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總算醒了!」丫鬟雪盞見青桑嚶嚀著慢慢睜開了眼楮,喜出望外道。
「雪盞……」青桑漸漸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小姐,你真是嚇壞大伙了。老太太這兩天也是唉聲嘆氣,直到今個曇照大師來瞧過,這才放寬了心。」雪盞邊說邊抹了抹眼淚。她從小伺候青桑,要是青桑有個三長兩短,那她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青桑掙扎著要起身,嚇得雪盞慌忙上前去扶。
雪盞取了松軟的墊子,扶了青桑半靠在床頭,又去了端了杯水,喂青桑喝了。
「雪盞,我睡了幾天了?」青桑用手輕按太陽穴,眩惑問道。
她記得與七皇子棠珣困于竹林洞中,後被世子棠豐救起。回到寺中遭祖母責罵,之後的事就有些記不清了。
「兩天了。小姐。那**尋少爺失了蹤跡,到了次日寅時方才回來。」雪盞道。
青桑這才想起棠珣,連忙問道︰「七殿下可好?傷得重嗎?燒退了嗎?可曾醒來?」
雪盞聞言竟撲哧一聲笑了,道︰「小姐放心,七殿下已無大礙,只是這手斷了需養些時候,昨日已被送回宮中。」
青桑這才放下心來,又問道︰「既是如此,那是最好。只是,你這丫頭剛剛笑什麼?」
雪盞抿笑道︰「小姐所問與太子殿下所問極為相似,故奴婢才忍不住失笑了。」
「太子殿下?」青桑疑惑地問道。
「那日小姐昏厥,眾人始料未及,只有太子殿下機敏,抱了小姐請了郎中。後見小姐服了藥一直未醒,竟一日數次前來問奴婢‘你家小姐可好?有無大礙?可曾醒來?’直至曇照大師雲游歸來瞧了,說小姐是病體初愈,疲勞奔波,又受寒氣侵體才致體虛昏厥,並無大礙。這才于今日回宮去了。」雪盞娓娓道來,卻讓青桑失了神。
太子竟如此待她,這又是為何?青桑此世雖只十五,但前世也是經歷過情愛的成年女子,對感情之事自要比同時代的少女們敏感些,這時候只覺心亂。
「桑兒,我的乖孫女,你總算醒了。」青桑正失神間,就聞祖母推門進來,蹣跚著坐到床沿,拉著她的手欣喜地叫道,聲音洪亮而又興奮。
青桑不知老太太因何事如此高興,想來也不會是因為自己醒來而興奮至此,于是問道︰「不知祖母大人何事如此高興?」
老太太沒想到青桑會這麼問,閃過一絲尷尬,訕訕說道︰「我兒病傻了,自是因你無恙醒來而喜。」
青桑知她撒謊,但畢竟是自己祖母,也不好點破,于是淡淡說道︰「桑兒讓祖母大人憂心了!」
「無妨無妨,只要無恙便好。待你休息兩日,我們便動身回府。你好生休息,我也該念佛去了。」老太太拍了拍她手,起身離去了。
青桑看著老太太臃腫的背影,慢慢憶起那日之事。心里雖知老太太並非真打她,但即便如此,在危機時刻,老太太保家族、保孫子之心昭然若揭,她這個孫女是隨時可以犧牲的。這樣想著,心里就有了寒意。
翌日,青桑精神好些了,便請示了老太太,未等到兩日後便回了蒲府。
只是青桑路上一直在想,這老太太甚是奇怪,以前雖說對自己也是歡喜的,但似乎也沒現在這般輕憐疼惜。自她醒來之後,老太太見了她就喜笑顏開,還親自喂她吃些補食。青桑提了要今日回府,她也馬上允了。說實話,青桑還真有些受寵若驚。但心里卻覺著老太太這些反常的變化同太子有關。
回到府中,老太太先行下了車。青桑剛剛從車簾中探出了頭,就听老太太對父親和大娘柳氏道︰「你二人隨我到房中,有事相告。」
父親、大娘趕緊跟了去。
青桑由雪盞扶著下了車,牽過弟弟家寶的手,挽著母親王氏,自行朝院中走去。
「姐姐,姐姐,你睡著的那幾日,棠皓哥哥可著急了,還說要是那李郎中再喚不醒你,他就要治他的罪,還說要請宮中的太醫來喚你。姐姐,你好貪睡哦。」家寶吃著母親給備的小點心,稚聲稚氣說道,嬌憨的小模樣還以為青桑那幾日是貪睡不醒呢?
「棠皓是誰?」王氏剝了顆杏仁,放在家寶面前的小碟里,好奇地問。
「家寶,以後萬不可直呼太子名諱,需稱太子殿下!」青桑低聲斥責道。
「什麼?太子?」王氏更為好奇了,「你們什麼時候識得太子?」
「緣起家寶。」青桑低聲說道。
而小家寶則用他那天真無邪的大眼楮,得意洋洋地看著王氏,一邊往嘴里塞堅果,一邊東一句西一句把如何認識太子的事說了一遍。
家寶雖然敘述得不是很有條理,但勝在記性好,也能說個大概,所以王氏基本也清楚了。
「若是如此,那也不失為一樁好事。」王氏想得自是家寶的前程。
青桑只顧咳著瓜子,未發一言。
「什麼好事?」家寶疑惑地看向母親。
「就是說娘的家寶以後也許能當大官。」王氏寵溺地模了模家寶的小圓臉。
青桑聞言,心覺母親如此說甚為不妥,但也未做反駁,只是微微皺了眉頭。
家寶撲閃了兩下眼楮,說道︰「曇照大師也這麼說,說我以後能當將軍。」
「真得嗎?娘也听說這個曇照能知天命,可準呢!」王氏聞言喜上眉梢。
「曇照大師還給姐姐瞧了面相,算了八字。」家寶說道。
青桑聞言靈光一閃,搶先于母親問道︰「曇照大師說了什麼?」
家寶看了看青桑,說︰「祖母不讓我听,讓我出去玩。」
青桑正覺失望,又听家寶說道︰「但我只是佯裝跑去屋外,實則躲在屏風後面。」說著,露出了頑皮的笑容。
「你這個小滑頭,快說你都听了些什麼?」青桑抿著嘴笑了,刮了下家寶的鼻子,問道。
「我記得曇照大師說姐姐不是本朝之人……」家寶歪著腦袋,眼神看向天空,回憶道。
青桑大驚,難道這曇照大師知道她是穿越來的了?
「後來的話好深奧,家寶听不明白,就沒記住,但最後曇照大師說‘此女日後必當母儀天下’。然後我听祖母很是高興,連問幾聲‘當真如此’。」家寶說完,不顧青桑和母親滿臉的震驚,只顧自己抓了一把干果玩去了。
青桑一把抓住弟弟,嚴正道︰「家寶此話以後萬萬不可于別人說起,否則日後你將再也見不到爹爹、娘親和姐姐了。你一定要記于心中,切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家寶從未見過姐姐如此嚴肅,再听她說什麼見不到爹爹、娘親之類的,就嚇哭了。
王氏心疼兒子,摟過哄了,略有責怪青桑說得太過嚴肅。
青桑正色道︰「娘親可知這話若傳于居心叵測之人,必將給我蒲家帶來滅頂之災。」
王氏知這個女兒心思細膩,且說得也是事實,便也叮囑了家寶不得泄露于別處,家寶含淚應了。
青桑此時已知為何祖母如此高興,青玉歿了以後,她以為蒲家無望,卻未料曇照大師竟道了如此天機,加上太子對她的種種,祖母定是全信了。
剛至府中就尋了父親和大娘,恐也是為了此事,要想接近太子,還得借助于大娘的父親柳相國。
青桑想此便覺心里堵得透不過氣來,為何這時代的女子毫無自主可言,只能任人擺布,作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夜深,青桑輾轉難眠,披衣悄悄在院中行走,恰見父親書房燈火通明,便走去敲門。
「桑兒怎還沒睡?」蒲繼年開門見是青桑,意外問道。
「父親大人是為公事繁忙嗎?」。青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關切問道。
「為父心里覺得郁結,一時無法安眠。」蒲繼年對這個女兒還是很
「是為祖母大人請柳公為我與太子的婚事而傷神嗎?」。青桑徑直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蒲繼年臉上露出驚慌,惶惶說道︰「桑兒此事萬萬不可張揚,你怎知此事呢?」
「父親別管我是如何得知的,只管告訴我你心中所想,你也想女兒嫁入皇家光耀門楣嗎?父親可想過青玉?」青桑此時只想發泄那心中苦悶,顧不得長幼尊卑,質問起了父親。
但蒲繼年並未不快,只覺心酸,喃喃說道︰「你知道,為父最喜你和玉兒,若不是當初岳父大人竭力要求玉兒進宮,為父也是萬分不舍得,宮里面暗流洶涌,我那單純的玉兒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話語至此,蒲繼年已是泣不成聲。
青桑知他情真意切,只是身于這個時代,有太多的無奈。
忍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青桑緩緩說道︰「父親大人累了,早些歇息吧。」
說完,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夜晚涼風一吹,青桑更覺渾身冰冷,眼里的淚再也忍不住,紛紛落下。
正當蒲府老太太暗暗密謀青桑嫁太子之事,這日卻忽然從朝中傳來消息,蒲繼年因觸犯天威,被連降三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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