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景花弄 第五章

作者 ︰ 月灕殘

天氣忽得變化很快,剛剛的一縷陽光微發淺了些,照在身子上有些冷。

我皺著眉頭,支撐著懸掛在崖邊的身子,手中緊了緊,使自己的呼吸放慢了些。早知道這「黑默」難取,我還是小看了。

黑默蛇,當然就是那所謂的植物「黑默」的守護者了,這黑默一年生長一次,黑默蛇也便以這「黑默」為食,這時我想要搶它的食物,它還不把我當成食物吃掉了。

那黑默蛇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又緊了幾分,雖說我生在野林會抓蛇,可這劇毒性的毒蛇對我來說也是有考驗的。

黑默蛇沿著峭壁慢慢爬過來,張開它的口,我能清楚地看見它的黑色毒牙,嘴邊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蛇終究是蛇,不管怎麼變,也還是有它的弱點的。

那蛇好像抓準了時機,忽的一下向我撲過來,我將唇緊緊一咬,雙腳一踢,在石壁上借助了一點力量,身子一轉,躲過了那蛇的攻擊。

黑默蛇像是不服氣,又向我躥了過來,我的右手在石頭上抓住了一個硬的東西,使出右臂的力量朝撲過來的黑默蛇甩去,剛好擊中它的身體,使它懸在空中的身子受到沖擊而摔落崖去。它的眼中好像並沒有疼痛、怨恨感,冷靜地接受了死亡。

風吹過,很輕,很靜。

看著黑默蛇完全卷入了那望不見底的深淵,我的心里呼了口氣,再轉過頭,伸手去取那「黑默」,就快要觸踫的那一刻,一個黑影在我的手臂邊一閃,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使我吸了口涼氣,迅速收回了手,一看,手臂上的袖子劃破了一個口子而那口子的里面,一條不長不短的傷痕映在手臂上,沿邊微微發黑。身邊發出一個令我顫栗的聲音,抬頭一看,便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明白了那條黑默蛇為什麼能那麼平靜地接受死亡。

第二,這後山的懸崖完全就是蛇的巢穴。

大大小小的,數不清的蛇慢慢朝我爬來,手臂的傷口令我一陣眩暈,我的眉頭越發皺得緊。

難道今日真就葬身在這里嗎?就算能逃過眼前這一劫,也不一定能逃得過手臂上被黑默蛇咬到的傷口。

那一條條的蛇向我撲過來,我的腳一踏,身子又一轉,躲過了那幾條蛇的攻擊,我立在一塊石頭上,抓牢了手中的幾顆硬石頭,眼光一閃,朝那些又撲過來的蛇扔去,一個個都擊中。

腰部傳來一個刺痛感,準是又被那蛇咬到了,感覺手中的繩子有些不對勁,向上一看,那些蛇正在撕咬我的繩子,它們……想讓我摔得粉身碎骨嗎?

身子越來越軟弱無力,腦袋也越來越眩暈,只有身上的疼痛能讓我清醒些,但卻讓我的身子越發越滾燙。這毒……發作的可真快呢……

看著手中的繩子快斷裂,身邊的毒蛇離我越來越近,我苦笑的哼了一聲,雲離的考驗我這個野丫頭自然是承受不了的,只可惜她對我的期望那麼高,,也只可惜,今日我得死在這里了。昏沉沉的腦袋胡思亂想著什麼,想起了那日我與莫塵的第一次見面,在花海中他牽過我的手,夜晚皎月下的另一個莫塵,那個像風一樣的男子,總是讓我抓不住。

還有……曲依,,我來易天閣最親近的朋友。

忽地,手中抓的只是已經斷裂的繩子,那繩子已經在我已不能抓住的手掉落,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迅速下降,看著手中的「黑默」,在我下降的時候卻還是把它抓住了。

有些不甘。也有些不舍。再多的希望,我卻還是無法抓住。雲離……不知她會不會生氣呢……?

我終究還是閉上眼,讓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徘徊在眼眶淚內。

只等著那……粉身碎骨。

「砰……!!」一個玻璃物體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曲依驚了驚,抬頭看著雲離,眼眸不禁微發些大。

雲離嬌瘦的身子在無助地顫抖,一只手僵在空中,眼楮空洞無神地看著地下。曲依從沒見過雲離這般模樣,,難道是,,花殘她……

曲依突然站起身,支支吾吾道︰「花殘,,她怎麼了?」

雲離緩緩抬起頭,嘴角彎起一絲無力的微笑,只听她淡淡地說︰「亂迷……那孩子終還是失敗了呢……她死了。」

曲依歪了歪身子,腳踉蹌了兩下,右手撐在桌子上,腦袋一直重復了雲離的那句話,,「她死了。」

「你說,,花殘她死了。是不是?」

「是……」

「雲離,你本就知道花殘是個普通的女子,卻還是教她醫術,卻還是要她去後山,,雲離,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不要告訴我說只是因為花殘體內有一股力量,因為那,,不合理。」曲依的眼中含著淚,又道︰「花殘是我曲依這一直一來最好的朋友。花殘雖是野林出身,可她卻有不同常人的思想,善良,你這麼做,,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呢?」

沉默了半會兒,雲離開口道︰「亂迷,,小殘那孩子我是真心喜歡她,對于她,我的確有許多愧疚,但是我雲離做事從不後悔,這事情已經發生了,並且我之前也預見到了,這就是她的命,這是事實,小殘終究還是不該來易天閣的,這里不適合她。」

「那閣主那兒怎麼辦?」曲依問道。

「我會去說。」雲離轉過身,朝廂房中走去,邊走邊道︰「不管怎樣,也不管小塵會如何懲罰我,我雲離也不會覺得後悔。」

走到門口,背對著曲依,,「因為這是本姑姑從不會改變的事實。」

話音剛落,房門就忽的關住,只留曲依一人在那冥想。

天地,由此而變得雲淡風輕。

不知是何時,也不知是某處黑暗的地方,看不見光亮,也唯有黑暗。

身上的疼痛還在隱隱作痛,使我痛得無法呼吸。黑,一切都只有黑,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是啊,此時我必然已經摔得連尸首都沒有了。

但我卻還有思想黑暗中飄來一片片花瓣,心中出現了熟悉感,伸出手接住它們,還沒踫到,那花瓣就忽的一閃,從我的臉頰擦過。左臉上微微刺痛,流出了鮮紅的血,自臉頰滑下,滴于看不見的地上。

我愣在那里,這一系的動作,怎的那麼熟悉,像是自己使出來的一樣,甚至比了解自己更清楚明白。

飄下的花瓣又忽的在我的身邊飛舞,讓我的視線再次模糊。

隱隱約約听見了誰的聲音︰「花妖隱絮,該醒來了吧,不要沉睡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和我一樣的聲音,她在叫我?可我是花殘,。不是什麼花妖隱絮,,你叫錯了,,錯了。

「隱絮,,花隱絮,醒來吧。」

當我想要找到那聲音的源頭,視線卻被花瓣覆蓋,接著,又再一次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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