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湖戀 第九章 祖父病危

作者 ︰ 13695330403

在魯北一帶鄉下,春節大年,一般可過三天。

初一這一天,都是在自己的家里過。初二這一天,即有人出村,給比較近的直系嫡親,像姥爺姥娘、舅舅妗子、姑姑姨姨們的,去磕頭拜年。初三的這一天,沒有結婚的小青年們,要去叫上自己的未婚妻,來自己的家里吃吃喝喝的,玩上一整天。父母叔嬸的等長輩們,要給沒過門的媳婦,一點過節的禮錢。沒有大小見面和相宅子時的幾百上千元,那麼多,一般為幾十上百元不等!因為,來過節是主要的!王大力也不例外,去蘆家窪,將蘆蘆叫來自己的家里,和一家人歡歡樂樂地過了一天年。

到了農歷初四這一天,也有在初三這一天的,多是北方女婿們,攜妻帶子的,走丈人家,去給岳父岳母磕頭拜年的。初五這一天,按照蘆華的慣例,是去苟家寨苟立光的家里,走老同學的。這里面,已由最初的純粹的同學關系,不曾帶任何功利目的的,走到後來,里面摻了些或多或少的功利的色彩!因為,他們現在的地位,和家庭條件,和過去的時候大不一樣。苟立光已由過去和蘆華一樣的窮小子,憑著自己的苦苦奮斗,和心機鑽營,當上了鄉建築公司的大經理。錢和權大的邪乎!在這一方水土上,苟立光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雲得雲了!成了連鄉長和書記,也要讓其三分的顯赫的第三位人物!這是從政治上排地位來說,如果單從經濟上來排地位,只拿工資的鄉長和書記,顯然還得退後,苟立光得排在全鄉第一位。他掙下的錢,不是一萬十萬,而是上百萬也不止。在群眾一年收入,頂破天不到一萬元的情況下,苟立光顯然早已是鶴立雞群!在鎮上,可以說,苟立光跺一下腳,全鎮跟著亂顫晃!

鎮上沒有幾處像樣的企業,苟立光帶領下的建築公司,每年都能上繳幾十萬元的利稅。是全鎮排在第一的納稅大戶,還為全鎮數百口子的人,找到活干,能有錢賺。目前,除了苟立光以外,還沒有哪一個人,能夠玩得轉這個由全是民工組成,而不好駕馭的建築公司。另外一個主要的原因,也是他在全縣,和外地的大城市,打得很響,各方路子,各方手握大權的大仙,他都能搞得定,找到大小的建築和水利工程。在僧多粥少的基建市場上,一個農民出身,沒有任何背景的窮小子,能夠打拼出這份天地,也實屬不易!而和苟立光,一塊從初中畢業,一塊干建築的蘆華,由于他秉性耿直,沒有彎彎曲曲的心眼子,不誑不騙,只知道把活干好。到如今三十幾歲,也只是熬到砌磚抹灰的手藝,不能再好而已!當不了帥才,干個將才,領著幾十口子的人,照著圖紙,蓋個房子,建座大橋,豎棟大樓的,蘆華還是滿可以勝任得了的!憑著他和苟立光,多年不棄的同學加朋友的關系,從苟立光的手里,包到一個能掙大錢的工地,也應該說,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可是,每每到工程投標揭榜的時候,奔了各路關系而來的大大小小的工頭們,都不能不使苟立光,狠狠心一閉眼,犧牲了同學的關系。而每每本可以給蘆華的活,不得不給了與他有著更為利害關系的人。爾後,又每每哄著蘆華說,只要這個建築公司,還是我苟立光說了算,當著這個大經理,還愁沒有你蘆華哥的工地干嘛!

初五這一天,吃過早飯以後,蘆華就往包里盛了些,當地和外埠的名煙名酒什麼的,準備好去苟立光家,走同學的。兒子小胖圍著爹,看著包里的好吃的東西,轉轉悠悠的。

妻子在一旁,嘴里嘟嘟囔囔的︰「夜來去小胖他姥娘家的時候,也沒有見你拿這麼好的煙酒。今日,去孝順你的當大經理的老同學吧!你的腦子,是不是讓狗吃啦!你的心里,也要有點數!好幾年,就應著說給你個活干干,可是幾年了,連個屁也沒給你聞一聞!」

「你少叨叨幾句,啊!大過年的,不屑惹你,甭蹬著鼻子上臉!我為了啥?還不都是為了咱這個家嗎!以前過了年這一天,我都去立光家,今年不去,關系不就斷了,續不上啦!哪一天立光高了興,給我個活干干,不就啥都有啦!真是,你們老娘們家行事,頭發長,見識短!」蘆華說著,提著包出來,掛在車子把上,顧自推著向大門外走去。

「爸爸,爸爸,我也去!」小胖從屋里攆出來喊著。從蘆希亭後長起來的年輕人,有了後代,就一改過去的叫法,叫父母爹、爺、娘的,城鄉差別在這里縮小得最快。也和城里一個叫法,統一讓孩子叫父母爸爸和媽媽。過去,因為地域的不同,和文化信息的閉塞,對父母和祖輩的稱呼,而有所不同。當地稱祖母,有叫女乃女乃的好理解,但大都稱女乃女乃叫nia,在字典里都沒有找著這個字。在生產隊時,只有家里有在外地城里當工人的父親來家,孩子叫爸爸。老百姓窮人家的孩子,叫父親爸爸,會讓人笑話的。今天信息普及發達,影視文化城鄉同步,鄉下的的孩子,新生事物接受得快。叫爸爸媽媽,又嫌土了,叫爹地媽咪,也沒人笑話,還惹人眼饞羨慕呢!

「這不是去你姥娘家,讓你去跟著鬧騰!」小胖母親出來,把兒子生拉硬拽回了屋里。

蘆華騎著他那輛快要散了架的自行車,從破貨市上沒花幾個錢,買回來的。什麼牌子的不知道,啥來路的也不知曉,反正除了鈴鐺不摁不響,走起路來,哪兒都吱吱啦啦的。出了村後,上了村前的柏油公路,往東騎行十幾分鐘後,即往北下了公路,來到了苟立光的村上。往村東新劃的宅基地上駛來,到立光家明顯比周圍也是蓋了不久的房子,華麗的磚院前,下了車子,推著走了進去。

這時,推開門出來,往廈廊下的冬柳缸里,倒著茶葉根子的苟立光,看到蘆華推著車子,從大門里走了進來。在玻璃全密封下的暖廊陽台上,放下茶壺,走下幾層台階。忙過來,幫著蘆華在水泥混凝土照面的院子里,打好了車子。用手習慣性地向後,梳理了一下他那像牛添了一樣光亮的大背頭,手放下來的時候,拍在蘆華的車子座上說︰「蘆華哥,你落伍了!現在,出門起碼得騎一輛小嘉陵吧!」

蘆華也在他的車子旁邊,苟立光的豪華摩托上,拍了一把︰「立光老弟,你哥是沒有辦法和你比呀!甭說騎馬,就是騎驢我還得現買呢!我這輛車子,雖然破是破了點,因為不好看和不好騎,我才能不管到哪兒一歪,也不用上鎖。真正地和馮鞏說的相聲樣,放在外邊惡心,扔在外面省心,自己的車子騎著放心!放在一個地方,三天不動它,保證還在老地方!你的大摩托,一會離了人兒行嗎?噯,俺大爺大娘,我听你說,從老宅子搬過來,和你一起住了?」

「從你嫂子走了以後,我又常不在家,都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也好給我看看門的!光剩老二,在老宅子那邊看門。!」苟立光說的老二,即是苟二呆。苟立光說著,和蘆華走上廈廊前的幾層台階,向西間北屋里走了去。

東間北屋里,早就來和苟立光說話的苟懷忠,听到院子里有響動。站起身來,從門玻璃里,看到是西蘆家窪的蘆華來了,就沒有出來。仍坐回了轉角的一坐一個坑的沙發上,看著屋子一角的大屏幕彩電。苟懷忠是苟立光本家一院里的一個叔,不是很近,也不是很遠的樣子,在出五服的邊緣上。足智多謀,能寫會算,是苟立光統領下的建築公司的會計。也可以說是,除苟立光以外的總管家吧!

苟家寨也是個不大的村子,四五百口子的人。村莊和家譜起源,沒考證過。在這里,只是略表一下百家姓里有關于「苟」姓的由來。第一種說法,是傳說黃帝、舜帝的後人均有苟氏。第二種說法,苟為草名,河內有人以苟為氏。第三種說法,是中間改來的姓。說南北朝時,北魏鮮卑族有若干雜姓,進入中原後,改為苟氏。五代時,為避後晉高祖石敬瑭名諱,把一個「敬」字拆開,敬氏改為苟氏和文氏,兩個姓氏。

「爹,娘,蘆華哥,來給你們拜年啦!」苟立光。

「蘆華來了。」屋里的苟立光六十余歲的父母,忙起身笑迎著。

「唉。大爺,大娘,我給你們二老磕頭拜年!」蘆華進屋里後,將手上提來的包,放在沖屋門的方桌上。倒退幾步,在鋪了方格地磚的屋地中央,跪下來,磕了兩個頭。

苟立光的父親,忙彎下腰去,雙手拉著蘆華,一邊客套著說︰「還磕啥,來了就是頭啊!」

這個時候,一只手拿著火腿腸,另一只手,抓著一塊饃饃啃著的苟二呆,傻笑著走了進來。就還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好奇地伸手,去扒拉著蘆華拿來放在方桌上的包,看看有啥好吃的沒有?讓走上來的母親,伸出手一把,把他的髒手打了回去。順便把蘆華的包,放在高處的大衣櫃的頂上。苟二呆又轉過身來,向著蘆華嘿嘿地直笑著。父母屋里的大衣櫃,是苟立光買了新的替換下來不用的。靠北牆的方桌椅子,是從老宅子帶過來的,老古調樣式的,看上去,和這寬大新蓋的房子極不協調。

苟二呆畢竟是,苟立光家中的一口人,沒忘了和他打聲招呼。一只手在他的肩上,拍打了一下︰「兄弟,過年好啊!」這當然是做給苟立光,和他的父母看的。在路上踫見苟二呆,蘆華避之唯恐不及,肯定不會理他。

苟二呆並不理會蘆華的殷勤問候,只是朝著他呲牙咧嘴地傻笑。

「走,蘆華哥,到我那屋里去!」苟立光說著,拉著蘆華,從父母的屋里走出來,穿過密封的廈廊,踩著的地,同樣鋪了地磚。看著廈廊里,擺放著的各種各樣的鮮花和綠草。有的能叫得出名字,而有的就叫不出名字。有圓的仙人球,有長條狀的仙人球,有雞冠花,菊花和冬柳;另外幾樣闊葉的熱帶植物,蘆華就說不上叫啥了。另外,還有數盆可以淨化空氣,和釋放出香味氣體的花。像什麼蘆薈、龜背竹、滴水觀音、綠蘿和虎尾蘭、米蘭、金心吊蘭等幾樣蘭花。在這營造的溫暖如春的小氣候里,這些花草的,一點也不萎靡,反而生機勃勃的。看著這房子寬敞明亮,和這些一般農戶里,不常見的花草。蘆華在心里,暗暗佩服苟立光的能干和手巧;而越發的感到自愧不如!真是貨比貨必扔,人比人必死啊!

看到蘆華快要進屋,苟懷忠才忙起身,過來給開著門,滿臉堆笑地主人似的,往屋里讓著蘆華︰「蘆華來了,快進屋,快進屋!」

「懷忠叔,老佷子給你磕頭拜年啊!」蘆華看在苟立光的份上,進門也給苟懷忠,跪下磕了個頭。

苟懷忠拉起蘆華,寒暄著︰「過年好啊蘆華!」

「唉。好啊!沒有比過年好的啦!吃好的哈好的穿好的,還不干活!」蘆華說著,讓苟懷忠按在沙發上,坐下了。

「叔,蘆華哥,你們先哈著水,我去弄幾個菜,咱們玩玩!」苟立光說完,去了和客廳通著的北邊隔出配套的廚房里。這和過去,人住的房屋,與做飯的灶房,分開另蓋的樣式,又不一樣了。有的農戶,也建了新磚房,前邊出個不帶耳房的廈檐,就不錯了。還沒有條件,和苟立光樣,兩頭帶耳房,廈廊密封,把廚房建在人住的屋里。苟立光在大城市里,不知蓋了多少城里人住的單元樓。他除了有條件之外,他還率先接受了,從城里學來的先進的生活方式。

過去的經濟條件達不到,一個也是因為家里人口多,須盤一個七八印的大鍋灶,燒柴禾,冒濃煙,要住房廚房,分為正偏房,分蓋著。實行計劃生育後,家里一個孩子,允許要二胎的,也就倆孩,一家人頂多三至四口。隨著經濟的逐漸寬裕,人們也已經接受了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理念。晚一點蓋房子的,也有人開始,仿效苟立光的建法,人居廚房一體化了。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人們能夠燒得起,用鋼瓶裝的液化石油氣後,不至于和燒柴草樣,把房屋燻黑了。

苟懷忠替苟立光忙活著,往茶壺里放著茶葉,沏著開水。

蘆華點著剛才,苟立光遞給他的一支「將軍」煙。還特意看了一下,煙把上的標示,知道這個煙不賤,以前家里來人自己買過,五元錢一盒。抽了幾口煙,打量著沿後牆一長串排開的沙發,到他坐著的牆角,還拐了個彎。一是苟立光有這個條件;二也是苟立光交際多,有頭臉的人來去得多。因故,屋里圈了這麼多的沙發。一般群眾們沒有這樣的條件,屋里擺兩個單人沙發,中間加一個茶幾,就不錯了。也不是擺在沖門口的正牆上;沖門口還是方桌椅子,佔據著主導。蘆華又看著苟立光,靠西牆的組合的聚酯家具;兩間正廳,全是吊了頂的,在屋頂中間,垂下一個豪華吊燈,像玉米棒槌一樣的燈泡,朝上長著。鄉下老百姓按上電後,白熾燈泡的燈頭,才朝了下,人家苟立光的燈頭又朝了上。老百姓啥時也跟不上形勢啊!靠北牆的沙發上邊的牆上,掛了一扇大玻璃畫屏,上面是請縣里的書畫家畫的八駿圖。棕色的八匹馬,在綠色的山巒邊的草地上,神態各異,或吃草,或奔騰,或交頸嬉戲,還有匹馬在山川下的一條潺潺溪流旁喝水。整幅圖景,煞是好看。群眾家里的正牆上,大多掛幅印刷的字畫。東牆上,掛了一面大玻璃鏡子,三四米長,兩米多高。把屋里的人照得特別逼真,也讓人舉手投足,特別不舒服。在老百姓的家里,這玩意兒,還不多見!更稀奇的是擺在牆下的,大屏幕彩電,那里面的圖像,里面的人物情景,十分清晰。老百姓們才買上黑白的,好一點的剛置辦了彩電,苟立光又先看上

和別人,不一樣的大屏幕的了!之後,蘆華起身到和客廳,相連的耳房朝陽的臥室里,又推開和臥房連著的浴室。挨著北邊廚房,牆壁貼了乳白色的瓷磚,地上貼了防滑的馬賽克,靠牆按著一只女乃白色的大浴缸。老百姓身上髒了,進河里灣里,扎個猛子洗一下;冬天燒盆水,搓搓皴泥的。現在,群眾的家里,哪見有浴室和浴缸的?整個臥房浴室,光鮮的晃得眼慌,也沒人,蘆華就走出來,進了現代化了的,灶具齊全的廚房。和扎著圍裙,正在切菜的苟立光說︰「立光老弟,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必扔。看看你,我們這些老百姓,簡直就是白活!」蘆華接著又說。「南王村的王國子,當上了支書,你當著建築公司的大經理,咱幾個好朋友,就熊了我一個,吊碼不是!」他倆是同學,和王國子在一起干建築,早年間認識的。

「蘆華哥,你有了嫂子,有了小胖,有一個真正的家!你知足吧!這才是真的!別的,都是他媽瞎扯蛋!都是假的!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再好的屋子,再貴的家具,也還都是擺設而已!」苟立光。

「立光老弟,弟妹家領著小佷女子,走了日子也不短了,你還是一個人,能撐得住啊!看看屋里這些豪華的家具,得找個女人來享受料理啊!要不,可虧了這漂亮的屋子和這些家具!」

「哎——,人海茫茫,知音難覓呀!」苟立光用電子打火器,點招了煤氣爐,坐上鋼精炒勺,倒上桶裝的花生油。放進切好的蔥花,又將洗淨的芹菜,倒進勺里。急火滾油,熗起一道明火,苟立光手抓勺把顛了幾下。油火息了,又從一旁的碗里,抄起一把海米,投放勺里。

「你的菜炒到這個程度,這廚房里,卻一點也不嗆人,沒聞到油煙子味!」蘆華。

「嗯。這海米熗芹菜,還就得這麼炒!所以不嗆人,和聞到油煙味,這都多虧我頭頂上的,這台機器啊!這台自動化的吸排油煙機,價值三千多塊錢呢!」

「哦。我說呢!哪兒花了錢,也不淤啊!看著你頭頂上,這台機器,轉來轉去的,不像是個風扇!這玩意,老百姓只在電視廣告里見過!人說武裝到了牙齒,你簡直都武裝到了廚房啊!」蘆華說完,走了出來。

大年初五,還沒有外出干活,和做買賣的。城里還是鄉下的公路上,行駛的人流和大車小輛,大都是走親訪友的。也有的是回訪的。人家到自己家里,給自己父母拜年磕頭,給了孩子壓歲錢,自己不去回禮,親戚朋友關系,沒法交代。

午飯時分。蘆蘆端著面條,和做好了的肉湯,給爺爺送了過來︰「爺爺,吃午飯了!」進了屋門,蘆蘆像往常一樣,把碗放在炕頭上。沒有看到起了床的爺爺,翻身動彈,和應聲,就吃了一驚。蘆蘆伸手拍拍爺爺,還沒有動靜。禁不住急哭了,大聲地叫著爺爺。「爺爺,爺爺——」

蘆蘆的父母親,也讓女兒的哭喊聲,驚動了過來。母親問︰「你爺爺咋地啦?」

蘆蘆給爺爺捶背拍胸的,好一陣子,蘆有章才呼出一口氣,吃力地睜開無神黯淡的眼楮。蘆蘆看到爺爺,醒轉了過來,眼里噙著淚花兒說︰「我出去叫老安叔的!」蘆蘆說著,跑出了屋門。蘆希安和蘆希亭相仿的年紀,五十多歲了,是村里的醫生。過去上級統一為農村培養的,那時叫赤腳醫生。在家里賣點藥片,有頭疼感冒的,給扎個針,輸瓶液的,大病也治不了。可是,村里有誰上來急癥候,人們首先想到的,還是找蘆希安先給瞧瞧。

「兒呀,我怕是不中了!我這胸口啊,又悶、又疼、還難受!」蘆有章伸出干樹枝一樣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對蘆希亭說。在蘆有章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上,一夜之間,起了數個大如雀卵的疙瘩。這些異常的變化,遲鈍的蘆有章父子,並沒有發覺。

沒一會兒,蘆蘆風風火火地請來了蘆希安,進屋放下背著的舊了的藥箱,上面中間的紅十字,早已看不出了模樣。拿出听診器,掛耳朵上,探在蘆有章的瘦骨嶙峋的胸前,一只手還給他號著脈。蘆希安就看見了蘆有章前臂上的疙瘩,硬如卵石,且推之不去,臉上就是一怔︰「希亭哥,我給俺有章叔,打上一針後,你們還是到縣里的醫院,去瞧瞧的吧!俺叔病得不輕,我可不是嚇唬你!」

「唉。」蘆希亭應著,點了點頭。

「蘆蘆,你騎上車子,快去苟家寨苟立光家,把你蘆華哥叫回來的!我听你嫂子說,你蘆華哥,今日去走同學啦!」母親著急地說。

「哦。我這就去!」蘆蘆應聲,抹著眼里的淚水出來,推上院子里的車子,一陣風樣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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