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雙手合十,再張開之時一柄血紅的劍憑空而出,他握住劍柄的那一剎,赤色火焰燃燒在劍的周圍。
「赤炎。」紅豆認識這一柄劍,這是鳳凰一族的傳世之寶,可是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中,上古名劍都是認識主人的,就算同為鳳凰一族,旁系是沒有資格驅使它的。
武妖主將妖刀拿出,心中本是沒有什麼忌憚的,可是不知怎得,看見玄英現今的模樣,反倒有些說不出的恐懼。
按理說,妖界決斗之事屢見不鮮,越是位高權重者,越是久負盛名。玄英無能一說,也是因為無人見過他與他人決斗,先前只當他是怕是,可是久而久之,即使被人當面說成無能,他亦不被激怒,時間一長,妖界的眾妖主也都以為,他確實是無能之人丫。
玄英低頭看著手中劍,這是「赤炎」到他手中之後第一次見人,父君的一句不準決斗將他緊緊束縛,他不是不敢忤逆他的父君,只是過于尊敬他,過于仰望他,過于崇拜他。以至于將他所說的一切,都奉為戒律。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她,那個敢為他打開一條通道的女子,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想要走的道路。
武妖主先下手為強,拎著妖刀,大喊著沖上來。
「太慢了。」玄英閉著眼眸,身形移動。
下一個瞬間,赤炎已經架在了武妖主的脖子上,不過是劍氣,已經足以壓得武妖主單膝跪地媲。
玄英將劍抵在武妖主的哽嗓咽喉,四周是鴉雀無聲的寂靜。包括了武妖主在內,沒有人想到玄英會贏,贏得如此漂亮,贏得如此迅捷,贏得如此不費吹灰之力。
「你殺了我吧,你贏了。」武妖主將手中的大刀扔在地上,大刀落地兵乓作響,他知道這並不是靠運氣,他們之間的實力,相差的太過懸殊。
玄英揮劍而下,武妖主視死如歸地閉了眼。
好一會兒,沒有預想的疼痛,武妖主再張開眼,看到玄英揮手破了結界,笑著將手伸到他的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他伸過來要拉他起身的手,武妖主迷惑了。
「很簡單的意思,我不殺我的族人。」玄英彎腰,手上一用力,將武妖主拉了起來。轉過身,他向著千萬妖兵喊道︰「我手中之劍,只斬殺踏足我妖界的生事者,只屠戮殘害我妖族的外族人,我手中之劍,只守衛我所擁有並深愛的這片大地,只保護擁戴並深愛我的族人!」
「今日,我想讓你們知道,我有能力保護你們不受外族的侵擾,我也會帶領你們、帶領妖界走出一個輝煌。」玄英單手將劍高高舉起,「今日,我也想告訴你們,不管我處于多高的位置,我甘願對我的族人低下頭,我不會覺得恥辱。可我絕不會讓我的族人對外族人低頭,我的頭顱只有被砍落的時候,才會在他們的腳下!我願以我的生命,捍衛我妖界的榮譽!」
「只要仙界敢踏足妖界一步,我必讓他們染血而歸。他們若想侵佔我妖界,必將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我將帶領你們,守護你們的妻子、孩子、家園!你們甘願跟隨我嗎?」
紅豆單膝跪地,一手放在胸口之上,高喊︰「我願跟隨少主,至死不休!」
原本呆愣的武妖主雙膝跪地,一頭扣地︰「我願跟隨少主,守護我妖界,不死不休!」
那如山海般的妖兵妖將都將武器放下,曲身而拜︰「我等願跟隨少主,跟隨少主……」
遠處高山之上,一襲白衣的極月負手而立,「這是她教給他的嗎?」
霜辰站在他身後,「她只是教給他要做自己,少主原本就很出色。」
「當初我便沒有看錯他。」極月點了點頭,「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終有一日,他會得到比我更多的贊許,也將比我站得更高。」
極月轉回身看著霜辰,「你叫我來,是為了讓我看這個嗎?」
「我是想讓主上您看到,少主生來就是屬于那個爭斗的中心,而不是您的羽翼之下。」霜辰微微一笑,「還有,他有一位好老師。」
極月的眉眼間帶著驕傲,「我一早便知道,她是一個好老師。」
經過與武妖主的一戰之後,玄英的盛名在妖界廣為流傳。
少主府也不似以前一般門庭冷落,從朝到暮都是人聲鼎沸。紅豆對于這種情況是非常喜聞樂見的,因為少主被困住之後,她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偷懶了。
她嘴上餃著一根稻草,悠哉悠哉地走在九曲十八彎的長廊里,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計劃著一會兒與極月的偶遇,過了幾天發霉的安逸日子,她覺得不能再這樣坐等極月從天上掉下來了,她要主動出擊,但是又不能太明顯,偶遇這個計劃非常適合她,近乎完美。
迂回到極月的寢殿附近,她佔據了最好的地形,預計一會兒極月過來的時候,她可以假裝暈倒,听小紅說,弱女子的風格最為適合勾,引男人。
四下打量了一下,看見沒人,紅豆先演練起來。
「哎喲,我頭暈。」「我不行了。」「我要倒了。」
遠遠掃見一個白色身影,紅豆忙準備好姿勢,藏于樹後靜候極月的路過。
估算好時間,他應該正是到了近前,紅豆一沖出去,看到的卻是極月搖搖欲墜的身軀,她手疾眼快,一步上前將他納入懷中,「主上。」
極月定了定神,看清來人是她,才放松下來,「先扶我回寢殿。」
回寢殿的路上,紅豆有些怔忪,雖然兩人一同回寢殿的目的達到了,可是開始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本來的英雄救美,怎麼變成了美救英雄。紅豆在心中暗自安撫自己,沒關系,成功不拘小節。
紅豆端了一杯茶,看他緩緩飲下。
她剛才仔細留意了一番,極月身上並沒有傷口,起初她以為他傷的並不嚴重,可是如今看他蒼白的臉色,是誰能將他內傷至此?
「今日怎麼沒有給英兒授課?」
因為計劃與你偶遇來著,紅豆心中月復誹一番,開口回道︰「近日來,許多妖主常來府上探訪,我不便在側。」
極月點點頭,「你對他的教導不可松散,切記不可自滿于這一點小小的成績。」
「主上請放心,」紅豆一早便將說辭想好了,「少主他多接觸各位妖主,才能學得與臣子相處的方式。」
「將他交給你,我很放心。」極月那溫柔的眼神和唇邊溫潤的笑意,又一次將紅豆征服了。
「主上這傷是從何而來?不如說與微臣听听,或許微臣有醫治的法子。」終是忍不住,紅豆還是問出了口。
極月看她眉頭緊鎖的樣子,伸手拂去她發絲上的一片落葉,「陳年舊疾罷了,你無需擔心。」
紅豆滿面通紅,不曾想他有如此親昵地舉動,「主上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轉身要走,卻被極月扯住了衣袖,紅豆轉回身看著他,極月只是搖了搖頭,戀戀不舍地松了手。
回去的一路上,紅豆臉如紅霞,不知他此番是何用意,回到院落已經過了傍晚。
推開門,一個背影先映入眼簾,「你去哪了?」
看清是玄英,紅豆也沒顧及,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我出去轉轉。」
「便轉到了父君的寢殿?」玄英聲音冷冷的帶著質問的口氣。
紅豆倒是被問得有些發愣,「踫巧遇到了。」說完紅豆才反應過來,「你跟蹤我?」
玄英冷哼一聲,起身便走。
「哎,你還沒說找我干什麼呢。」喊了幾聲見他沒反應,紅豆也未跟上。
余光掃到桌上,他還落下一個食盒,打開一看是前些日子她嚷著要吃的妖界花糕。
「少主走了?」小紅捧著一壺熱茶,推門進來說道。
紅豆點了點頭,「剛走。」
小紅將茶盞放好,「少主從晌午過後便一直在這,說是從妖主那要了花糕等您回來,哪知一坐便坐到了傍晚……」
紅豆抬眼看了看天色,他在這里等了小半天,怪不得一臉鐵黑。捻起一塊花糕,放在嘴里,糯糯的入口即化。
他若是知道她就在極月的寢殿,為何不派人去找她呢。紅豆撓了撓眉角,什麼時候起,這個少主竟然這麼尊師重道,懂得孝敬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