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寵 各有情衷•齊人之福

作者 ︰ 雲箋曲

當女子被吻住了嘴唇的那一刻,禁不住闔上了美眸,由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然,听起來卻好像是呻.吟。

男子听到了這聲音,大手撫上她的胸口,大約是在左胸的位置,輕輕捏了捏,又揉了揉。

結束了短暫卻又情意綿綿的熱吻,男子的額頭抵在女子的發際,粗重的帶著欲.念的喘息噴薄而出,「朕幫你揉了揉胸口,是不是就疼得輕了。丫」

女子未做應答,抿著唇,臉上還帶著憂淒,將男子的傷手放到自己膝蓋上,把藥粉均勻地撒在上面,又用繃帶細心地纏好,最後,在手背上輕輕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也正是這個頑皮的蝴蝶結,為兩人之間增添了一份活躍的氣氛。

「她會好的。」他用傷手將她擁入懷中,努著嘴唇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神色凝重地用下頜摩挲著她的頭發。

女子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半闔著疲憊的雙眸。

他們在梳妝台前親昵的整個過程都被躺在榻上的紫筠看在了眼里。其實她早就疼醒了,卻一直忍著沒有出聲。當她微微側頭的時候,便從幾乎合起的眼縫中看到了他們之間那令人艷羨的一連串舉動。

「咯咯」的骨頭聲響起,又一陣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了上來,紫筠只能結結實實地閉上了眼眸,不再去看那令她傷心欲絕的一幕。

終于,神醫在凌舜的幫助下接完了斷裂的骨頭媲。

女子掙月兌龍岳梟的懷抱,跌跌撞撞地來到神醫面前,詢問醫治的情況。神醫也讀得懂唇語,看完她的唇形,依舊無望地搖頭。

「貴妃娘娘的腿骨雖然接上了,卻無法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不要說是跑跑跳跳,就算站立都是不太可能的了。現在盼只盼娘娘的腿骨接上養好之後,能夠幫助她在躺臥的時候借上力氣、自由翻身。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這次接骨就算是成功的。在下無能,只可以做到這些。」神醫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可見紫筠的傷勢真的很嚴重。

望著神醫的滿頭大汗,青箋知道他真的盡力了。在未來世界都無法保證一定能醫好的傷勢,醫療設施和醫學技術都有限的古代自然更沒有保障。

稍頃,神醫回去準備藥湯,寧兒和翠兒都要留下來照顧自己的主子,翠兒便指派了瑤華殿內最穩重的兩個宮婢跟了去。

凌舜剛剛親歷了接骨的慘烈過程,對紫筠的疼惜便又加深了幾分。須知,接骨的第一個步驟就是正骨,——要把外面的皮肉割開,找到骨頭碎裂的地方,將骨頭盡量恢復到原狀,而那些已經碎得無法再接回去的骨頭渣就要一一清理掉。接著便用了神醫專用的接骨藥,涂抹在了接好的傷處。隨後,便是縫合被隔開的皮肉。最後,又用事先預備好的木片將骨傷處的關節固定好。

每一個步驟都足以令人痛不欲生,而她卻一聲都沒吭。其實他知道她早就醒了,他看到了她那不時松開又不時緊握的拳頭。若不是有皇上在場,怕給她惹麻煩,他真的想握住她的手指,給她一點力量;甚至是,把自己的胳膊遞到她的嘴邊,讓她咬著以減輕疼痛。然,他沒有立場做任何事,只能默默地憐惜她。

因了內衛司還要去管理,他沒辦法一直待在瑤華殿相伴,便辭別了皇上,沮喪離開。

在出門之前,青箋拉著他的手臂,對他說了幾句唇語。

她說︰「請凌侍衛長明日再護送本宮來這里探望姐姐,辛苦了。」

她知道皇上的目光一定會追隨著她,因此也就能夠看到她的唇語。她只有這麼說才能夠給凌舜創造再次來瑤華殿的機會,——他是個重情義的男人,必定會對曾經的意中人牽腸掛肚。既如此,她便要成全他,別的做不了,至少可以讓他心安。

他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遂微笑點頭,「遵旨。」

當他走出殿門之後,女子又回到了榻邊。而這時,紫筠已然睜開了雙眸。

「皇上……」不知是何緣故,紫筠的嗓音沙沙的。

「紫筠,什麼都不要想,好好養傷。」男子頓了頓,臉上忽然布滿了意外的神色,「你好像認得朕了……」

紫筠微笑頷首,「臣妾好了。」

只四個字,卻充滿了淒涼。若是可以選擇,她會選擇一直痴傻下去、但行動自由,還是選擇雖然再也無法直立行走、卻能玲瓏剔透地活著呢?

「是摔打的沖擊力所致嗎?」龍岳梟轉頭看著青箋。

「可能吧。」女子回以模稜兩可的答復。不過,在未來世界的藝術作品里確實有描述過這樣的事情,主人公之前失憶或者瘋癲,腦子受到重擊之後竟奇跡般康復,而這種際遇一般都出現在偶像劇里面,而且出鏡率相當的高。至于在實際醫療中,雖然偶爾會出現類似的事情,卻往往被歸結為原本經過相應的治療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重擊只是個契機。

男子得到了答復之後,釋然地點點頭,又看向紫筠,「既如此,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愛妃不要多想,只消好好養傷便是。不管將來恢復成了什麼樣子,朕都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不及病榻上的人兒謝恩,便站起身來,擁著女子的肩頭,「走吧,讓你姐姐好好養病,你跟我回御乾宮去。」

女子不情願地起身,眼楮卻一直落在姐姐身上。

「皇上,能讓臣妾單獨跟妹妹說幾句話嗎?」紫筠有氣無力地請求道。

男子微微一怔,「當然可以。朕就在居室外等著你們姐妹聊完。」

語畢,大手在女子的肩頭揉捏了兩下,便離開了居室,去往殿內大廳。

居室房門闔上之後,紫筠才把目光從那個心心念念的背影上挪到了妹妹臉上。

「青箋,你好幸福。」這句話是由衷的,听得出來,里面沒有絲毫的怨懟和嫉妒。

女子听聞,心底的愧疚和懊惱又一窩蜂地沖了出來,眼楮里便閃爍著淚光。

「妹妹,以前都是姐姐不好,豬油蒙心,只想做皇後,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其實被小穗子那一聲慘叫嚇到之後,姐姐似乎開竅了,看清了自己曾經的蠢頓。只不過,卻無力克制痴傻的身子,操控不了任何行為。但姐姐對你這段時間的表現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不僅不痛恨姐姐害你啞口,甚至還不辭辛苦地來照顧姐姐,這份親情比什麼都來得珍貴。這一次,姐姐真的頓悟了。」

長篇的敘述令原本就虛弱不堪的紫筠體力透支,她緊緊地握著妹妹的手指,好一刻,才繼續開口說話。

「妹妹,盡管六王爺害得我變成了一個廢人,但我不恨他,因為我的身子雖然廢了,腦子卻是清楚的,這樣活著,也能活出一番不同的滋味。皇上之前對我固然涼薄,但我變得痴傻之後,他竟然那般封賞,不管是不是沖你的顏面,我都覺得已經夠多了。只是,姐姐覺得對不住凌舜,對不住他的那份深情。」

紫筠停了下來,又想到剛剛接骨時凌舜投來的憐惜目光。那一刻,她試想過,若是當初不進宮選妃,而是嫁給將軍之子凌舜,或許過得會更加快樂,至少能夠得到他一心一意的愛慕。她還記得他曾經對她許諾過,若是她嫁給了他,他們將搬出去單過,讓她可以不受公婆的約制,她還可以自行選擇什麼時候生孩子、生不生孩子、孩子生下來之後取他們兩個誰的姓氏。

現在想想,他給的幸福是多麼的簡單和踏實。只是,她再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幸福了。她又想,若是沒有經歷過這些坎坎坷坷,她又怎麼會知道那些平凡日子是多麼的幸福呢!人啊,總是要歷經風霜之後,才能體會到之前的暖陽是多麼的美好。

青箋被紫筠的話所感染,由她想到了自己,便覺得自己其實是十分幸運的。雖然啞了喉嚨,卻還有個男人那般疼惜她,如今又有姐姐這般的深明大義。如此,她的內疚感就更重了。

「姐姐,妹妹對不起你。當初若不是妹妹,姐姐就會承寵,或許現在已經懷上了龍裔;而今,若不是妹妹帶著六王爺一同來探望,姐姐也不會遭此大難……」她再也「說」不下去,眼淚撲簌著往下落。

寧兒看懂了主子的唇語,便將這些話翻譯給了岑貴妃。

紫筠抬手,輕拭妹妹頰上的淚珠,「一切都是姐姐的命數,妹妹毋須太過掛懷。倒是那個行為不檢的六王爺,妹妹要多加提防。」

有奴婢在場,她不方便多說,只能提醒到這里。

青箋頻頻點頭。想到姐姐是為了保護她才被摔斷了雙腿,眼淚又止不住了。

「罷了罷了,你快些隨皇上回宮去吧,明日有空再來看姐姐。以後姐姐不能行動,還盼著你每日來給姐姐解悶兒呢!」這時候的紫筠,才像一個真正的姐姐。這種歷經風雨之後真正的成熟和轉變,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女子還是哭,扯著姐姐的手,肩膀不停地聳.動著。

「你是叫做寧兒對吧?」紫筠看著寧兒,「快點把你家主子帶出去,讓她隨同皇上回御乾宮去。若是哭壞了身子,皇上該心疼了。」听不出醋意,只有濃濃的關懷。

寧兒向岑貴妃行了個萬福禮,將自己主子攙扶著,往門口走。

青箋又回頭凝望了兩次,讓寧兒再三代她承諾以後會日日來看紫筠,這才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然,她一出門,就听到居室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直壓抑著的紫筠終于爆發,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憂傷和恐懼,慟哭起來。終究是個弱女子,就算再頓悟了曾經的荒謬和不堪,卻還是接受不了自己將變為廢人的事實。那些安慰別人的話騙不了她自己,哭泣才是發泄的最佳途徑。

女子站在門外,听著居室內淒慘的哭聲,原本就沒有止住的淚水更加肆虐,轉身欲再度回去,卻被一雙手臂結結實實地抱在了懷中。

「讓她哭吧,發泄出來總比憋在心里好。」寬厚低沉的聲音由背後響起,令听者心里踏實了許多。

女子的肩膀顫抖著,淚雨傾盆。當她被男子扳著肩膀轉過身子的時候,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滿眼都是模糊的水光。

他便低著頭,以敦厚的唇吻干了她臉上的淚珠,最後,親吻上了她那長長的睫毛和有些紅腫的眼楮。

末了,又將她擁入懷中,兩人一起踱著步子往殿門口走。

大太監和宮婢寧兒早就識趣地走到殿門外去恭候,待到兩個主子漫步出了殿門,這才伺候著他們上了之前追隨皇上而來的轎輦,起駕御乾宮。

——————

數日後,祭祖儀式便被提上了日程。

大規模的祭祖是五年一次的,上次祭祖的時候,龍岳梟雖然也有參與,但那時候主祭是先皇,他只是跟在父親身後拜禮。這一次,可是他登基之後第一次主祭,理應受到重視的。

在商議祭祀形式的時候,眾大臣集思廣益,然後便有朝臣啟奏,呈請皇上去虞山祭祖。因為盛傳那里是代國始源地,所以,幾乎每一任皇帝都會去一次虞山祭祖,以乞求自己在位的時候能夠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最後,年輕的皇上當即決定,去虞山祭祖。

這個旨意一下,滿朝文武反應各不相同,有喜好逢迎拍馬的大臣當即稱頌皇帝有魄力,為天下黎民謀福祉。自然也有反對之聲,理由是此去虞山路途遙遠,皇上的安全是要受到極大威脅的,一旦有個什麼差池,代國的江山定要動蕩不安,而鄰國將會大舉進犯,到時候幾百年的基業將要不保。

恰在此時,六王爺站出來說話。

「各位大臣,代國歷代君王在位的時候都會去虞山祭祖,皇兄此行也不算是特例。既然先祖們去祭祀的時候都從未出過任何差池,怎麼偏偏就皇兄的安全會受到威脅呢?」他是看著那幾個反對人士說的。

隨即,便有贊成的人出來隨聲附和。反對人士本就勢單力薄,經對方一頓聲勢浩大的反駁,他們便偃旗息鼓,不再勸諫。

「夠了,朕已經決定了,去虞山祭祀,三日後啟程。」龍岳梟不耐煩地打斷了朝臣們嘈雜的嚷嚷聲。

散了朝,他便直接奔赴瑤華殿。這是這段時日以來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為青箋在那里,他要去把她接回到御乾宮。曾經有一日,他忙得不可開交,就沒有去接她,結果到了晚膳時間,還是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他派去請她回宮的人被打發了回來,她竟要留在瑤華殿陪紫筠用膳。到底是他親自出馬,才把她弄了回來,卻失了用膳的興致。

經驗告訴他,除了他,沒人能搬動這個倔強的女子。好吧,他很欣喜于這一點。因為他是個特例,是她無論如何都抗拒不了的一個特例。

然,轎輦來至御花園牆外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男子剛想責問大太監緣何停轎,這家伙已經自行將頭探進了轎簾。

「啟稟皇上,雅妃娘娘攔住了轎輦。」李韋無奈地稟報。

「問她有何要事。」男子閉上了眼楮,猜測女人又要耍什麼花招。

其實那次「酒醉」事件是他刻意安排的,整個過程他都清醒著,她做出的那些個齷.齪的勾.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之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如了她的願,將她封做了妃子,最主要是為了讓那個倔強的小東西吃味,從而激發小東西的奪愛斗志。加之他一向對蘇婉雅來代國的真正目的有些感興趣,索性將她拉到身邊來,也好近距離防範。

稍後,李韋又探進頭來,「回稟皇上,娘娘說……」

「說什麼?」男子極不耐煩。

「娘娘說,說她之前做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如今她痛定思痛,終于想到了懲罰自己的方法!」

「去問問她想到了什麼?」龍岳梟想盡快打發了女人,她那些個偷東模西的小伎倆實在是不入他的眼。

李韋卻沒有即刻離開,「奴.才斗膽先行問詢了。可是娘娘說,要親自跟皇上請示。」

男子鼓了鼓腮幫,拳頭攥得「咯咯」響,隨即下了轎輦。但見紅衣女人就在一丈遠的地方跪著,身後一個婢女都沒有。

「你,隨朕進御花園走走。」他對低著頭的女人說道。

女人听聞,懵然抬頭,做出如夢方醒的神情,叩首謝恩之後,徑自起身,踉蹌了一下腳步,這才碎步趕到皇上身後,跟著進了御花園。

男子在一處藤蔓下坐好,那里早就設置了石桌石凳,是個納涼的好去處。

但見紅衣女人頓了一霎,「撲通」跪在了他的面前。

「請皇上饒恕雅雅當初的幼稚和荒唐……」話未說完,已經開始叩首。

「起來說話吧!」男子做了「平身」的手勢,大太監趕忙上前將女人攙扶起。

「皇上,雅雅自知自己犯了大罪,閉門多日,終于醒悟,既然犯錯,哪怕皇上不予追究,雅雅也是應該受到懲罰的。終于在今天,被雅雅想到了一個懲罰的辦法。」眼淚潸然而下,那叫一個動情,悔過之心溢于言表。

「什麼辦法?」男子淡泊問道。

「雅雅听說皇上要去虞山祭祀,遂呈請皇上允許雅雅同行,做皇上的粗婢,侍奉皇上起居飲食,以彌補曾經犯下的罪過。」似乎勉強壓制住啜泣,看起來真是楚楚動人。

龍岳梟的嘴角向上翹起,片刻又落回。

「雅妃的消息真是靈通得很。朕才在朝上下旨,要去虞山祭祀,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你就已經跪在路上攔轎了。朕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雅妃仍是處心積慮呢?」一點不吝嘲諷口吻。

「不不!請皇上容雅雅說明。雅雅是無意間听到大臣們談論此事,才臨時想到的這個辦法。因了剛好路過園子,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在御花園外迎候皇上。若是雅雅真的居心不良,就不會這麼急迫,自然也不能引起皇上的懷疑了……雅雅實在是贖罪之心太重了……」女人委屈地擦著臉上的淚水。

男子沉吟片刻,然後站起。

「朕就允了你的請求。」向來時路前行幾步,停下,看著身側的一株青竹,「不過你最好給朕記住了,若是你再敢做出荒唐的事情來,當心這輩子你都回不來這個皇宮!」

說罷,抬腿就走,根本不管不顧女人在身後叩謝大恩。

出了御花園的門,李韋又小聲嘟囔了起來。

「皇上,您讓雅妃隨同去祭祀,那禍妃娘娘呢?還去嗎?」

「你是吃屎長大的嗎?」一巴掌拍在了大太監的後腦勺,「青箋當然要去。」

大太監揉著發麻的後腦,臉上滿是問號,「可是皇上,您應該知道,禍妃和雅妃之間好像不太和睦……若是她們出宮之後再齟齬起來,那不是會添了許多麻煩?」

「麻煩?你個蠢頓的奴.才!你哪里曉得,越是混亂的局勢,便越能看清楚一個人的立場和心思。」大步前行,上了轎輦,不想再跟笨得要命的奴.才說話。

李韋還在消化這些話的時候,轎輦已經走出去了。待到反應過來,他慌忙奔跑著追趕上去。

——————

三日後的早晨,盛大的啟程儀式在皇城門口舉行。

禮炮、儀仗,清水灑街、黃土鋪路,這是自打龍岳梟登基之後第一次如此隆重地舉行出行儀式。

因了有皇上的命令,原本應該退避三舍的百姓也被允許同觀盛事,遂,大街兩旁便站滿了人,害得守衛皇城的禁軍們不得不提著纓槍和長棍之類的武器,將蜂擁的百姓們壓制在規定好的警戒線以外,以防發生***.亂。

送行的隊伍雖然聲勢浩大,但其實跟隨皇上去祭祀的人卻並不多。除了五十名內衛司的侍衛,就只有禍妃、雅妃和大太監李韋。原本皇上不打算讓那麼多侍衛跟著,還是那幾個一直反對皇上去虞山祭祀的大臣苦苦哀求,才使得不勝其煩的皇上答應多帶一些人馬。

及至皇城外,送行的人們都止住了腳步。

送行的代表、六王爺龍岳楨率先跪在了皇上面前,預祝皇上祭祖順利,早日踏上歸程。然,雖然是對皇上說的一席話,眼神卻始終在青衣女子的身前身後瞟來瞟去。

龍岳梟沖眾人揚了揚手,便擁著青衣女子上了超大的明黃色轎輦,而雅妃則獨自登上另一乘相對小了許多的艷紅色轎輦。

于是,皇城中的百姓便暗中議論,看人家皇上,到底是天子,治得了天下,更是享得了艷色,就連出去祭祖都要享受齊人之福。要命的是那兩位妃子,一個清水芙蓉一般超塵月兌俗,一個美艷得令人看了一眼便心生遐想,真真兒是熊掌和魚兼得呢!

就在祭祖的隊伍走得幾乎看不到影子之際,一直儒雅得無可挑剔的六王爺就變了臉色。

「詩音,下一次祭祖,我定會是主祭,而你,和我們的兒女,必定是要陪伴左右的!」他在心里默念著,隨後,奪過身旁侍衛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奔著皇城外的另一個方向,絕塵而去。

卻說出行隊伍這邊,明黃色轎輦內,女子安靜地坐在軟塌上,心里惦念著還在病榻上養傷的紫筠。

男子見她憂心忡忡,便躺在她的膝頭,遞給她一枚掏耳朵的用具,「來,給朕采耳。」

青箋便接過了工具,把頭微微垂下,仔細看著他的耳朵,將小巧的工具探入了耳內。很快,他便發出了舒暢的呻.吟,稍後,竟然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她擔心一旦轎輦軋到石塊什麼的產生顛簸,而他恰逢正在采耳,定會傷到他的耳道,遂將采耳工具取出,讓他安安穩穩地睡覺。

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她強忍著撫模上去的沖.動。

盡管與這個男人同床共枕了這麼久,她卻並不完全了解他。若說他冷酷,好多時候他卻會流露出惻隱之心;若說他善良,他卻會因為自己的霸道意志而不惜傷害任何人。

她不懂,為何此次出行,他不讓她帶寧兒,反而讓蘇婉雅同去。寧兒不去也罷,倒是可以留在瑤華殿幫忙照顧姐姐,至少姐姐多了一個說體己話兒的人,也會少了幾許煩悶。可為什麼要讓蘇婉雅一起去虞山呢?難道他對她是有情的?還是她又用了媚.惑的手段,對他撒嬌或者施展媚術,如此便得嘗所望了呢?

繁瑣的問題害得她倍感頭疼,遂奮力搖頭,希望將那些亂糟糟的東西都弄走。結果,卻搖醒了才睡著沒一會的他。

「小東西,你怎麼了?」他睜開惺忪的眼楮,伸出大手,撫模她那皺巴巴的臉頰。

她搖搖頭。怎麼回答?難道要她問他為何要帶上那個女人嗎?她才不要做只會吃醋的醋壇子。

「是不是在想朕為何要帶上她?」他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一針見血指出了她的想法。

見逃避不了,她便點點頭。

「因為朕喜歡享受齊人之福。」他竟然認真地作此回答。

女子听聞,心里疼了一下,遂冷著臉,試圖把他的頭從她膝蓋上挪下去。

「朕是一國之君,三.宮.六.院實屬尋常,難道還不許與兩個妃子共處嗎?」他離開了她的膝頭,身子向上爬行,將她扯倒之後,擁她入懷。

她內心有氣,雖然逃月兌不了,但也不予理睬,轉而閉上眼楮假寐。

見她已然生氣,男子強忍住笑意,把嘴唇埋在了她的耳際,「你與她一同伺候朕,可好?」

這個「伺候」可是有講究的,用在他現在的語境里,其實就是問她︰我們「三劈」可好?

女子听懂了這話,再也掩飾不住忿忿的情緒,遂睜開雙眼,從他的懷抱里掙月兌出去,預備往一旁挪動身體。

「你去哪兒?不喜歡跟別人同時伺候朕嗎?」又扯著她小巧的玉足,將她拖回到自己身邊,「既然不喜歡,那就由你一個人來伺候朕,讓朕看看你的技術,好不好?」

說話的當口,已經月兌掉了她的鞋襪,將光潔、白皙的美.足捏在手掌心。

女子的身子打個顫,隨即便意圖抽回腳丫,結果卻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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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黑的黑是背叛,最疼的疼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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