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畫三生 欲描難寫,洇墨一片,芙蓉繪一面(四)

作者 ︰ 赤羽せ

紅豆站在門外,身體有些僵直。

她只想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她卻忘記了,極月是這妖界的君主,縱然有一絲威脅的可能,也絕對不會亦不該手軟。紅豆眸色一黯,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原本想著幫他,可誰知卻成了他的絆腳石。是不是她的到來,便是最大的錯誤。

「相國,您可算來了。這會兒比剛才鬧得更凶了,少傅都在門外站半天了。」小丫鬟的聲音喚回了紅豆思緒。

「發生什麼事情了?」看到這周圍彌漫四溢的妖氣,霜辰怎會不知道極月的性格,他哪里是隨便生氣的主,這定然是玄英觸了他的逆鱗。

紅豆看著略帶慌忙的霜辰,語氣平緩而釋然,「你幫我進去轉告主上和少主,我即刻動身離開,讓他們不要再為了此事爭執。」

她那抹紅色的身影走得決絕,霜辰來不及追,只喊道︰「紅豆!媲」

玄英听見了霜辰的喊聲,立即從屋內沖了出來,四下張望一番,哪里能看見紅豆的身影「相國,少傅在哪?」

「少傅說她走了,讓你們二人莫要再爭吵……」霜辰話還沒說完,玄英的身影已然不見。

待到霜辰邁進屋內的時候,便看見極月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霜辰轉瞬移至他身旁,扶起那搖搖欲墜的身軀,「主上!」

被霜辰攙著,極月緩緩閉上雙眼,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吩咐道︰「追上她,不要讓她出事……」

極月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霜辰端著藥,坐在床榻之前守著他。

「找到她了嗎?」

「少主已經去追了,我隨後也派了些暗妖去尋,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霜辰嘆了一口氣,隨即搖了搖頭,「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主上你先修養好身體為重。」

極月眼中布滿了內疚,「倘若不是英兒逼我至此,我也不會將這樣傷人的理由隨便當成借口。自從將心剜了之後,我便越來越難控制這妖血了。」

提及鳳凰心,霜辰亦長嘆一聲。這幾千年,他尋便六界想要找尋能代替鳳凰心的東西,可是卻一無所獲。看著眼前的極月一日比一日虛弱,倘若不是當初為了救她,又怎麼會如此。

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極月溫聲說道︰「你不要怪她,那時也是我甘願用鳳凰心去救她。我沒了鳳凰心尚能苟活,可是她若是沒了,便真的要魂飛魄散了。更何況,是我親手將她……」

無論何時、亦無論過了幾千年,每每提及此事,極月心中便好像插了一根倒刺一般。

三千年前,他步入凌霄寶殿之時,便知道仙界已經布好了局,只差這一步請君入甕。看著她身為救世上神,卻要逆天而行,為了自己在仙界大打出手,他又怎麼能袖手旁觀。更何況,伏神戟是何等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不見神血,伏神戟是不會停止的,倘若傷及她的命門,女媧來了亦無濟于事。所以他思量了千萬次,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最為難走的路,既然仙界容不下他,那麼至少還有她會替他維系六界的安寧,他不能玷污了「救世上神」的名聲,亦不能讓仙界以為他們二人同流合污。

那時他操控了四只伏神戟雖然將她重傷,卻小心避開了她的命門,他棄仙化妖絕塵而去,不過為了保全她救世上神之名。

只是極月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險些魂飛魄散,還被女媧娘娘強行困在五芒山思過千年。

眼看著極月又陷入了那厚重的回憶,霜辰忍不住開口道︰「雖然如今五彩上神已經不再是上神,可是她現在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在你面前嗎,她也終是為了你,哪怕苦修了三千年,亦是出來了啊。」

極月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是啊,這幾千年,她終于出來了。」話鋒一轉,極月仔細打量了霜辰一番,「你的傷勢如何了,附魂**也讓你元氣大傷,現下可是好些了?」

「少了一條尾巴也算不得什麼,休養了幾日便沒事了。」說到附魂**,霜辰便想起了大氅下那難以收起的八條尾巴,那日紅豆戲謔他,竟還讓她說了個正著。

極月點了點頭,眼神很是沉重,他將手放在了霜辰的肩膀之上,「這幾千年,為難你了。」

紅豆一路奔馳而前,甚至連頭都不曾回過。

突然身後一股力量將她拉住,踉蹌間就跌入了一個懷抱,「你別走。」

無奈之下紅豆只得驅動法術回了地面,他怎麼追上她的,不及思考紅豆冷言道︰「玄英,你放開我。」

「你跟我回去,我便立即放開你。」紅豆轉不回身,可是卻听得那低悶的聲音之中帶了一絲的懇求。

「現在妖界對我的身份頗有微詞,我回去只能給你帶來更多的麻煩,難道你還不懂嗎?」紅豆怒吼出聲,原本這些事不想說與他听,可怎知他如此冥頑不靈。

玄英終于將紅豆放開,把她轉過身,看著她的雙眸中帶著光亮,「你是怕給我惹麻煩才不想做少傅的?」

無心解釋,紅豆接著說︰「現在妖界馬上要有大戰,你與你父君又因為我的身份起了爭執,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你不會不懂,眼下怎可如此糊涂。」

「那日你說要走,我便亂了方寸,其實我與父君倒也不是因為關于你身份的流言而起的爭執,而是……」玄英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去求親未遂,「而是其他事情在先,你來的那會兒剛剛說起你罷了。」

紅豆帶了些狐疑地看著玄英,思索了一陣,「那也不行,現在這種緊要關頭,你又因為我跑了出來,我再回去怎樣都是不合適的。你先返回妖界,等到這段風波過了,我再回去。」

「不行!」玄英哪知這是不是紅豆想出的借口,倘若她真的走了,自己又去哪里尋她,「你與我回去,哪個再敢說一句,我定治他一個霍亂軍心的罪名,決不輕饒。」

紅豆深深嘆了一口氣,她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紅顏禍水了,這個霍亂妖界的千古罪名她可是擔待不起的。

「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同你回去的。」紅豆轉身要走,卻一把被玄英拉住了手腕。

他眼神銳利,那其中鋒芒畢露卻又包含著情深,「你記住,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從你嘴里听見你說要走這種話。不管你去哪里,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找回來,就算是用搶的,用困的,你都必須在我身邊!」

這一席話說得紅豆有些怔忪,能教給他的,她都已經傾囊相授了。何故幾次三番非要將她留下,現在竟然還說要囚禁她,這讓紅豆沒來由的有些毛骨悚然,「我……我在你身邊干什麼啊?」

「你不懂?」玄英走近一步,緊貼著紅豆的身體,姿態曖昧。

紅豆剛要邁步躲開,卻被他握住手腕的手環住了腰身,整個手臂和人都動彈不得。

「你想知道今日為何父君大發雷霆嗎?」玄英的臉湊近了紅豆,眼神之中帶著蠱惑與挑、逗。紅豆先前是沒怎麼仔細打量過他的,那時只覺得他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美少年,可不是何時在器宇軒昂的眉宇之間,又染上了這般性、感濃烈的顏色。雙眼深沉的恰似勾魂攝魄一般,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也都變得飽含誘惑,那堅、挺的鼻尖就在她的眼前,近的快要觸踫到她的肌膚,噴灑出的熱氣將她整張臉染得通紅。

「我突然覺得,我不想知道了。」紅豆在關鍵時刻,總是很識時務的。

「那我也要告訴你,」玄英邪魅一笑,讓紅豆驟然覺得,他其實跟極月長得十分不相似,可是這妖邪的調調,卻如同三千年前,極月妖化後如出一轍。「我向父君求了你,讓他恩準我們的婚事。」

紅豆听完之後驚得仙氣一動,生生將她與玄英彈開,「你?要娶我?」

「正是。」玄英看著她那驚嚇的樣子突然有些好笑,「怎麼,你怕什麼?」

紅豆心想我比你大幾萬歲你怕是不知道吧,等你知道了,估計嚇成這樣的是你。「你沒事兒閑的娶我做什麼?」

玄英眉峰一擰,一步湊到她近前,「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裝糊涂,我娶你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你沒事兒喜歡我干什麼!」紅豆有些嗔目結舌,「我又不喜歡你。」

「沒關系,日後我有的是時間讓你喜歡我。」玄英勾唇一笑,甚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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