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瀾瑤的宮女看見自家公主一臉陰郁痛苦的表情,很是擔心。舒殢獍覺得自家公主真是個苦命的人。
「呵,小錦,生比死更艱難。琳瑯真正好狠的心,就丟下我一人走了。」
琳瑯是公主的青梅竹馬,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和公主兩情相悅,只薄命得狠,英年早逝。死了還背了個亂臣賊子的罪。說到底,還是夏禹當今聖上手段太殘忍無道了。自己的親妹妹也用來利用。而公主,即便是要保護琳瑯公子的尸骨,琳瑯公子的族人,也不得不來到梅滄。
「公主……」小錦又要抹眼淚。瀾瑤卻一下子站起來,臉上已收拾好神情,「好了,小錦,收起眼淚,把飛揚跋扈的架子給本宮端起來,我們要迎戰了!」
所謂的迎戰是皇帝的野營計劃。翌帝的意思大抵是為了給年輕人們創造機會,便召集了許多在京的王孫權臣公子小姐一起曲水流觴之類的風月事。15464930
主瀾翩見心。此刻另一邊的玉仙月也有些擔心。
馬車里,他又偷偷看了江山一眼。江山突然睜開眼楮,甚是促狹。「仙月,你老看我做什麼。」
「姐姐,如果我猜得不錯,梅小侯爺應該也在邀請之列。」自從旬陽王府出事,梅小侯爺就一直呆在京里,雖沒明說,只怕和質子無異。
也就是說會遇到南子。江山下意識握了握手。臉上卻是笑得痞氣,「喔,小侯爺是個美人。」
玉仙月靜靜的看著她,半晌,心底喟嘆一聲。臉上也笑意吟吟岔開話題,「姐姐,你要給我做烤小鳥啊~!」
翌帝身為一國之主,這種事自然不會小氣。給眾人提供的場地那是沒話說,花開錦繡,小橋流水。視野所及寬闊無邊際,茫茫花海,甚是灼人。早已有不少公子小姐帶著僕人隨從到了,談天說笑,把酒言歡,吟詩作對,真正相談甚歡。
江山作為玉仙月的隨從之一,是一副小斯打扮,倒也沒人注意到她是女兒身。他們到後,不少人上前來和玉仙月打招呼。可以看出,這些人對玉仙月還是非常尊重的。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鋪席而坐了。玉仙月的隨從也選了一處地方,拿出準備的地毯鋪上,茶啊,水啊,點心,這些一樣不少。
不時有人過來攀談,江山百無聊賴,便是說去給玉仙月抓只鳥回來烤。玉仙月不放心派了兩個隨從和她一起。
梅滄自然條件如此好,飛鳥自然不缺。有玉仙月的兩個高手隨從在,沒費吹灰之力就抓了好幾只。隨從也很興奮,他們嘗過江山烤小鳥的手藝,那是知名大廚都比不上的。
三人興匆匆的往附近的小河,打算清洗干淨就拿回去直接烤了。
「……小侯爺。」撥開擋路的花枝,就看到這麼一幕。美麗的少女含羞帶怯的叫前面身姿月兌俗的綠衣男子。手里捧著一方繡得精致的鴛鴦手帕。
他好像又瘦了……臉也蒼白了些……
江山三人的突然出現,令那少女顯得更是羞怯。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了。南子側頭,淡淡的看了他們三人一眼。美眸里只有冷漠。就像看陌生人。
這里這麼多人,那少女羞怯到極致反而鼓足了十二分勇氣,勇敢的抬起頭直視南子。「小侯爺,這手帕送給你!!」
花影拂動,暗香盈袖。
他抬手接過,如水的眼彎起。「謝謝。」
他只是平常的笑,那少女卻心神蕩漾得厲害。一張臉紅的要滴水一般。手足無措不知怎樣反應。江山在了解這少女的感覺不過。別說是個養在深閨的純情大小姐,就算是她這個見過千山萬水的人,曾經在第一次遇到南子時,第一次看到南子的笑時,反應和這少女如出一轍。
江山有種想要逃的感覺。腳步匆匆。兩隨從也拿著鳥追上來時很是不解。「小山,你跑什麼。這片地里,此時此刻不知多少這般的鴛鴦呢,你害臊個什麼勁兒。回頭給主子說說,你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主子去說給你,別人還能不賣主子的面子?」
這玩笑兩人一陣大笑,江山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強。
另一隨從壓低聲音,「那姑娘真是個好姑娘。這個時候向梅小侯爺表露心跡,可見其真心。」剩下的話沒說,江山也知道。
回去時點起篝火烤野味的人已不少。江山熟稔的架火,上架,動作一氣合成。玉仙月在旁邊饞得眼楮都水漉漉滴。待到香味漫出來時,那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最後發展到都想分一點羹的意思。玉仙月很護食。堅決不給。那些人就要求讓江山給他們烤點。玉仙月也不準,說江山會累。最後眾人只好自己讓人去準備了素材,在玉仙月他們旁邊架起了火堆。讓江山指教。
這地方本樹花繁茂,又廣闊。江山和玉仙月被包圍了。幾里之外的人看不到也正常。譬如瀾瑤江如畫等人。他們現在這塊地兒的眾人和江山他們這邊眾人的其樂融融完全不同。說是出來玩的還不如說是出來奔喪禮的。江如畫準備走開時,瀾瑤霸道的吼,「縷曦,不準走!」
周邊的公子小姐齊齊低下頭,假裝沒听見。自從皇上把瀾瑤公主指給逍遙王後,她就更囂張目中無人了……連對逍遙王的稱呼都變了……這夏禹的女子都是如此奔放不知羞恥麼?
江如畫皺眉。瀾瑤上前來,主動拉住他手臂。江如畫甩開。「公主,請自重。」
「縷曦,父皇說了,讓我們多相處相處,我將來是要做你的王妃的~!」她一副很不要臉的樣子。同樣都是不要臉的女人,江如畫就覺得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怎麼那麼不同呢。
皇帝的時間是一天一夜,天黑下來時,江山真心累了。腦子里嗡嗡回響的都是怎麼做烤小鳥的問題。玉仙月看到她的疲色,便讓她先去臨時搭建的帳篷里休息。江山一躺下,身體想睡得不行,腦子卻怎麼也睡不著。
外面還能听到人的唱和,真是那句話,越熱鬧,越寂寞。她第一次真切的想,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到底是做什麼來的。她現在又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時,卻感覺有人悄無聲息的進來了。絕對不是玉仙月或者玉仙月的人,那麼,只能是來殺她的了。
江山沉著氣,假裝不知,待那人走近時順便出手,匕首逼上他頸動脈。「誰派你來的?」
那人不出聲,江山仰望著他隱約的輪廓,慢慢的眼楮適應黑暗,大抵能看清一個模糊的樣子了。那寒星般的眼平靜的看著她。
「呵。什麼時候逍遙王也成了這般偷雞模狗的鼠輩了。怎麼逍遙王,這次看上我江山什麼了?」
她並未移開匕首,他也並沒反抗。他沉默半晌。「對不起。」
「對不起?上下嘴皮一搭,真是容易。你這不躲不避,以為我不敢殺你是不是?」
「……」
「好!好得很!」手起刀落,並沒落在他脖子上,而是一刀扎進了他胸口。他悶哼了一聲,依舊沒避開。
江山深深吸了口氣。「滾,別想死在這帳篷里又來陷害仙月!」
在她心里,他就是這般不堪麼……
玉仙月看到江山出來時有些詫異,壓低聲音道,「姐姐,你怎麼沒休息?」
江山搖了搖頭。這時玉仙月才發現她的臉色很差。「姐姐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到是仙月,你的臉色才不好。」感覺有些青白了,都。嘴唇也泛紫。
玉仙月完全沒覺察,听江山這樣一說,模了模自己的唇。「姐姐,我常年這樣,不用擔心。」
此時剛過午夜,兩人坐著听風花聲。一直很安靜,直到玉仙月軟軟的倒在江山肩上。江山笑了笑,這孩子,困了吧。側頭看他……
「仙月!!」
夜黑得可怕,一丁點殘月也悄然隱入雲層。玉仙月的隨從抱起他,「小山,馬車太慢,我們先帶主子回去。你在後面跟上。」
江山一個人駕著馬車在黑夜里狂奔。只求玉仙月沒事。不知跑了多久,好似天要亮了。前方隱約有個人跑來倒在了馬車前。江山下車,正是玉仙月其中一個隨從,滿身鮮血,氣息奄奄。
「小山……陵陽山……山賊……劫了主子……去……去報信……救……」
沒說出完整的句子,那人就斷了氣。江山怔怔的。陵陽山位于京都和她們今天玩的地方之間,那個地方的山賊江山也听說過,並不算太厲害,只是地形易守難攻,且人多勢眾。官府繳了兩次沒成功便不了了之。
被山賊劫道,自然只有回轉報信。誰能救?南子……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她覺得只有南子能最快做到……
馬車開始往回奔。
晨起,昨日滿園人的地方有幾縷余飄炊煙,很是清冷。有人看見玉仙月的馬車狂奔回來,馬車上一個雙眼通紅行跡瘋魔的少年跳下來到處跑,似乎在找人。
有人叫住他,「你不是玉公子的隨從麼,怎麼回事?」昨夜玉仙月突然發病,走得急,又是半夜,幾乎沒人知曉的。
「人呢,大家都去哪兒了?」
「昨夜逍遙王遇刺,受了傷。現在都在南面逍遙王帳篷那邊去了。呃,你別跑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12t8m。
逍遙王的帳篷外站了許多人,逍遙王遇刺,他們只怕也月兌不了干系就麻煩了。其中許多公子哥要麼自己為官,要麼其父輩在朝做官。目前的局勢是清楚的。現下翌帝用一切可能的借口和手段排除異己。就怕逍遙王遇刺,又牽連一干人等。現下,都祈求逍遙王無事。
江山沖進去時,門口的護衛沒攔住。帳篷里只有四個人,江如畫,江如畫的隨從,南子,以及青衣。
「仙月被陵陽山的山賊抓了!!他發病了,耗不起,求求你,救救他!!」而且山賊一般只求財,隨從卻被殺光,明顯不是沖著求財去的!!她徑直去拉南子的衣袖。這個時候,好像他成了她全部的安全感和依靠。
南子輕輕抽回自己的衣袖,溫柔笑道,「他的死活干我何事。或者,你準備拿什麼來換?你自己?」
她咬了咬牙,「只要你救他,你要對我怎樣都可以!!」
他笑了,輕佻起她尖尖的下巴,溫語,「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山兒……」
她來干什麼,來被人當面扇耳光的麼?的確,她什麼都不是。何況,南子何其殘忍的事都做得出來。她還沒忘,當初在蒹葭城里,南子在那片蘆葦蕩中,做出的那bt得禽獸不如的事……
沒殺她江山,已經算是他的仁慈了。她還指望他幫自己救人麼?在她害死他哥哥後?
直到那抹熟悉的幽香散了,她才知道南子已經走了。
「江山,我去救。」這是江如畫的聲音。
她沒反應,他怒吼,「江山,你發什麼呆!!我去救!!你敢哭試試!!」
外面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見主子停下來,她也停了下來。
「陵陽山除了玉仙月,雞犬不留。」他淡淡的吩咐。
青衣一點也不意外。迄今為止,她還沒看見令主對江山的要求能拒絕的。「是,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