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放下詩稿，到桌邊倒了杯茶給陌檀，見他臉色已些微好轉，她掏出一瓶雪梨膏放在桌上。這些天，她一直把這雪梨膏帶在身上想拿給他的，卻總是每每走到他門口就莫名地止了步。
陌檀了然一笑，抬頭對上季瑾的眸子。
「王爺瘦了。」他融進她眸中眼神淡淡的，和著眉峰溫潤的弧度，柔和成了一湖明淨的水波。
他的低柔的聲音如同一片隨風旋落的樹葉，輕柔地飄落在她本是一片平靜的心湖上，漾起了些微細小的波瀾，蔓延開來。
她有些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
他就這樣看著她，忽然淺淺地笑了，起身走到她身前，指尖伸向她左邊臉頰。
看著伸向自己臉頰的手指，季瑾的第一反應是馬上躲開，可想想似乎又不能躲，便只是背向後靠了靠，稍偏過頭，眉心微聚，唇齒輕扣，雙眼凝注著他的眼楮。
（親們你們猜猜陌檀這家伙要做什麼乃們絕對猜不出來滴嘿嘿）
微涼的手指在季瑾臉頰輕輕擦過，帶下了一顆白色的米粒。
原來是一顆米粒，黏在她左頰的一顆米粒。
他眸中依舊淡的如同湖心的月色，只是比方才多氤氳出了些柔和的笑意和寵溺的意味。
她的臉卻一下子紅了起來。
他將她的尷尬收入眼中，卻依然淺笑著，如同春日散落于花間酣眠的淡金色陽光，明淨而溫潤，似乎拂去她臉頰一顆米粒，就如同拂去落在她發間的花瓣一樣，優雅而自然。
微風搖曳著橘黃的燭火，將兩人交錯的身影映在木槿屏風之上，渲染出一層氤氳暖意。
季瑾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眼神，臉上緋紅未退，卻也有些靦腆的笑了，清咳兩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此刻他再次投入她眼中的溫潤目光︰「呃」
（長相守亦不過你拈花我把酒，若能執子之手，如此相伴一世，便好，如果時光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
「夜色太濃，倒是讓人什麼都看不太清楚了。」陌檀笑著從季瑾眼中移開了目光。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用一個眼神一個淺笑化去她所有的狼狽和尷尬，若臨水照花般行雲流水的悠然，化作空氣中彌漫的澄淨暖意，勾起她心中似有若無的悸動。
「王爺便是再擔心鸞城戰事，也不能用自己的身子作注，若是累倒了，就無人來號令千軍了。王爺若實在擔心得緊，到鸞城親自觀戰也未嘗不可。王爺親臨戰場，定會軍心大振。」陌檀在季瑾思考如何轉移話題的空當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季瑾回了回神，想起了她一直想問他的問題︰如何才能在與顏軍的交戰中增加勝算。細細分辨陌檀剛才的話，他讓她到鸞城觀戰，應該並非只是隨口一說。
「陌檀你覺得，此戰季國勝算有幾分？」其實季瑾早已無數次估計過那個令她憂心的答案。只不過若是從他口中答出相同的結論，她會更加確信而已。
「極小。」陌檀不加猶豫地回答。
「那麼季國再加上白國的勝算呢？」季瑾接著問。
陌檀只是搖搖頭，不語，片刻道︰「王爺莫寄太大希望于白國，鸞城一戰，白國想必是不會出兵的。」他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地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