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江五小姐父親的故交。舒殢獍江五小姐可以叫我韓黛。」綠衣男子依舊是風情萬種的好脾氣。
江無為的關系網,江山這些日子也了解得不少。但確實沒听說過叫韓黛的。眼前的人雖知道很多的樣子,她卻並未感覺到敵意。這一冷靜下來,反倒是淡定了。「既然是爹爹的朋友,還請恕小佷無禮。只是,小佷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
被人一下推高了輩分,韓黛哭笑不得。這江五小姐可真是個識時務的人啊。也不難猜到她想問什麼。「我知道江五小姐要問什麼。這江湖上,誰不知水雲間令主對一個叫江山的人下誅殺令。我能猜出也算巧合。因和你父親的關系,對他這些女兒的習性倒是了解一些。你這個江山便喜歡女伴男裝,或者變一張臉到處混跡。加之先前,江五小姐旁敲側擊問荀陽王二公子的事。」說到這里韓黛笑了笑,狡黠著半開玩笑,「這荀陽王二公子,他還有個身份,水雲間令主,你說呢?」語調一轉,「不過,于別人到不見得就能想到水雲間要的江山便是江府的江山。江五小姐不必憂心。」
江山真正听出了一身冷汗。這人看上去如此年輕,至多不過二十又幾,關系網卻是有多廣?分析能力和揣測人心的能力到了何種地步?這樣的人要是成為敵人,太可怕了。
「江五小姐曾住過荀陽府吧。可知旬陽王府丟了一件東西?」
江山下意識模了模胸口。旬陽王府的確丟了一件東西。一件可說是關系身家性命的東西。那是旬陽王府的兵部人脈圖。上面詳細的記載了荀陽王在各處的兵力布置和潛伏的隱藏實力。擱在二十一世紀,駐兵的具體精確方位和力量多少也是絕對機密,何況這個冷兵器時代。這個時候要換防不是三兩天能做到的事,光是傳遞消息,也要十天數月,可兵家的時間,那是分秒必爭的。她想她隱約明白了,荀陽王為何主動綁子上京。這是棄卒保車。只有這樣,才能贏得重新布防的時間……
而那兵部人脈圖,是她拿了……旬陽王府的人因她是南子帶回去的人,對她算是極度信任和友好……她只是習慣的對重要的東西順手牽羊了……
但就算這樣……還是想不明白啊……韓黛適時解了她的疑惑。「據我收到的消息,梅滄逍遙王縷曦進獻給其父翌帝一件荀陽的密寶……據說是臨摹的。」
荀陽的密寶……江山瞬間僵硬當場。寒凍成冰。江如畫麼,她在逍遙王府期間,江如畫讓人臨摹了她身上的兵部人脈圖?
寒的不是身,是心。
時間好似停滯了,她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很多我們以為的事,往往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真相和現實何其殘酷。
直到有一直溫暖的手,柔和的撫模上她的頭頂,江山才反應過來。入眼的是韓黛那風情的鳳目。「江山,每個人都有他的責任和義務,你大可不必傷心。無論做了什麼,別後悔,別責怪自己。江無為的女兒必定是勇敢堅強的。」
她有瞬間的仲怔。因為這種溫柔讓她想起了江無為。「……為什麼?」
韓黛微微一愣,如水的眼慢慢眯了起來。笑得慵嬈。「因為,你很像我一個朋友。」總是什麼問題,都自己一個人扛。「江山,我要離開梅滄了。你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到日月皇朝月離鎮的‘傾君之時’找我。」
外面的街道依舊行人稀少。隨從不解的問自家主子。「主上,你要插手梅滄的內政?」
「梅滄?」韓黛眼里幾分睥睨不屑,「呵。上位者的野心苦的是天下黎明百姓。我只需護得日月皇朝一方百姓安寧即可。」
「那……主子你……」
「江無為失蹤,我承諾幫他女兒,也算還當年欠他的一個人情。」
雖說不能妄加揣摩聖意。君心難測。隨從還是不解。要保護江山,主上為何不直接帶走江山呢,卻不敢問。
「霖雨啊,你這心思都寫在臉上。可如何當一名合格的護衛。」在隨從霖雨緊張起來時又笑道,「她的路需得她自己來走。這是誰,包括她父親江無為都無法幫她的。再者,幫一個人,不是對對方的憐憫可憐施舍,而是平等的。你可明白?」
霖雨搖了搖頭。不明白。太高深了。主上不愧是主上!但不懂就學還是明白滴。「主上,屬下一定多看書,努力學習!!」
「哈哈哈~~~」被霖雨那一臉認真的表情逗得大笑。笑夠了,韓黛感嘆,「那也不必了。我挑你做隨行護衛,還就看上了你這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用上官七七的話說,出來度假,還帶個時刻家國天下事的聰明人出來,那是給自己找鬧心。
秋日的陽光頗有幾分薄脆。雖高照當空依舊有幾分瑟瑟涼意。官道上一匹瘦馬也央央的不緊不慢。馬上一身形消瘦的少年同樣有幾分無精打采。12skc。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易容成歐陽上司的江山。
這離京都不過十里之遙了,可依舊行人稀少。有也是匆匆而過。顯然前幾日凌遲荀陽王大世子的陰霾恐慌還未散去。
到城門時,已是黃昏。城門口戒嚴得厲害。江山掏出歐陽留給自己的六扇門令牌,到沒費什麼力氣就放行了。
由于滿肚子心思,一時專注的想自己的事情了。冷不防馬撞了一個突然跑出來的少女,少女大叫一聲,驚得江山趕緊住韁繩。15461846
嚴格來說,是那少女跑出來慌得太厲害,撞到江山的馬腿上了。江山還是趕緊下馬,查看了一番。好在少女沒受什麼傷,只是手中的各種物件撒了一地。少女沒怪江山,只是手忙腳亂的撿那些東西。
正當江山幫忙撿時,冷不防一聲呵斥,「你這賤婢,本公主讓你買點東西,慢吞吞也就罷了,還把東西仍在地上,這是對本公主有意見?!」
這聲音……江山抬頭。真是冤家路窄。這人不是別人,是當初的同窗,夏禹國瀾瑤公主。自然,瀾瑤沒認出來易了容的江山。只是沖那婢女發火。不管婢女的求饒,一鞭子直接就甩了下來。那婢女不敢跑,不敢叫,硬生生受了一鞭子。
江山是不想管閑事的,但畢竟自己也算有責任,在瀾瑤又一鞭子下來時給她截住了。瀾瑤這才正眼看了江山一眼。不過是個相貌普通衣著平凡的少年。「你是什麼東西?本公主教訓下人,要你多管閑事!滾開,否則別怪本公主不客氣!!」
這瀾瑤以前在書院雖然也盛氣凌人,但多少有幾分公主的樣子。眼下,親自這樣眾目睽睽下鞭打下人,一副潑婦樣子是怎麼回事兒?「公主殿下,您貴為一國公主,何苦和一個下人一般見識。」
瀾瑤眯起眼楮,眼底浮起戾氣,冷笑道,「既然知道本宮是一國公主,還敢說教本宮。好大的膽子!本宮倒要看看,是你的膽子硬還是本宮的鞭子硬!」
一鞭子下來,江山不閃不避,只皺了皺眉。周圍看熱鬧的人沒人敢上前。最近多事之秋。這瀾瑤公主雖才來京區區幾天,鞭死下人,欺壓民眾,就已經做了不少了。他們只覺得,這下,眼前這個少年必定也逃不過了。
江山不避無疑更是激怒了瀾瑤。眼見另一鞭子又要下來,卻被一柄劍擋住了。那是個體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瀾瑤公主,何事發這般大的火。」清潤的聲音,少年特有的軟糯嗓音。
眾人望去,來路上那少年紫衣水筱,唇紅齒白,甚是靈秀美麗。江山和瀾瑤認出那少年時,皆是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各自隱去。是江人子日。
玉仙月的氣質一直是純美出塵的,美好得讓人無法拒絕,無法褻瀆。瀾瑤悻悻的放下鞭子,「玉大人。」
「瀾瑤公主不必如此稱呼,我已不是書院的大人了。」自然而然的看了場內眾人一眼,笑道,「瀾瑤公主,這些人怎麼惹你了?」
「玉大人,你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這些凡人俗事,怎好說出來打擾你的靜養。」這話說得,看似為玉仙月著想,實際卻是讓他別多管閑事。
又轉向身後的隨從,「把這兩個人給本宮帶回去。免得惹了玉大人不快。」
帶回去?那還不是折磨死的下場?
玉仙月正要在說什麼,噠噠的馬蹄聲從前路傳來。前面那馬背上的人極具俊美,卓然不可方物。只一身華麗黑袍,又顯得很是冷然。
待走近時,有人已經認了出來。這人以前大家不熟悉。現在可是想起都膽戰心驚。這般俊美如天神一樣的人物,卻是面不改色看著荀陽王大世子被千刀萬剮執以極刑啊!
直到這人在瀾瑤面前下了馬,周圍的群眾才想起跪地行禮。
「公主,父皇傳召。」話是對瀾瑤說的,看都沒看江山一眼。
皇帝傳召,自然不能耽誤片刻。「今天,算你們兩個運氣好。」瀾瑤率先拂袖而去。
江如畫還是沒看江山,只是向玉仙月點了點頭後跟瀾瑤而去。就像一場鬧劇,大家悄聲議論了一陣就散了。地上的婢女要自盡被玉仙月的隨從攔住了。因回去也是個死,玉仙月便問她願意跟自己不,那婢女是知道玉仙月身份的,千恩萬謝的答應了。
眼見江山要走,玉仙月追上來。還有些氣喘不勻,卻是一張臉明媚如惷光,無半點瑕疵的純潔。「你也和我走吧。」
江山回頭看他,半晌,點了點頭。
到了玉仙月住的地方,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玉仙月親切的拉住江山的手,笑容甜甜,「姐姐,你別作不認識我了。」
江山只有一個感嘆。自己的易容術真的需要改進才行啊!!「你是不是特意來接我的。」
「是啊。我想著姐姐一定會這幾天回京都的。現在的京都很危險。我便讓人時刻關注著,只要姐姐一進城,就來通知我。不過姐姐,你怎麼和瀾瑤對上了,她最近脾氣暴|虐許多。要真是惹急了,殺人放火都做得出來的。她帶的那些隨從,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姐姐和她對上,要吃虧的。」玉仙月看見江山,顯得很高興。美麗的小臉紅撲撲的。
「多謝。」這句話江山是真心的。「不過你找我干什麼?」
玉仙月有些難過起來。微微低垂著頭。「我想姐姐陪我一起玩……」
真是孩子啊……「好,我陪你玩!」
「嗯……」他抬起頭,又笑得如雪霽初光。「姐姐,你先去休息吧,睡好了我們一起去吃好東西。我給姐姐尋了好多好吃的!」
皇宮。
探子恭敬伏地稟報完畢退下。翌帝笑得高深莫測。老太監也听到了探子的說話。江山易容進城,遇到瀾瑤公主起沖突。天命世家的玉仙月,逍遙王都趕了去。
見翌帝還是笑,伺候多年的老太監悄然搖了搖頭。
這時,有太監來稟報,說是逍遙王和瀾瑤公主到了。
翌帝似自言自語,「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老太監思索片刻才斟酌道,「皇上,老奴以為逍遙王不會願意。」皇上早就有這個心思,他是知曉的。只沒想到真的會如此做。
「呵。他會願意的。因為,他喜愛的女人現在恨著他。而以後,也再不會信任他。」所有人,都別想掏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