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畫三生 丈夫志,挽狂瀾,肯使山河落塵寰?(一)

作者 ︰ 赤羽せ

經過與武妖主的一場肉搏之後,紅豆已經成了少主府院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下到丫鬟侍婢、廚子嬤嬤,上到少主,對紅豆的尊重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于紅豆來說,她過得並不是那麼舒服。當了少主少傅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可是除了那一日匆匆見過極月一眼,再沒有看到他的機會。

斜倚在貴妃椅上,她指尖一下一下扣著扶手,怎麼能創造一個機會接近他呢……

「少主,少主你先別沖動,過會兒見到少傅再說也不遲啊……丫」

婢女苦苦地哀求听得紅豆都有些心疼,她搖了搖頭,不過對她這個少主徒弟來說,是一絲半點的用都沒有,因為他可不是一般的妖。

紅豆起身,緩緩移步到石桌旁,熱了一壺茶,靜候著玄英的到來。

玄英則是如約而至般氣勢洶洶而來,看那鐵青的臉色,不知又在誰那處吃了癟,紅豆識趣的收回視線。

「你知不知道……媲」

還不等玄英問完,紅豆便接道︰「不知道。」

「你……」玄英被噎的好半天說不出話,「我還沒說是什麼,你便說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紅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你告訴我的,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是第一次听說啊。」

想了想她說的也是實情,玄英一做到紅豆對面,「父君派人去仙界求和了。」

「哦。」紅豆抓了一把瓜子,悠閑地嗑了起來。

玄英劍眉一挑,「你這是什麼反應?」

「自然反應。」紅豆吐著口中的瓜子皮,悠哉地說︰「先前在大廳時,主上不是說過此事嗎。」

「那時我以為父君是為了敷衍武妖主,隨口說的借口。」

大抵是嗑的有些渴,紅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是舒服地吧唧吧唧嘴,「他說話,幾時有敷衍人的時候。」

玄英挑起眼角,細細地打量著她,突然湊在她眼前,「你好像對父君很了解似的?」

一口茶嗆住,紅豆不自覺地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臉漲得通紅,余光一掃就看到院落口掃地的小紅,手指一指,「她跟我說的。」

玄英一只手支著石桌,扭頭看了一眼,狐疑地看著紅豆,「她來的時候,父君還未出關,一眼都未見過父君。」

「那你便不懂了,小道消息在婢女間傳的最快。」紅豆露出一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可能是小紫、小粉、小綠告訴了她,然後她告訴了我。」

「我府上從不曾有過小紫、小粉、小綠這種婢女。」

紅豆發現再說下去也是胡攪蠻纏,便話鋒一轉,「你剛才說求和怎麼了?」

想起了正事兒,玄英眉頭一皺,「怎麼了?!你是覺得求和沒有問題?」

「那有什麼問題?」紅豆一聳肩,又抓了一把瓜子。

玄英劈手奪過那一把瓜子,朝桌子上一扔,「三番四次的向仙界低頭,他們就會永生永世地欺壓我們,妖界已經受夠這種日子了!」

看著眼前這個暴躁少年,紅豆的手扶上額頭,「那你主張打?」

玄英雙手撐著桌子,看著紅豆眼神灼灼,「讓仙界知道我們妖界不是永遠都逆來順受!」

紅豆認識那種眼神,那是對名利和戰爭的狂熱,「哪怕讓妖界被血染遍?哪怕妖界子民流離失所?哪怕親子骨肉生生分離,你亦在所不惜?」

玄英微微頓了一下,卻斬釘截鐵地說︰「他們會為捍衛了妖界的榮譽而驕傲。」

「榮譽?」紅豆緩緩站起身,直視著玄英的眼楮,「到底是妖界的榮譽,還是你的榮譽?!」

「妖界的榮譽即是我的榮譽,為了妖界哪怕肝腦涂地我亦不在乎!」玄英眼中的決絕沒來由的讓紅豆有些心痛,「我不允許任何族類欺壓我妖界,決不允許!」

說完便如來得那般拂袖而去,紅豆坐在石桌前,久久未動。直到一個身影坐在她對面,用那白皙的長指拾起桌上散落的瓜子,放入口中。

「今天我這小院子可真是蓬蓽生輝啊,」紅豆看清來人,換了個姿勢,慵懶萬分地倚在椅子上,「相國大人有何賜教啊?」

霜辰嗑著瓜子,「賜教倒是沒有,不過本相有個故事,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相國好興致啊,」紅豆掃了霜辰一眼,放下日理萬機的國事來給她講的故事,她定然是要听的。紅豆好整以暇的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相國大人請吧。」

「六屆八荒之中,有兩族是天生的傲骨,少傅可知?」

「龍、鳳兩族,一傲視于六界之外,一俯瞰八荒之中。自開天闢地之後便有的兩支神族,帶了傲骨也無可厚非。」紅豆說到此倒是帶了一些唏噓,這兩族的傲骨,她是都曾見識過的,一位是戰龍金神,一位是紫微真君。

「此事太傅若是心中有數,那便好說了。」霜辰點了點頭,「從前有一只小鳳凰,天資卓絕,可是它並不快樂,你知道為什麼嗎?」

紅豆嗑著瓜子的手微頓一下,這相國大人講故事還要提問,是怕她听得不仔細嗎?「因為有人比他還要聰明?」

霜辰一笑,搖了搖頭,「因為他身處高處,別人以為他得到的東西是靠著這一個身份,卻不知他身懷絕技、胸懷大志。」

「就算如此,他自己的本事總不會被埋沒。」紅豆實事求是地說。

霜辰卻笑著搖了搖頭,「少傅應該听過三人成虎的故事吧?」

紅豆想了想,在人間界的時候卻是听過︰一個人說市集有虎,君主不信;第二個人又來說市集有虎,君主半信半疑;第三個人也說市集有虎,君主便確信市集有虎。

其實從霜辰說之前,紅豆便知道,他要講的是玄英的事。只是她不曾想到,原來他是如此著急的想要長大,是想搏一個獨當一面的機會,證實他的能力。

「玄英成了妖族史上最為無能的儲君。」霜辰看出紅豆已經听懂了他的意思,便也不避諱地說︰「也是最被孤立的儲君,在妖界的各個妖主,沒有一個看好他。只因不管他有何想法,只要極月一句話,就會被打回原形。玄英就算還小,也是鳳凰一族,他身上的傲骨,不比他父君少一絲一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紅豆又重頭細細回想了一遍,她見到的玄英,是超乎年齡的成熟,甚至時時刻刻都有一些急躁,原來是因為他過于著急的成長。

霜辰拍了拍沾滿瓜子屑的手,「所以有時候,他想要要的,是更多的尊重或者是說認可,在這個方面他的父君給不了他,所以……」

「他父君給不了他,那他的母後呢?」終于抓住了這個話頭,紅豆絲毫沒有放過的意思。

霜辰微微一愣,那眼神之中有什麼瞬間閃過,「他的母後……」

「怎麼樣?」紅豆傾身向前,她終于要知道這個答案了。

霜辰輕咳一聲,「他的母後畢竟是他的私事,我等做臣子的,妄自議論卻有不妥。你若實在想知道,大可以去問少主吶。」

紅豆暗中握拳,這只死狐狸果然狡猾!

「算了。」紅豆沒好氣的白了霜辰一眼,「自己問就自己問,我今日的課還沒上,我走了,相國大人自己消遣吧。」

走過霜辰身邊的時候,紅袖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他勾住,回頭對上一雙狐狸眼,「少傅,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何對少主的母後如此上心呢?」

「沒見過,想看看不行吶?」紅豆心中雖是心虛,可是面子上裝得理直氣壯。

松開勾住她的食指,霜辰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紅豆亦步亦趨地走在通往玄英寢殿的路上,雖然知道這小子身上都是逆鱗,可卻忽略了這一身的倒刺是如何長上的。突然想起引渡師父曾經與她說過一番話,「所有看起來堅強或強大的存在,都是因為他們有一顆過于柔軟的心需要被保護。」

回頭想想玄英也是這般吧。妖仙大戰,是他唯一的機會,證明他能夠帶領妖界走向輝煌與勝利。不過他還是忽略了這場戰事將付出的代價,想要讓他放棄這場戰事,看來只能智取,不可硬逼吶。

剛一踏入院內,紅豆便听見一個熟悉地聲音說道︰「我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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