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寵 該死宮婢(唇斗)

作者 ︰ 雲箋曲

龍岳梟嘴角輕扯,唇瓣微啟,「說說看,看看朕能不能幫到你。」

「這件事皇上一定會幫到臣弟。」六王爺似乎胸有成竹,一副篤定的神情。

「說吧,何事?」扯過李韋的手,細細打量,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還疼著。

六王爺頓了頓,「既然皇上不肯讓青箋女官去玉章宮,臣弟懇請皇上允許烏蠻國和親使蘇婉雅來御乾宮向青箋女官討教相關事宜……丫」

皇上淡然一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好吧,朕就準了這個請求。」

「謝皇上成全!」六王爺施禮道謝,臉上的難色終于有所緩解。

「好了,快點回玉章宮去陪新妃吧!沒事不要四處亂走,新婚燕爾,正是要勁兒的時候呢!」龍岳梟松開了李韋的手腕,正視著自己的弟弟。

「遵旨。」龍岳楨邁著輕松的步子離開媲。

望著白衣飄飄的背影,李韋不吐不快,「皇上,和親使可以隨意來咱們御乾宮走動,奴才覺得這不見得是好事。」

話音剛落,額頭就被重重地敲了一記。

「朕難道不知曉嗎?若是不讓她來,又怎麼知道她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呢!」

「可是皇上,六王爺為何要提出這個請求呢?難道他……」驀地,用纏著繃帶的傷手掩住了口,諱莫如深地看著皇上。

「他還不至于跟敵國沆瀣一氣。若是想要知道他們的目的所在,只消走著瞧就是了。」伸手撥拉著大太監的腦袋,「***才,跟朕久了,竟也知道用腦子了。」

「既然皇上這麼說,奴才可就大膽地稟報一件事了哈!皇上,您是不是該去看看岑妃啊?」說完,頻頻咽著唾沫,似乎後悔就這麼說了出來。

經他一提醒,龍岳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是該去看看岑妃的。」

語畢,徑自出了宮門。

然,在大門外卻止住了腳步,「李韋,去把青箋叫著,隨朕一起去看望她姐姐。」

「可是皇上,青姑娘的臉頰傷成了那樣,您不怕岑妃見到之後倍感傷心,再加重了病情?」李韋沒有即刻去找青箋,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龍岳梟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只怕是岑妃看到她妹妹的臉傷成了那個樣子,病情倒是會輕了許多呢!」

李韋似懂非懂地尋思了片刻,便顛顛兒地跑進宮門,把青箋喊了出來。

「隨朕去看望你姐姐。」只這麼一句,轉身上了轎輦。

女子和李韋隨行在轎輦旁,于長街上裊然而行。遂,宮人們又有了話題,——女官帶著未結痂的疤痕隨同皇上步行前往瑤華殿,這就足以證明,即便被皇上數度抱進抱出又能怎麼樣,終究是沒有名分的。庶女就是庶女,地位永遠不及嫡女。

轉眼來至瑤華殿,進了居室的門,就看見一向圓潤明艷、光彩照人的紫筠憔悴地躺在榻上沉睡。婢女翠兒和太監小穗子向皇上問安之後,想叫醒岑妃,卻被皇上給制止了。

問了相關的治療事宜,翠兒一一作答。

「讓岑妃安心養病。」只坐了片刻,皇上就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只留下這寥寥數語。

大致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岑妃「嚶嚀」著醒來,翠兒便把皇上剛剛來過的事如實稟報。

「為何不叫醒本宮?你們這些***才,為何不叫醒本宮?」听聞自己錯過了與皇上見面的機會,岑妃勃然大怒,操起榻上的枕頭就砸向太監小穗子。

「娘娘息怒,身子要緊!」小穗子抱住了凌空飛來的枕頭,「撲通」跪下,「翠兒想喊娘娘來著,實在是皇上疼惜娘娘,不舍得娘娘被驚醒,遂出言阻止,這才令娘娘錯過了與皇上見面的機會……」

岑妃听聞,怒色少了許多,卻頹然地坐在榻上,「就這麼錯失一個大好機會。」

轉而,又隨口問了一句,「是李韋陪著皇上一起來的嗎?」

「回娘娘,是的。」翠兒扭頭與小穗子對視一眼,「還有、還有二小姐。」

「那個庶女?」岑妃頓時來了精神,厲色問道。

「是的。娘娘,二小姐的臉頰也不曉得是怎麼弄的,竟然傷了好大的一條疤。」翠兒覺得,這件事說出來,一定能夠平復主子的怒火。

果然,岑妃的神色平穩了許多,「容貌毀了嗎?」

「雖然沒有毀容,卻也是丑陋不堪的。」小穗子插嘴道。

沒想到,這句話又刺痛了岑妃的內心,「丑陋不堪?她都已經丑陋不堪了,皇上還願意帶她出門,可見她在皇上心目中是多麼的重要!」

「娘娘稍安勿躁!」小穗子趕忙安慰,「皇上帶她出門,並未見得就是對她傾心。娘娘想一想,皇上帶她來做什麼?自是來探望娘娘的。足見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能及的!娘娘何苦跟一個丑陋的宮婢相比……」

「閉嘴,你知道什麼?」岑妃怒斥小穗子。

隨即,一抹陰狠之色浮上病怏怏的臉龐,「小穗子,本宮對你如何?」

小穗子以膝蓋步行幾步,「娘娘對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致死不忘!惟願今生為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即便是到了來世,也要當牛做馬,伺候娘娘。」

「夠了夠了!」岑妃打斷了太監的話,「本宮不要你死而後已,也不要你當牛做馬,只要你做一件事即可。」

小穗子叩首不起,「請娘娘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穗子在所不辭!」

「好,很好!」岑妃冷笑著看向遠處,「小穗子,你盡忠的時候到了!」

——————

回去的路上,龍岳梟忽然來了興致,遣走了侍衛、轎輦和多余的宮人,與青箋和李韋一起,步行回宮。

自然,宮人們的談資又風生水起,言之鑿鑿地吹噓皇上竟然屈身與丑陋的宮婢並肩而行,足見一點,——皇上雖然沒有給宮婢名分,卻也是一往情深的。

行至御花園門口的時候,龍岳梟徑自拐了進去。青箋和李韋對視一眼,也跟著往園子里走。

三人來至芍藥園,但見滿園的芍藥花已經競相綻放,蜂兒蝶兒四處采蜜忙。

李韋垂著腦袋,不停地拿余光瞟著主子,他實在是納悶不已,緣何主子今天這麼青睞于賞花。之前因為青姑娘駁了封賞而心生郁結,所以來御花園排解胸臆,倒是可以理解;這會兒來賞花又究竟意欲何為呢!一會是牡丹,一會是芍藥,主子的心思還真是難以猜測啊!

青衣女子雖身處花海,卻不以為意,目光並未落在盛開的花朵上,而是一如既往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這花兒如何?」皇上忽然開口問道。

無人回應。

李韋趕忙上前,輕扯女子的衣袖,「姑娘,皇上問話呢!」

女子這才如夢方醒,抬頭懵然看著皇上,「回皇上,尚可。」

這回答明顯不如皇上的願,他又咬起了牙根,臉色如漸漸轉陰的天氣,寒色四起。

「尚可?御花園的花兒竟然只是尚可?」冷冷地問道。

「請皇上容稟,」女子福了福身子,「奴婢不喜歡芍藥花兒,所以覺得再美的芍藥都只是在尚可之列。」

「那你喜歡什麼花兒?」又鼓了鼓腮幫,「難道是寓意著富貴的牡丹?」

「不,也不是牡丹,奴婢喜歡一種山間的野花。那種花兒花冠不大,是由淡紫色的細長花瓣和杏黃色的花蕊組成,與菊十分相似。它沒有什麼香氣,顏色也不夠艷麗,單獨拿出一朵來是十分不起眼的。可若是數目多了,形成了大片的花海,便會美得令人窒息。」女子娓娓道來,滿臉的向往,就仿佛看到了她口中所說的淡紫色花海。

「山間?堂堂相府二小姐,竟然被允許去山野鄉間?」龍岳梟並未如李韋那般張著嘴巴沉浸在她的敘述里,而是揪出了問題所在。

女子一怔,「皇上也說了,奴婢是相府二小姐,庶出的女兒。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大部分是給高貴的嫡出女兒制定的,像我這樣的庶出女兒,雖然不至于完全散養,卻也可以去做許多嫡出女兒不能做的事情。」

他沒有再反詰,而是望著她臉上的血痕,蹙起了濃密的眉頭,「還疼嗎?」

她又是一怔,搖搖頭,垂下眼簾。

「為何拒絕朕?朕要听真正的緣由!」聲音很低沉,有著淡淡的憐惜,也有隱隱的受傷之後的悲涼。

「一如奴婢之前所說,奴婢的身份和資質都十分卑微,怕污了皇家的聖名。」倔強地重復著那個牽強的理由。

「你討厭朕,是嗎?」他很費力地問出這句話。

「奴婢不敢。」並未多做解釋,雖矢口否認,說服力卻很弱。

「不敢?」唇角扯出一絲苦笑,「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奴婢違逆了皇上的聖意,請皇上降罪……」女子矮子,跪在了土地上。

龍岳梟忽然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若是真的追究起來,你已經不止一次觸犯了死罪。」

女子不語,不求也不辯,一副逆來順受的姿態。

「皇上,青姑娘已經傷了容貌,能不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還很難說,請皇上大發慈悲,饒了她吧!」李韋跟著跪在青箋身側,叩首乞求。

龍岳梟並未理睬大太監,而是盯著女子瘦削的身子,「你可知朕為何要封你為妃?」

女子搖搖頭,「奴婢不知。」

「是因為朕……」他停了下來,忽然間無法說出口。

難道要他說,是因為朕寵.幸了你嗎?那奇特的春.藥令她根本察覺不到那場癲狂的魚水之歡,他若是真的說出口,想來她未必會相信,甚至還會引以為笑柄。此刻,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那是一場天大的笑話,遂閉上了嘴巴,不再說下去。

「奴婢大膽猜測一下,是因為皇上覺得,將奴婢納娶為妃子,再加以折磨,可能會更加解恨、更加痛快,是嗎?」女子揚起美眸,倔強地問道。

這話驚得李韋張大了嘴巴,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辭來幫這個膽大妄為的姑娘求情了。

豈料,龍岳梟听了,竟然大笑兩聲,「哈哈!賤婢,折磨你還需大費周章地納為妃子嗎?摁死你,就像摁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折磨你是朕的樂趣,你越是淒慘,朕就越是覺得痛快!」

李韋扭頭乜斜著女子,聲音小得幾乎與唇語一般,「求饒啊——,快點求饒——」

女子卻把目光挪向了綻放的繁花,「奴婢曾經說過,定不會再給皇上懲罰奴婢的機會。然,現在想想,皇上若是想懲罰誰,都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既然一切都在皇上一念之間,奴婢再怎麼恭守謙卑,也抵不過皇上先入為主的看法,索性,率直地表達自己的看法,倒也落得一個干脆!」

女子話音落後,園子里除了蜜蜂的「嗡嗡」聲,幾乎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雖然天氣陰沉著,四周偶有涼風吹過,李韋卻已經滿頭大汗,腦子里盤桓著各種為女子求情的想法,最終卻又因為可行性太差而一一被否定。

「轟隆隆」,一個悶雷滾過。

李韋忽然大喜,仰頭看著主子,「皇上,要下雨了,咱們趕快回御乾宮去吧!」

龍岳梟點點頭,挪動腳步,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賤婢留下,天黑之後方可回宮。」

「皇上,那她的中飯和晚飯要怎麼辦?」李韋爬起身子,飛身來至皇上近前。

「餓著!」說罷,快步奔園門口疾行。

李韋沖女子打了個或許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手勢,便急急地追趕主子去了。

出了御花園大門,龍岳梟竟止住了腳步。李韋以為主子回心轉意,決定讓青箋一同回宮呢,便滿心期待地等著他發話。

「去,把御花園的正門和所有角門都給我反鎖上,鑰匙交給朕!」皇上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皇上——」,李韋的膝蓋像中箭一般,又跪了下來。

「喊什麼?被賤婢迷了心魂了?哪里輪到你為她開月兌辯解?朕沒有治你的罪,是念在你伺候多年的忠心,若是再敢胡亂替賤婢求情,當心死得很慘!」對著太監的肩頭又是一腳,「照朕的旨意去做,膽敢徇私,朕定不饒你!」

大太監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龍岳梟冷冷地望著大雨欲來的天空,臉色凝重得好像要面臨一場悲壯的戰斗。駐足片刻,沒等到李韋鎖好所有的門,他便轉身往御乾宮走去。

過了好一會,李韋拎著一大串鑰匙趕了回來。

將鑰匙呈遞給主子之後,大太監蔫蔫兒地候在一旁,臉色比死了親娘好不到哪兒去。

稍頃,便听到了「 里啪啦」的雨滴打在正殿外磨得十分光滑的台階上。

「皇上……」李韋似乎還是不死心,說情的心思蠢蠢欲動。

「若是不想變成啞巴,就給朕閉嘴!」霍然起身,徑自進了寢殿,去榻上躺著。

雨越下越大,他心里的潮水也越漲越洶涌,之前與宮婢數次唇槍舌劍的場景又竄進了腦海。

「該死的宮婢!」低聲詛咒著,翻了一個身,強行閉上了雙眼。

沒有任何遮蔽物的御花園中,女子在兩人離開之後就四處找尋著可以避雨的東西,——她不能讓臉上的傷痕淋到雨水,若是傷口發炎,就將面臨毀容的危險,她不可以毀了青箋的容顏。

終于,在大雨落下之前,她來到了荷塘邊,費力地拔起一枚荷葉,舉著遮在頭頂,倒像是打了一把小傘。有了遮雨的工具,她的心里就踏實多了。下吧下吧,反正是夏季,再大的雨又能怎樣,反倒會十分涼爽呢!

然,滂沱大雨持續到了中午,仍舊沒有停下,甚至愈發地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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