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阮二郎便去找了鄰村的張師傅,張師傅是十里八鄉聞名的蓋房子的好手,手底下還帶了好幾個徒弟,找了他,專業的人手方面就不用操心了。
跟張師傅約定好了開工的時間和工錢等細節問題後,阮二郎又匆匆去了鎮上訂購材料,按照女兒的要求,材料方面阮二郎挑的都是最好的,掏起錢來也爽快,樂得那些個店家一個個殷情得不得了,倒是讓阮二郎有些不自在了,感嘆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直到下午阮二郎才回到家,才坐下喝了口水就又立即往里正家奔了去。
現在的房子佔地面積太小,周圍又都有人家住著,所以只能另外新買一塊地,而阮芸娘看中的,就是村子最東邊的那塊,大概有三畝左右大的地兒,後靠山,前環水,是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最主要的是面積足夠大,這樣一來她的「花海」就有著落了。
三畝地,一共花去了四十五兩銀子,里正自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又听說阮二郎想請些鄉親來幫忙,不包飯,但是一天卻足有二十五文的工錢,當即更是樂得不行。
現在這時候田地里也沒啥好忙的了,而大部分莊稼人平常也沒個什麼額外收入,能有個一天二十五文錢的活兒,鐵定個個搶著來干,多掙點錢也好讓大伙兒過個豐足年啊!
于是,里正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傳給了大伙兒,果然不出所料,大伙兒一听有這等好事兒,望著阮二郎的目光都變綠了,竟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想來。
阮二郎雖說也知道大家伙兒掙點錢不容易,但腦子還算清醒,硬是狠下心腸來表明只要身強體壯干活兒麻利手腳勤快的男人,十五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都不要。
頓時引來一片哀嘆聲,不過大家心里也明白,蓋房子就是個體力活兒,整天搬這個抬那個,身體不行力氣太小的還真不成,于是抱怨了幾句也就作罷了,而家里有符合條件的自然是高興得不行,樂呵呵的到里正那兒登記去了。
將登記的事拜托給里正後,阮二郎便先回了家,他也不識字,接下來也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哪想他這前腳才剛進門,還沒坐熱呢,就見大哥一家那幾個「祖宗」又來了。
還沒進門,就听阮大郎嚎了起來,「二弟你怎麼就把挑人的事兒交給那個老東西了!」
「怎麼了?」阮二郎一頭霧水道。
原來,這阮大郎一家一听自家弟弟要請人幫忙蓋房子,每天還給開二十五文錢,立馬就擠過去找里正報名去,要知道他們家可是有兩個勞動力呢,兩個人一天就足足有五十文,可不得高興壞了嘛。
可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和他那兒子是個什麼德行,整日偷奸耍滑只知道吃喝玩樂,連自己家田里的活兒都不好好干的人,還指望他能干點什麼?到最後還不是掛個名等著拿銀子的貨?
而那里正也是個鐵面無私的,又最是看不慣那種好吃懶做的人,于是無論阮大郎他們在那兒怎麼鬧騰,跟阮二郎家扯什麼關系,也愣是沒給他們父子倆報名,到最後被鬧騰得實在煩了就索性丟了一句讓找阮二郎說去,這才有了現在這狀況。
聞言,阮二郎頭疼了,他當然知道這大哥家的父子倆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來了也只是白拿錢的,要說其實他家現在也不缺那點錢,但有了上回借銀子和鐵柱害他家芸娘的那檔子事兒,他也算是對這大哥一家徹底寒了心了,並不太想管他們。
但一想到鐵柱進了大牢,大哥家也實在是困難,老爹又跟著大房過日子,心里又有點不忍了,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不考慮老爹不是?
他倒也不是沒想過私下拿點錢去孝敬老爹,但阮二郎雖說孝順,但卻也不愚孝,自家老爹他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對大哥那是真正疼進骨子里的,但凡手里有點錢,只要大哥一求,就鐵定保不住了。
是以這個念頭只一出現就被他自己給否決了,但畢竟是自個兒的老爹,哪兒能不關心呢?
罷了,左右也不過就是一天五十文的事兒,就算是看在老爹的份兒上幫一把好了。
「我同意你們來干活兒,不過丑話我可說在前頭,只有真正干了活兒的才有錢拿,別想偷奸耍滑。」
「那當然那當然。」阮大郎連聲應道,但那神情卻明顯沒將這話當一回事兒,不過是在敷衍罷了。
眼珠子一翻,臉上又堆滿了笑,道︰「二弟啊,你看我們怎麼說也是親兄弟,鐵蛋是你親佷子,這工錢是不是能漲漲呢?咱們自家人總不能也跟外人一個價吧?」
阮芸娘笑了,對于這樣極品的一家子,她是真心無語了。
還好意思說是自家人呢,幫個忙還要討價還價,這算哪門子的自家人?
要說你是真心想幫忙吧,那不用你說,到時候也絕不會虧待了你,但關鍵是,這父子倆分明純屬那種光吃飯不干活的,還敢提這樣的要求,那臉皮當真是要比城牆還厚了!
阮二郎顯然也被氣到了,當即沉著臉道︰「一人一天就二十五文,你們愛干不干!」
「嘿,我說二弟你怎麼說話呢?」阮大郎不高興了,「你說你們家連房子都蓋起來了,再看看我們家那情況,讓你這個當弟弟的幫襯幫襯怎麼了?做人可不是這麼做的,你要講良心!」
「是啊,做人要講良心,我看你的良心就是被狗給吞了。」
冷漠的譏笑聲,讓阮大郎頓時臉色一僵,不太自然地笑了︰「是三弟啊。」
阮三郎左手牽著小石頭,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們是把我上回說的話當耳邊風了吧?還是你們覺得我阮三郎不敢對你們怎麼樣?」
阮大郎一家齊齊抖了抖,他不敢?他還能有什麼不敢的?三年前瘋子一樣拿著菜刀追著他們砍的可不就是這個煞星嘛!
想起那時恐怖的情形,這一家子到現在還心肝兒顫呢,知道今天看來是別想撈著什麼好處了,想著反正目的也達成了一半兒,便也不再多留,忙灰溜溜地跑了。
多跟那個煞星在一個屋子里呆片刻,他們都覺得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