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邊站著一位青衣男子,身姿挺拔,眉目清俊,自然有一股溫暖融融撲面而來。
眾人都沒見過這個男子,暗自里思忖,這畫末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樣貌氣質在神界均屬是少有的人物?
天涯卻已經迎了上去︰「越華天神,你竟來了?!」
青衣男子只淡淡看了悅一眼,便轉開了視線,笑道︰「天涯天神,初來乍到便多管閑事,還請閣下不要介意才好。不過是覺得體罰對這小姑娘來說,有點兒不公平。不如,罰她去給我整理文風山上那破落的院子如何?」
天涯笑道︰「知道越華天神要來,畫末早已經讓弟子們去整理干淨了……此事……」
越華呵呵笑了笑,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神子神女們更是目不轉楮,在神界,他們還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人。只不知道傳說中的洛水神君和踏宇神君又如何,只看這個,雖然樣貌不是極端的美,卻也已經能夠讓人沉迷了,特別是那股讓人如沐春風的氣息。
頓時整個大殿仿佛都如煙花三月般,到處都是桃花片片飛。
越華很快收了笑意,只道︰「天涯天神,往後我們便以名號相稱。雖說整理了,但或許我不會太滿意,讓這個小姑娘跟我來一趟,往後我有什麼差事,便也交給她跑腿,這也算是懲罰她了不是?」
天涯見越華已經兩度要求,哪里還敢拒絕,雖然他本身就是天神初期的修為,可是越華是天神巔峰的修為,並且來自一向神秘的清河神府,讓人不得不小心應對著。當下便笑道︰「如此,這懲罰之事,便交給越華天神了。」
說著轉頭看向還一臉呆怔的悅,厲聲道︰「往後要決斗便要下戰書,不準這般在授課時間私人斗毆,畫末的規矩,你回去好好看熟了才是。跟越華走罷!」
越華只略向悅點頭,溫柔道︰「跟我來。」轉身便往殿外走去。
整座大殿又是小心翼翼的抽氣聲,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悅還呆呆站在原地不動,一雙琥珀般的大眼楮都是不解,怎麼會這樣?
越華已經站在殿門邊,回頭見悅還呆呆愣愣的站著,無奈大聲道︰「小家伙,快過來。」聲音帶了些許力量,直直將悅從呆怔中敲醒。
悅慌忙跑上去,又跑回頭拿了扔在地上那把劍,方才跟著越華走了。
于虹捂著已經流血的脖子,剛剛她都被越華的氣息鎮住,完全沒辦法思考,此刻回過神來,見悅就這麼跟著他走了,氣極道︰「小賤人,總有一日叫你還回來。」
這話,整個大殿的人都听到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于虹,平時于虹也是一副冰清玉潔,清高冷漠,善良慈悲的模樣,怎麼今日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景榮用劍點了點強生的手臂︰「強生,你看上的女人可不簡單啊。」
強生訥訥想開口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只怔怔看著于虹。
于虹此時方才驚覺自己一時氣急,竟然將這樣的話說出來,看向也一臉驚訝的天涯,連忙擠上笑容,撒嬌道︰「天涯師尊,都是那個小姑娘,將我脖子咬成這樣,我好痛。對了,剛剛那個是誰?」
眾人連忙又將注意力放回她的脖子上,只見她白皙的脖子上,赫然是一排陷進肉里的小牙印,血跡斑斑,看看就知道剛剛那小姑娘的力道了。
天涯見于虹也著實有些可憐,只嘆道︰「剛剛那個是越華天神,說是自清河神府而來。之前畫末並沒想到,清河神府竟然也會有人來這畫末。往後你們就稱他為越華神君,既然是從清河神府而來,你們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了,雖說是來授課,卻也要仔細擔待著。不說其他,就說他這天神巔峰的修為,也足以讓你們尊敬著,知道麼?」
眾人都應下,縱然是天涯師尊不說,剛剛那種氣度和風采,已經完全折服了他們。
白蘇連忙上來勸于虹下去上藥,剛剛她也被于虹這話嚇呆了,她們一直是比較好的朋友,剛剛又看到自己愛慕的歸期這般對那小姑娘,所以才在于虹的兩三句話下便出來諷刺那小姑娘,只是剛剛發生的情況,卻讓她覺得于虹有些陌生。
于虹自然不願意多接受眾人的眼光,連忙向天涯告了假,和白蘇下去了。
悅一路小跑跟著越華往文風山而去,越華回過頭來,見她額角有細汗,忙停下腳步,笑道︰「剛剛想事情入迷,竟忘了飛過去,還走得這般快,難為你了。」
悅連忙將小腦袋搖得像小鼓,堅定的表示不難為。越華看她帶著小白虎帽,一雙大眼楮默默將他看著,實在是可愛至極,當下笑意更濃,召來一朵七彩祥雲,自己先站了上去,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上來。」
悅剛想伸手,又想起即墨離的話。
不許別人踫你,知道嗎?
果斷收回小手,稍稍用了些力,便蹦上雲頭。
越華有些詫異,站到她前面半個人的距離,稍稍替她擋了些風,回頭見她一雙眼楮滴溜溜打量著他,不禁笑道︰「為何這樣看我?我生得很好看?」
悅搖搖小腦袋,又點了點,軟軟糯糯的聲音開口便道︰「你好看。」猶豫了一下方才又道︰「我剛開始听你的聲音,還以為你是我師父。然後看到你,感覺你跟我師父的感覺好像,可是跟師父長得不一樣……」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失落。
從西霄之境回來,便沒再見過踏宇師父,好像成親的時候,也沒見到踏宇師父的蹤影。踏宇師父最是寵愛自己,怎麼都沒出現過了呢?
越華見她臉上回憶的神色︰「哦?你師父?你師父是怎樣的人?他很好麼?」
悅忙不迭的點點頭︰「我師父他對人可好了,又溫柔,長得很好看,也有氣質。往常我什麼事情,都是他幫忙的。他很疼我。嘿嘿,可能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那你現在很想念他?」
悅點頭︰「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他,所以方才便差點以為你是他了。我想念他,不過,現下我更想念墨離。」
越華轉過頭,望了望已經在不遠處的文風山,卻沒有問墨離是誰,只道︰「我叫越華,小姑娘怎麼稱呼?」
「越華師尊,我叫悅。」悅剛說忙,又不好意思了,忙道︰「對不住,只顧著跟你說我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你道歉,謝謝你。」
越華停下雲頭,一腳踏下文風山,笑道︰「悅,迷迷糊糊。不用謝我,等下要幫我整理院子。」
悅乖乖點頭。
良久……
越華看著一屋子被悅打碎的瓷器和玉器,再看看雙手舉起可憐兮兮做無辜狀的悅,無奈道︰「雖然神界富庶,畫末也富庶,還是經不起你這般‘推敲’啊。」
悅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
越華從內鼎搬出小木椅,隨手讓它飛到院子里的小湖旁︰「你去那里歇著。等我整理好了,給你弄好吃的犒勞一下你,勞苦功高的小家伙。」
悅歡天喜地的跑過去乖乖坐下了,甜甜笑道︰「你真好,和我師父一樣好。」
越華愣了楞,喃喃道︰「在你心中,他這般好,便已經很好……」
「……你說什麼?越華師尊?」悅剛剛小手伸下去逗著水面上的小魚,沒听清楚越華說什麼。
「沒,沒什麼。」
悅轉頭看過去,卻只見到越華用法術清理地上一片狼藉起來的背影。
越華師尊,真的好像踏宇師父。
等越華簡單弄好幾樣菜,悅已經在椅子上睡著。仙界的畢日星君也剛剛好將太陽拉到西山下。
越華走到悅旁邊,見她睡得香,看看天色,也的確不晚了,只得伸手取了一片荷葉,舀了些湖邊的涼水,輕輕滴到悅臉上。
水滴濺上去,被白女敕的肌膚彈了彈,方才乖乖滑下來。
越華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悅熟睡的小臉,軟軟滑滑的,細膩又有彈性,手感實在好。
悅卻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的越華,喃喃道︰「師父……」
越華松開手,將手上的荷葉遞過去給她,荷葉上,一灘晶瑩的水微微飄蕩著︰「小家伙,我是越華,睡過一覺,便以為是師父了麼?洗洗臉,來用晚膳。」
悅不好意思的接過荷葉︰「感覺太像了,往後不會認錯了,嘿嘿。」說著小手沾了水,簡單的清洗一番,方才與越華到桌邊。
極其簡單的菜式,悅卻吃得飽飽的,許是有些餓了。吃完夜色已經降臨,越華將一顆夜明珠懸在屋中。又拿了一大顆的給她︰「拿著,我送你回去。」
悅搖搖小腦袋︰「我自己回去,我有牡丹顏,可以照亮。」怎麼也不想拿夜明珠,因為夜明珠,特別是大顆的夜明珠,咳咳,有些重啊。
越華拗不過她,到院子里召了雲,悅乖乖跳上去,剛想飛起。越華卻叫住她︰「小家伙,你對誰都沒有防備心的麼?」這樣可如何是好。
悅自然明白他說什麼,可愛的露出兩個小虎牙︰「你救過我,你像師父,所以不是壞人。」
越華一愣,搖頭︰「罷了,你趕緊回去。」
擺擺小手,悅站在雲頭,晃悠悠的走了。
越華站在院子里,看著悅的小雲朵消失在夜幕中,嘆了口氣,方才回到屋中。
遠遠看到自己的所在的院子,悅連忙加快了速度,將雲停在一棵樹下,悅跳下來,剛想走回院子,旁邊卻突然冒出三個人。
悅嚇了一跳︰「你們……嚇死我了。」
來人正是歸期,舒卷和景榮。
舒卷笑嘻嘻道︰「悅,我們怕你被那越華師尊罰重了,放心不下,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悅搖搖頭︰「沒事,嘿嘿,做些家務而已。對了,強生呢?」
景榮恨鐵不成鋼︰「去給于虹送藥送愛心去了,沒出息的家伙,專門拿熱臉貼人家冷,人家那麼清高,自然看不上他!」
歸期上前一步道︰「算了,景榮,你就少說兩句。悅,今日那個越華師尊,你是否認識?」
悅搖搖頭︰「之前並未曾見過,只是很熟悉。」
歸期想問問悅是哪一家的神女,總覺得答案是他不樂意接受的,便忍了下來,道︰「既然你沒事,那便早些休息,明日別再遲到了。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了。」
舒卷和景榮連連擺手,被歸期拖走了。
悅站在夜色中,沖著他們的背影擺擺手,這就是,朋友的感覺麼?
寧棲和孔雀,九劍她們待她也很好,可總有一些自然而然的尊敬,和一種把她當做小姑娘的感覺。而今天,她好像能感受到凡間傳說中的,友情。
悅晃著小腦袋文藝了一番,拍拍小手,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蹦去了。
到得院子,看到強生一個人,手中拿著什麼東西,正站在對面湖邊愣愣看著那廂房透出來的光線。
悅停了停,他們這些弟子都是兩個人一個院子,像越華那樣一個人住一坐山是超高級別的待遇,與悅隔湖而居的正是于虹。
很明顯,強生看的是于虹的房子。想起剛剛景榮說強生來看于虹了,于虹看不上他。頓時對爽朗豁達的強生有些同情,只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打開房門,悅溜了進去,再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
身後傳來九劍的聲音︰「悅姑娘,今日怎的這麼晚才回?」
悅驚訝回頭,見九劍正坐在椅子上,桌上擺著的,是熱氣騰騰的食盒︰「九劍!你怎麼來了?」九劍怎麼天天來?她還以為她偶爾帶些吃食過來而已。
伸手將食盒上的菜肴拿出來,九劍心中暗嘆了口氣,主上的意思是,每天送過來一次。看著被自己擺上桌上的菜肴,九劍默默咽了口水,主上這手藝,嘖嘖,再過半個月,神界那幫頂級廚子便要離開洛水山脈了。
悅聞香撲下來,幸而她是吃不飽的,拿去筷子便往小嘴塞︰「唔,墨離做的果然比越華師尊做的好吃太多了。」
九劍耳尖︰「越華是誰?」
悅正吃得不亦樂乎,含糊道︰「畫末的一位師尊。」
九劍見悅神色並沒有什麼異常,心中暗暗搜索了一番,越華這名號,怎的從未听說過?不過,唔,看悅姑娘吃得這麼開心,還是不要報告給主上了,免得他的冰山更冰。
悅吃完,九劍收拾了東西。悅卻突然發覺玉著和碗有些不同。
「咦,九劍,這玉著上怎麼有兩個小老虎頭?」
「玉碗旁邊也是小老虎圖案,好可愛。怎麼感覺有些像我啊。」
九劍無奈道︰「主上雕的,自然是你。」
悅喜滋滋的拿著玉著和玉碗,不肯放手了。九劍連忙用法術清潔干淨了,無奈道︰「喜歡便留著玩。」悅高興點頭,左模右模,愛不釋手。
第二日,悅出發前,先將雲錦衣服變成綠色,方才帶著小白虎帽晃悠悠的循著小鏡子指的方向去了。
今日卻不是在大殿中,而是在一個高峰上。
高峰凌雲,往下一看,便是望不到盡頭的雲崖,這六界之中,除了凡間之人害怕這高崖,其他的凡是有些修為的都不懼。除非是特別膽小修為不到家的。
此刻雲崖前的空地上,擺著五十一架琴桌,每架琴桌上都擺著一把古琴,其中一架琴桌擺在五十架琴桌面前,那把古琴在晨光中顯得更為特別和貴重,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古琴。
悅到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到了,見悅來了,都齊刷刷赤果果的打量了她一遍,悅氣鼓鼓的一一瞪回去,哼哼哼,叫你們看,叫你們看!
歸期見她這般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開來,起身將她拉到旁邊坐下︰「別理他們。」
悅郁悶之極,小手在琴弦上亂刮一陣,搞得景榮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方才悻悻收手,不滿的低聲道︰「在五界之中,神界因為實力強大一直被五界膜拜著。想不到神竟然這般討厭。」
歸期在琴弦上輕輕撥弄兩下,道︰「凡間傳說神仙無情無欲,慈悲為懷。都是誤傳了。只要是有靈識的生命,都會有私欲,有私欲,便有紛爭,有紛爭,才有進步。何止神仙,妖魔鬼也一樣,不過凡間虛化罷了。神也會吃飯,也會睡覺,也會嫉妒。不過所處的世界和所擁有的能力不同而已。神便是神人,仙便是仙人,凡間不是有句話說,有人的地方邊有江湖麼?所以,淡然處之吧。」
悅被他說的暈乎乎,只覺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楮崇拜的將歸期看著。歸期臉紅了紅,低下頭,手中撥出的旋律卻有些亂了。
此時,畫末的弟子們都已經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過片刻,崖對面便飛來一個青色的挺拔身影,待到近了。有些女弟子便竊竊私語了。
「怎麼不是天涯師尊了……」
「不是天涯師尊不是更好?本來還想什麼時候才能見到越華師尊呢,今日便來了……」
「主要是他來授課,我們都注意著他了,哪里來的心思進學啊……」
「……唔,有理……」
越華在眾人面前停下,巡視一圈,看到正與歸期相顧無言的悅,眼神沉了沉,提高了聲音道︰「往後的一段時間內,這門樂理都是由我來授課。」
見悅果然朝自己看了過來,微微向她點點頭,小家伙沖他一笑,兩顆小虎牙亮晶晶的,越華瞬間覺得心情好上許多,繼續道︰「對于我們神來說,由于靈力的充沛和自身修為的強大,萬物在我們手中皆可以攻擊人。樹葉可以,靈識可以,氣息可以,當然,聲音也可以。萬物皆有兩面性,既然是可以攻擊人,那必然也可救人。拯救,不僅僅只局限于**上的拯救……」
眾人正听得入迷,越華卻在此刻停住,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悅一只小手托著下巴,小嘴微張,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正睡得香……
眾人一時不知作什麼感想,有好笑的,有不齒的,有鄙視的,更多的,是探究的。
他們都是神界大家族被送來畫末的神子神女,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只有變強,變得更強。他們是佼佼者,自然進學也不含糊,而這個小姑娘……
越華笑了笑,繼續道︰「這也是聲音的作用之一,我的聲音,讓悅心境平和,身心放松,由此進入睡眠狀態,當然,這也跟我說的東西有關。就好像你彈一個曲子,有的激蕩,有的平緩,殺人救人,一念之間。」
眾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這解釋,實在是形象至極,歸期雖然不忍心,但私下了還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悅的袖子。
無奈悅睡得正香,哪里醒過來。
越華無奈搖搖頭,走到擺在面前的琴桌旁,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琴弦,長眉皺了皺,揮手便從內鼎取出一把古琴來。
古琴剛剛到他手中,便發出清越的脆鳴,錚錚顫抖,越華托著它放在琴架上,坐在地上的蒲團上。
而下面已經有人驚呼一聲︰「齊星琴!」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贊嘆聲。齊星琴,是除了上古第一琴伏羲琴之外的第二琴。伏羲琴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早已經和神兵—久曜,神兵—泫縈琉璃仗一樣,在神界成了傳說。
而今日越華隨手便拿了齊星琴出來,實在是讓他們震驚至極。早听說清河神府深藏不露,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令人不可思議。
越華抬眼看了看還小臉紅撲撲睡得正香的悅,修長的手指已經在琴弦上游走挑撥。
一時之間,大珠小珠落玉盤,激昂的琴音霎時間將清晨的霧氣揮去,眾人皆靜下來,靜靜听著,臉上都是昂揚的神情。
悅扇子一樣的睫毛顫了顫,終于睜開眼楮,迷迷糊糊的看著越華,剛剛,她好像听到師父彈琴了。
唔,原來並不是師父啊。
悅被這琴聲激得沒有了絲毫睡意,只呆呆坐在琴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越華心神一亂,停下撫琴的手,愣了楞,笑道︰「知道怎麼利用琴音,還要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神的一生,其實都在與自己做斗爭。因為一切外物都已經顯得渺小,不足以撼動神。凡人說神仙無情無欲,便是因為這般。他們認為只有無情無欲的人,方才能更強大。以前的日子,我也總以為這種看法是對的……」
悅又抬眼看著他。每次她剛睡醒,都會迷迷糊糊的。這次,怎麼感覺越華真的好像師父。可是他若是師父,為什麼會長得不一樣?為什麼不認她?
越華轉開視線,繼續道︰「後來,直到我遇見了一個人,方才知道無情無欲並不是最強大。一個人有真心守護的東西,才能變得更強大。唔。你們莫要這般迷茫的看著我,往後你們便懂了……呵呵,不繼續這個話題了,還是回到我們今日的樂理,唔,就是用教你如何用琴音殺人的課,悅姑娘,你來演示一下剛剛我的那段琴音……」
悅︰「……我不會彈琴……」
歸期鼓勵道︰「……沒事,能听就行,師尊的話,自然是要听的。」
越華溫和道︰「神界的姑娘家有時候並不用琴音殺人,而是用琴音提高修養,唔,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六界皆如此……沒有那麼一兩樣姑娘家的才藝,實在是不妥……」
眾人都頻頻點頭,神子們昨日見悅舞劍像跳舞,身子嫵媚,動作勾人,大飽眼福,今日能听她彈琴,說不定也是一絕。
而神女們听到悅說不會,自然不會放過讓她當眾出丑的機會,是以,得到了一致的認同。
小老虎妥妥的坐在琴桌面前,妥妥的心在滴血,知道有這麼一天,當時踏宇師父在的時候,便學上兩招,悅貝齒咬了咬唇,在眾人的目光下,顫抖的伸出手……
……
片刻之後,神子們都同情的將悅望了一會兒,神女們都鄙視的將悅望著,然後,統一用求救的目光望著臉上笑意更濃的越華……
越華︰……
悅小手在琴弦上找到了馳騁的感覺,玩得更盡興,直到越華的聲音傳來︰「乖,停下來吧……你不適合……」
悅無辜的停下來,看著歸期,舒卷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低下小腦袋。
歸期和舒卷在那日悅在屋檐上看他們舞劍的時候便已經看到九劍等四位跟著悅的神使。隨便一位,都是天神中期以上的修為,比天涯師尊還要高上許多……那悅更是神界一等一家族的神女吧。
但是,她舞劍不會,彈琴不會……
第三天,上的是術法課。
授課的是不眠師尊。
悅和歸期他們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著場地中間兩人你來我往,絢麗的氣流和光球飛來飛去,實在是好看至極。
「歸期,悅,你們一組,來過招。」不眠的聲音
悅有些緊張,來到場地中,歸期傳音道︰「別怕,平常打斗即可。」
悅手中凝聚起靈力,化成一個巨大的光球,看起來絢爛無比,往歸期那邊打了過去,連歸期都驚了驚,連忙也化了個光球扔出去,與悅的光球撞在一起。
眾人都有些可惜,畢竟悅的光球實在比歸期的光球絢爛上許多,按理說,越好看的光球,威力越大。
沒想到的是,悅那華麗麗的光球在歸期的小光球的踫撞之下不堪一擊,小光球沖著悅打過去,悅手上連連化了氣流飛過去,仍然抵不過小光球,華麗麗的被打飛了一丈之遠,嘴角血絲便溢出來。
歸期和不眠同時大驚,連忙上前來扶起悅。
歸期慌忙拿了錦帕,替悅擦溢出嘴邊的血跡,又內疚又自責︰「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悅看著圍觀眾人各種各樣的眼神,心酸至極,只輕輕被歸期一打,便成這樣,自己當真是個廢柴。
在五界的時候,還以為很不錯了呢,原來到了神界,什麼都不是。
想到這兒,悅勉強跳起來,拒絕了不眠的查看︰「不眠師尊,沒事。」
歸期蹲在那兒,疑惑的看著悅,他從來是求知欲很強的人,此時也不例外,道︰「悅,為何你靈力充沛,卻一點神力都沒有?」
仙界有仙力,妖界有妖力,魔界有魔力,冥間有魂力,凡間修真者有元力,習武之人有武力。神界之人自然有神力。
它們和靈力相輔相成,離開了靈力,神力使不出來,離開了神力,靈力使出來也如空架子。神力,俗稱的修為。
不眠早知道悅是不倫不類的體質,既不是六界之人,也才剛到神界,哪里來的神力,只不過他要保密,實在不能說出來。
見歸期這樣求知的表情,當下想一掌拍死他,連忙對歸期道︰「你打傷了她,還不趕緊送她回去休息?!問這麼多做什麼?!」
歸期被不眠這樣一叱,醒過來連忙扯著悅飛離那一處地方。
白蘇低聲道︰「那小姑娘憑什麼這麼得寵,好似全世界的男的都喜歡她似的,明明是個小廢物。」
于虹見白蘇這般說,自然不會將悅的身份說出來,她就是要看她受盡折磨,小賤人,等著挫敗吧、只不過是洛水神君一個小玩物而已。
歸期將悅妥妥的帶到她住的小院落,見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一步三回頭不舍的走了。
悅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爬到床邊,用法術換了睡袍,直接趴下去睡了。
待到醒來,已經快接近傍晚十分,想著這個時候于虹應該還在進學,就搬了張小木凳到旁邊的小湖里坐著。
畫末之中,該不會是每個院落都有湖吧。
悅呆呆的望著水面,想起即墨離的來。伸手從乾坤袋中拿出那個小小的畫憶石。
即墨離有一雙長入鬢的劍眉,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一望進去,便出不來,真真應了眉目如畫這個詞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皮膚如白玉般毫無瑕疵。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悅看得有些呆呆的。
一頭如潑墨般的長發,整個人都是冷清冷清的,就連聲音,也是冷清冷清的。
若不是為了站在你身旁,墨離,我早就已經投降了。
她從來都不是有野心的人,這一生,漫漫長,不過是想呆在他身邊,乖乖做他的小老虎而已。
悅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楮彌漫了水霧,好想好想回到墨離懷中,再不要下來了,嗚嗚。
水中卻突然出現另一張臉,笑得如沐春風︰「悅,來文風山。」
悅一驚,顫抖道︰「你……你……怎麼會在水里。」
越華做了個齜牙咧嘴的動作,生生破壞了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故作猙獰道︰「我是鬼魂,不來文風山,我便吃了你。」
悅跳起來,飛手將小木凳扔進屋里,召了朵雲晃悠悠的往文風山去了。
「今日受了傷?」小湖旁邊的大樹上掛了個甚好看的吊椅,越華正坐在上面,一襲青衣鋪展而下,襯著他整個人風骨不凡,自有一番吸引人的氣度。
悅卻果斷是不好男色的小老虎,她來到吊椅前,小手模了模,又模了模,末了一雙大眼楮幽幽將越華看著。
越華︰……
「不如,你坐到我腿上來?」
「……墨離說,男女手手不親,那我和你也不能腿腿親……」小老虎條理很清晰。
越華呵呵一笑,從吊椅上跳下來,從小屋中召出一張沉香椅和大桌子,安然坐下來,笑道︰「你的墨離,倒是將你教得好乖。」
悅迫不及待的跳上精致美麗的吊椅上,蕩了蕩︰「那是當然。」滿臉的自豪。
越華放下繼續看手中的書︰「得瑟。」
悅嘿嘿一笑,就是得瑟又如何,墨離就是墨離,昂。
越華心亂神煩的拿著書本,余光卻飄到悅笑得一臉甜蜜蜜的小臉上,實在看不進去,只得又道︰「今日受傷可還疼?」
悅呼吸間有些疼痛,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告訴別人,挺了挺細腰︰「不疼。我可是仙界的威武大將軍,哪有這麼容易打垮。」
越華放下書,轉頭往旁邊的小廚房走去︰「威武大將軍?不是耀武揚威大將軍?」
牡丹顏果斷的往越華留給她的後腦勺飛去,被越華轉身接住︰「小家伙,敢偷襲我?」
悅想扯扯自己的小耳朵,奈何剛好帶了一頂包住小耳朵的小白虎帽,只得順勢模了模帽子,笑道︰「這珠子,一彈可彈得真遠,哈哈……」
越華沒再理她,轉過頭進小廚房了,唇邊,卻是寵溺的笑意。
等到越華擺了一桌子的菜,悅可愛的皺了皺眉︰「有一股藥味。」
越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小白虎帽︰「受傷便要吃藥,不懂?」
悅拿起筷子,有一下每一下的吃著,心中卻想念即墨離雕的那一雙小老虎碗筷。
越華有些緊張︰「怎麼?不好吃?」他也不曉得如何做藥膳,剛剛便是一遍看食譜一邊做的。
「墨離做的比你好吃好多好多……」誠然,悅是一只誠實的小老虎。
越華有些黯然,哦了一聲,自己也默默的吃起來。
悅內疚了,連忙道︰「不過,還挺好吃的,謝謝你。」
「那就全部吃光吧。」越華停了筷子,然後看到悅垮下的小臉,心中有些舒坦。
用完晚膳,也是傍晚時分過點兒,悅坐在吊椅上,又快睡著了。
越華將碗筷飛手送進廚房,見悅昏昏欲睡,趕緊道︰「悅,莫要睡著了。你以為,我單單是叫你來吃頓晚飯的麼?」
悅勉強睜開大眼楮,呆呆道︰「難道不是麼?」
越華飛了片樹葉到她臉上輕輕撓著,悅笑聲不斷,徹底清醒了過來︰「好嘛,要干什麼?」
取出齊星琴放到架上,越華道︰「你沒有神力,空有一身靈力,這種,最適合使用外物傷人。如琴音。」
悅看了琴頓時一個小腦袋兩個大,驚恐道︰「除了琴音,沒有其他樂器了麼?」
越華含笑︰「笛子倒是不錯,魔界的楚辭魔君的武器,紅蓮挽歌,算的上這天地間最好的笛子,听說他已經在冥間受天劫灰飛煙滅了,那紅蓮挽歌,卻不知道在何方。鐘鼓之類實在不適合一個姑娘家家的,也不雅觀。哦,還有蕭,吹簫,唔,姑娘家家的,也不好。」
悅听他說到楚辭,已經有些不憂傷,連忙轉移話題道︰「吹簫為何不好?!」
越華哈哈大笑︰「乖,回家問你的墨離吧……反正,只有琴是最好的選擇,明白了?」
可是悅還是不願意︰「可是我真的不會彈琴……」
越華收起笑意,認真道︰「悅,你還記得要進畫末最終的目的?」
「記得,我要變強大。」小老虎堅定不移。
越華贊許道︰「弱者只會給自己愛的人帶來負擔。所以,你要學琴麼?」
「要。」悅毫不猶豫。
越華滿意點頭,一雙溫潤的眸子都是笑意,悅一剎那間便想起了踏宇師父,真的,好像啊,見越華招手要她過去,連忙跳下吊椅,跑到他身邊。
越華見她倒是乖,低頭便向她介紹起琴的結構和音律來。
「……此為右手八法,可記住了?」悅點點小腦袋,她幾乎過目不忘,越華繼續道︰「左手上、下、進復、退復……」
等解說完了,悅基本上也記住了,越華再細細演示了一遍,便讓悅坐下來︰「你來做幾遍。」
悅有些緊張,她好像出了看小話本,還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學過什麼東西,這種華麗麗的緊張感是怎麼回事?
越華失笑道︰「彈得好,我不打你,彈得不好,我又不笑你,緊張什麼?」
「我也不知道……」軟軟糯糯的聲音都是顫抖,悅小手握緊了又放開,然後放到琴弦上,靜下心來想了一遍越華的話和指法,手指微動,照著做了一遍。
雖然手指還不是很靈活,彈起來還不是很流暢,已經足夠讓越華驚喜︰「很不錯,悅,你是個天才!」
悅有些不好意思,緊張感也去了大半︰「所有人都說我是廢柴,只有你一個人說我是天才。」
「嗯?誰這麼說你?」
悅有些心酸︰「往常在五界的時候,便很多人說我只是靠男人,說我與很多人雙修得來的靈力和修為,實際上是個不倫不類的小廢物。我真不明白為何我的體質這麼奇怪,不過卻不喜歡別人這樣說我。我只與墨離雙修。他們騙人。」
「來到神界,紫瑤神君說我是小畜生,于虹說我是小廢柴。說我配不上墨離,可是,我……反正我就是要變強。」
不知不覺,悅將自己的想法像倒豆子一樣倒出來。
「你不是有師父麼?他不教你什麼麼?」越華有些不忍心道。
悅搖搖小腦袋︰「師父對我很好,可是我學什麼都學不好,他便開玩笑說,往後師父守著你,你學這些做什麼?不用學了……墨離也覺得在他身邊,我什麼都已經不需要,可是我覺得這樣,真的好像小玩物。他們以為我不懂。」
悅抬起小腦袋遠處的湖面,強笑道︰「我以前看小話本,那些軟弱無能的女人都是男人的小玩物。我才不要這樣。我才不要除了和墨離睡覺覺。什麼用處都沒有。」
越華有些詫異︰「你,你可曾怨過你師父?」
「未曾。師父對我好,幾乎六界人都知道。不過他老愛開玩笑。」悅從自己的心里世界走出來,笑道︰「他老說要和我來段轟轟烈烈的師徒禁斷……常常像凡間的小書生一樣,酸溜溜的……」
原來,都只是開玩笑麼?在她心中。
越華看著眼前可愛的小臉,她努力爭取,她勇敢堅強,從來都只是為了一個人而已。
悅晃晃小腦袋,可愛笑道︰「你可不準跟我師父說啊,不然他又該哀怨上好久了。」
「怎麼會?我又不認識你師父。」越華伸手將她的小腦袋摁了回去︰「乖乖彈琴。」
悅果然又將精力放在琴上,小手努力的按照各種指法撥動琴弦。
此時已經是傍晚,正是夜幕降臨之時,于虹飛身回到小院子里,看了看左邊的小屋子,冷笑了一聲,小賤人,又不知道去哪里勾引男人了。
一轉頭,卻看到一抹站在湖邊的身影。
白衣勝雪,墨發如瀑布般垂下,只看到一個完美的側臉。
渾身都是清清冷冷的氣息,一站在那里,月光都要暗淡幾分。仿若是九天之上,最尊貴的神邸。
這樣的人,這樣的風華絕代,不是洛水神君,確實誰?
于虹走近了,他正怔怔的看著湖面,仿佛透過湖面看著什麼?只覺得渾身都是冰涼的氣息,還有壓抑的怒氣。
于虹有些害怕,可幾千年前在一處見過那終生刻入骨髓的一面,又浮上腦海。
那時他正從天邊而來,她和無數站在那里的女子一樣,都愣在那里。
當時好像有些微風,他一頭墨發被吹散出世間最美好的弧度,露出一張見過便一生都忘不了的容顏,一雙眸子靜靜看著前方,卻好似什麼也沒看到,所謂眉目間,自有千山萬水,渾身都是清冷的氣息,他走並得不快,可是一眨眼便已經近在眼前。
那一瞬間,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抽氣聲,他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向她轉了轉,一瞬間又移開去了,仿若什麼也沒看到般。她卻在那一刻听見萬里之外花開的聲音。
六界傳言,被洛水神君那樣眉目看過的女子,終身再沒有別人的身影。
于虹苦笑搖頭,六界傳言,並不假。
她悄悄走進他,等到還有五布之遙,終于再忍不住,輕聲叫了一下︰「洛水神君……」
他卻沒有轉過頭,手一揮,她便打飛回房間,隨即,房門緊緊關上。在那一瞬間,她只听見一個字。
滾。
于虹狼狽的坐在地上,想開門再看看湖邊那抹身影,卻怎麼也開不了。那個小賤人有什麼好?就算看我一眼也行啊,滾,叫我滾。于虹再次狼狽的癱坐在地上。幾千年見一次,他並不懂她的相思。
即墨離靜靜站在湖邊,湖面,赫然映出悅與越華的幾乎要腦袋踫腦袋的身影。
「悅,這個不應該這樣挑上去,應該要撥下來,這個是這段最重要的一個轉音,用在敵人身上,是殺招,你這樣就要白白浪費了……」
越華越教越興奮,悅,確實是極聰明的,唔,雖然感情方面的事情,有些迷糊而已。
悅點點小腦袋,額角已經有細汗︰「我知道了……」
下手,又錯,
再來,又錯。
悅挫敗的混亂撥著琴︰「不行……我這樣會不會三招之內被敵人解決了?」
越華見她粉女敕的小臉氣得紅撲撲,實在是可愛,笑道︰「不急,已經很不錯,再來。」
悅只得深吸一口氣,繼續學著。
又錯。
越華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那只軟綿綿的小手,輕輕按著做了一遍︰「記住這種感覺沒有。」
悅點頭,再用力一撥,果然是那種聲音,興奮道︰「行了,行了。」
一個興奮之下,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手指疼得要命,悅慌忙拿起小手,一看之下,嚇了一跳。
同時嚇了一跳的還有越華。
越華看著十根已經紅腫淤青的手指頭,痛聲道︰「傻,彈琴不用靈力護著手指的麼?」
「你……你又沒說,我怎麼知道?」悅委屈之極,剛剛認真彈琴,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放下心神,居然發現這麼疼,十指連心,這句話不假。
越華心疼之極,蹲下來,從內鼎中喚了藥來,隔空放著,一直手沾了些,另一只手輕柔握著悅的小手,小心替她涂抹,還用了些靈力疏通淤血,自責道︰「是我太操之過急了些,以前我並沒有教過你什麼……」
說到一般,又赫然停住,怔怔望著悅,悅卻並沒有仔細听,只疑惑道︰「咦,越華師尊,怎麼你跟我師父用的藥都一樣啊?」
越華松了口氣,無奈道︰「天下藥都差不多,呵呵。」
待替悅都涂好了藥,越華卻舍不得放開手中的軟綿綿的小手了,只握著,忘了放。
悅也沒留意,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慌了︰「原來這麼晚了……」
說著揮開越華的手,站起來,著急的召來雲朵︰「越華師尊,我先回去了,九劍該等急了。」說著小手擺了擺,雲朵晃悠悠的往自己的小院子去了。
越華蹲在沉香椅前,看著悅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手中還有溫軟的觸感,可惜,心中卻有些涼了。
悅剛回到小院子,便覺不對勁。于虹那屋子連夜明珠都不亮了?
怎麼突然這麼冷?自己房間夜明珠也沒召出來麼?難道九劍今晚沒來?
悅飛快的打開門,喊道︰「九劍……」
一片靜默。
于一片靜默中,悅只听見一個帶著徹骨寒意的聲音︰
「這麼晚了才回來,去哪兒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