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北小夏和夏梓萍的無人問津,北向寒的身境卻是如日光流火。冰與火,冷與暖,營造了冬日鮮明的對比。反差的極光硬生生刺疼了北小夏的眼楮,穿過眼膜,直到眸底。
北小夏是有失落感的。原來,不管你怎樣的落魄與失魂,世界絲毫不為你而變,該快樂的快樂,沒有誰為你的不快埋單。就如眼前的北向寒,只需儒雅的溫文一笑,沉浸在愛慕的河流里,盡情享受,甚至無需看別人一眼。
當然,他也瞥見了北小夏,像是被閃電擊中全身顫動了一下,她在看著。手中的粉筆悄然落地,便有女同學爭先幫忙撿起,而教室外的身影,以毫無表情的姿態離去。轉身,移步,那麼自然。也許,自始至終都只是我一人站在原地,一人心跳漏拍吧!沒有人听見北向寒心情落地的聲音,自然,包括北小夏。
當暮色鋪天蓋地而來,元旦晚會的帷幕也即將拉開。北小夏心里還是有些安慰的,因為蕭雨會來她們學校,帶著他的男朋友。早就听夏梓萍說了,那是一個干淨的不似人間的男子,可他對蕭雨的寵溺,讓人覺得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朋友。很期待他的到來,很高興他追到了蕭蕭。只是,周怡也會來,將以凌空城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他們眼前。
幸好,還有夏梓萍,她也是單身漢吧!北小夏突然好害怕,要是夏梓萍也有男朋友了怎麼辦?如此平常的情況卻讓此刻的北小夏一陣害怕。她沒有準備,她害怕被瞞著,害怕她們都疏離自己,害怕就只剩下自己。只有自己默等在原地,守著那個叫「老地方」的老地方。
北小夏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依賴動物,需要從很多人身上汲取活著的氧氣,沒有別人的供給,自己斷然無法自力更生。北小夏不想一個人走完人生啊!她多麼希望,大家可以陪著她一起走。很可笑對吧?但北小夏就是這麼渴望的。
不要和北小夏講那些駭人的實話,不要告訴她她只能一個人經歷自己的人生,別人都只是過客。現在她隱忍那麼多,放棄那麼多,那麼努力地付出,不就是在拼命地挽留她的友情嗎?卑微地守護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丟了,她就會一個人了,活不下去了……
所以,當周怡笑靨如花地挽著凌空城出現在自己眼前,北小夏覺得一切都值得。心里祈求著,凌空城不要辜負周怡,你們要一直好下去,相親相愛。這樣,凌空城還是自己的好朋友,周怡還是自己的好朋友,夏梓萍和蕭雨也是。北小夏多麼幸福啊!
「凌空城,好好待我們粥粥哦!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北小夏握著小小的拳頭,裝著凶狠的樣子威脅凌空城,扭曲的面部表情和不專業的表演,搞笑極了。
看著如此可愛的北小夏,凌空城忍不住笑了,「傻瓜!」修長干淨的手指撩了撩她額前的碎發,開始忘情地凝視著眼前弱小的人兒,正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臉色慢慢緋紅,接著低下小腦袋,一副听話的小狗模樣。
一種莫名的感覺瞬間擊過四肢百骸,北小夏覺得很奇怪,他不是應該說「好的,我會的」之類的話嗎?怎麼到自己劇情就變卦了呢?弄得自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慌忙躲開凌空城放在自己額前久久不曾離開的手,怯生生地說道,「都是有身份的人了,注意點!」
「怎麼,以前不也是這樣嗎?」凌空城好看的劍眉一挑,說明他有些生氣了。
北小夏敏銳地感覺到,不要觸到他的底線。微微抬頭,一臉弱怕和央求,讓凌空城心中剛剛竄出的無名之火更加旺了。
「你給我過來,我們談談!」不由分說拽著北小夏的手腕便走。剩下周怡怨恨地愣著,當然,還有毫無表情的夏梓萍。
凌空城生氣的時候是可怕的,力氣也是無敵的,北小夏覺得手腕又是一陣生疼,本能地掙扎。感覺到北小夏的扭動,凌空城差點被怒火沖昏的頭腦開始冷靜下來,想必是自己弄疼她了,心里一陣自責和心疼,漸漸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冬天的寒風不是一般的撩人,尤其是像北小夏這種怕冷的人,穿再多也是手腳冰冷。而此時那只被凌空城握著的手,力道剛好,他掌心傳來的熱度溫暖了北小夏的手,心里忽然有一種嚇人的想法,「要是可以一輩子被這樣溫暖著該多好!」溫暖的大手牽著自己前行,北小夏從未覺得如此安心過,此時,就算是凌空城把她帶到天涯海角,北小夏也是不會拒絕的吧。閉著眼,任他牽引。
本想側頭瞄瞄安靜無比的北小夏,沒想到卻看到那丫頭閉著眼楮一臉享受的樣子。凌空城的心仿佛被鈍擊了一般難受,「為什麼不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因為,北小夏無法忍受自己的朋友因為她而痛苦,如果她的幸福是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上,她一輩子都不會真正的幸福。
自從看到北小夏為周怡擋下那一掌,凌空城就明白了,自己的一意孤行只會讓她更痛苦。如果,那樣會讓她的心好受點,接受周怡也沒什麼,只要她開心。
躲到教學樓的背風處,凌空城一把拉過北小夏將她困在懷里,對睜開眼楮開始掙扎的北小夏蠱惑道,「別動!這樣就不冷了!」說著便拉開衣鏈把北小夏裹在自己懷里。
好暖,好舒服。北小夏差點沉醉了。
「真小!」凌空城戲謔的聲音響徹在耳側,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讓北小夏一陣心癢。
北小夏看著自己抵在凌空城胸膛的小拳頭,還有完全被裹住的身子,而且,抬頭才踫到他下顎的身高,一股夾雜著憤怒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去死!女生就該嬌小好不好!難不成像你一樣龐然大物啊?」
「咳咳!要死了!」凌空城無恥地裝出被北小夏拳頭打的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嚇得北小夏趕緊停下,還用小手撫模著被捶打的地方企圖幫他順氣。
「傻瓜!」凌空城滿意地一笑,把北小夏抱的更緊了。
看到某人邪惡的笑臉,北小夏不得不懊惱地承認,自己又被耍了。「哼!」歪過頭不理他了。
凌空城假裝咳嗽了幾聲,俯身在北小夏耳邊說道,「跟你說真的。」神秘的口吻成功轉移了北小夏的注意力,開始豎起耳朵認真傾听,「喂,你說你那麼小,夏梓萍怎麼還說你還挺有料啊?」接著慢慢抬起頭假裝看著遠方。
「很有料?」北小夏呢喃著,什麼意思啊?心想肯定是罵人的話。
看到還不明白的北小夏,凌空城決定提醒她。「就是……」
北小夏狐疑地順著凌空城的眼楮看去……恍然大悟,「凌空城,你怎麼不去死啊!」
尖銳的聲音讓遠處的周怡稍微放了點心,夏梓萍則以為出什麼事了,「我過去看看小夏怎麼了?」
「別呀,城正在和她談話呢!」急忙抓住夏梓萍,周怡心里卻暗自高興著,最好他們鬧僵呢!
厭惡地掃了一眼周怡的嘴臉,心想凌空城也不可能對小夏怎麼樣,便也沒再計較。
慢慢感覺周遭的溫度在上升,北小夏渾身的不自在。還有凌空城那是什麼眼神啊?
凌空城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逗北小夏了,北小夏覺得凌空城越來越不正經了,「你耍流氓啊?」
挑眉,是代表滿意。「我喜歡。」突然,認真無比地盯著北小夏,「小夏,不要逼我喜歡她好不好?」
眼里的深情和熱切,讓北小夏沒來由地一慌,快招架不住就要答應了,倉忙掙月兌,趕緊丟下一句,「她是真的很愛你,不管怎樣我不許你傷害她!」
落荒而逃。獨留凌空城頹然地心疼,無奈。懷里人兒的突然離去,讓寒風乘機肆虐竄進,卻不如北小夏的那句話來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