醫生能將那人醫治好,阿哥回來也就放心些。」

梅拉連連點頭稱是,臉上卻漸漸有了失望的表情——她原本想著自己在察木多便能等到次仁俊美一起回家,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有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都不知道隔了多少個秋,心里只恨不得能坐上飛機,一下就飛到他的身邊。

丁增曲扎看著梅拉一說到阿哥便發起呆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三個人竟然就那樣坐在那,沉默起來。

央金卻受不了,這樣的沉悶簡直要讓她憋死了。她拉著梅拉站起來,說道︰「阿媽,我們騎馬玩去吧,外面的花開得可漂亮了,就是沒人陪我玩。」

梅拉看了看根本坐不下的央金,撫了撫她的頭,說道︰「阿媽今天騎著馬下來,顛得骨頭都要散架了,你讓阿哥晉美帶著你去玩吧。」

央金撇著嘴道︰「他才不會帶我玩呢,他現在就知道看那些漢字的書,一點都不好玩!」

听著央金的抱怨,梅拉倒是很開心地問丁增曲扎道︰「央金說的可是真的?」

丁增曲扎笑道︰「嗯,尤其是听說阿哥要回來之後,更是發狠地在那學,說是等阿哥回來了,要和他說說漢語,店里那些伙計,說得還沒他好呢!」

梅拉便有些開心了,她刮了刮央金的鼻子道︰「你也學學阿哥,多學點知識!」

央金更不高興了,她扯著梅拉道︰「阿媽,你陪我去玩吧!」

梅拉想著要是央金一走,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與丁增曲扎獨處的場面了,就順著她道︰「好好好,阿媽陪你去玩,不過不騎馬!」

梅拉由著央金拖著,母女倆慢慢地出了大廳,她看了看背對著太陽,正在小聲地念咕著漢文書的晉美道︰「你也跟阿媽一起出去走走吧。」

晉美站起來,眼楮卻沒離開書,說道︰「老師說,我今天得把這個讀好!」

梅拉幫他將書合上了,說道︰「你才放學呢,也該休息一下再學!」

晉美將書揣在懷里,說道︰「好吧!」

他走了兩步,停住了,看著阿媽道︰「阿媽,你也去過雅州,你會說雅州話嗎?」

梅拉一愣,她倒是沒想到晉美居然還記得這個,她想了想,說道︰「會一點點,沒有你阿叔次仁俊美說得好!他說雅州話和那些雅州人說得一樣好!」

晉美又問道︰「阿媽,你認得漢字嗎?」

他隨即就自言自語道︰「你都沒上過學,怎麼認得到漢字呢!」

梅拉微微一笑,她自然不能說,她認得的漢字要比晉美還要多,只是應道︰「對,阿媽不識字,所以你才要多學點,以後才好和那些雅州人做生意。」

她看了看這個已經十八歲,個子比她高出許多的兒子,他的臉上依然有些稚氣,卻也漸漸有了康巴漢子的英朗。想到他以後或許也要像次仁俊美曾經那樣,年年行走在雪山與河流之間,梅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是喜晉美的長大,還是以後為他擔憂的時候更多。

三人慢慢地沿著被騾馬長年踩壓得結結實實的寬寬的路慢慢地往前走,不遠處的荒野里,是開得滿滿的各色的野花。

這樣的陽光與空氣讓梅拉覺得十分的愜意。

她完全沒想到,同樣是在這樣陽光下,為了向家里稟報消息而與馬幫分離了的扎桑心里除了焦灼就只有焦慮了。

扎桑是在向丁增曲扎稟報完次仁俊美消息的第二日凌晨,領著醫生踏上前往樂瓦的路程的。

那醫生已經年過六旬了,長年在家看病,極少外出,所以他騎馬自然趕不上一年有半年是在馬背上的扎桑。

扎桑雖然心里一直暗暗地算著馬幫行進的日程,只想著快點趕上去,這時候卻是急也急不了的。平日他到樂瓦只需要不到兩天的路程,這一次卻整整走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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