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後背撞上了一個壯實的胸膛,隨後飄忽的聲音從身後漫來,「沐統領,此二人吾很感興趣,便將人交與吾吧,吾自會處理得妥妥當當。」
這人說話極緩,幾乎一字一頓,語調並不高,沒有鳳眼那種張揚的氣勢,卻是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慘氣息。雖是同人商量的句子卻絲毫听不出商量的語氣,每個字似乎都帶著不容反駁的壓迫感。
季瑾感覺陌檀肩膀一顫,全身似乎都緊張了起來,而在她身後的士兵似乎漸漸散去了,鉗住她的人卻沒有松手。
「你不好好在青雲閣風流,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身後之人質問的語氣听不出喜怒,卻讓季瑾明顯感到了極危險的氣息。這人難道是在和陌檀說話嗎?她松開了抓住陌檀的手,向後微微側頭。
一張分明的中原臉孔映入季瑾余光之中,稜角分明的下頜,如刀般鋒利的的薄唇,略微塌陷的鼻梁,以及左頰一道一寸來長的傷疤。那傷疤很深,卻早已長出不規則的瘢痕,應該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她再向上瞥去,是一雙細而狹長的眼楮和同樣細薄狹長的墨眉,分明細得單薄,卻透著如刀磨劍削般的鋒銳。不同于呼蘭葉護的野性氣息,不同于鳳眼的風流邪魅,而是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慘淡的詭異。
「罹主。」陌檀從季瑾懷中月兌身,不慌不忙地行至那人身前,頷首,雙膝跪地,顯得恭敬而卑微,面上卻笑得淡然。
「給吾帶來了這麼水靈的人兒,你是知道吾寂寞了嗎?」季瑾腰上漸漸勒緊的手指和那種似是底氣不足的慘淡幽咽的聲音讓她微微恐慌,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陌檀的眼楮。
「看來不是呢,你看他看向你的眼神如此深情,一定是在讓你救他呢。」身後之人的聲音愈發詭異飄忽了。
「可陌檀只臣服于罹主一人。」陌檀淺笑,聲音依然溫和,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卻掀起了季瑾心中的水波萬千。
「是麼,可是吾不喜歡你,吾覺得你很髒呢。」
季瑾感覺身後之人輕輕放開了她,可理智告訴她,從周圍人對這罹主的恭敬來看,這人絕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于是她只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準備見機行事。
那人繞過她,走近陌檀。季瑾這才看清了這罹主雖是瘦削卻要比陌檀還要高上半個頭。
罹主彎,用手指抬起了陌檀的下頜。修剪得尖尖的長指甲在他臉上似是輕輕滑過,可甲痕過處,卻留下一道道帶血的印痕,他將臉緩緩湊過去,刀削薄唇貼在陌檀眉間,卻忽又一聲輕笑,從他眉間離開,一口啐在了他臉上,在季瑾一眨眼間又如游魂般飄到了她身後把她攬在了懷中。
陌檀並沒有抬手去擦臉頰,而是重又恭敬地低下了頭。
季瑾以為他低垂的眼眸和微合的睫毛是為了掩蓋心中的屈辱的紛亂心緒,誰知下一瞬他卻抬眸而起,眼中一片清明,一如她初見他時的溫潤清澄,沒有絲毫慍怒,亦無絲毫屈辱,似是不在這世間般的淡然,一如賞花情態,觀雨悠然,而在這泰然自若中卻明顯透出對那人的順從。季瑾雖不懂此番他心中如何,心卻漸漸被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