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 恍然大悟

作者 ︰ 公子齊

白傾城正從樓上下來,听到金玉玉這一句話,全身的力氣也被抽干了。這看似是白家唯一可行的一條路,就連這個也被堵死了。賠償金定然是湊不起了,等到一走公方的程序還能有白家的好麼?她良久的站在樓梯上一步也走不動了,金玉玉還在那里震天怒吼,哭得一家人都跟著心神不寧。最後白照民忍受不住了,咆哮一嗓︰「行了,別哭了。哭哭,就知道哭。到現在你還有什麼臉哭,若不是你听風就是雨,能砸到這塊地上麼?」

金玉玉被白照民這樣一罵,嚇得抖擻了一下。整整停頓了幾秒鐘,等反應過來,直奔白照民使勁︰「你怪我?你竟然敢罵我?白家出了這些事能怪我嗎?要不是你那個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瘋女兒公司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白家又怎麼會有今天?連你自己都說了這是容岩下的黑手。容岩跟白家無冤無仇,憑什麼要這麼做?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私下里使的手段。啊,我們娘倆個為白家盡心盡力,反倒賺得滿身不是,白照民,你有良心麼?你的心讓狗吃了是不是?」金玉玉撒起潑,沖著白照民撕打上去。

時至今日白照民也有些倦,一種乏味從內子里冒出來掩都掩不住。其實最早白照民會看上金玉玉多少還是沖著金玉玉的這股潑辣勁,所以說男人有的時候喜歡犯賤,踢到了鐵板反倒興致勃勃。當年他跟朋友逍遙,金玉玉喝多了酒,又不知他是什麼來頭,那股子潑勁毫不遮掩。白夫人一生賢德,跟金玉玉肯定天上地下。白照民償到了新鮮的事物,當晚重金買醉,和金玉玉顛鸞倒鳳。從此他背信棄義,她力攀高枝,順理成章搞到一堆去了。可是這種畸形的關系就像玩*的兩個人,玩一次叫調解情趣,天長日久只怕誰都受不了。白照民後來的感受就有點兒像那個,難言的苦楚。

金玉玉尖銳的指甲在他臉上撓出了血道子,白照民一皺眉,抬手把她掀翻在地。只差一抬腳狠狠的踹上去,一側臉頰都抓花了,火辣辣的疼。

白傾城從樓上跑下來,怒瞪他︰「你怎麼能打我媽?!」

就是白傾城一聲詰問,讓白照民沒有下得去這一腳,頭腦一陣發蒙,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就連人生都思索不清了,隱隱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又似不知從何說起。只是覺得累,重新沉到沙發上,按著太陽穴不說話。

白傾城把金玉玉扶起來,坐到沙發上。事實上她心里也格外的煩躁,不想讓她這麼鬧下去了。

「媽,你也消停一點兒吧,嫌家里還不夠亂麼?」

金玉玉現在沒法消停,這些年白照民好賴不濟還知道把她當祖宗一樣的供著,如今就要破敗了反倒跟老娘耍起橫了。真當以為她金玉玉出身卑微,就是吃素的?

不管不顧的給白君素打電話,絮叨不停︰「這些事不是她搞出來的麼,好,我就把她叫回來,看看你那寶貝女兒怎麼說。問問她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了。」

其實這個電話完全用不到金玉玉打,白君素自己都想上門來。這幾天創圍出了事,她也算給足了白傾城面子,知道她遇事件件棘手,精力耗盡,便不去找她問事。如今且不說創圍的命運是作何走向,的白家卻大勢已定,是她現身的時候。

金玉玉電話一打進來,她當即就說︰「不用催,我已經快到白家了。」

一干人虎視眈眈的等在客廳,一副興師動眾的模樣。

冬日里的天,白君素穿一件淺色大衣,眉眼間卻是生動的春意盎然,妝化得也淡,踏著那縷日光進來時,說不出的美艷動人。

金玉玉抓起茶幾上的杯子扔了過去,咒罵她︰「你個賤人,讓你賣弄風騷,現在白家垮了,你高興了吧?」

距離太遠了,一下沒打中,偏出老遠,踫在玻璃窗上,兩敗俱傷。

白君素沒想到他們這麼沉不住氣,比起她的臥薪嘗膽,真是差太遠了。想到這里拾起一絲絲的笑,倒不把她的攻擊放在心上了。

「你們找我來,是想興師動眾?覺得創圍劫難,白家塌陷,是我一手搞出來的?」

白傾城「 」一下站起身,冷目相向︰「難道不是麼?不是你慫恿容岩對白家下手的麼。你對他說了白家的壞話是不是?還是給了他十足的好處?所以他才設下這些局引白家入套,最後落得這般慘敗的田地。難怪你一早就把股份出手,原來你早料到有這麼一天。」

白照民已經徹底氣得說不出話來,眼楮瞪出紅血絲來,就像只要白君素一張口承認,他當即便能掐死她。

白君素將他嫌惡的表情看得清清的,冷笑︰「這個時候倒一股腦的想起我了,你們還真瞧得上我。白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確是我的初衷,也是我此生最希望看到的一幕。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白家走上這一步是早晚的事,不可避免!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容岩麼?」

金玉玉氣疾敗壞︰「為什麼?還不是你嫉妒傾城擁有的,想搶她的男人。」

這樣站著說話太累,白君素坐到不遠的沙發上,不理會金玉玉萬惡的指控。先讓下人上來一杯茶水,抿壓一口才說︰「你的思想太狹隘了,為了跟她搶男人,做到這一步怎麼值得。當初我想嫁給容岩,其實是順應了你女兒的心思,她把男人推到我面前,我哪有不收的道理?你搶了什麼,你的孩子就會失去什麼,這不是很公平。怕失去就別一門心思的坑害人!至于我心甘情願的嫁給容岩,那只能說是另一番說法了。白傾城能把他當傷人的武器,我為什麼就不能將計就計呢?你們平時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廢物,這個我從來不否認。我的確是個廢物,我想搞垮白家,想讓你們落破得生不如死,可是我沒有那個實力,是真的沒那個本事。」她笑了一下,純真而開心,就像這是和樂融融的一家,圍著火爐講鬧趣,但也只她一個人笑得出來。「看到容岩的時候我想到了,不都說那是個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男人麼。若是用他來摧毀白家,是不是很頂用呢?我想做而做不了的事,于這個男人該是輕而易舉的吧?所以呀,我討好他,只要能嫁給他,怎樣都好。我願意把一生搭進去,只要他肯摧毀白家,我寧肯一生的幸福不要,跟我不愛的男人過一輩子,我當時就是那樣想的,而且也做了。我討好他的家人,對他也好,就是等他愛上我,然後我再提這樣的要求他該會滿足我的吧。但你們是造了什麼孽呢,是個人都不看好你們。其實我還沒有出手呢,他就已經開始對創圍和白家布局了。你們當我有事沒事去景原閑逛就是游手好閑了麼,那樣可以從高層的口中听到很多直面的商業動態。所以我一早就知道景原跟創圍合作了,而且我查過了,太突兀了,你們就沒洞察麼,還是真的蠢到以為容岩對白傾城有感情是看了她的顏面?早醒一點兒多好,他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其實我一直沒有停下對你們這次合作的調查,連景原安排線人篡改程序的事情我都查到了,而白傾城還在沾沾自喜的向我炫耀容岩對她的那些好,讓我說你什麼好呢。當時我真想告訴你醒醒,你說的對,夢別做太久了,不好。真的不好。」

這一番話太驚忪,除卻白照民還有一絲理智之外,其他人已經瞠目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戲劇,沒想到讓一個廢物翻了板。

白照民指著她,顫巍巍︰「孽障,這一切果然是你暗中做的手腳。」

白君素冷下臉,不願听了,沒想到他這麼不開竅,還是她的話說得不夠明朗?

嗤之以鼻︰「你真是被氣糊涂了,我不是說了麼,我只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容岩要做這些事,不對,也不是很清楚,看苗頭他是要對創圍和白家出手,但我也怕結果並非我想的那樣,所以也是一直在等一個結果,一個我想看到的結果,沒想到真的等來了,那天慶祝酒會我還擔心,真怕結果不是這樣。不過也沒什麼,就算這次他不出手,日後我還會慫恿他去做這些事,這就是我嫁人的使命,白家的這一天早晚會來!要不然我豈不是白嫁了他。這回你們該理解我為什麼平白無故賣了那些股份了吧?因為我料到創圍會有今天,不給自己留條後路怎麼行,我也是怕的。而且那些東西放在手里是禍害,不賣也會被狼惡分食。」

白照民已經徹底崩潰了,癱軟在沙發上呼呼的喘著粗氣動彈不得。惡狠狠的瞪著她,像把人恨進了心坎里。沒想到他縱橫商場幾十年會敗在一個小輩手里,而且還是因為與自己的女兒有關而粗心大意。

不對,是防不勝防!

金玉玉撲上來打白君素,吵嚷著非打死她這個小賤人不可,白傾城一臉如塵似灰的將她望著,面色想也好不到哪兒去。

往事粒粒在目,這個女人還少打她了麼。以往她是怎麼張牙舞爪,囂張跋扈的把白母踩在腳底下,白君素永遠記得。白君素有今天的驍勇善戰還真得謝謝她了。若不是以她為版本當偶像,怎麼可能學到這些惡劣的本事。她又不是天生的劣質坯子,說到底還不是他們成就的,以牙還牙,怨得了誰呢?!

比起他們使用過的手段上演過的戲碼,這已經算便宜他們了,本不該讓他們活著。他們要將別人一個一個的逼死,憑什麼就有臉活在世上?

何況她這次並沒有出手,只是看清了一切,將開頭和結尾都猜到,興致勃勃的看了一場戲而已。間接都算不上,只是看清所有隱患沒有阻止亦沒有提醒,任之听之而已。

她不會讓金玉玉這個瘋婆娘再得逞,今昔對比,她是白照民的太上皇,卻只是其他人的龜孫子。白君素先躲過這一下,轉首招呼下人︰「金玉玉發瘋,過來阻止她,實在不行就打電話報警。」

其實金玉玉趾高氣揚了這些年,下人也是恨的,從不把別人當人看,呼來喝去,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一旦有了反目的機會,別人又怎麼可能將她當人看。

下人也是識眼色的,知道白家大勢已去,再用不起他們,還不是有仇報仇有冤抱冤,明著是拉架,實則偏的不得了,得著機會就下狠手,金玉玉光顧奔白君素使勁了,身上一處處的疼。被下人連扯帶拽的按到沙發上,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

其實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優雅,當初真不知白照民看上她什麼,要搞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金玉玉還在那邊口出狂言的大罵不止︰「你們是什麼東西,放開我!放開!小心我剝了你們的皮。」她越是狂妄,越吃苦頭。

白傾城受到重撞,也顧不得她,在心里為自己打點後路。

反倒是白照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似乎是想狠打她一頓,可是想到一些事情還是有所顧及。連語氣都出人意料的和藹︰「君素,我知道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可是,我們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看到白家就這麼毀了。所以,你代白家向容岩求求情,讓他放過白家放過創圍吧。只要他一松口,銀行就會貸款給創圍,到時候白家的難關就算渡過去了。」他怕,實在怕公方深入調查。

白君素冷笑︰「怎麼可能?我當初嫁他是為了什麼呢。我連一生都肯搭進去,難道你還覺得我對你們的恨有回轉的余地麼?」

白照民說她不通就想下手打人,揚起巴掌摑上去。

白君素也不躲,實實在在的挨了他這一掌。腦袋偏向一邊,轉過來面無表情的平靜︰「還打麼?這是你此生最後一次打我,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這一巴掌算我謝謝你給了我生命,雖然苦難,還是得謝你。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白照民怎也沒想到會落到這般地步,捂著胸口咳起來,還有心力罵她︰「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早知道你今天這麼不成氣,會是個禍害,早在你小的時候就得掐死你。你媽死的時候怎麼就沒帶走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呢,虧你還活在這個世上丟臉又造孽,不如當初跟你那媽一塊去了,省了心,一了百了。」

白君素可真是寒心,這便是人們所言的血濃于水麼?

「夠了!」她這一聲喊得有絲淒厲,不知這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字字詰問又入骨︰「你夠了沒有?白照民,我以為你這個人就是自私了一點兒,喪良心了一點兒,恬不知恥了一點兒,沒想到你會到了這個份上。你怎麼有臉跟我說這些話呢?你怎麼有臉再提起我媽?你們真當我失憶了是麼?告訴你,我根本沒有失憶,這些年我一直裝作失憶,就是為了能夠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活命。我怎麼可能忘記,我媽是你和金玉玉一手逼死的,你們想拿到她手里的股份,還想逼她離婚,怎麼會這麼貪婪呢,我媽媽不同意,金玉玉就刻意跑去對她說那些傷心的話,尸檢的結果是我媽喝了酒,自殺了對不對?其實是你們一手推下去的,我都知道,只是我沒有證據將你們繩之于法。你們沒想到我媽那麼有先見之明吧,早寫好了遺書把股份給了我,讓你們兩手空空沒法得逞。當年我是怎麼出的車禍,難怪不是這對母女做的手腳?你花那麼大的本錢讓我變成一個精神病患者為了什麼?真的是為了給我月兌罪麼?白照民,沒有你這麼狠心的父親,你一再再試探我是否真的失憶,就怕我記得那些事情對不對?如果我還記得那些事,你會找人殺了我?!說我狼心狗肺是麼?你才是真正的禽獸不如。你有今天是老天給你的報應,別想著再好過。」

白君素的一番話字字驚魂,連帶那些個下人都听在耳畔,心魂動蕩,驚心動魄。沒想到她什麼都記得,壓根沒有失憶。更沒想到這些人作惡多端,原來白家平靜的背後掩著這些不為人知的屈辱血淚。

以往都只知道這三人跟白君素不是一條心,只以為是大小姐平日紈褲,不學無術,所以才不被看在眼里,原來卻隱忍了這麼多的辛酸疾苦。一裝就是幾年,怎麼撐到今天的?

白君素便是連眼淚都沒有了︰「知道我為什麼一心期盼你們有今天的下場了吧?長路漫漫,大家還得走著瞧,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從白家出來下起了雪,入冬這麼久才下這第一場雪,初雪就這麼大,揚揚灑灑的飄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鵝毛那樣,沒多久天地之間就已一片白。舊顏換新裝,世事再不相同了。

白君素抬頭看天,不知道天上的媽媽是否看到現在的一切,白家那些人終于有了報應。她該要謝謝容岩麼?其實她又很害怕,覺得真正驚魂的不是白家那幾個,而是她。

她不傻,真的不傻,什麼事都已經思及得很清楚。早在白家事態初露端倪的時候她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就來思考這一段莫明的愛恨情仇……到底是誰欠了誰的?到底是誰與誰的恩仇未了?是她與白家的,還是容岩與白家的,還是……她與他的?

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而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白君素三年後再看到容岩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句話,她知道面前是個了不起的男人,足有征服世界的能耐和本事。而她不想征服世界,就想搞垮白家,可是她連這樣的本事都沒有,運籌帷幄她還差得遠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但這些對于這個男人來講,該是極其容易的事吧?!于是她想要利用他!白君素知道這樣將一個不相甘的外人拉進來利用是件極不道德的事,但沒想到他也是懷著目地靠近她的,那她懷著目地將計就計,良心上該沒有那麼過不去了吧?白君素想好了,既然利用他,就是虧欠了他。所以,只要他要她,她會跟在他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于是,她比任何人都忍得,有什麼忍不得的呢?她靠近他本來就目地不純,有什麼權利挑三揀四,都是她自己找來的。

她嫁他,本來就是為了一場陰謀,而她又像掉進另外一個陰謀里無法自拔,誰勝誰負,只剩她和容岩兩人角逐的時候,反倒難言起來。

容岩設的局與其說針對白家,更感覺是對準了她。她覺得容岩恨她,說不出為什麼,隱隱覺得是想要毀掉她。否則容岩不會在娶了她之後,精心為白家編排了一出大戲。白家崩塌了,也標志著她將一無所有。白家滅亡也是她想要的,便不覺得有什麼。獨不敢想的那一樁,就是符明麗的那場劫難,怕剝絲抽繭,就只剩下傷疼。幾天來她想遍了生死唯不能踫觸這一個,容岩與她的恨可以有很多種,唯這個不行!

雪越下越大,車子停靠在路邊已蓋了厚厚一層。她坐在車里不動,感覺是在犯傻。白君素就是傻呢,明明什麼都已了然,卻這樣自欺欺人,不是傻了是什麼?!容岩不給她的,她像渴求著溫暖想去爭奪一分。容岩給她的,怕生了恨卻連心都閉上了。都知道她還有一筆轉讓股份的錢借給李雙德做周轉,那是她唯一僅存的資產。而符明麗死了,李雙德因此受累,身家利益由此陪葬……都是為她一人設計的局,一個讓她一無所有的必備環節。容岩從來就是個高手,他縝密,心狠,懂得如何借刀殺人。符明麗有傷在身他很知道,如果那個節骨眼上出事,警察一定會從李雙德最先調查,他家暴,難月兌其咎。多麼完美的連環計,雲淡風輕的成就了她的一無所有。難怪容岩不肯對她說符明麗的死,只怕他也無話可說。

他說過,既然她不肯愛上他,那就讓她一無所有,再沒有任何指望的跟在他身邊。時至今日,家財兩空。不是恨她是什麼?!

白君素真想坐在這里直至終老,白家的一切都用作貸款,那幾個盡享榮華的人馬上就要流離失所,想翻身比咸魚還難。若現在死去,也當沒什麼遺憾了吧。

江承煜吃了早飯就來片場了,還有幾場戲要拍,估計一天也只能呆在這里。

李可查了行程表,提前給他備足了吃的。劇組里的火食很一般,對于他這種挑剔的人根本吃不慣,李可有先見之明,怕他真到飯點上餓的饑腸轆轆了,再鬧脾氣不肯吃,餓著肚子怎麼行。

其實有保姆專做這些事情,可是,換了一個又一個,沒哪一個做得像她這樣得心應手。索性就對江承沐說︰「把保姆辭了吧,有沒有都是我一個人做。」

江承沐做事干脆,隔天保姆就再不來了。

間歇休息,導演一聲令下,大家四處散開。

名副其實的苦情戲,江承煜今天哭了兩場,眼楮都有點兒不舒服了。李可拿上毛巾,水,連帶眼藥水也不忘,一一遞給他。

「江公子,今天這兩場哭得好,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很迷人。」

江承煜仰首眯眸,把眼藥水點進去。都說男人的眼淚比女人的迷人,因為它彌足珍貴。自打當了演員,輕不輕彈那一套也沒什麼感覺了,戲里戲外是兩碼事。一場哭下來,就覺得眼眶發酸,心里倒沒一絲動容。其實還是現實中心酸的時候比較多,那時候憋得難受反倒哭不出來。

遞還給她,半眯著眸子問︰「江承沐呢?」

李可搖頭︰「不知道,看來沐哥今天很忙,一上午沒見人了。」

說曹操曹操到,江承沐從遠處大步流星的走過來。這個男人亦很少將焦燥寫在臉上,所以將這個不明所以的「焦燥」在他臉上呈現特寫狀態以後。江承煜幾乎一剎的心花怒放,喲,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了,江承沐也竟有傷懷的時候。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江承沐明顯是沖著他來的,走過去一把將人揪起來,二話不說的往外拖。

這世界現世報來得怎麼這樣快,江承煜不過才在心里小小的幸災樂禍了一回,就被他一門心思的往外拖。片場人多眼雜,不好對他揮拳頭讓他放開。只問︰「江承沐,我今天沒惹你吧?」

江承沐沒回頭,事實上他哪天不惹他,他也都懶得說了。

一直走到相對僻靜的地方才放開,兩兩對視才發現,可不是真的一臉嚴肅。

江承煜收起嘻笑嘴臉,隱隱覺得不對頭了,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大娘給你安排了相親流水宴?」

江承沐看了他半晌,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不管你,但是,別動手,別把事情搞大,否則所有人都不好收場。你得為白君素考慮,鬧大了最難過的人就得是她了……」

包里的電話一直響,一直響,不知響到第幾遍上白君素才猛然回神,拿出來還是江承煜打過來的。

「有事?」

江承煜難得的一本正經,半點兒調笑的模樣都沒有︰「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白君素還有一絲顧慮︰「這個時候,你出來見我好麼?」

「在哪兒?」江承煜像懶得多說,字正詞嚴。

白君素只得約了他到咖啡館見面,她現在所在的位置離那里比較近,先行過去找好包間給江承煜發短信。

他來得很快,十幾分鐘推門進來。冬天比夏天方便許多,本來穿的衣服就厚實,出門帶上帽子圍脖的也不會顯得乍眼。卸下行頭,連外套一起月兌掉,隨手扔到沙發上。

白君素已經給他點好了咖啡,還擔心他來得不早要冷掉呢。現在正好喝,推給他︰「冷吧,先喝點兒咖啡。」

「白家萬劫不復了?」江承煜沒動,凝緊了眸子看人。

白君素點點頭,輕松自在︰「是啊,倒塌了,而且塌陷得十分徹底,外憂內患,身都翻不了了,多好的事。」現在創圍連帶白家風雲突變,S最引人關注的事,難得與此相關的人卻出奇的平靜。

江承煜端起咖啡抿壓一口,淺淺的︰「都是容岩布的局?」

「是,都是他一手操縱的,否則誰還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摧毀白家。」白君素抬眸︰「你是怕我傷心,想來安慰我麼?江承煜,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嫁給容岩,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借著他的手把白家搞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只是我還沒有張口,他就已經先出手了,這一切我都知道,就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這一刻的到來,是我要等的。」

江承煜定定的看著她,眼神陌生,不是眼前的女人讓他感覺陌生,是那排山倒海的憐惜因從沒這麼濃重過,而感覺陌生。將清亮的瞳孔都覆上層灰蒙蒙的東西,就像一種淡薄又濃厚的情感,前世這般,今生也是這般,沒有不同。就連無力都如出一轍,只是漫長的時歲過去了,情傷便更加的深烙一分。束手無策!

「君素,原來我真的錯了。我以為站在萬人中央依舊顯眼的話,終有一天能被你回眸看到。原來,人各有路,你要走的,與我不相關,才成就了我今天的一廂情願。你靠近容岩,是因為他能夠拿到你想要的?」

白君素初時就是那樣的想法,可是彼時不同了,她最早起的壞心眼,無端利用一個人,最後作繭自縛,把自己束到里面去了。

她從來不想騙他︰「最早是這樣,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他可以。所以我就嫁給他。可是,不知道哪一時我愛上他了,還沒等到他愛上我便淪陷了,才發現被無端利用的似乎不是他。」

難得她還能看穿這是一個謎局,時至此刻仍能安穩成這個樣子,越發讓江承煜覺得往昔是他錯過了,她哪里是沒心沒肺。

握著杯子的指掌不斷收緊,淡淡抬眸,緩緩道︰「被無端利用的的確不是他,他是來尋仇的。至于他娶你,是不是為了報復,我拿不準,但你現在過得這樣不快樂,我想就該是那樣。」

白君素瞠目結舌,半晌︰「你什麼意思?」

江承煜心里疼起來,抿動嘴角︰「江承沐查過容岩的底,他手下有一票專職這個的,查到的東西很精準。你當年撞死的那個女人叫杜小楓,是容岩的未婚妻,容家認定的準兒媳,而當年她開的車,其實也是容岩的。杜小楓是容岩女乃媽的女兒,很早就跟容岩認識。只是一直長在鄉下,後來又在其他城市念書,來S城的時間不多,就連江承沐他們這一干人都不知道容岩已經有了未婚妻。據江承沐說容岩本來在感情上就很低調,沒人知道這事也實屬正常,他不喜歡別人拿他的感情玩笑或者說事。後來出了那場變故,他就去了英國,估計是想離開這片傷心地吧。而他再回來,就該是想著報復的。」

是了,他是來尋仇的,他恨她,想要摧毀的不是白家,的確是她!那恨意白君素早已領略,從容岩的眼眸中滲出來,勢不可擋。這些年他情感一直淡薄,原來是因為心里只愛著那一個女人。難怪要問她,她手上沾了什麼自己會不知道?她那時不知,現在知道了,是他愛人的生命。是她一手掐斷了他的幸福,讓他痛不欲生,此生無望。所以他才要拉著她當做陪葬,也讓她一生不幸。恩仇未了,恩仇難了,果然不是簡簡單單的萍水相逢,沒想到他們之間竟有那麼一段一生不化的干戈。

白君素腦中一片空白,跟做夢似的。她終于不用再裝了,三年前的事她都記得,再久一點的她也記得。還記得當年容岩看著她時的樣子,目光懶洋卻也清澈,他只是不喜歡她,眉宇間有那麼些的無可奈何,卻沒有這些渾濁不清的雜念和恨意。那時她對于他該算得上一場鬧劇的吧,他教育良好,風度也好,不太跟她這種小丫頭計較,她時不時的跳出來纏上他,也只是視而不見,讓她知難而退。

如符明麗所說,她真的做過許多沒頭沒腦的事。還記得那個情人節她跑去送他巧克力,他身後跟著兩個工作人員從景原大廈里出來,她跑出來攔上去路,而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就上了車,她就一直追到他談事的酒店,耐心的等他出來。天有不測風雲,下起了大雨,待他出來時她全身已經淋透了,卻還小心護著那個巧克力的鐵盒子。落湯雞似的從他的車子後面轉過來,上陣殺敵一般英勇志氣,還托著那個盒子。他怔了一下,桃花眸子明明就很溫潤清亮,卻總是深邃如一汪化不開的濃墨。那一時也是,估計從沒見過這麼傻的丫頭,等她湊上來,伸手去拿她手里的盒子,卻被白君素一下閃過,然後當著他的面打開盒子,把那些精裝的巧克力一塊塊的都塞到嘴里,當著他的面堵氣的吃了下去。含滿嘴的腮鼓鼓的,眼楮瞪得很大,像銅鈴,老大不高興的嘟囔︰「我生氣了,不打算給你了,我要自己吃。」容岩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兒,大抵真是沒見過這麼無厘頭的人,下一刻按上太陽穴就有些無可奈何。

因白君素就抵在他的車門上,拉也拉不開,就只得等著她將一盒的巧克力大口大口的吃完。那個勁頭就像負氣的小孩子,而此刻咀嚼的是他的肉,好不解恨過癮的樣子。

吃完了還不讓他走,堪堪的擋在那里,仰起頭那麼不滿意︰「容總,你不是集團總裁麼,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跟我談戀愛就不行麼?」

容岩皺了一下眉頭,不溫不火︰「你喜歡我哪一點?」

「好看!」眉目如畫的,天下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男人呢。白君素答得又干脆又歡喜。

想來是沒說到他的心坎上,這個答案任誰說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白目且最不完美的答案,雖然它真,可也太真,真得即俗套又沒了人氣。容岩長這麼大因這張臉被女人覬覦的次數還少麼,若不是覺得浮夸又沒勁,豈會厭煩了那多麼的美艷如花。白君素果然是不太長腦子,連個略微高深一點的借口都不會找,就這麼實打實的說,還能有個功德圓滿的好下場?

容岩側首叫司機︰「把她給我拖開。」

然後那個大漢就上來了,手勁真大,險些將她的骨頭捏斷,把她扔到一邊上了車就跑了。

白君素雖瞧著那麼喜歡他,還是對著車塵一痛罵,罵得什麼忘記了,估計跑不了你姑女乃女乃,你大爺那一類的。

他那麼不喜歡她,她還是不肯死心。

反正她無業游民,她很閑,本來一門心思想進景原的,可是他們怎麼也不要她。沒有辦法,她就盯梢,就死纏爛打,反正她有得是時間。他去酒店吃飯她也去,照了面就問他︰「容總,你就那麼不喜歡我麼?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

容岩就只當她是透明的,側過身就走人。她再擋著去路,轉首招來手下,喝白開水似的︰「把她拖開。」

然後她又跟小雞仔似的,被他的手下人移到一邊去。

可是她怎麼死心,她那麼閑的一個人,又是個不長腦子的死心眼,他去洗手間她也盯梢。不能進去就守在必出必進的通道上,等他一出來,當即扯上衣袖︰「容總,跟我在一起你會死麼?」

容岩想來是真的無可奈何了,側首盯緊她,飄飄的說︰「不會,但我會生不如死。」

那一時白君素就知道他的嘴巴很毒了,傷起人來刀光劍影的,就是不見血腥。連她這麼個能言巧辯的嘴都啞口無言,非得腦中停擺一剎,才回過神來。他個子多高,腿長步子大,早走出老遠。

白君素是個小人!不用別人說,她自己就這麼覺得。容岩除了長相好點兒,能力強點兒,有錢一點兒,氣宇翩然一點兒,還有什麼好?憑什麼就瞧不上她呢。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她沒有本事,沒有氣度,學歷也是一般,但好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美人,雖然跟江承煜比起來還有點兒遜色……她不想提起這個男人,搖搖頭,全神貫注盯著酒店大門。果然,容岩出來了,左左右右還有四五個男人。而這種應酬必要喝酒的,借著燈光看出他喝了不少,桃花眸子懶懶的眯著,醉意燻染。她認準這是個好時候,不管不顧的沖上去,趁容岩反應不及的時候嘴巴已經對上他的,踮足凝氣,他個子很高,她穿了平底的鞋子只能緊緊的攀著他的肩膀才勾得到。太緊張了,生平也沒這麼死皮賴臉的強吻一個人啊,分寸拿捏不好,就變成了咬,像個吸血鬼似的變本加厲,等被他推開的時候嘴里一片腥咸,而容岩抬手觸到嘴唇的口子,再看她,目光像會殺人。顧不得四處連連的抽氣聲。憑著唯剩不多的那點兒勇氣跟他放狠話︰「跟我瞪什麼眼?我可告訴你,你親了我,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不許喜歡別人,不許不喜歡我,否則……」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容岩那目光太冷了,她一點兒膽識都沒有了,只差沒當場嚇得哭起來,牙齒打顫的胡亂謅︰「否則我就拉著你去死。」其實終了說的什麼她也不知道了,說罷轉身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恨不得兩只腳變成小火輪,太丟臉了!

真是年少輕狂,那樣的事做得出,那樣的話也說得出。難怪容岩一直視他為困擾,他心里明明就有愛著的女人,卻還得像撢蒼蠅一樣的驅趕她,當年對她真算仁至義盡。而她又是多麼天真,豈不知這世上的愛與恨,不是許不許的事。心里喜歡便喜歡了,不喜歡也無可奈何沒有辦法。

當年容岩對她就是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喜歡上她,就像他沒有辦法不喜歡杜小楓一樣。而她也是,她明知道容岩那樣的男人死都不會愛上她,所以她才要喜歡他。因為除了那樣,她沒有別的辦法讓江承煜不喜歡她,也沒有辦法不去喜歡江承煜。緣來緣去,就這樣,像是一場劫難,豈不知糾結上了,便再難解開。想來宿命早在那一時就注定了一切,她和容岩相遇在心有所屬的年紀,是上天為他們相遇設定好的坎坷,今天即便同床也是異夢,心仍舊不能走到一處。

是她對不起他了!

怎麼可以那麼胡鬧。

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滴落,她的雙手還扣在桌沿,一滴滴無聲砸在手背上。她心里也是痛的,當年那一場事故之後,她僅是卑微的留下了一條性命,實則活命的勇氣也已經被掐斷了。即便不用他這樣討還,那個女人自己也會一波三折的跑來折磨她。夢里夢外,殘斷的尸首混雜在她的世界里,風一吹都是血液的咸腥之氣。到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陣陣的惡心想吐。她怔怔的端起咖啡往下壓,沉默的坐了太久,咖啡早已涼透。被江承煜一手奪過來,叫侍者再上一杯。然後遞到她的手里,連帶她的手一起包在掌心里。本來已經涼透,這會兒里外都是溫度,漸漸連身體都暖了。也好也不好,之前眼淚是凝結了,融化之後像高原的雪水,嘩啦啦的往下淌。

她吸著鼻子,唇齒已經不清︰「江承煜,你知道麼,容岩跟他女乃媽的關系比跟他親生的母親還要親近,只怕那要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了。而我卻撞死她的女兒,還是他心愛的人,他怎麼可能不恨死我!」

江承煜覺得就算是死,也好過半死不活,死透了好,早死早月兌生,一下死透了就可以干脆的輪回轉事,再超生續命。白君素到了這里已然無路可走。即便她傷情,他也是要將話說全的;「還不止這些,杜小楓出了車禍慘死之後,容岩的女乃媽當夜也去世了,不知是怎麼回事,可能傷心欲絕。沒過多久,杜小楓的爸爸也相繼過世,那本來是個癱瘓的人,在S城的療養院里。也就是說,杜小風家破人亡。白君素,好好想想容岩會給你怎樣的路走,你的生路有多大。是不是該要逃了?你對白家的恨有多少?容岩對你的恨只比那多,不會比那少。離婚吧,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路能走。這回你想找死,哥哥也不允了!想去哪里,天涯海角我帶你走。」

去哪兒呢?白君素一直痛恨白照民,總以為別人十惡不赦,沒想到自己制造的殺戮遠比他要大得多。家破人亡,又是一個家破人亡,她到底是什麼轉世的呢?孽債累累!難怪容母看她的眼神總要含恨得噴出火來。

「江承煜,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說不通,有些事只能讓她自己想。江承煜便沒想著這一剎那就讓她接受全部,是是非非非一日兩日,決斷起來自然也沒有那麼的快。

「回去時開車小心,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白君素點點頭,不起身送他。江承煜走前幫她叫了點心,怕她空月復喝太多的咖啡,最後非得胃疼。

的確是喝了不少的咖啡,點心倒是一點兒沒吃,最後終于惡心得難耐。白君素轉首望向窗外的目光就更加蒼涼幾分,直到瑟縮如深秋的光景,無望,徹徹底底的無望。她拿起包出去,直接去了醫院,命運弄人,偏偏這個時候來了。有那麼兩次容岩正當氣頭上,不管不顧的用強,而她心思疲倦,過後也沒去管,忘記安不安全那一說了。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了,醫生說一切都很正常,看她繃緊了臉還以為是初為人母的緊張。告訴她好的不得了,還指給她看那本就模糊不清的一點,連孩子初長成的樣子都看不出。白君素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孩子,只知道肚子里長了一個生命,雖長在她的肚子里,卻是與他血脈相連的。

容岩以往那麼想要一個孩子,是想用來栓她一輩子麼,好讓她永遠呆在他身邊受苦受難?他定然不會愛這個孩子的,只是一個輔助他復仇的工具而已,而已。

如果不是老宅那邊來電話,白君素還不會醒。符叢允听筒里有點兒落寞︰「阿姨,你怎麼不來接我,也不來看我,是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白君素才想起這幾天忙,符明麗的事她忙,白家也扯著她一塊的忙,就把符叢允送到才宅那邊幾天顧不上了。

剎時間很抱歉︰「叢允,是阿姨不好。叢允很乖,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阿姨這幾天太忙了,一直忙家里的事,所以就沒去看叢允。等這幾天忙過去了,阿姨就把你接過來好嗎?」

符叢允本來就很懂事,只會應聲︰「好,阿姨我等你。」然後又問︰「你吃飯了嗎?」

白君素被他的小大人口吻逗笑了︰「沒呢,你不在家,我自己也不想吃了。你吃了麼?」

「吃了,吃了很多好吃的。阿姨,你也得吃飯,否則身體會餓壞的。」

跟符叢允聊了一會兒,就感覺寬心不少。其實小孩子身上有一種靈氣,安撫焦燥還是困苦的功效遠遠是大人比不得的,比靈丹妙藥還管用不知多少倍。你听他軟軟的聲音,聞到他身上甜甜的女乃香氣,心都會情不自禁的軟下去,由其他握著你的手時,就覺著,生命力還在,而且觸手可及,哪里還有那麼多緊要的東西。

容岩沒說今晚回來,至于回不回來,白君素也說不準。現在他不歸家是常有的事,以後估計更不願意回來了。

很晚了,白君素一直沒有上樓去睡,就坐在沙發上。電視沒開,燈也沒開,只有屋外微薄的光,射進來只是迷亂。

容岩喝了酒,一路上頭都隱隱的疼。所以下了車步伐放慢很多,好算沒有不穩。慢條斯理開了門,料想中的暗黑一片,伸手去模索開關,忽然一陣淡香襲來,像三月的暖風拂上面那般,是他最喜歡的節氣,也是他最喜歡的風。當即脖子上纏上一雙手臂,溫香軟玉貼上身,踮著腳的緣故,便緊緊的貼合著他。很輕,但那一下還是撞得他如夢初醒。這一刻的時間好恍惚,曾經也有人這麼生猛的攬緊他。黑影中他抬起的手忘了動,沒有聲音,只有兩人微弱的喘息,也如輕風那樣平靜。這一刻的時間類似于安寧,所以沒有人想著去打破。容岩也不想,就靜靜的站著不動,甚至腰桿都不敢挺得太直,怕她個子就這般高,更攬不及他。也怕動一動,就像觸到氣泡的指尖,那麼毛燥,一切就都碎了。

白君素很久沒這麼乖巧的同他說話,更很久沒這麼乖巧的跟他親昵。在他懷里蹭了蹭,難怪會覺得恍然若夢,可不是像夢,她這個樣子就像是三年前,中間這一大段的愛恨情仇都是被割裂抹殺的,因為沒有,所以無需忌憚。她又來纏他,死去賴臉。

容岩僵在半空的那只手攬上她的腰身,埋首進她的肩胛骨里,發現這些天她瘦了很多,本來就瘦,現在更只剩下一把骨頭。不知是他醉了,還是她醉了。

白君素整張臉貼在他高級的衣服面料上,香氣和著酒氣淡淡的外滲,仍是好味又清新的味道。和三年前一樣,那麼干淨,那麼倜儻風雅的一個男人,如若不是被她毀了幸福,是不是此刻就能跟那個女人過得安然?像現在這般,他下班回家,她撲上來攬上他的脖頸,感受他濃濃的關懷和愛意。那個叫做杜小楓的女人,她和容岩的幸福被她一手給毀掉了。

「容總,當年你的車子總是被人劃掉漆,然後你很煩燥的讓司機開去修理。其實那都是我干的,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多麼努力的追求你啊,你很招爛桃花的你知不知道,好多女人都瞄上你,她們靠近的時候我看出你很心煩。不知我私下為你打發多少呢,不等她們纏上去,就被我半路攔下來,你只知道厭煩我,就沒覺得省心不少麼。為了你我得罪了多少女人,都說我囂張跋扈,實則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你,我才落下的那個名聲,否則好好的我干嘛去招惹她們。可是,你總也不領情,你那兩個手下次次捏得我的手腕都疼。我能不心煩麼,我一心煩就去踹你的車,為此我還刻意穿上高跟鞋,次次都能刮花,我感覺很滿意,對你的氣也就消了。我總不能去踢你吧,倒不是心疼你,我覺得你會還回來,而且你也老是穿皮鞋,踹一腳肯定也挺疼,我怎麼敢惹你。我就知道景原招聘法律顧問不會要我,他們肯定以為我故意找茬。因為我在簡歷的興趣愛好一欄中填的是你容總的大名,還刻意加了三個感嘆號。光輝的過往寫的是追求容總風雨無阻,劫下一票爛桃花,連帶刮壞容總無數次的車子。專長也是與你有關,一行字,‘讓容總哭得不得,無可奈何’想來你那些手下定然以為我是個瘋子,所以無論如何不會聘用我的。其實那時候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但我還是一門心思的往你身上撲,那樣我很安心,只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現在知道了,原來你心里裝著一個女人,所以不為所動。是啊,被一個人佔滿了,怎麼還能容下我。我當初那麼傻,我總是那麼傻。」

腰上的手僵了一下,下一秒伸手按上開關,室內的燈火通明,白君素一張臉深深印在他的眼瞳里,又是當年那樣深邃的眼神,讓她看不懂。

她說她傻,他可不傻。沒輕沒重的捧起她的臉,桃花眸子一點一點變得危險︰「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白君素看著他不答,半晌,自故自的說話︰「如果你當時就跟我說,你愛著杜小楓,我肯定不去煩你的,我從來沒想過要當第三者的。杜小楓沒了,我很難過,也很對不起你。那一時我也沒有辦法,可是我停不下來,我的心,我的手,都是不听使喚的……容岩,好的,壞的,我們就到這里吧,離婚好麼。」

容岩剎時間又是噬血,不用她說,他也知道她全想起來了,能記得最好,哪有人犯下了滔天罪惡卻轉首忘記了,豈不是太過便宜。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呢?

「離婚?」容岩冷冷的笑,面部表情疼痛得有絲扭曲,手上力道很重,捏得她臉上的骨頭都要塌陷了。而他的聲音卻又冰又淡︰「想都別想!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妄想要逃月兌麼?毀壞了別人的命運憑什麼還能好好的活著?你不該為此付出代價麼?白君素,這世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你知道小楓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麼?整個身體被車廂碾住,非得四分五裂才救得出,你想過自己死的時候要被切割成五塊的感受吧?血流如柱,死無全尸。你猜她疼不疼?你怎麼那麼殘忍,對子麼心狠手辣!她才只有二十歲,就葬送在你的手里了。你竟然還想逃。我女乃媽因為小楓的死自殺了,當著我的面把刀子插到心髒里,也是血紅一片,她的表情我永遠忘不了,慘白,痛恨,還有不甘。她家破人亡了你知道麼?都是你,都是你白君素一手造成的。」這樣驚恐的過往,這樣如泣如訴的疼意,被容岩那陰森的口吻說出來,一切都這麼平淡,聲音高低起伏,卻總是若有似無,可是很狠,也很恨,直像看到她不得善終才能平撫一般。他抬手捏緊她的下巴,逼迫她與他對視,看她驚恐連連的樣子,看她懊悔難耐的樣子,連她眼角無聲無息滑落的眼淚,都拔不得他半絲的憐惜。嘴角反倒噬笑如血︰「白君素,我說過,這輩子你只能陪著我出入生。」

白君素不敢看他的眼楮,那里有燈光,卻並不明亮,反倒映得可怕,像無底深淵,又像無邊地獄。非要把她浸進去,永不超生,才心安理得。

她搖頭,不停的搖,是真的怕起來。喃喃︰「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我會起訴離婚,不論你答不答應……」

容岩一臉陰霾,還是笑著,他果然是勝了,勝得干脆又得意。

「你別想了,自作孽不可活。當年你爸為了給你月兌罪,花了多大的本錢動用了多大的關系,鑒定後說你神精有問題。精神病患者,連法律責任都免了,無罪釋放。你當初因為那個免罪,這回便是栽到這個上面永遠別想翻身,不是你自找的是什麼,報應。精神病患者,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你自己無法向法院提起訴訟,法院也根本不會受理。我是你的法定監護人,只要我不提,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老婆。不是早說了麼,是生是死都是隨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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