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有些無措,可是過了一會兒便從這木然的狀態里幡然醒悟過來,正了正神色,「玄英,我是你師父。」
「我知道。」玄英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可是那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莫說是這虛名,縱然是父君反對,我也決不放棄。」
「我喜歡的是你父君。丫」
「我也知道,」玄英更加不以為然,「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喜歡我父君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鯉,我父君卻只喜歡妖後一個。所以你這種無果的掙扎,早晚是會放棄的。」
「無果的掙扎嗎?」雖說玄英說起來口吻輕松,可是于紅豆來說這卻好似重重的一擊,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是飛蛾撲火。起初以為他有危難,留在他身側幫他,可現如今連留下的理由都沒有了。
「玄英,你對我也是無果的掙扎。」紅豆斂目垂眸,心下想著便和盤托出吧,「其實我本不叫紅豆,而是……」
話還未說完,忽而一陣狂風大作。平地將石沙翻起數十丈高,宛若巨大的波浪向他們襲來。紅豆手中先行拈決,巨大的屏障將沙石隔絕在外。
「還不現身,要躲到什麼時候?」玄英一聲大喝。
听見了玄英的聲音,周邊響起細細碎碎的嬉笑聲。最後那嬉笑聲融合為一處,一個身著襤褸駝背的老人拄著拐杖從風沙的盡頭出現媲。
紅豆眼尖,看到他便月兌口而出,「風魔?!」
駝背老頭眼中迸出精光,「嘿嘿嘿,你這個小丫頭還識得我的名號,有趣有趣!」
紅豆心中暗念不好,風魔乃是魔尊手下四大長老之一,今日怎麼這般倒霉,竟然遇到了他。
「風長老,咱們今日也算是誤闖,我等現在便離去,以免擾了你的清淨。」以紅豆現在的身手,十個都斗不過一個風魔,還是現行月兌身為妙。
「不打擾,不打擾。」風魔哪有想讓他們走的念頭,帶著尖銳的嬉笑,他對玄英說道︰「老夫好久沒听過這般動听的情話了,尤其是從妖界少主口中听得,更是稀罕萬分啊。哈哈,只是可惜了,這個小丫頭喜歡的是你家大人,你這個小女圭女圭似乎沒戲咯!」
玄英本就面皮薄,哪里經得起這駝背老頭這般譏諷,「老頭,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紅豆身形一動,攔住了玄英,低聲道︰「你我加起來都不敵他一個指頭,想辦法逃走,不可莽撞。」
「看看看,」盡管紅豆聲音低沉,可還是一字不落的傳進了風魔的耳朵,「還是這個小丫頭精明,不過老朽今日可不會放你們離去的喔。」
紅豆硬擠出一個笑容,「妖界與魔界向來互不相犯,風長老抓了妖界少主,這種事情非比尋常吧?」
「哎喲喲,」風魔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小丫頭休要亂說,老朽這是請了少主回去做客,你呢,就陪伴在少主身邊,免得他無趣,你說好不好啊?」
說罷伸出長長的手便要來抓,紅豆帶著玄英身形晃動,閃開了這一手,眼看這談判馬上便要破裂,紅豆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我覺得不好,倘若妖王來襲,你們魔界也未必會佔到什麼甜頭吧?」
「妖王?」風魔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臉上帶著忌憚之色問道︰「你說的可是極月?」
「正是我父君。」玄英每每提及極月之時,都是帶著萬分的崇敬之色。
「那老朽還真是打不過他。」剛才那擔憂之色轉瞬消失,風魔又是一臉的嬉皮笑臉,「不過老朽听聞,仙界不日將攻打妖界,你那妖王父君也是焦頭爛額吧?」
「風長老,」紅豆眉心一皺,原來六界早就接到了訊息,可是卻都按兵不動,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倘若妖界被毀,那麼魔界遭殃的日子便不遠了。」
「小丫頭,老朽最喜歡你這樣冰雪聰明的小姑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倘若妖界被踏平,遭殃的絕不是魔界。」說罷,風魔臉色一變,表情猙獰,「不過這個秘密,只有死人才能知道。哈哈哈……」
風沙驟起,紅豆心知對話的機會就此結束,只是一邊抵擋著飛來的沙石,她心中一邊感覺不對,來不及細想,兩人已經被困在重重沙暴之中。
「玄英,」紅豆認真地看著他,「此等關鍵時刻,你絕對不可被抓,一定要返回妖界!」
「你同我一起走。」玄英拉住紅豆的手腕,「我不會把你丟在這里。」
一把將他甩開,紅豆帶著怒氣道︰「我現在沒時間同你玩什麼同生共死,你現在不止是玄英,你現在代表的是整個妖界,你是妖界的領袖也是把柄,倘若被魔界抓到,不知又有怎樣的陰謀。所以待會兒無論有怎樣的機會,你必須逃走。」
「那你怎麼辦?」
「沒有了你,魔界殺我一個不知名的小仙做什麼。你走了,我便安全了。」其實紅豆說的也算是實情,不過誰知道這跟瘋子一樣的風魔會做出什麼事,不能顧忌許多,此時即便拼了命也得將他送回妖界。
紅豆凝結全身仙氣,將重重沙障打破,轉回身對玄英大喊︰「快走。」
「嘻嘻嘻,想走可不容易。」風魔操控著四股颶風將玄英重新困起,「你這小丫頭,好生礙事,再不听話就不讓你同你家少主做伴了。」
話音剛落,風魔便站在了紅豆背後,一掌夾帶風沙結結實實地拍進了紅豆體內。
「少主!」霜辰派出的暗妖也已經趕到,可畢竟只是精通追蹤尋查,沒有什麼武力可言,實在不敢貿然上前。
「回去告訴相國,魔界的風魔將我們困住了。」玄英也心知他們只能通風報信。
「又來了一群妖界的雜兵,」風魔看到來的暗妖喜上眉梢,「你們統統給我留下吧。」
紅豆的體內被風魔打入了沙石,這些沙石便隨著血液游走,她只得原地盤膝而坐,將沙石逼出。原本看見妖界的援兵還松了一口,可誰知那霜辰竟派了一支尋查暗妖,看來真是不把她找回去不罷休。
一定要讓這群暗妖保護少主回到妖界,決不能讓他們全軍覆沒。紅豆伸手觸上眉心處斑斕的五瓣烙印,這是最後的方法了。
這五瓣烙印之中蘊含了女媧賜予她的五道神力,可是一旦催動了這五道神力,那麼她便再也做不回無憂無慮的紅豆,六界的安危又將系在她的肩上,值還是不值?三千年前的一幕幕如往日重現,她所經歷的或是生離或是死別,都因為這救世的責任。
女媧那日所說的話,又一次回響在她腦中,「最後一個忠告,擁有多大的力量,便會面臨多大的劫難、承受多大的痛楚。經過今日之事,想必汝已然深知,日後如有運用神力之時,須得三思而後行。」
紅豆有抬眸看了看被困的玄英,還有那些抵死在同風魔抗爭的暗妖。倘若今日玄英被抓,他日便會觸動三界的戰火,她突然無奈而笑,原來這命盤早就排好,哪怕她多麼不甘願,還是被牽著進了這六界的紛爭,也罷,也罷……
催動眉心的五瓣烙印,突然五彩光華大綻,五道神力涌現而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斑斕之弧度,而後被納入了紅豆的身體里。
風魔感知到這強大的力量,不禁側目而望,「小丫頭,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紅豆莞爾一笑,「重要的是,你打的如意算盤,怕是要功虧一簣了。」
紅豆拈決掐咒,芒光乍現,風魔被四周光亮刺得張不開眼楮,紅豆趁機破了禁錮玄英的颶風,她對著暗妖喊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風魔听聞玄英逃走,魔性催動,幾道芒光霎時間被染成了黑色。「小丫頭,看來你也不是尋常的小仙,如今你放跑了妖界少主,老朽也只能將你帶回去復命了!」
看著暗妖終是將玄英帶走,紅豆也松了一口氣,「那便要看你有沒有這等本事了。」
風魔呲牙一笑,笑聲尖銳刺耳,「小丫頭,你可不要瞧不起老朽。」說罷手中一動,紅豆只覺得四肢僵硬不動,「剛才打入你經脈之中的可是沙毒,你以為只要將它逼出便罷了嗎?」
早听聞魔界中人陰險狡詐,可還是著了他們的道。一陣狂風過後,哪里還有任何身影,紅豆全身被禁錮,也只能任憑風魔將她帶往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