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寵 壯行之舉

作者 ︰ 雲箋曲

「可是皇兄……」六王爺听了皇上的話,仿佛由巔峰墜到了潭底,臉色一變,支吾著想反駁,一時之間卻茫然地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就這麼定了,迎親的人明日就啟程去邊境,早到總比遲到好。」龍岳梟起身,拍在弟弟肩頭,語重心長,「朕也听說烏蠻國的公主容貌絕佳、聰穎可人,但你畢竟代表著代國的王室。即便再心儀于人家,也要端好了王爺的架子。等到大婚之後,有的是時間***帳暖,何必急在一時呢……」

說到最後,神色和語氣都曖.昧了起來,好像他是個歡.場上的老手,在教弟弟如何泡.妞似的丫。

話已至此,六王爺只能無奈地點頭,「謝皇上恩典。」

「好了,朕批了半天的奏折,現在去御花園走走,然後去用膳。六弟,朕就不拉著你一同前行了,你精心準備大婚的事宜吧!」說完,也不管對方有何反應,徑自邁步出了殿門。

然,出門之後,便面沉似水,駐足門外好一刻,直到听見了窸窣的說話聲,這才擰著眉頭離開。

其實,他前腳剛出門,青箋就對六王爺福了福身子,繼而欲離開御書房。

然,只挪了兩步,就被龍岳楨扯住手臂,停在了那里。

女子不解地凝眸男子,含煙美眸中噙滿了疑惑,「王爺還有什麼話要交代青箋嗎?媲」

「王爺」二字提醒了男子,他頹喪地松開手指,「難道得知我將大婚的消息,你一點心傷的感覺都沒有嗎?」

「我……應該心傷嗎?」女子不答反問,有些惆悵的語氣。

這一問,問到了男子的心坎里。他轉過身去,碎碎呢喃,「不要說你不是她,即便你是她,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難過……」

「王爺說什麼?青箋沒有听清楚,請王爺再重復一次好嗎?」女子跟隨身後,望著高大的背影,蹙起娥眉。

男子猛然轉身,臉上卻恢復了儒雅之色,「本王是說,麻煩青箋姑娘車馬勞頓去邊境接烏蠻國長公主,實在是心中不安。」

女子一怔,眼前這個熟悉的雅致面孔又令她一度產生幻覺,然,對方梳起的長發和白色長衫還是提醒了她,——這里是古代。遂盈盈一笑,「王爺不必這麼想,青箋能夠離開皇宮一陣子,也是不錯的福利呢!」

「怎麼這麼說?難道宮里的生活實在不如意嗎?」明知故問,仿佛抱怨的話由女子親口說出,才能令他心生安慰。

女子卻並未多說,只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宮中畢竟禁忌頗多,出了宮就會自在許多呢!」

見六王爺不說話,一味毫無顧忌地看著她,便道了一個萬福,抱著聖旨和紙張出了御書房。

出門之後,女子輕輕撫模著心口。幸好,幸好對那張熟悉面孔的免疫力越來越強。

抬頭望時,看見李韋風風火火地奔她走來,遂蓮步迎上前去。

「公公睡醒了?」點頭致意。

李韋沒有回禮,只扯著她的衣袖閃到一旁,滿臉擔憂,「你是不是又惹皇上不高興了?」

女子納悶地搖頭,難道暴君偷听了她與六王爺之間的對話?想來就算他再心胸狹隘,也不至于做出竊听的舉動,畢竟是一國之君。

「得,還是別想了,隨我去見皇上吧……」李韋做了個手勢,顛顛兒地走在頭里帶路。

二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全被剛剛走出門口的六王爺龍岳楨看在眼里,他的嘴角沁出一絲冷笑,眼神乖張得仿若他才是天下的主宰。

稍後,青衣女子已然來至正在用午膳的皇上面前,福禮之後,淡然立在那里,「皇上有何吩咐?」

「你把朕說過的話都拋到腦後去了!」「啪」一聲,將象牙雕花筷子摁在淡綠色的瑪瑙桌面上,听得出強忍的怒意。

女子一怔,「皇上指的是?」

面對暴戾的人,無論何時都不能主動揭出自己有可能犯的錯誤,需要引導他率先說出來,如此才能選擇好的應對辦法。正如高手過招,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總是對的。

暴君不說話,卻能听到他在喘粗氣。數秒鐘過後,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空酒杯,「給朕斟滿!」

李韋趕忙將酒壺提在手中,趨步上前準備斟酒。

「讓賤婢來!你放下酒壺,下去歇息。」將空酒杯往前推了推。

「皇上,一直以來都是由奴才一個人伺候皇上用膳的,今兒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奴才做錯了什麼?若是如此,還請皇上……」李韋苦著臉,做出一副生怕被遺棄的神情。

「死出去!」暴君粗魯地打斷了大太監的話。

李韋委屈地看了青衣女子一眼,走到她面前,將酒壺遞給她,小聲叮嚀,「好生伺候皇上……」

女子點頭,接過白玉酒壺。大太監又瞄了主子一眼,落寞離開。

青箋款步來至桌旁,縴細的十指提壺按蓋,將小巧的翡翠酒杯斟滿了琥珀色的美酒。隨即,往後挪著腳步。「再斟一杯!」冷冷地扯住了她的步子。

女子上前,拿過桌子上的一枚空酒杯,斟滿了酒水。欲再度後退的時候,又被喊住。

「坐下。」暴君指了指對面。

女子未動,「皇上,奴婢不可以與皇上平起平坐,那是死罪。」

「朕讓你坐你就坐。若是不肯,直接領受死罪吧!」拿起筷子,鉗了一枚「翡翠蝦仁」,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盤桓再三,滿面無奈的女子裊然走至對面的位置,靜靜地坐了下來。

雖說是專門給皇上用膳的桌子,卻並非大得夸張,菜品也不是很多,但還不至于寒酸,涼的、熱的、紅的、綠的,大致十幾種的樣子。

龍岳梟微微欠起身子,兩根手指拈起酒杯的杯腳,長長的手臂伸直,再落下,那杯新倒的美酒就穩穩地落在了女子面前。

「喝了它!」重新落座之後,龍岳梟漠然吩咐道。

女子愕然而視,美眸中含著詫異,「皇上,奴婢不會喝酒。」

「朕親自遞到你面前的美酒,你竟然敢不喝?」口吻中沒有怒意,僅僅是質疑。

「可是皇上,奴婢真的不會喝酒!」她不會告訴暴君,她對酒精過敏。若他听到「酒精過敏」這個詞匯,想必又要追問再三,要是回答得不夠天衣無縫,定是又要橫生枝節的。

酒精過敏倒是欒詩音和岑青箋的一個共同之處。

欒詩音第一次發覺對酒精過敏是在十六歲生日那天。因了心情好,父母親允許她喝了一杯紅酒。結果就是這麼一杯酒,卻險些要了她的性命。入口沒有幾分鐘,她的臉頰、脖子和雙手就陸續起了許多紅疙瘩。深諳醫理的母親即刻判斷出是酒精過敏的癥狀,遂連忙將她送到醫院去。沒想到,路上她就出現了昏迷的狀況,到了醫院,急救了幾個小時,醫生才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從那以後,不只是各類酒水,就連用料酒做佐料的美食她都不再觸踫,實在是那一次的經歷太過凶險。

而岑青箋對酒精過敏則是小憐親口所說,自然,她不知道「酒精過敏」這個病癥。臨進宮的前一晚,小憐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沾染美酒,當心像那次喝酒之後惹起了一場來勢洶洶的紅疹。由此,她便判斷青箋也是酒精過敏。

然,一句「不會喝酒」怎麼能夠推掉皇上的「賞賜」!

「只這一杯,不會喝也得喝!」龍岳梟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明日你要隨同迎親隊伍去邊境,這杯酒算是壯行的酒!只有出征的將士才配朕來敬酒,而朕登基以來,並無戰事發生,因此,這杯酒是朕敬人的第一杯酒。你若是不喝,便是死罪!」

女子為難地看了看眼前的酒杯。杯子不大,想來酒的容量也沒有多少,即便是過敏,也不會有太糟糕的狀況吧!若是不喝,暴君定會治罪于她,索性喝了吧,活罪總比死罪強。

于是,她端起了酒杯,微笑著舉向皇上,「既如此,奴婢就舍命謝恩,飲了這杯酒。」

龍岳梟扭頭嗤笑,「喝杯酒也要做出如此壯烈的姿態,矯情!」

再回首時,女子已經在仰脖喝酒,雪白的頸子便完全暴露了出來,襯在矮領的青衣內,煞是嬌美。

男子把目光挪開,一飲而盡自己的酒水。

女子放下酒杯,翩然站起,「皇上,奴婢得告退了……」

她得趁著酒勁兒還沒發作,趕緊去找一些蜂蜜沖了溫水喝下去,但願這樣能夠緩解酒精對身體的侵襲。

「等等,朕還沒有說完!」暴君並不肯放她走,還隨手指了指被她帶到面前的酒壺,要她為他斟酒。

女子沒有辦法,只能留下。然而,提著酒壺走了兩步,她就察覺到過敏癥狀已然開始。

「不要,千萬不要……」她在心里念叨著,來至暴君身側,為他斟滿了酒杯。

「朕得跟你交代一些事情,」龍岳梟提著酒杯,望著澄淨的琥珀色酒液,「這次去邊境迎娶烏蠻國的長公主,你代表的是代國,因此就要拿出大國的風範來,凡事都要不卑不亢,不能卑躬屈膝、更不能奴顏諂媚。」

「是。」女子輕聲回答,聲音有一絲沙啞。

「另外,此次與你同行的都是內衛司的侍衛。你若是敢媚惑他們,朕定不寬恕!若是被朕知道你言行不檢點,不止是你要死,就連帶隊的侍衛長也不能苟活!听見沒有?」說這段話的時候格外義憤填膺,就好像事情已經真是發生了一樣。

然,這一次女子沒有乖巧回答。

龍岳梟等不到回答,遂不滿地扭頭看了宮婢一眼。孰料,這一看卻倍感意外,禁不住皺眉搖首。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他將端著酒杯的手伸出食指,比劃了一下。

女子撫模著通紅、滾燙的臉頰,嗓音較之剛才更加沙啞,「剛剛已經向皇上稟報過了,奴婢真的不能喝酒。」

男子回頭仔細端詳著酒杯,「一杯酒而已!朕喝它兩三壇都沒有醉意,緣何你喝了一小杯就如此狀態……」

「皇上,」女子的身子已經開始搖晃,「請恩準奴婢回去……」

話沒說完,青色的身影便向後傾倒,宛如風中的斷線紙鳶。

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挽住她的蠻腰,將瘦削的身體攬入自己懷中。

「你這是怎麼了?」這一次,他沒有指責她在演戲。

臉頰、脖子和雙手上的大片紅疹可不是演出來的,很顯然,她真的不能喝酒。

再探她的鼻息,已經十分微弱。他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紅色小瓷瓶,打開封塞,倒出一顆紫色的小藥丸,捏開她的嘴巴,將藥丸放入唇中,隨即點了她脖子上的穴道,但聞輕輕的「咕嚕」聲過後,藥丸滑入了女子的胃月復。

稍後,皇上的專用御醫被請到了御乾宮,而此刻,早已昏厥的女子已經被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間。自然,闔宮又傳起了「皇上將醉酒宮婢抱回宮人房……」這樣的見聞。

把脈之後,神醫為女子開了一副調理的方子,然後又稟報皇上,她以後再也不能沾酒,否則性命不保。說完,施禮離開。

神醫就是神醫,仰仗著無人能及的醫術,在皇帝面前照樣個性十足,從不奴顏婢膝。

摒去眾人,屋子就剩下了淡然而坐的皇上和驚魂未定的李韋。

「皇上,該不會是有人對您投毒不成,青箋姑娘成了替死鬼吧?」大太監又發揮他的細膩長項,神秘兮兮地猜測著。

皇上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難道你沒听到神醫剛剛說過的話嗎?她這是醉酒所致。」

「醉酒?一個姑娘家,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強嘛……」話茬戛然而止,因了幡然醒悟,青箋的酒一定是皇上賜的,否則她怎敢與皇上共飲!

見皇上不說話,便以催促小太監好好煎藥為由,識趣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靜了下來。

龍岳梟忽然伸出手來,以指肚輕輕觸模著女子臉上的紅疹,「明知自己喝過酒之後會有這般反應,緣何不再求一求朕呢?難道在你心目中,朕是那般的不通情理嗎?」

女子沒有意識,自然不知道她心目中的魔頭正以這樣一種方式表達著歉意。

龍岳梟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李韋叩門稟報,說是六王爺前來探視青箋姑娘。

男子的神色隨之一冷,毫不留戀地抽回了手指,隨即,眯眼看著榻上的女子,潔白的牙齒狠狠地咬了一下敦厚的嘴唇。

「傳——」

隨即,房門打開,六王爺腳步匆忙走了進來。

草草地向皇上施禮之後,他便奔到榻邊, 著雙手觀察著尚未蘇醒的女子,「怎麼會如此憔悴!她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

沒等他把話說完,龍岳梟接了話茬,「是喝酒所致。」

「天吶,她是不能喝酒的!」六王爺月兌口而出這句話。旋即便意識到了此話的嚴重性,遂換了語氣,「我是說,好多女子都不能喝酒的,一喝酒就會出紅疹……」

龍岳梟乜斜著榻上榻下的兩個人,難掩胸中的厭惡感,「神醫來看過,並無大礙,以後別再沾酒即可。」

岳楨點點頭,臉色卻漸漸明媚了起來,「也只能如此了。這種紅疹大致要十天左右才能消退,想來青箋姑娘要缺席迎親之行了!」

皇上听聞,卻笑著搖搖頭,「賤婢堅強著呢!如此執著于權勢的一個人,怎可放過領受功績的大好機會!朕決定成全她,迎親之行非他莫屬!」

「可是皇上……」

「夠了!朕意已決!」瞥向榻上的女子,滿臉陰鷙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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